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的眼神太过炙热,芳儿只觉得自己的心,也随着他眸中灼热的温度而渐渐失控,一股莫名的燥意爬上来,慢慢在脸上凝聚成一片绯色。
“萧云……你……我要回家了!”芳儿吞吞吐吐的说罢,便转身朝门口飞奔而去。
可萧云却很是惬意,淡声说:“日后你若是还想自己在皇宫作威作福不被陛下与太后知晓……”
萧云的话没说完,芳儿已经愤然转身,萧云勾唇邪肆的笑,他施施然走到桌案前坐下,抬手便执起芳儿的酒杯,一口饮尽杯中酒。
“别……不能……”喝!
芳儿眼睁睁看着萧云将杯中酒喝下去,萧云抬眸睨了芳儿一眼,淡声说:“为何不能?”
“你压根就不知道这倚翠楼的老鸨子有多黑心肠,每一个房间里桌案上她送的酒水里面,都加了催情散……”一说起这个,芳儿自己已经意识到危险,正欲夺门而去,却被萧云一把握住手腕子。
“你的意思是说……每个房间……”萧云不禁想起,他适才喝了好几杯。
芳儿抓掐拧抠扭都用上了,依旧未能挣脱萧云的手。
“萧云,你放手,让我回家!”
虽然上一次两人失控的行为,子越姐姐已经表示理解,可他们若是再发现点什么,她可如何与子越姐姐交代?
“芳儿,这个时候,你走得了么?”萧云用那种特别笃定,特别痞的语调说着,手也已经开始行动,只把芳儿往怀里搂。
芳儿被吓到了,哭丧着脸说:“萧云,这是窑子,你知道的,要什么有什么,你千万别冲动,好不好?”
“不好!”萧云很果断的拒绝了芳儿的提议,而后静静的看着芳儿,一字一句,很清楚的说:“这件事,别人都帮不了,只能是你!”
这明明就是很混账的一句话,可芳儿却听出了甜蜜的感觉,一向巧舌如簧的她,竟怔忡的看着萧云,连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只看见萧云的容颜,在她的瞳孔深处,渐渐的放大,变得越来越清晰,最后像烙印一般烙在芳儿心里。
萧云知道,他这样轻浮的占有了这个天之骄女,接下来或许会遇到很多麻烦,可她就在眼前,别的女人就都变成了不能入眼的路人,他只想要她,也只能是她。
芙蓉帐被萧云挥手关闭,挡住了一室春光……
良久之后,芙蓉帐被一只素白的小手大力拉扯开,被牢牢钳在萧云怀里的芳儿粉面含羞,咬着牙嘟囔:“萧云,你个混蛋,竟敢这般对待本公主,本公主要你好看!”
“那你觉得我好看么?”萧云将芳儿的头强行板正,让芳儿以一种扭曲的姿势面对他。
好看!
下意识的反应,让芳儿差点咬断自己的舌头才忍住将那两个字脱口而出,她斜睨了萧云一眼,淡声说:“你一个大男人问我你好看不好看,我看倚翠楼那些小倌儿也没有你这等风情,要不你干脆去挂牌好了!”
“芳儿是说,我的技术很好是么?”萧云不怒反笑,但是他的眸子里,确一片冰冷。
不对啊,我为什么要跟他讨论这个问题呢?
芳儿哭笑不得的暗骂自己蠢,为了图一时之快,若是再……那什么可就完了。
“我问你,适才那些叫价的都停止,是不是你干的?”芳儿用手抵着萧云,想将他从自己身上推下去,可萧云却纹丝不动。
萧云笑说,“自然!”
“为什么?”
“那是我女人的钱,岂能让那老鸨子赚了去?”萧云那理所当然的态度,倒是取悦了芳儿。
她的唇角勾起一个浅浅的笑痕,嘴里却傲娇的说:“哼!本小姐有的是钱!”
“别的女人发生这种事情,第一件事情就是要让男人负责,你为何一点反应都没有?”虽然这些年两人总是吵架,但是萧云确是了解芳儿的。
他不想破坏两人之间的气氛,他知道芳儿接下来大概会说什么,所以他选择转移话题。
“你敢不负责么?”芳儿斜睨了萧云一眼,打死也不承认她内心深处,一直坚信萧云会不负责。
以前能硬起心肠欺负她,可现在,萧云的心软成绕指柔,他妥协一般的将芳儿抱在怀里,柔声说:“你放心,子越的事情,我会很快解决好!”
翌日皇宫。
春日浓浓,阿蛮便领着金锁与文嬷嬷一同去御花园赏花,皇宫的御花园里,种植的都是名贵的花草,虽不及苗疆的绿水青山惬意,可总比被关在长信殿要快活些。
金锁与文嬷嬷都发现了,她们这位皇后娘娘,你若是让她乖乖闷在屋子里,她便长吁短叹,浑身不自在,你若将他放在室外,那她就是小鸟,快乐得不得了。
“哎呀,出来走走真是好,若是有机会,我带你们去我们苗疆的大山里走走,那里面的空气都是甜丝丝的,春日里,我最喜欢同我阿姐一起去采蘑菇打猎!”
文嬷嬷老成,对这些生活倒是不向往,可金锁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每次听见阿蛮说起她的家乡,金锁便恨不能拉着阿蛮立刻启程,去看看她口中那个奇妙的苗疆。
“皇后娘娘,您再这般说,金锁便要怂恿您离家出走去看看那苗疆的风光去了,为了我脖子上这颗看起来没什么用的脑袋,您就别说了好么?”金锁摸着脖子,一脸苦恼。
金锁的话让阿蛮与文嬷嬷皆是大乐,阿蛮拧眉说:“可我们苗疆的汉子却很粗鲁呀,若是遇见你这般娇滴滴的美人,只怕嘿嘿嘿!”即便贵为皇后,可阿蛮却丝毫没有作为皇后的自觉,笑得分外猥琐。
切!
金锁嘟着嘴,老大不高兴的样子。
“哟,皇后娘娘好闲情啊!”听见这样阴阳怪气的声音,阿蛮只觉得浑身就不自在了。
她抬眼看过去,却见辰妃正缓步朝她走过来,她走到阿蛮跟前,才敷衍的给阿蛮行礼说道:“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对于这等女子,阿蛮能不理会便不理会,她收起适才的活泼俏皮,淡声说:“免礼!”
“辰妃娘娘有礼!”文嬷嬷与金锁与辰妃见礼。
那辰妃扬了扬手里的手绢,淡声说:“免礼吧?”
“本宫乏了,回去吧!”阿蛮伸手,文嬷嬷与金锁便走过乃扶着阿蛮转身欲走。
哼!
阿蛮等人转身后,便听见身后辰妃的冷哼,接着辰妃咬着牙说:“装什么清高,一个山野村妇,也不知用了什么狐媚子的功夫,竟让陛下神魂颠倒,贱人!”
金锁欲回头教训辰妃,阿蛮却对她摇头,不过还有两个多月就要临盆,阿蛮不想招惹是非,现在对她而言,孩子安然出生,才是了不得的大事。
阿蛮走后,辰妃跺脚与她身边的宫女说:“那贱人如此狐媚,太可气了!”
“娘娘莫急,依奴婢看,这宫里想要她命的人多了去了,我们只需隔岸观火即可!”宫女斜睨着阿蛮离去的方向,淡淡的说。
“是么?”两人身后忽然出现一声薄凉的声音,辰妃与宫女皆是一愣,能在后宫肆意行走的男人……
除了帝王,还能有谁?
两人回头,果然见一身明黄色龙袍的苏寒眸色凉凉的站在他们身后。
“陛……陛下……”辰妃吓得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苏寒淡淡的睨了辰妃一眼,凉声问:“你可知朕为何独宠皇后娘娘一人?”
“臣妾惶恐,不敢揣度圣意!”辰妃觉得自己的头皮都在发麻,她千算万算,都没想到,自己会招惹到苏寒。
“朕希望你知道,皇后她之所以受宠,是因为她将朕当成她的丈夫,她的天下,她敬朕不畏朕,她爱朕不算计朕,她与朕在一起,她只知道她是朕的妻子,朕是她的丈夫,她从不会想从朕这里得到权势得到利益,更不会算计别人,或者隔岸观火看着别人算计另外的人!”
两人听到苏寒说的最后一句,终于吓得浑身发抖,原来他都听见了。
“陛下饶命,臣妾并无此意,是臣妾身边的小宫女不懂事,乱嚼舌根,请陛下明察啊!”辰妃慌乱不已,她不知这位冷情莫测的帝王会怎样对待她们,慌乱之中,只想将别人推出去做挡箭牌!
苏寒勾唇,淡声问那小宫女:“你妄议皇后,可知何罪?”
“陛下,奴婢知罪,可若不是娘娘存心,奴婢何以会妄议皇后娘娘,求陛下明察!”
很好!
苏寒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他眸色一沉,睨了郭庆阳一眼,郭庆阳便立刻站出来说:“大胆奴婢,见主子有难,不思相助,还落井下石,拉下去打八十大板,丢出皇宫,并永不再用。”
“多谢陛下体恤!”辰妃得意极了,她一直都坚信自己花容月貌,绝对不会一直就这样被忽视下去,这不,陛下马上就帮助她了。
辰妃已经在心里设想自己受宠之后,该是如何的风光。
“辰妃为人尖酸刻薄,背后妄议主母,且包藏祸心,当逐出皇宫,即刻将她押下去!”郭庆阳的声音,犹如晴天霹雳,炸的辰妃外焦里嫩。
她还来不及想是怎么回事,就有禁军上前来,架着她要将她丢出去。
“等等,郭庆阳,你这阉货,陛下都不曾发落本宫,你有什么权利这般对待本宫?”苏寒一直不曾开口,是以,辰妃慌乱的抓着最后这一只救命稻草,希望苏寒发话。
禁军果真停下来,回头看向苏寒。
“难道郭公公说得不够明显么?”苏寒的话,一锤定音。
辰妃这才慌了,她想扑上去抓住苏寒,却被禁军一把摁住,辰妃挣扎不休,厉声说:“淳于苏寒,你不能这样对我?”
听到辰妃直呼其名,苏寒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他凉声说:“难道你觉得朕重罚了你?”
“你独宠那余馨,原本就不对,这皇宫里,每一位娘娘的背景都比余馨重要,陛下难道不曾考虑后果么?”
辰妃的话,无疑是在挑战苏寒作为男人的尊严,这位从来不在人前表现愤怒情绪的帝王,瞬间便垮下脸来。
苏寒眸色沉沉的看着辰妃,冷声说:“朕的江山固然是靠各位肱骨大臣得以稳固,可众位大臣的努力,却被你们这等奸妃所毁,难道你觉得,朕必须要留下你这等为祸天下的女人在后宫之中,等着你们祸乱宫廷么?”
这话,辰妃只要敢接,那罪名可就大了!
原本,苏寒盼望着,辰妃是个有脑子的,可不曾想,这女人简直没救,她看着苏寒冷笑道:“你以为你这样蹩脚的理由,能说服我的父辈亲人么?”
很好!
“郭庆阳,去将辰妃那家大业大,连朕都必须仰仗的父亲与伯父给朕请来,朕倒是要问问,他们到底如何与朕交代!”
这件事闹得很大,很快就传遍后宫,阿蛮在长信殿,隐隐觉得这与苏寒提起的,要一劳永逸保证后宫安宁的方法有关。
只是闹得这样大,真的好么?
这厢阿蛮正在疑惑,那边太后已经差人来请,阿蛮心里咯噔一下,心想,还是来了!
慈宁宫。
“母后,您差人召见儿臣,可有要事?”阿蛮并不愿主动提起那件事情,但是她看太后冷峻的神色,便已经猜到与这事脱不了干系。
太后眸色沉沉地看了阿蛮一眼,淡声说:“今日陛下在御花园大发天威,皇后可在场?”
“不在,儿臣与辰妃发生口角,但儿臣谨记母后的教诲,一直想着要一后宫太平为己任,即便被那辰妃冷嘲热讽,儿臣也不许金锁理会,却没想到,这话竟被陛下听了去,还……”
阿蛮的坦诚让太后神色稍缓,她点了点头,慈祥地说:“哀家知道你素来懂事,现在最让哀家操心的,反而是陛下,他想唯爱你一人,这种心情哀家很理解,作为女人,谁不希望自己的夫君独宠自己?”
太后说到此处,忽然停下来,看阿蛮的脸色。
阿蛮却笑得眉眼弯弯:“母后这话,说到儿臣心坎上了,但是儿臣很清楚,陛下爱儿臣的心情,儿臣能感觉到,儿臣也知道,此事不得操之过急,那辰妃说话虽然不好听,却句句属实,只是,儿臣可容她们在宫里,却无法大度到将陛下推到别的女人怀里,逼着陛下雨露均沾!”
站在太后身后的信嬷嬷眼神一亮,她素来知道阿蛮率真却不曾想,这女子竟率真到如此境地。
“母后知道你为难,是以母后也从不曾逼迫你要将陛下让出去给任何一个人,母后也希望你们伉俪情深,但至少不是现在,至少不能是这个关键时刻,你懂得母后的用心么?”
太后自己都不由得佩服阿蛮,她原本是想好很多家国天下的大道理,想要逼着阿蛮劝苏寒放弃此时将所有的宫妃都赶走的,甚至,她已经想好了要与阿蛮翻脸……
可这小丫头,她竟这般有本事,她将自己的底线抛出来,让太后再也不好意思要求她更多!
“儿臣如何不懂母后用心,只是陛下性子倔强,那辰妃公然这般顶撞与他,只怕臣妾也求不了这个情!”
若是阿蛮有心去求,她相信最后自己总有办法说动苏寒,可辰妃一再被阿蕾利用,她若是将她留在宫里,免不了最后还是要变成阿蕾的牺牲品。
所以,她倒是觉得,此时离开,对这辰妃是最好的方式。
“哼,辰妃她挑战皇权,藐视皇帝,即便是杀了她,也无可厚非,放她出宫已经是对她最大的仁慈,辰妃一事可作罢,母后希望的是,日后不要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诺,儿臣记下了,也会劝陛下打消这等念头!”阿蛮终于能体会,在这皇宫里,是多么的不容易。
太后满意的点头,放柔了语气说:“哀家听说唐家那小公子与你提亲,说是要娶你的姐姐对么?”
“嗯,日前他已然提出,想要娶我阿姐,可是被儿臣吓回去了!”尽管心里很苦涩,可阿蛮却笑得一如平日,那阳光灿然的样子,到底扫去了太后心里的阴霾。
太后嗔怪道:“你这孩子,都是要当娘的人了,还这般调皮?”
“不是,汉人不是都讲究三媒六聘么,儿臣不过是想替姐姐谋个保障而已!”她倒是将自己的爱财说的冠冕堂皇了。
“你看看,你看看,我那小孙孙在这样泼皮的肚皮里孕育着,日后出生,还不定会怎样泼皮子!”太后没了办法,只得回头与信嬷嬷诉苦。
阿蛮屈膝,笑意盈盈地说:“母后且放宽心,我肚子里这位,日后定是乖宝贝!”
“你呀你……馨儿啊,这会儿辰妃家里人也该到了,哀家不便出面去管这事,你……”太后希望的,她知道阿蛮懂得。
阿蛮确实懂得,她微笑着说:“母后放心吧,儿臣一定会办好此事!”
说罢,转身离开了慈宁宫。
信嬷嬷担忧的看了阿蛮一眼,对太后说:“太后娘娘,皇后娘娘真的甘愿替您留下那些妃子么?”
“你还没看出来么,这孩子心善得很,她是在救那些妃子,她是在救辰妃,她们不离开皇宫,迟早有一天要被那潘妃利用,变成她的棋子,最后不得善终!”
其实她看懂了,只是身在这深宫之中,哪个女子能真正的独自拥有那个男人?
哎!
永巷。
文嬷嬷寻了个椅子给阿蛮坐在永巷这头,她头顶上,年久的墙缝之中,一只嫩黄的幼芽迎着风颤抖着,却执着的生存着。
她靠在椅背上,忽然就被这幼芽感动得眼眶发胀,她喃喃的对文嬷嬷说:“文嬷嬷,这砖缝是不是很快便会有人来打扫?”
“是的,皇后娘娘觉得哪里不对么?”文嬷嬷听了,便顺着阿蛮的视线看过去,刚好也能看见那幼芽茁壮的样子。
哎!
阿蛮叹息一声,惆怅地说:“你与那些太监宫女说一声,将这株植物留下来,让它活下去好不好?”
“娘娘……”文嬷嬷的声音有些哽咽。
“哎呀,不能留便不留了罢,您可别哭啊,这多大点事啊!”阿蛮见文嬷嬷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连忙宽慰她。
文嬷嬷欲哭无泪:“皇后娘娘心里不快,就不必理会太后娘娘,那些事情,便交给陛下处理便是,您……”
“哎,你该懂我的,太后娘娘从不轻易对人卸下防备,今日她能这般委婉的求我,便是说明她对我已经是珍惜如家人,我不能在让他们的关系这般僵持下去的。”
在这深宫之中,金锁是阿蛮的玩伴,文嬷嬷才是那个扮演母亲的角色,很多东西,皆是她教会阿蛮的。
“皇后娘娘才是当之无愧母仪天下的皇后!”这是文嬷嬷对阿蛮最高的评价。
两人说话间,便看见永巷那头,辰妃父亲伯父疾步朝这头走来,在前面打探的金锁快步朝阿蛮走来,小声说:“皇后娘娘,兵部辰大人与京兆府尹辰大人来了。”
来了啊!
阿蛮起身,整理了一下裙摆,像个真正母仪天下的皇后一般,站在这头,含笑等着两人的到来。
两位辰大人,辰妃的父亲是兵部从三品将军,负责管理所有的戍边官,职位举足轻重,辰妃的伯父,京兆府尹却负责着昊城的城防安全,同样是举足轻重。
两人面色难看的朝阿蛮走来,见阿蛮一身凤冠,即便心有不快,却也只能规规矩矩与阿蛮见礼:“微臣辰江源辰江勍叩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两位大人免礼,还请两位留步,耽搁两位片刻,本宫有话要与两位大人说!”阿蛮不喜欢绕弯子,便直来直往与两人说明了来意。
辰江源冷哼道:“不是臣等想要抗旨,而是陛下急着召见,还请皇后娘娘体恤一二!”
“二弟,娘娘于此处苦等,自然是有要事,你闭嘴!”说罢,便拱手对阿蛮说:“皇后娘娘见谅,微臣兄弟两家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心里着急……”
“本宫能理解辰大人的焦虑,既然两位说到辰妃,那本宫便直言不讳了,辰妃在家里是两位的掌上明珠,性格如何两位心里应当也有数,今日本宫所言,皆与辰妃有关,两位听后,可以自行衡量一二。”
阿蛮说罢,便沉静了片刻,却见那大小辰大人果然脸色微变,他们自己家里的女儿,是什么样子,他们确实很清楚。
阿蛮不提阿蕾名字,将那日凉亭发生的一切全都告诉两位大小辰大人,两人听后,果然脸色大变。
“本宫若说本宫是在帮助她,两位可信?”阿蛮问。
辰江勍躬身拱手说道:“确如娘娘所言,我兄弟二人当感激不尽!”
“可皇后娘娘片面之词,要如何取信于我兄弟二人?”辰江源毕竟是个武将,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一股子武夫的鲁莽。
阿蛮并未在意,她笑着说:“辰大人若是不信,倒是可以自己去问问辰妃,本宫之所以拦下两位,只是不希望两位误解陛下,觉得陛下是被本宫迷惑而做出有失公允的举动!”
“难道你觉得陛下做这事公道?”
“辰江源,你住口,你真要害死全家人是么?”辰江勍几乎要被自己这个弟弟气死,来时他便警告过他,不要与苏寒冲突,此事千错万错都是他们的女儿自己做的不好,可他却说来就来了,还是对着人家皇后而来。
阿蛮勾唇,并未在意辰江源的心直口快,她淡声问辰江源:“本宫虽然只是一个苗族女子,但是不才也当了皇后,她公然辱骂,本宫不曾与她计较,却不巧被陛下听见,陛下想要教训她,这很正常,若是辰大人家里的各位夫人相互算计,甚至已经到了要置对方于死地的境地,您会不管么?”
这……
“更何况,本宫怀着孩子,在这样大的罪名下,陛下也只是让人送她回家,已然是仁厚之举,可辰妃却要挟陛下,说陛下能坐稳这江山,靠的是各位妃子的父兄,只要陛下敢将她遣送回家,两位辰大人便要造反,这等大逆不道的言论,不但够杀辰妃,这可是要株连的大罪,难道辰大人觉得,陛下做错了么?”
辰江源被阿蛮堵得哑口无言,倒是辰江勍拱手对阿蛮说:“皇后娘娘,此事适才微臣已然与兄弟说起,他性子急,想说什么便说什么了,还望娘娘莫要与他一般见识,微臣多谢娘娘好生之德!”
“辰大人,您还是与小辰大人先沟通好再去面见陛下吧,你们与陛下相处的时间比本宫要长,应该更加了解陛下的性子,告辞!”
原本,阿蛮以为要费上一些口舌,才能说动辰家人,没曾想,这位京兆府尹这般聪明,果然还是与聪明人打交道好一些。
说罢,阿蛮便领着人转身离去。
辰江源冷哼着说:“大哥,这婆娘是来服软的么?”
阿蛮眯着眼,淡淡的勾唇,真是有其父必有女!
“当初将恋儿送进皇宫,原本是想着她在皇宫有一席之地,日后她的兄弟们也好有个奔头,却不曾想,差点就叫她害死了全家人,你还想不通,人家皇后娘娘是在救人。”
辰江勍也是怒了,若不是上了年纪,他真想撸起袖子与弟弟打一架,这等蠢物,不打根本就说不通。
“陛下明明就是因她而对恋儿下手,她这边胡乱说两句,大哥便将她封为救命恩人了是么?”辰江源还是想不通。
辰江勍被弟弟气笑了,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除了打仗,你还懂什么?恋儿在宫里被人当枪使,陛下与娘娘心知肚明,他们什么时候想办恋儿,随时都有可能,陛下留她活路,是不想与你我关系搞得太僵,可他并不是怕,他是恋旧情,你若是执意这般,那他日我们全家人都死在断头台上,你便知道,当时皇后娘娘的好意到底是不是好意了。”
辰江源被大哥吼得不敢接话,辰江勍犹自不解气,继续说:“皇后娘娘让恋儿离开皇宫,便是救她性命,让她远离纷争,这样陛下也不至于与我们闹翻,恋儿也不必死,她要的是双赢,这才是母仪天下的风范,你懂个屁,莽夫一个!”
“所以……陛下对我们是动了杀心的么?”辰江源终于抓住重点。
“原本没有,他让我们来,便是看你我态度,不过你已经拱手将狗头铡送到陛下面前了,您且说说,他敢不敢砍下去?”
“他敢么?”辰江源还在质疑。
辰江勍后悔啊,当年为何辛辛苦苦将他拉扯他,为何要让他入朝为官,他去砍柴打鱼不也挺好的么?
“蠢货蠢货,他有什么不敢,唐云飞跟在他身边这么久,为何没有职位?就是因为他想留给好职位给他,你的职位好不好,你大哥我的职位好不好?我们俩死了,他即刻便能让八王爷与唐云飞顶上来,罢了,我们也不需去了,来来来,往这墙上一撞,一了百了了吧!”
说罢,辰江勍便带着弟弟去撞墙,好在他年纪大了,又是文官,被辰江源生生的拉住:“我的大哥啊,咱能不泼辣么?”
“想通了?”
“想通了!”
“还闹么?”
“不闹了!”
“那你该怎么做?”
“求陛下开恩,领着恋儿回家!”
呼!
总算是开窍了!
辰江勍松了一口气,领着弟弟便朝长信殿走去。
长信殿,适才发生的一切,早已被人通报给苏寒,苏寒把玩着镇尺,淡声说:“她倒是会做好人!”
“娘娘也是为了顾全大局!”郭庆阳安慰道。
“难道你觉得朕保护不了这江山,保护不了她?”苏寒拧眉,将对阿蛮的不满尽数发泄在郭庆阳身上。
郭庆阳赔笑道:“陛下,奴才知道陛下文韬武略,是治国奇才,可是陛下与太后娘娘关系紧张,若不是有皇后娘娘从中缓和,只怕……娘娘委曲求全,不过是为了陛下,她不知陛下自有打算,一心为陛下着想,试问帝后之间,哪有这般纯粹的感情?”
陛下待皇后娘娘,也未必如此赤诚!
这话郭庆阳自然不敢明说!
“所以,朕才要将那些无关紧要的女人都赶走,绝不能让她们破坏帝后和谐,更不能让人伤了我们的孩子!”苏寒说罢便眸色沉沉的看着宫门口。
郭庆阳只觉一阵恶寒,心想这位祖宗爷爷又要出幺蛾子了!
辰氏兄弟兄弟很快便来到大殿,那辰江源想来是被哥哥骂怕了,耷拉着脑袋,给苏寒行礼之后,便没了动静。
“两位爱卿,可知朕找两位何意?”对待外人时,苏寒永远是淡漠疏离的,那两人也不知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但是看到他那眸色凉凉的样子,便心里发憷。
辰江源看了大哥一眼,示意让他说话,辰江勍便拱手道:“微臣兄弟愚钝,不敢揣摩圣意,还请陛下明示。”
老狐狸!
“今日,辰妃一连干了两件大事,朕想听听两位爱卿的意见!”苏寒看了两人一眼,这才不疾不徐的将今日发生的一切说了一遍。
辰家兄弟听后,吓得跪在地上,俯首道:“陛下,恋儿年幼冲动,冲撞了陛下,陛下休了她,亦是对我辰家上下的恩德,微臣兄弟两人不敢丝毫抱怨,多谢陛下不杀恋儿之大恩!”
“既然两位毫无疑义,便领着她回去吧!”苏寒说罢,便起身离去。
兄弟两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匆忙赶往揽芳宫,辰妃看见父亲与伯父皆来,面露喜色,跑过来抱怨说:“伯父,父亲,你们总算是来看恋儿了,恋儿在这宫里被欺负得好惨”
“被欺负得惨,那便不要在这宫里,速速与我们回家,日后父亲寻个好点的人家,让你远嫁便是!”辰江源说罢,便去拉扯辰妃。
辰妃没想到一向溺爱自己的父亲竟会说出这样的话,吓得目瞪口呆的看向辰江勍,喏喏的问:“伯父,父亲说的什么啊?恋儿已经是陛下的人了,如何还能离开皇宫,如何还能再嫁?”
“你不愿再嫁,那伯父与你父亲便养你一辈子,与我们回家,乖乖的别闹!”辰江勍说罢,也伸手来拉辰妃。
“不,我不走,我是辰妃娘娘,我不走!”她挣脱两人的手,往屋里跑去。
辰江源咬牙,一把抓着辰妃,厉声说:“你若是不想我们辰家上下都死于非命,便给我闭嘴!”
辰妃果然闭嘴。
良久之后,她才开口说道:“难道,就是几句口角,他便要杀了我们全家人么?”
“恋儿大伯问你,你辱骂皇后,皇后可曾找你麻烦?”
在辰江勍严肃的目光下,辰妃没敢说谎,点了点头说:“她转身走了,我以为她没听到,却不巧被陛下听到了。”
“那大伯再问你,你可曾被人算计,想要谋害皇后?”
这……
“那日在湖心亭,有人邀请皇后前去踏青,我迷迷糊糊便端了一一碟糕点去给皇后,却被太后娘娘宫里的信嬷嬷阻拦,之后有人偷偷与我说,那糕点有毒,我当时没在意……”
想到这里,辰妃的眼神也慌乱不已,她扯着辰江勍的衣袖说:“大伯,我……”
“要想活命,便乖乖与我们回家,什么都不要问,日后也不要与任何人说起你曾知道这些,可懂?”
“好!”辰妃虽然冲动骄纵,可她不傻,大伯说得这般明显,她不可能什么都猜不到,相比而言,那个位置永远没有活着有吸引力。
辰妃什么都没顾上带,便跟着两人一起离开了皇宫。
他们离去的一幕,刚好被阿蕾身边的侍儿看见,侍儿连忙回去,将辰妃被带走的消息与阿蕾说了一遍,阿蕾听后,不禁沉声。
后宫的嫔妃,能回家一次,已然算是天大的恩德,可辰妃既不受宠,又不显赫,为何单独她能回去?
是她利用辰妃的事情暴露了么?
不,以阿蛮的性子,若是知晓是自己在算计她,一定会想方设法报仇的,前皇后莫明珠便是最好的例子。
所以,阿蛮不可能是知晓了她的计划。
可又会是什么呢?
阿蕾坐在案前百思不得其解,便淡声说:“侍儿,你去将人召回来,我要问问,今日到底发生了何事?”
“诺!”
不多时,侍儿便将消息传回来,将今日发生的一切都告诉阿蕾,阿蕾听后,惊而起身,厉声道:“樊楚皇帝竟想独留她一人?”
“这怎么可能,男人天生好色,坐享齐人之福是每个男人都想要的,他没理由将这么多美人全都遣送回家吧?”侍儿永远用惯用的眼光看人。
阿蕾冷冷的剜了侍儿一眼,凉声说:“你觉得苏寒是这样的人么,他若是重色之人,为何偌大的后宫,他一个都不去宠幸,却日日夜夜守着阿蛮一个孕妇?”
这……
“或许,他是珍惜孩子,不想因为别的女人影响阿蛮肚子里面的孩子,毕竟这是他的第一个孩子!”
会是这样么?
阿蕾也不是很确定,辰妃父亲伯父虽然没有唐家林家与之前莫家一样的权势,但是也并非泛泛之辈,苏寒如此轻易的动了辰妃,目的绝对不简单。
须臾,又有人来报:“圣女,今日皇太后找个阿蛮,并与阿蛮密谈许久,听上去,像是求阿蛮让樊楚皇帝饶恕辰妃,隐隐间属下还听见说都是女人,太后也希望阿蛮独占皇帝的宠爱,但是又说这不可能,因为阿蛮功夫也不弱,属下没敢靠近了听,您看……”
“果然……他果然想废除所有妃子!”阿蕾气得浑身颤抖,原本这只是她的臆想,可没想到,他竟真的为了阿蛮做到这一步。
那,若是苗王与巫师开战,他是不是就会站在巫师那边?
想到这里,阿蕾坐不住了,她急切得声音都变调,厉声说:“赶紧,修书苗王城,让苗王动手,将巫师姜措与蛊娘妹喜杀了!” 毒妃惑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