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看着,有车灯从远处照了过来,我急忙便把手机往口袋里一揣,躲在了一辆豪车的后面。
车灯越来越近,来车的速度慢了下来,我想车主定然是去鬼市的。果然,这辆车停在了路边的一处位置,车灯熄灭,车也熄了火。
提了口气在胸口,我踮着脚尖,轻悄悄朝着这辆车靠了过去,车门打开,一个人从车上走了下来。我忽然觉得这辆小货车似乎有点眼熟,太黑了,看不多清楚。那人好像觉察到了我的到来,正要转身,我上前一步,一只手顶在他后背上。另一只手掐住了他的脖子,咬牙说道:“别动!”
这人很听话,一动都没动,就听他用一种尖声吸气的语气说道:“好汉饶我性命,我上有八十岁的老娘,下有还在吃奶的娃儿……”
我松开了手。因为我已经知道这人是谁了,是闫立本!
我的手刚一松开,闫立本撒腿就跑,我急忙叫了一声,“闫大叔!”
闫立本停在了那里,摸出手电冲我照过来。喘着粗气连连拍打自己的胸口,“是二东子啊,吓死我了你,你们以后再来见我,能不能别整这排场?就算大叔我的小命不被你们吓没,也迟早吓出病来……”闫立本说着,往我空荡荡的身后照了照,问道,“小凌凌呢?”
我没回答,而是反问他道:“你怎么过来了,鬼市不是没营业吗?”
“没营业,大叔我就不能过来了?我要不过来,你怎么见的到我?”
闫立本告诉我说,今晚鬼市的申公子结婚,他是来喝喜酒的。
“也请你了吗?”我问。
闫立本咦了一声,拧了拧脖子道:“咋?瞧不起大叔我啊,我就不能来?”
“我不是那意思。”
闫立本说,今晚的喜酒,鬼市里的每个生意人都有份,而且还不用随什么礼金那些,只要带着嘴跟肚子来就行了。
“那你肯定有收到姓申的给的请柬喽?”我问。
闫立本咧嘴一笑,得意洋洋说:“这个自然……”说着,他把手伸进怀里,摸了一个请柬出来,用手指弹了弹说:“你看看,人家这请柬……”
他的话刚说到一半,请柬就被我一把抢到了手中,然后我扭头就要走。
闫立本急忙拉住了我的胳膊,“哎哎,你要干嘛?”
“请柬借我用了!”
“那不行啊!”闫立本急了,“大叔我为了喝这顿喜酒,从早上饿到现在,你想让我饿死,暴尸街头啊?”
我说我明天请你去吃大餐,闫立本不干,硬是要我把请柬还给他,不过他身小力薄,再加上一天没吃饭,不是我的对手,最后不得不松开手,气喘吁吁道:“认识你俩我也算是倒了八辈子霉了,上次欠我的一万块还没给,这连我的饭门子也要抢……行吧,好叔不跟孩子斗,想要我给你也行,不过你得说出个理由来,你不要告诉我,你也一天没吃饭……”
犹豫了片刻。我把实情告诉给了闫立本,听完以后,闫立本半天合不拢嘴,他用手摸了摸我的额头说:“你这个小子没发烧吧?”
我把头扭了一下,躲开闫立本的手说:“大叔别闹,我说的都是真的。”
闫立本还是不相信,连连摇头说:“申公子要娶的人是你的小媳妇?别逗我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向他解释,也懒得再跟他纠缠,于是便道:“反正今晚我一定要过去鬼市里,要有请柬才能进那条巷子,你的请柬借我用了,到时候我赔你一顿酒饭。”
说完,我掉头就要走,闫立本叫住了我,朝着鬼市方向看了看,他说:“行吧,我信你的,你那个小媳妇长的那么美,你俩又动不动往鬼市里跑,要说被申公子看上了要娶她,也能说得通,哎……”闫立本叹了口气,拍拍我的肩膀说,“想开点儿吧。现在的女孩儿,谁不想往高处走?你要钱没钱,要本事也没啥屁的本事,虽然长得不赖,可是又不能当饭吃,要是你有张起灵那两下子。人家小妮儿兴许还能跟着你,不会被人抢走了,男子汉大丈夫嘛,拿得起就要放得下,像大叔我一样一个人过,也自由自在不是……”
闫立本罗里吧嗦的一番话虽然说的挺刻薄。但是不无道理,我的心情黯然了下来,谢凌嫁给那个申公子,她就真的掉入火海了吗?之所以之前谢凌死都不愿意嫁,只是因为她的价值观跟普遍女孩儿不同,她打心里讨厌那个人。
换过来说。如果谢凌没有嫁给姓申的,而是跟着我,她就一定会幸福?难道我真的忍心在山里盖几间茅屋,让她陪着我过一辈子?那是不现实的。
“想通了是吧?想通就把请柬还给我吧……怎么,还不想给?我说二东子啊,你过去到底要干啥?把她给抢回来?要是这样。那你就别去,就凭你个楞头小子,别想斗过那姓申的,而且他手底下还有一帮手下,万一你要是整出点啥事儿来,你拿我的请柬去的。到时候我也要跟着你倒霉。”
眼圈一热,我哽咽了一下说:“我不是去抢她,就是想再见她一面,你放心,我不会惹事的。”
“你还真是块榆木疙瘩,脑袋不开窍的家伙……”闫立本气呼呼道。“算了,那我跟你一起去吧……”
闫立本说姓申的今晚请的除了鬼市的生意人以外,还有其他的人,鱼龙混杂,我一个人去,万一穿了帮会有大麻烦。其实他主要是怕我惹出是非。
商量过后,我们决定再抢一张请柬。
“先说明啊,抢请柬这事儿,万一被戳穿,责任你自己担,跟我没半毛钱关系。”
“嗯。”我说。
说着话。一辆车开了过来,闫立本悄悄拉了我一下,我们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迎面朝着那辆车走了过去。
“大叔,那种牵魂药你有没有带?”我低声问。
闫立本说:“大叔我今晚是来蹭饭的,带那东西干啥?”
我点点头,咬牙捏了捏拳头,心说看来只能硬抢了。
当那辆车缓缓来到近处,停在一个位置,我急忙就想走过去,闫立本手一伸拉住了我,拽着我来到街边一处幽暗的地方。
“怎么了?”我低声问。
闫立本说:“这辆车的人不能抢。”
目光看过去。那辆车的车灯已经熄了,黑暗中,一个人从车上走下来,“砰”一下关住车门,朝着鬼市的方向走去。
那人走远以后,闫立本挥了下手。我随着他来到近处,闫立本把小手电掏出来,往车身上照去,只见这辆车的车头上挂着一朵十分古怪的五个花瓣的花,我觉得我好像在哪里见过这种花,一时间却又想不起来。
闫立本吁了一口气。打断我的思路说:“要是抢了这辆车的人,麻烦可就大了。”
“怎么了?”我随口问。
闫立本指着那朵花,告诉我说,这是鬼市里的死鬼生意人的车,就算被我制伏,抢到了刚才那“人”的请柬。可是他的请柬跟普通鬼市生意人收到的请柬肯定是不同的,我拿着“死鬼”的请柬过去赴宴,肯定会穿帮。
我想起来我是在哪里见过这种花了,是在灵界里,生死河两岸的那些彼岸花,就是这种样子的!
“死鬼生意人也被请过去了吗?”我问。
“那当然。”闫立本说,“鬼市鬼市,本来就是鬼跟人做生意的市场,只是经过不断发展,很多人混杂了进去,变成了现在的这个样子……其实今晚请的生意人,那些死鬼才是主角,我们都是些小配角,撑排场的。”
过了一会儿,又有一辆车开了过来,到了近处以后,闫立本瞄来瞄去,碰了我一下说。这辆车可以抢……
“大哥,问你个事。”那人刚打开车门,我就凑了过去。
“什么事?”那人冷冰冰问。
“借一步说话。”我冲他招了下手。
那人把头凑过来,我迅猛一掌砍在了他脖子的动脉上,这人哼也没哼一声,就歪倒在了驾驶座上。
闫立本担心这人很快就会苏醒过来。他们歧黄丹道对人身上的一些偏门旁类的穴位了如指掌,找到这人身上的昏睡穴,闫立本命我把钥匙环掰直,连续用力戳了几下。
“行啦。”闫立本说,“这个人最少要明天中午才能醒。”
在这人的身上摸来摸去,我摸到了请柬,取在手中,我关闭车门,和闫立本两个往鬼市走去。
远远的,就看到那几个黑衣大汉还在巷子口那里站着。
闫立本已经知道我同这些人照过面了,一路上,我们想好了说辞,从我手中接过请柬,闫立本像条哈巴狗一样,把两张请柬给为首的一个大汉递了过去。
“大哥啊,这个是我侄子……”闫立本呲牙咧嘴指了指我说,“最近跟我在鬼市里一起做生意,他也有收到请柬,先前他不知道要凭请柬才能进去,忘了带,跑回去拿了。”
那个大汉一言不发,把请柬打开看了看,然后又朝我看过来,我暗暗捏住了拳头。 阴人勿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