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沫横他一眼,继续说道:“不过你儿子虽不是主犯,却放纵家丁杀人不阻拦,有从犯之嫌,五百两就放人怕是百姓不服。”
郑老爷一愣,这叫什么话,人也杀了,钱也收了,不放人想怎样。奈何自己在苏沫管辖,不得不臣服,只能听从调遣,她说什么是什么,儿子还在人家手上。心里想着,看我儿子出来,我不弄死你。
“那如何?”郑老爷的话比较殷勤,像是一个很怕事儿的百姓见到官府人员一样紧张。
其实苏沫知道,他不是怕自己,而是自己手中有他重要的人。
“昨天有几个混混调戏良久妇女,被发配去扫大街了,要不让你儿子也去扫一个月大街,这件事我也好给阿婆一个交代。”苏沫说的好像给了人家很大面子,我不知郑老爷子恨得牙痒痒。
“好,好。”郑老爷连连点头,不管她提什么要求暂时只能答应,先把儿子就出来再说,别说扫大街了,盖房都行,家里有的是佣人,派去扫就是了。
“县丞啊,把人放了吧。”
“是,苏县令。”
“本县累了,回去再睡一会。”说完苏沫打了个哈欠,不在理会任何人,自顾回去了。
本以为这事就这么了了,谁也没想到,他们都没想过就这样放过彼此。
青云带苏沫把五百两送到阿婆家中,阿婆老年丧子悲痛不已。
柳枝围起来的农家小院在城里最偏僻的角落,家里死了人,到处都是白灵,阿婆坐在一口棺材面前已经哭没了眼泪,神情恍惚如寒山暮色,一片冰冷,死死的盯着棺材,从未移开。
直到青云走近了方才回头看一眼,见是认识的人才开口。
“姑娘,恕阿婆照顾不周,还请姑娘早些回去,免得在此处沾染了衰气。”
此言一出,青云在心里佩服,一个农家老妇竟然能说出这个冠冕堂皇的话,实在不易。看言行举止确实不像一般的农家妇人。
“大娘,节哀。这是我们苏县令给你争取的抚慰金,一共五百两,您收着。”青云把钱袋掏出来放下阿婆手里。
阿婆低头看一眼手里的钱袋,一下子哭了出来。哭道:“儿子都没了,我一个将要入土之人,要这么多钱作甚。”
青云不知如何安慰,拍拍阿婆的背表示安慰。自己本来就是一个杀手,苏沫当她全能型人才,竟然让她做这种事情。
不是苏沫不派别人去,是她不愿意派别人去,县衙里个个见钱眼开的主,换做他人怕把这死人换来的钱蜜了去。青云是个杀手,杀手很自律的性格她放心。苏沫清楚,青云她聪明,也不敢私吞这钱,要是让苏沫知道,就以她青云的功夫还斗不过自己。
“大娘您就先收着,儿子没了还有女儿。这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生老病死人之常情,谁也阻止不了。有了这些钱您可以安度晚年,小妹可以找个好人家嫁了。”青云发现自己话多了,多到自己不可置信,她从来没有这么推心置腹的去安慰开导一个人,就连李灵儿都没有。
“娘,姑娘说的对,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还要继续活下去。”小妹这话说的倒是有几分令人同情,即使没有半点装可怜的样子,可看上去就是让人觉得无比可怜。
娘俩对视互相安慰,青云也不好久留,寒暄几句之后就走了,到门口看到左邻右舍的来吊唁,心中感到很凄凉。她杀人无数,还是头一次因为一个死人体会到这种感觉。
苏沫这一觉睡到中午,青云回来并没有打扰她,捡了一处阴凉,学着苏沫的样子吊了一张鱼网床,躺在上面闭目养神。
思索昨天收到的消息,自家公子要娶尹府小姐了,心中替苏沫惋惜。她知道白尚杰中意的是苏姑娘,不然不能把自己派过来保护苏沫。可为什么突然要娶尹府的小姐呢,大户人家的婚姻真是无法自主,全凭利益需要。
苏沫起床见路对面躺着青云,手中抱着一把剑,看似睡着了,蹑手蹑脚的走过去,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抹坏笑,用手中的羽毛擦磨青云的鼻子。
“阿嚏。”喷嚏打的羽毛差点没从苏沫手里飞出去,起来两眼不解的看着苏沫,见苏沫手背在身后就知道准没好事,真不知道苏沫最近是清闲了,竟然这样顽皮,有空挑逗自己。
“主上。”刚才青云坐起来那一刻差点没提剑出鞘,见是苏沫才没动手。
苏沫刚才朝后腿了两步,此时距离也没那么近了。
“怎么,要拿剑杀我?”
“没有。”
知道苏沫是拿她打趣,还是解释一句。
“开饭啦。”李灵儿端起一个汤盆放在饭桌上,放在围裙上擦一把手,掐腰叫道。
李灵儿做饭比较准时,每日午时必是开饭的时候,苏沫也习惯这时候醒来吃饭,在没有时钟的年代,全靠生物钟推测时间。比如早上被尿憋醒的时候,大号的时候,还有中午肚子饿的时候,超级准。
“来啦。”苏沫回应着,坐在夹菜最有利的位置,吃货的世界,总是能再吃饭的时候显示出超强的战斗力,就抢位置这一项,每次都是完美胜出。
也不能说胜出,别人也不敢和她争,都是她先落座,剩下两个人才敢坐下。
“好吃,厨艺越来越好啦。”
苏沫这么一夸,李灵儿的眼睛眯成一条缝,本来不大的眼睛,现在快看不见了。
“多吃就多吃点,喜欢吃哪道菜我天天给您做。”
“那倒不用,天天吃也会腻的。”
几个人吃完饭,苏沫还是懒洋洋的朝吊床上一躺,最近吃饱就睡,养精蓄锐,肉到长了不少,吃的好,睡得早,在加上晨起跑步,身体也比以前强多了,不是那个与敌人过几招就累趴下的弱女人了。
上午睡多了,中午倒也睡不着,把书扣在脸上,遮挡一下光线,想着……
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各自忙各自的。
古代人生存令人堪忧,没有生存技能的人只能靠种地维持生活,还要交地租,赋税,剩下的也就没多少粮食了。靠天吃饭的日子久了,人们失去生活动力,好多人被迫把闺女卖去花街柳巷,离乡乞讨,甚至有人活不下去投了江。
若是人人都有土地,不用交地租,不用交赋税,孩子都有学上,有医院给病人看病,那桃花县不是天堂?
可这些不好实现,若是抢了地主的地,那地主们不是要把自己扒皮?不收税负,那士兵们吃啥喝啥?
想的累了,又睡着了。
“苏县令真能睡。”灵儿自言自语,看着苏沫睡去。
青云也不理会,身子弱的人多睡一些也不足为奇,只是苏沫睡的确实有点多了。
过了午时县衙又开始热闹起来,这次来的是一对中年男子。一个微胖,一身锦缎,头戴银冠,看似也是一个有钱人家。一个略瘦,一身麻布衣服,头发蓬乱,一看就是穷鬼一个。两个人站在县衙里成了鲜明的对比。
还嚷嚷着什么,看似寻常的争吵,确是一桩牵扯到钱的案子。
苏沫刚好过来,听见大堂上两人在争吵,争吵声愈演愈烈,马上就要打起来了。
“停。”
两个人转头看着苏沫,听见有女人的声音出现在县衙里,还如此霸道的喊停,两个人猜测,这定是桃花县的县令了。
急忙跪地,俯身叩首,喊着:“青天大老爷,您要为草民做主啊。”
两个人虽然一个是原告,一个是被告,但是在这公堂之上却显示出独有的默契,这种默契没个三年五载的,是练就不出来的,就冲他们喊一声冤都这么齐唆,向来也是朋友,不过为何今日对付公堂了呢?
苏沫坐在案前,她对这章办公桌可不大满意,椅子一点也软和,坐一天屁股都疼,不过眼下也没办法,县衙的账上没有多少银钱,也只能先将就了。
“堂下二位有什么诉求,说来听听。”
苏沫刚刚让他们说话,两个人又叽哩哇啦的吵了起来。
“大老爷让我先说。”
“我先说。”
这是两个男人?苏沫看到这一幕有些疑惑,这明明是两个娘炮啊。
“够了。”苏沫一吼,县衙又恢复了安静,两个人张牙舞爪的抓狂也变得利落的跪在地上,抬头仰视着苏沫。
“哪个是原告,原告先说。”苏沫拿起桌子上的状纸,飞速的看了一眼,经过这些天的练习,繁体字总算可以读顺了。
“草民是原告,我和吴常认识,这个人是个赖账的家伙,去年我借给他一百两,今年还不还,吃的住的比我都好,就是不还钱。县大老爷可要为草民做主啊。”
这年头就有杀熟的老赖了?这个人可不简单啊。
“可有借据?”
“有。”
“呈上来。”
武安从袖子掏出一张崭新如初,带有笔墨的字据。苏沫接过仔细研究了一下,这借条写的很滑稽,破带有自出就想赖账的嫌疑。字条上写着“今借武安白银一百两,利息三钱。”下面只有一个手印和一排立下字据的日期,并没有说什么时候还钱。 苏沫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