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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9倾颓

醉今朝 孤以北 4409 2021-04-07 03:37

  屋子外风雪渐大。

  屋子内暖意氤氲。

  可对玉婵和温月两人来说,这份冷意,远远比不上心底的寒意加身。

  那种感觉,就仿佛置身在万丈的冰窖之中,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寒意就像一条毒蛇一般,慢慢的从她们的脚底上攀爬而上,最后直接就慑住了她们的心魂。

  两人一同跪在地上,身子瑟瑟发抖,头抵着冰凉的石板,不知所措。

  秦宜歌很快就吃饱了,她将筷子重新搁在了碗边:“走吧。”

  温月颤着身子爬了起来,双手摸上了她的轮椅,低着头弯着腰,将她从屋子中退了出去。

  在出门的一刹,寒风扑面而来。

  可是温月并不敢发出一丁点声音,直到将人重新推进了暖和如春的屋子,温月才壮着胆子问:“贺家被炒了,郡主您就一点都不难过吗?”

  “为什么要难过?”秦宜歌狐疑的看着温月,“我与贺家非亲非故,他们如何,与我何关。”

  “温月,你到底是我秦王府的人,还是他们贺家人啊?贺嫣然都还没说什么了,你们倒是一个比一个着急。”

  “这是什么缘故?”秦宜歌微笑着将目光从温月身上慢慢的移到了玉蝉的身上,“今夜天色尚早,烛火尚暖,不若我们主仆三人坐下来,秉烛夜谈一次?”

  她还在笑,可话中却已然带上了几分冷意。

  玉蝉和温月身子不约而同的一颤,双双跪俯在地,纵然屋内尚暖,可地面依旧冰凉如初。

  两人不说话,只是沉默的跪着。

  “怎么?不说话?都哑了?”秦宜歌挑眉一一看过去,“玉蝉,要不你说说,今儿你这般失态是为了什么?”

  “奴婢……奴婢只是……”玉蝉已经被吓得说不清话来。

  “你们都是慕禅给我的,难不成还真是心意随主,你们才见过贺嫣然几面,就这么念念不忘,一心为她着想?要不,我将你们送去贺府吧?想来贺府寂寥,并无奴仆伺候,你们两个刚巧就补了这份空缺如何?”秦宜歌指节敲在桌面上,声声入耳。

  可是那个声音,响在两人的耳中,却是宛若催命符一般。

  两人伏在地上,一句话都不敢说。

  “不说话?那看来贺嫣然在你们心中,也没有这么重要?”

  “奴婢只是觉得有些不可信。”玉蝉深吸了一口气,便将今日发生之事娓娓道来,“今儿奴婢奉郡主之命去给周婉清姑娘添妆,尔后便随着花轿一同去了贺府,本来两人成亲好好地,谁知道南宫的小公子,却喝醉酒了,误闯了贺琛的书房,刚巧就看见了贺琛书房中竟然呆着一个人,他刚想离去,就见那人不由分说的拔剑刺来,然后就闹得满府皆知道,绯郡主也去了,见着南宫家的小公子有难,便带人闯了过去,然后就发现了一些信,那时候绯郡主的脸色就很难看,她让人擒下刺客之后,便一言不发的进了宫,后来靖王世子便带人将贺府给查抄了。”

  “贺府一家忠心报国,绝不可能行那般令人可耻之事。”

  “你又不是贺琛,怎么知道贺琛不会了。”秦宜歌说着,侧耳听了听,于是屈指在袖子上弹了弹,“去泡一壶茶来,有贵客到了。”

  话音刚落,就见一人提着剑,气势汹汹的闯了来。

  她的眉眼不似原先平静,而是带上了几分狰狞的怒火。

  整个人宛若修罗一般。

  似要浴火重生。

  秦宜歌悠悠然的往后一躺,毫不在意:“来的真快。”

  “还不下去泡茶?”

  得了命令,温月和玉蝉两人赶忙起身跑了出去,出去的时候,还不忘将门给两人掩上。

  一点灯火如豆。

  秦宜歌慢条斯理的抱起了手炉:“坐吧,这副苦海仇深的样子给谁看啊!”

  “即墨云宜!”贺嫣然执剑,对准了秦宜歌的喉咙,声音已然喑哑,“信不信我杀了你!”

  “杀我做什么?你那合作不想要了吗?”秦宜歌毫不在意的一笑,指了指不远处的凳子,“站着太累,坐下吧。”

  贺嫣然盯着面前娇软的如一滩春水的小姑娘,明明眉眼之间这般温和无害,可为什么偏偏却是个心狠手辣的人儿:“我问你,是不是你干的?”

  “贺将军,这话可不能乱说,咱们凡事都得讲究一个证据。”秦宜歌也不打算和贺嫣然装傻。

  “除了你,还有谁!”贺嫣然尖声叫着,“整个长安,只有你,非我族类,必有异心!”

  “贺将军恐怕是得了失心疯吧,我今儿一天都在屋子里呆着了,也许久不曾出门了,你这般平白无故的就指着我,要拿剑杀我,贺嫣然你脑子没病吧!现在你不去皇爷爷那儿请命,反倒跑来我这里撒泼卖疯的,别仗着我家慕禅宠你,你就这般放肆。”秦宜歌清清软软的笑着,可是话中所带出来的杀气,却是半分不减。

  秦宜歌换了一个姿势:“我就坦白和你说了吧,我和你贺府无冤无仇的,好端端的,弄你贺府做什么,就算是要开刀,也该拿镇南王府杀鸡儆猴呀!”

  “还是说,你觉得那个贺侯爷值几个钱了,需要我这般大动干戈的弄他吗?用你的脑子,好好想一想,别成天摆着看着,除了争风吃醋,什么都不会。”

  秦宜歌这话说的恍若尖刀一般,直晃晃的刺进了贺嫣然的心窝子里。

  是啊,上辈子这个时候的她,的确是除了争风吃醋什么都不会,等她醒悟过来,贺府倾颓,什么都没了,除了云止。

  这辈子,她努力想要改,可就算是多了一世的记忆,她还是摸不清面前的这个笑意嫣嫣少女,到底在想什么。

  她用力攥紧了手中的剑,已经有些不知所措。

  秦宜歌也瞅准了贺嫣然逐渐软和迷茫下来的眼色,她笑了笑,又接着说道:“万一说不准,真的是贺琛和西泽有了勾结了?”

  “你清楚你父亲为人,我也相信贺侯爷一生忠君,可是贺琛了,你的那个庶弟,你了解吗?”

  “他本应该是你们怀恩侯府唯一的世子,这个怀恩侯府也该是他的,可是因为你,压在了他的上面,他的生母处处低你一头,他的妹妹也合该捡你不要的东西,他们兄妹一辈子,就困在你的光环之下,这种情景,你那个庶弟狗急跳墙了,和别国合作,也是很正常的事,只要你死了,那怀恩侯府中,就没有了绊脚石,这般互惠互利,一箭双雕的事,你凭什么以为你那个庶弟不会做?”

  “人心隔肚皮,你真的了解你的庶弟吗?”秦宜歌缓缓笑着,伸出了手在贺嫣然的面前晃,“自打你生下来,有了记忆开始,你便在镇南王府,后来你又从军,跟着云止南征北伐,你和你那个庶弟相处了多长时间了?”

  “就敢这般的拍着胸脯说他们无辜,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一旦开战,后果会如何?”

  后果如何?

  她当然知道。

  就是因为知道,才觉得不可思议,才觉得不能接受!

  一个爵位罢了,当真如此重要吗?

  贺嫣然痛苦的闭上了眼:“贺琛是和哪国有过往来?”

  “我怎么知道?这事你该去问秦绯,信是她找到的,我成天都不曾出这个院子一步,你凭什么以为我会知道这般详细。”

  贺嫣然咬咬牙,原本松动的神色又带上了坚毅之色:“我不管,我要你保我父亲平安,否则我便将你的身份拆穿,反正到时候黄泉路下,有长乐帝姬相陪,也不孤单了。”

  “贺嫣然你说,你跟在云止身边多年,怎么还是这般天真?”秦宜歌嗤笑,带着显而易见的嘲弄,“我是秦宜歌,怎么会是长乐帝姬了?”

  “难道你要到处跟人说,秦宜歌被鬼附身了吗?可这世上哪能来的鬼?这般无稽之谈,你说出去,谁会信?”秦宜歌微笑,“当然除了你。”

  “如今,皇爷爷瞧见你早就自请断了与贺家的关系,才没有去找你的麻烦,如果我是你,我就乖乖的呆在军营之中,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明哲保身才是上策。”

  贺嫣然红着一双眼瞪着秦宜歌,眼睛中已经充满了血丝:“我不是你,我做不到,放任我的父亲去死!哪怕他曾经对不住我,我也不会……像你这般,冷心冷情,为了那个位置,能亲手将自己的父亲送上黄泉。”

  秦宜歌讥讽的勾着唇:“那好,我倒要看看,你这个大孝女,是怎么力缆狂澜,将你的父亲救出来。”

  “当然,如果需要我帮忙,尽管开口,看在你这般有孝心的份上,我不介意白白的出一次力,毕竟我冷心冷肺惯了,还未曾见过这般感人的故事了。”

  “如果,我查出来,我贺家之事有你的一份功劳,哪怕我拼上我这一条命,也必定要拉你下黄泉,给我父亲赔礼道歉!”贺嫣然握紧了手中剑,狠狠地往旁边的桌子一劈。

  桌子应声而断,一大块就化成了畿粉。

  她转身而去,玄色的披风飘扬,重重地在她的面前似画出了一道弧线。

  她的身影挺拔有力,却也带着寂寥沉重,尔后慢慢的融了夜色之中。

  似与这片天地融为一体。

  风雪渐大。 醉今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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