洪晓鸿还是第一次感觉到，温锦堂在经济面前这样迫切。看来他对这一块是动心了，也下功夫了。便问谢葆真，“你兄弟现在在哪里？”谢葆真答：“是温经理要他去深圳，昨天回来了，开回来一辆进口车，带回来三十万美金。跟国强一块去车管所挂牌子，你进门来电话没完没了，这里有话插不进去。”洪晓鸿说：“锦堂预事在先志在必得，只好从他所想。”

　　王国强、谢葆奇办完新车上牌手续，回到商店，让洪哥下楼看车。洪晓鸿见是辆皇冠说道：“锦堂弟这是赶鸭子上架非我本意。”王国强说：“他也是一番美意，反正不能再退回去了。”洪晓鸿说：“葆奇把我开的那辆开走吧。”谢葆奇说：“姐夫的车给王哥吧，温老板这回买了两辆进口车，我明天过去提那一辆。”洪晓鸿说：“连内弟都学会挑肥拣瘦了，看来我是落后了。”

　　午饭王国强让对门的饭店送来一桌席。洪庆祥看透儿子的心事说道：“凡事见好就收并无不可，事情干大了，想急流勇退得提前谋划。关系到方方面面急刹车不太好。”谢葆真说：“李保金找你多次了，因为你有交代，给他说你上南方了。爸爸说李保金谦虚宽厚，是不可多得的朋友。还有老申哥和袁林凤结婚，专门下的请柬，你不在家爸爸说既是晓鸿的患难之交，应该去祝贺。典礼那天，他派车来接，我陪爸爸去的，场面很隆重。”洪晓鸿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午饭以后，洪晓鸿将温锦堂送来的美金取出十万分成三份，准备去都矿走访王局、贺主任、董武胜。其中对董武胜额外厚重些。

　　开上新车、好车，心情和身价自然与往日不同，到了矿务局，洪晓鸿先去拜访了王局，等洪晓鸿敲门进入办公室，王局长说：“是洪经理来了，快请坐。听说干的很顺利啊，效益方面还满意吧。”洪晓鸿说：“都是领导和弟兄们关心支持的结果。”王福昌说：“你的投入、勤奋、能力是主要的。”洪晓鸿说：“王局慧眼识人，待我有知遇之恩，关键时刻公平果断，饮水思源今天我是来答谢的。”言罢从提包内拿出一个大信封放于桌上。王福昌说：“你拿来的什么？”拆开信封一看，“你这是及时雨，实不相瞒儿子出国留学，正操兑外汇，这事是谁给你说的？”洪晓鸿说：“纯属巧合，无人告知。既然急需那就无须客气了。”王局长说：“一是用不这么多；二是我按银行的兑换率给人民币。”洪晓鸿说：“孩子出国深造，是喜事也是花钱的事。刚开头怎么说用不了，人云穷家富路还是宽绰了好。一点心意不成敬意王局笑纳了吧。你先放起来，免得外人看见影响不好。”王福昌说：“那先这样，抽时间这个帐我得找你算。”

　　洪晓鸿说：“今后无论是公事还是私事，需要我的地方尽管发话。”王福昌说：“大老板想换车，到省里开会，比咱小的单位都坐上美国车日本车了。老弟南方的路子广，这事办好了也是一举多得。”洪晓鸿说：“提供产地、品牌、款式、档次，我抓紧联系落实。”王福昌说：“我安排贺主任找你，具体意见由他转达。你最近和李保金见面了吗？”洪晓鸿说：“这两个月住在泰钢了，今天上午才回来。”

　　王福昌说：“看来你不了解情况，李经理那里计划给了，执行的情况很不理想，到现在三万吨还没弄利索。上个月褚主任来了要求往南方发火车，我给他讲计划外车皮要不来。他说矿局不支持地方的工作，双方还发生了争执。贺主任把协议都拿出来了，运输方式需方自行解决。供方不存在这个义务。实事求是地讲，光国家煤炭订货会，签订合同的运量，铁路满足不了成为瓶颈。为了协调运力，铁路上的多经公司每年咱给他三十万吨平价煤。他们往南方做买卖，要是好办的话矿局不会拿这个代价。泰钢计划外追加事前有个背景，省政府提出保出口、保电、保钢铁、保农资联席会，铁路领导表态了属于四保范围的随报随批。连董武胜都感叹，说洪老板造化不浅，能赶上这样的机遇，不是往省内钢铁企业发谁也办不了。老褚还提出要精煤，西兰井煤质好的时候，他们没客户，现在煤质有起伏，又想换矿点。老是一厢情愿，交道打得够够的。上礼拜李经理陪着委里田主任来了，梁旺县委的老书记，我们大老板接待的，我把情况客观的汇报了。田主任有水平是个明白人，他说协作效率问题，责任在他们那里。大老板给他说了，协作煤的期限还有九、十两个月，最迟放到十一月上旬。进入冬季，采暖需求空间膨胀，赶到那时间计划保证不了。田主任吃饭的时候给我说，回去之后马上调整班子的领导分工，希望多支持李经理的工作。尽管老褚对你有成见，但李保金始终没说你别的，相互主动一下，和为贵。”

　　洪晓鸿说：“王局这番善意涵盖和气生财，兄弟心神领会了，董主任那边业务上有遗留的事，准备过去看看。”王福昌说：“那你过去吧，今后有事通过他找我。”

　　贺主任见洪晓鸿来了，说道：“武胜夸奖你太能干了，办事效率一可当十。”洪晓鸿说：“若不是贺主任搭建这个平台，兄弟难有展示的机会，今天我是来答谢的。”随之把给他的一份放至面前。贺主任还是第一次有人送他外汇。连忙推辞说：“无功不受禄，如此厚重受用不起。”洪晓鸿说：“贺主任过谦了，论功首推的是你。两月前在我店中，当时老褚从中作梗，若不是贺兄识破他的伎俩，秉公而论，给局领导替我美言了许多，还能有今天的景象吗？董主任那里你也没少关照了。”贺主任说：“办好领导交给的差事，靠洪老弟支持，那天我跟武胜过去，看开始的架势，事不好办了。没想到你那里，把事实道理讲清以后，你说既然贺主任来了，条件不谈了先把彩电拉走。给我的面子不小。当时我和武胜很佩服你的气度和眼光。随后的事都是应该办的。今天你不来我准备去见你。”洪晓鸿说：“贺主任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贺主任说：“矿局准备添进口轿子，两辆凌志，两辆沃尔沃，豪华型的。购车款从财务上走，明显超标上面审计出来有麻烦。还是拿煤换，王局考虑这个事交给你比较合适。咱不怕花钱但不能搞走私车。”洪晓鸿说：“既然局领导信任，我尽力去办，两天以后听消息。”贺主任说：“李保金给我通话，说田主任来矿局来这一趟把事都整明白了，批评他出现问题不及时汇报，还说老褚拿洪晓鸿是个体户说事，太没水平了。改革开放外国人都能来合资，自己的同胞倒不能干了。李保金还说找不着你，现在褚副主任不分管经协了，你们之间的事我参与不着，虽说你这个二十一万吨计划，是三千台彩电换的，但是没有经协公司牵头发展不到这一步。时间不等人再拖下去，年内经协方面的效益两手空空，他们到政府领导那里说三道四不显好了。”

　　洪晓鸿说：“贺主任一番美意我完全理解，回去之后主动去见他。我跟李经理本来是一见如故息息相通，褚某人居心不良，棒打鸳鸯强拆伙伴可恶至极。”贺主任说：“难得兄弟如此通情达理，局领导的意见年内还想兑现这个六十万吨的协作煤。你去见见董主任吧，需要我协调的你说话。”洪晓鸿说：“那你忙你的我过去。”

　　车开进运销部，洪晓鸿上楼，董武胜在走廊里等他，说：“看见好车进院以为哪里大领导来了，原来是洪老板，兄弟是鸟枪换炮了。”洪晓鸿说：“说来惭愧，这辆车是受人之托，费得劲不小，车到了人家没相中，落到我手里了。”董武胜说：“什么人在兄弟面前有这个来头？”洪晓鸿说：“此人职务不低，重要的是情分不一般。”董武胜关上房门以后，洪晓鸿说：“咱弟兄俩不用玩虚的，兄弟是来兑现承诺。”董武胜接过大信封，往里瞅了一眼，说：“兄弟能量非同一般，连美元都赚来了。”洪晓鸿说：“没有外汇彩电从哪里来。沿海经济发达地区套汇处处热。”董武胜说：“听说在市场倒腾外汇1:8了，这一包换成人民币得三四十万，不说明为什么我不敢收。”洪晓鸿说：“董哥的作用无可替代，尤为金贵的是心意和仗义，阶段性业务已经顺利圆满，打死老虎同吃肉，缺这一笔不能划句号。”

　　董武胜说：“经济协作分成两篇文章，兄弟交了一篇合格的答卷。李保金那一篇才开头就写不下去了。我看趁此机会把下篇接过来做完，才算真正圆满。”洪晓鸿说：“有褚某人把持，岂容他人捉刀代笔。”董武胜说：“噢你不知道啊，委里不让老褚分管李保金的公司了。”

　　洪晓鸿说：“经协公司这段时间运作情况怎么样？”董武胜说：“麻绳梱豆腐，提不起来，开始要了五万吨计划，投资二百二十五万，在西兰井下了三万吨票，操作了十天，李保金叫停了，原因是煤售后账不好要。接着跟南方签合同了，让我这里请车皮，这根本办不了，随后从水路走了一千五百吨，到货后因煤质问题，客户按合同扣款，生意做赔了。”洪晓鸿问：“具体是谁在一线操作。”董武胜说：“一位姓文的经理，这人听他言谈话语，像在官场有过身份，但是办实事放不下架子，不懂行，连个煤贩子都不如。他向煤矿运销科交涉要求赔偿损失，理由是违背协议，以次充好坑害用户。矿上说现钱现货没有合同，煤质不好可以不买，买了可以不拉，装了车嫌孬可以卸下来，出了门煤质发生变化矿上不能负责。地销煤实行固定价，煤质受井下地质条件影响有时不稳定，已经付款的好了不提价，孬了不降价。由客户自己控制。”洪晓鸿说：“这是煤矿的惯例，也是客户认知的常识。”

　　董武胜说：“他狗屁不通，在矿上无理取闹，还说天是都津的天，地是都津的地，谁损伤政府同企业的关系谁负责任。”洪晓鸿说：“官商身上有点霸气不足为奇，没找到你头上别理这个茬。好鞋别踩稀泥窝。”董武胜说：“不找我的麻烦，真懒得生闲气，在西兰井砸死门了，跑到我这里讨香火，三个人一块来的，姓文的说西兰井煤质差信誉更差，经协公司因此蒙受很大损失。要求更换矿点。”洪晓鸿问：“你怎么答复的？”董武胜说：“矿局计划调拨，规定价格、数量、矿井，下面只有执行职责，没有变更权力。老褚问洪晓鸿从那个矿上拿的？”洪晓鸿问：“董哥又是如何应对的？”董武胜说：“我告诉他了，褚主任你提的问题，给经协公司没有任何关系。各扫门前雪休管他人门上霜，姓文的说董主任不敢正面回答我们褚主任的提问，这本身就存在问题。”

　　洪晓鸿说：“如此放肆适得其反。”董武胜说：“当时我的火就上来了，洪晓鸿对煤矿有贡献，关于同他的合作，解释的权利在矿办，我对你们不存在这个义务，请你说话放尊重点。”洪晓鸿问：“这个过程李保金什么态度？”董武胜说：“老李一言不发光抽烟。不过我问他了，老文所讲的代表谁的意见。李保金说他代表自己。从我这里走了，他们又去找王局，让贺主任把那个姓文的霉了一顿，说他张口闭口煤矿坑害用户，西兰井挂牌价九十五，天天往外发运。给你们的价格是七十五，这个价位搁谁手里都挣钱。叫谁说这是坑人？款不到你就给他发煤，有房子赔不了地。”

　　洪晓鸿说：“没听李经理说有这么个助手。”董武胜说：“事后李保金给我来电话了，这个姓文的是褚主任的亲戚。”洪晓鸿说：“你说说他的体貌特征。”董武胜说：“个子比你矮半头，年龄比我大，高颧骨尖下颚一双小眼睛。”洪晓鸿说：“董哥我知道这个人是谁了。”遂把都津生资被诈骗一案给董武胜叙述了一遍。董武胜听罢说：“原来如此，分析情况老褚对你的态度都是姓文的从中作祟。”洪晓鸿说：“俗话说一百个朋友不多，一个仇人不少。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此论不虚。”董武胜说：“李经理说了文某人没了后台，自我感觉站不住了。现在光叫他要账了。并且表示经协公司的大门对洪晓鸿永远是敞开的。”

　　洪晓鸿说：“泰钢方面明确了，不接受西兰井的煤。兄弟接过来也是不好干。”董武胜说：“我都替你谋划好了，地方协作煤已兑现二十二万吨。剩下三十八万吨。隆岩堡煤矿不叫安排了，滩头店煤矿泰钢一直用着它的煤。西兰井洗煤厂投产了可以发精煤。泰钢方面同意再拿十万吨钢材协调四十万吨原煤，一号精煤减半。矿局大老板明确指示了，年内一定要帮助经协公司创收。对兄弟来说还有一个有利条件，泰钢机构调整人事变动，范经理提了，张贵山接任，他对你的评价很高。现在货源和销路都有了，我建议李保金那里，你把计划买断它。由你全权处理业务。”洪晓鸿说：“晓鸿不才但有贵人相助。功成名就指日可待，圆满之时当加倍酬谢。”董武胜说：“这里是你的坚强后盾，李保金思贤若渴，老文是你的手下败将。哥哥恭喜你发财。”

　　洪晓鸿说：“李保金若问起以物换物是怎么兑现的，当以何答？”董武胜说：“省经委和铁路局都知道，这是都矿同泰钢的补充计划。以物换物的业务对外严格保密。另外告诉你一个信息，都津钢材市场今天开业，张贵山应邀出席了。晚上的活动会务上安排，说好了明天中午咱和贺主任请他。你提前安排‘好地方’。”洪晓鸿说：“董哥放心吧，明天中午见。”

　　洪晓鸿回到都津，立即同李保金联系，称自己这段时间因生意过于集中脱不开身，刚刚回来，你弟妹就催着我去见你。李保金说：“兄弟让我找得好苦，老褚不在这里了，你来一趟吧。”

　　洪晓鸿欣然前去。见面之后，李保金说：“今天我做东，咱是先谈，还是找个地方边吃边谈。”洪晓鸿说：“李经理客气了，咱先说事吧。”李保金说：“两个月发生的事一言难尽，拣主要的说吧。褚副主任分管工作变动了，我这里他再念紧箍咒不灵了。”洪晓鸿说：“听说老褚的亲戚在你帐前听令。”李保金说：“不是听令是来监督制约的，老褚媳妇的妹夫，一说你认识这个人，在生资公司栽跟头的文副经理，这段时间叫他整得糟尔烂，开始他到公司来是老褚硬塞的，名义是承包煤炭业务，钱是没挣了，关系都被他得罪完了。至今还有四十多万的账要不回来。早上一上班，他弟兄俩商量完，老文推开门给我打个招呼，李经理我上矿了，一天就不见面了。用钱的时候来了，平常找不着人。资金方面光出不进，每次都是拿着老褚批示来，最后没办法了，我给委里写的辞职。田主任非常重视，调查研究采取措施了，不然的话没法收拾了。”

　　洪晓鸿说：“我想听听李经理下一步是怎么打算的？”李保金说：“都矿签约的协作煤叫咱自己耽误了，田主任亲自出面，年内还能给三十八万吨，供货期限还有两个半月。这个计划兄弟还愿意接不？咱之间还能合作不？原来协商的意见还有效不？”洪晓鸿说：“计划可以接，只要哥哥不受牵制，咱继续合作。起初商定的利益分配方案有效。”李保金说：“当时定的公司每吨得八块，现在你还认可。”洪晓鸿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李保金说：“叫老文搞得，给矿务局方方面面关系很紧张。”洪晓鸿说：“只要不叫他介入，咱共同协调，应该是可以捋顺。”李保金说：“西兰井的煤质确实差，我不懂煤质，老文也不懂，送到客户厂里锅炉灭火。矿上不认账厂里不给钱。”洪晓鸿说：“业务上的事我清楚，不用你担这个心。”

　　李保金说：“双方还定协议书不？”洪晓鸿说：“书面的东西必须得有，双方都有权利和义务，任何一方不能光主张权利不履行义务。”李保金说：“我给委里汇报，每吨获纯利六块，协议上表现出来没余地了。”洪晓鸿说：“咱俩商量的是八块，业务结束一定兑现承诺，书面上怎么写都无所谓。签约双方一方是强势，一方是弱势，容易产生霸王条款，弱者在强者优势特权面前只有将就。不超过承受能力可以凑合下去，所以精诚合作的前提，必须摒弃以强欺弱、以大压小。”

　　李保金说：“请兄弟放心，实践证明效果不好，或者是错误的做法不会重演了。现在老褚是插不上手了，但是机关上思想问题不可能都随之而去。原来的矛盾解决了，还可能出现新矛盾。”洪晓鸿说：“这很正常，对于善意的建设性的意见，不仅要听还要采纳，就凭田主任果断决策，李经理顶着压力，对小弟始终深信不疑，今天的局面也是你促成的。古人云士为知己者死，现在不是去死而是去挣钱，何乐不为。只要遵循平等互利，什么条件小弟都可以答应。我准备拿出最大的诚意。来回报田主任的胸襟和期待。尽自己的能力智慧为公司创造丰厚的利润。你给我撑腰我给你争气。别的不说为了让老褚等人服气，兄弟准备破釜沉舟拼一把。”正是：

　　适者多助财运亨通，顺水人情重修好，只见明修栈道，不见暗渡陈仓。要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忠孝暴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