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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黎悯,能不能放过我

暗里着迷 祝不安 12738 2021-04-07 03:34

  晚上回去的时候黎悯顺路带我去吃了一家相当高级的餐厅,据说连定位置都要等好几个月,吃完走出来我总觉得自己龌龊的人格都跟着升华了。

  坐上黎悯的车再次回去,他并没有之前的事情做出任何的解释,似乎对于我的质问无动于衷。

  也是啊,他向来都无动于衷。

  从来都只有我一个人患得患失,小心翼翼。

  回家的时候,黎悯停好车,随后走到门口,按着指纹锁拉开大门,他终于说话了。

  “虞晚眠被放出来了。”

  我浑身一惊。

  “她现在精神有点失常,所以被收押在精神病院,不过很有可能装疯卖傻逃过一劫。”

  黎悯转过身来,对着我眯了眯眼睛,“所以你近期自己小心。”

  “你是说怕她买凶伤害我?”

  我笑了,“她不是你的老婆吗,怎么,能把自己老婆放一边,来关心别人?”

  “祝贪,激怒我的方法有很多种,你偏偏喜欢最低级的。”

  黎悯冷笑着看了我一眼,我心口徒然刺痛,见他对着我笑笑就推门进去,我只能这样跟在他后面。

  黎悯说的没错,虞晚眠的确会想方设法来报复我,我已经让她身败名裂了,她现在什么都不怕了,只要跟我来个你死我活,别的什么都不怕了。

  除非我让她彻底进去。

  可是很多事情已经时隔五年,再想去找证据,也很难。更何况所有的事情都只是虞晚眠的出谋划策而已,真正被她利用的唐为已经再无转机,可是要决定性地去压倒虞晚眠,那是不可能。

  我皱着眉,似乎陷入了沉思。

  黎悯叫我最近小心点,难道是发现了虞晚眠要做什么,所以给我的警告吗?

  我看着黎悯径自上楼,自己就坐在沙发中央,望着周围一圈,有些茫然。

  这个家其实也不属于,属于虞晚眠。

  黎悯能藏我多久呢……?藏一辈子吗?

  我心头忽然间就涌起了一种恐惧感,不是对于虞晚眠被放出来的恐惧,而是一种,濒临结局,发现自己已经走到穷途末路无可依靠,对未来再无期望的一种恐惧感。

  当所有的一切拉下帷幕的时候,我又该何去何从呢?

  我在家里躺了三天,黎悯后来就恢复了正常上班的日子,可是下班的时间也越来越晚,早出晚归已经成了习惯。

  我坐在家中闲着无聊竟然开始欣赏他那些爬行动物,感觉自己已经被他同化了,甚至想学着他去伸手碰rocco。

  这天又正好是周末,楼晏临和谢京一同给我发消息,说是A大有个同学会,喊我要不要来参加,我恍惚地想着,同学会啊,程千绾已经没法去了,我代替她去吧。

  我用微信给楼晏临回了一个好字,就开始坐下来化妆,同学会中午12点开始,现在是十点,化个妆赶过去正好。

  我看了眼梳妆台上的两枚银戒指,将它们依次戴进自己的左手中指上。

  这辈子是没什么机会戴结婚戒指了,有程千绾陪着我也不错。

  我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化妆,随后又给黎悯发了个短信,告诉他今天可能晚上会晚回来。

  黎悯像是提前就知道了一般,跟我说,“我叫楼晏临送你回来。”

  我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黎悯对于我这个毫无意义的问题的回答就是一个相当高冷的冷笑。

  我心想他肯定第一时间就收到消息了。

  于是我说,“那我也懒得出门打车了,你干脆叫楼晏临过来接我吧。”

  说完我就恨恨地挂了电话。

  他什么都知道,而我,什么都一片茫然。对于未来和以后的路,也是如此。

  ******

  说是同学聚会,不如说是校友会。因为不只是我们这一届的人在,连同谢京他们届的也有人参加。为首的把地方定在一个酒楼餐厅,楼晏临作为被邀请的嘉宾自然是有一大堆女粉丝迷妹的,看见我从他车子上跳下来的时候,眼睛都直了,我一走就听见背后有人在议论。

  “那是谁!楼老师的女朋友吗?”

  “好漂亮啊,是网红吗?”

  后面这几届的学生当然对我没印象,但是同一届的还是记得我的。

  徐闻看见我的时候,眼睛瞪得老大,“祝贪?”

  我正好转过头来,看见他西装笔挺站在那里,笑着打了个招呼,“好久不见啊徐闻。”

  徐闻也笑笑,“你还记得我啊。”

  “是啊。”

  只是当时年少青春,那些冲动早已烟消云散。我对着徐闻身后那个戴眼镜的女孩子皱了皱眉,我说,“你知道吗,从大学时候开始,就有个女生一直跟在你后面。”

  徐闻转过头去的时候,那个眼镜妹很快就不见了。

  我叹了口气,“你还是一如既往地迷人啊,王子大人。”

  徐闻笑得很无奈,“别这么说了啊,多丢人啊。对了,刚刚那个女生你有印象吗?”

  我点点头,“大学时代的时候,每次你来找我搭话,我总会在不远处看见她。眼神特别凶,我当时就在想这估计是你的死忠粉。”

  “那你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徐闻好笑地上前,帮我拿了一杯橙汁,自己则捏着一杯香槟,杯口与我的杯子相撞,“cheers!”

  我看了眼那个女神早已混入人群中消失不见,就喝了一口橙汁道,“说了有什么意思,反正她也没伤害到我。”

  徐闻盯着我看了一会,过了好久,他才开口,像笑又不像笑,“祝贪,你变了好多。”

  这么久以来,我听得最多的话就是这句。

  于是我抬起头来看她,冲他眨眼睛,“怎么变了?”

  “总觉得你现在眼神就像一个老人。”徐闻描述了一下,又怕我生气,赶紧补充道,“不是说你老了,你还是很漂亮的。”

  “啊,长得好看的男人夸起人来也是这么套路嘛?”

  我装作无所谓一般开了个玩笑,随后垂下眼睑。

  眼神就像一个老人。

  我也觉得自己已经快活得就如同去死了。

  我没了所有的留恋,就如同迟暮的老人,在平静又麻木地等待着死亡。

  我才25岁,死亡或许对我来说还很遥远。到底是谁把我变成这样一个苍老的怪物的?

  我沉默无言,低头又喝了一口橙汁,门外楼晏临总算和自己的粉丝迷妹们打完招呼,进来就喊了我一声,“祝贪!”

  我抬高了脸冲他看过去,一帮女学生也都朝我看过来,有女学生小心翼翼问了句,“楼老师,那个小姐姐是你女朋友吗?”

  一句话,其余人都跟着七嘴八舌地说着,“对啊对啊,刚还看见她从你车上下来呢。”

  “什么!楼老师有女朋友了!”

  我和徐闻尴尬地笑笑,一边楼晏临冷着脸,“别乱说啊,这是我的老友。”

  真少见,楼晏临提起我,竟然是用老友这样的字眼。

  我对这那群脸色瞬息万变的女学生们淡漠地解释道,“不好意思,不是你们楼晏临教授的女朋友。你们可以吧心思放在学习上了。”

  楼晏临居然笑了,“你也会有这种教育人的腔调啊?”

  我说,“不服老不行啊。”

  所有人盯着我和楼晏临,随后又一转脸盯着徐闻,徐闻更加尴尬了,不知道说什么,我看了眼,就又在人群中看见那个眼镜妹。

  我微微眯起眼睛,五年了,还能对我抱着这么大的敌意,她已经不能说是徐闻的死忠粉了,甚至可以说在某种程度上有了一种执念。

  不过我没有和徐闻直说,转身就没入人群中,不远处谢京正看着我,少年有一张白皙干净的脸,细长的身板笔直的腿,站在人群中也浑然没有被埋没,看见我的时候,冲我笑笑。

  我走过去,站在他面前。

  现在的谢京已经比我还要高了,他正长成了一个有责任有担当的男人,从当初那个冲撞懵懂的少年一路跌跌撞撞地长大了。

  我说,“你是怎么知道我的消息的?”

  谢京说,“楼教授给我的。”

  我才想起来,我口口声声的楼老师也应该换换称呼了,随后我转头,看见楼晏临朝我这里走过来,对我说,“见到弟弟的感觉怎么样?”

  我说,“挺好的,还有我的亲人在这个世界上。”

  楼晏临说,“是啊,所以你别老是露出那种放空的表情。”

  我表情一僵,“你都注意到了啊。”

  楼晏临戴着眼镜,镜片后面那双平淡无波的眼睛斜了斜,“是你发呆出神得太明显了。”

  我点点头喃喃着,“其实我自己也感觉到了。”

  这阵子,我总是会莫名其妙地发呆,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要去做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将要做什么。

  仿佛我和世界已经失去了联系,所以被停留在这一段空白当中,时间从我身边流淌而过,而我依旧是麻木的,似乎大脑没有苏醒。

  我知道自己这是怎么回事。可是我没有办法解决。

  楼晏临看了我一眼,道,“我有个朋友是很厉害的心理老师,你要不要去看看?”

  我有些苦笑着说话,“你也觉得是我的心理病吗?可是我自己知道原因,我只是对自己束手无策而已。我想得很开。”

  楼晏临不再说话,看了我一眼,随后有人打他招呼,他就又走过去和对方来往。

  人群熙熙攘攘来来往往,我站在中间,如同电影镜头里被定格慢放的孤独主角,所有人,都在和我不断擦着肩。

  那一刻,巨大的恐惧和苍凉感再一次从我心底深处冒了出来,或许我是该试着去看个心理医生,我怕这种抑郁症的情绪最后将我逼疯。

  ******

  校友聚会一直持续到了晚上,吃完晚饭大家都说各自还有活动,有的约了人一起打牌,有的要去静吧谈点事情,还有人忙于约会看电影,于是大家用过晚餐就散了。

  好多女生在路过楼晏临和徐闻的时候都默默放缓了脚步,或许会听见他们那句,要不顺路送你?

  楼晏临没有等下去,抓着外套冲我道,“我们也回去吧,我送你。”

  于是一帮还没走的女人就都瞪大了眼睛,我轻轻点点头,我说,“下次你可以把你那个朋友的联系方式给我。”

  “改变主意要试试了吗?”

  楼晏临笑起来的时候眉眼柔和了许多,不似之前带着眼镜凛冽而冷酷,像个不好接近的大学教授,高高在上。

  我说,“顺路送我到tiger一坐吧。你可以先走。”

  楼晏临皱起眉毛,“那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我笑了笑,“就喝一点点。”

  出乎意料的是,楼晏临没有拦我,我们在和徐闻道别之后上车,他将我送到那里,随后道,“我家里这不远,等你喝完了要回去和我说。”

  我揶揄道,“能让楼教授一接一送,我觉得是在幸运。”

  “好好端着你的幸运。”

  楼眼睛关上车窗前对我说,“我走了,再见。”

  我冲他挥挥手,再见。

  刚转身要走进tiger,没想到和一个熟人打了照面。

  卫阙正扯着领口从里面走出来,见到是我的时候,我们两个人都愣住了。

  在这种场合又遇见,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好,我尴尬地笑了笑。对于他,我觉得自己总是藏着一份隐隐约约的暧昧。

  人都是贱的,不知足的,所以我才会喜欢偷偷去找卫阙,让自己有一种仿佛在偷情的快感。

  很卑劣,却很容易让人上瘾。

  卫阙看见我的时候,挑了挑眉,一把将我搂进他怀里,撞得我鼻子都有些生疼,他说,“真巧!”

  巧你大爷!

  我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我说,“你怎么也在这儿?”

  卫阙说,“想你想得心情不好,所以过来了。”

  我说,“那就巧了,我也是心情不好过来喝的。”

  卫阙乐了,“我请你啊,喝什么?”

  “威士忌可乐桶。”

  “……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卫阙一边吐槽我,一边顺路在吧台喊了一声,“两份威士忌可乐桶,再加一份小吃吧。”

  这边是静吧,比起酒吧来要安静干净许多,东西很快就上过来了,我拿了根吸管,放在桶里,一边吸一边伸手去抓薯条。

  卫阙也吸了一口自己面前那个小桶,皱眉道,“这破组合估计也就你点。”

  我吃了一根薯条,筛盅刷在手里摇得都快脱手飞起来了,我就正好接着力道将它们往空中一抛,我说,“要不要来试试?”

  卫阙眯眼,“你跟我玩骰子?是不是胆儿有点大啊。”

  我也放下筛盅看他,饶有兴趣地挑眉,“那你想要什么?”

  “来玩点大的。”卫阙抓过另一只筛盅,“三局两胜,连输三次就发个朋友圈‘卫阙爸爸我再也不敢和你吹牛逼’挂24小时。”

  我说,“卧槽,真不要脸!”

  卫阙冲我道,“少废话!来不来!”

  我说,“我就喜欢这种不要脸的游戏!”

  十分钟后。

  卫阙乐得不停地拍着沙发,我一脸郁闷坐在他对面,拿着手机对着屏幕发呆。

  卫阙说,“快呀,愿赌服输。”

  我说,“换一个行不行,要不我罚酒吧。”

  卫阙拖长了音调,“罚酒多没意思啊,快,发个朋友圈,黎悯看了一定气炸。”

  我恍然大悟,“原来你打的是这个主意!”

  卫阙说,“想不想看黎悯发怒起来的样子?”

  我酒意上头,就把脸蹭过去,“嗯嗯嗯!”

  他勾勾手指,“过来,教你个方法,还记得上次黎悯为什么生气吗?”

  我说,“因为你勾引我。”

  卫阙说话说到一半噎了一下,“谁勾引谁还说不定呢。反正,现在,你只要一发朋友圈,顺带一个定位,半小时之内,我保证黎悯出现在你面前。”

  我兴奋地搓手手,“你说的很不错啊但是他万一揍我呢?”

  卫阙说,“还不一定是揍你还是揍我呢!”

  我乐了,“揍你没关系,揍我我就着急。”

  卫阙怒了,干脆一把扯过我的手机,“烦死了!磨磨唧唧的,你不发我发!”

  我抢不过他,等我终于把手机抢回来的时候,那条朋友圈已经发出去了,卫阙瞬间掏出自己的手机截了个图,随后对我说,“别删,别怂!”

  我说,“狼子野心不得不防!”

  过五分钟我小心翼翼点开朋友圈的消息,一看就爆炸了,顿时十多条消息疯狂用过来。

  闺蜜群:

  【王毅:卧槽,怎么回事!卫阙?是隔壁市那个卫阙吗!】

  【小房姐:人不可貌相啊祝贪……身板小小的,挺厉害啊……】

  【王毅:不得了不得了,我要抱紧祝贪的大腿。】

  还有一群微信私聊的

  【徐闻:???卫少是你男朋友吗?】

  【楼晏临:你他妈又喝多了?还跟卫阙在一块?我现在过来接你?】

  我连忙打过去一堆不用,解释也懒得解释了,干脆说了一句老娘单身爱撩不撩,点开朋友圈的点赞,就看到一大堆人在那里评论。

  【尉嬴:哈哈哈哈哈笑死爹啦!黎悯一着不慎被亲·兄弟戴了绿帽子!哈哈哈哈哈!】

  【叶天:哈哈哈哈哈哈哈黎悯也有今天!】

  【祝怀:……???令人窒息的操作。】

  【傅暮终:牛逼!黎家大少被打入冷宫,卫氏公子再度获宠。】

  【福臻:卧槽,卧槽,卧槽!你们怎么一脸什么都知道的样子!为什么只有我没有发到剧本!】

  【尉嬴回复福臻:孩子,你出场太晚了,想知道具体的吗,来私聊。】

  【傅暮终回复尉嬴:求带求带!拉个小群吧!】

  【叶天回复傅暮终:新欢旧爱的惨烈修罗场,你不懂。】

  【傅暮终回复叶天:还好当年哥哥我守住了心,卫阙口口声声不让我碰自己却在背后偷鸡摸狗。】

  他们在这是把我的朋友圈下面直接当做了评论区,我在所有评论里面翻了一遍,终于找到黎悯发的那一条评论。

  【人渣黎:……】

  六个点,但我感觉一股杀气已经从手机里漫了出来。

  人渣黎是我给黎悯的备注,别人的都是名字,就他有特殊称谓。

  卫阙看着我,我现在就想把他的脸按进威士忌可乐桶,加满冰块把他的脸冻成冰雕,“你出的什么馊主意!”

  “技不如人而已。”卫阙摊摊手,“你看,要是你赢了,现在丢脸的就是我了。”

  我说,“那他妈黎悯一样会杀过来找我算账!”

  卫阙说,“反正都要找你算账,不如先让你自己解解气。”

  我心想这狗日的逻辑居然听着还挺对的。

  黎悯果然如卫阙所言半小时不到直接飙车到了tiger门口,进门的时候店门口的铃铛叮当的响了一阵,随后他穿着风衣,衣袍翻飞夹风带雨地走了进来,脚步没有任何停顿,直直冲到我这里。

  卫阙早就溜开去上厕所了,我一个人瑟瑟发抖地看着他,我说,“晚上好,黎少。”

  黎悯说,“他人呢?”

  我说,“不……不知道。”

  黎悯冷笑,扛着我直接把我扛起来,所有人都往我们这里看过来,我捶着他的背,我说,“放我下来!”

  黎悯说,“跟我回家!”

  我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酒一喝就容易坏事,就容易把所有情绪都放大无数倍。

  我说,“我没有家,那个是虞晚眠的家,根本不是我的家!”

  黎悯一把捂住我的嘴巴,众目睽睽之下就直接将我抗走,我在他身上挣扎,却被他摁得死死的,根本就没有办法逃脱。

  后来他一下把我甩在空寂的大马路上,狠狠捏住我的下巴,“你是打算就这么跟卫阙过下去了么?嗯?”

  我抬头的时候,撞入他那双暴怒的眼睛里。

  平时不会有一丝动容的眼底,如同狂风暴雨之下的大海,掀起惊天骇浪!

  我说,“吃醋啊?”

  吃醋你还娶虞晚眠?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这是这些话我没说,我硬生生忍住了,我看到黎悯冲我狠狠掐来,就像五年前那样,一把将我掐住了,用尽力气咬着我的名字——

  “祝贪,我是不是对你太纵容了,导致你会这么放肆!”

  我说,“你纵容我?你说话怎么这么好笑呢,你都是别人的老公了,你管我死活干什么!”

  他眼里凶意尽显,如同刀锋利刃将我的身体一寸一寸割开,剧痛在皮肤上游走,我浑身汗孔都在收缩着。我深呼吸了几口气,我说,“黎悯,你能不能给我个干脆啊。”

  黎悯身体一震,却没有松开我。

  我说,“你一边又对我好,对我深情,为了做了那么多。一边又要娶别的女人,保护我讨厌的人,逼着我痛恨你,你到底想要我怎么样呢。”

  我的情绪,全都被你掌握了。

  到底怎么样,你才肯把我从你的五指山下放出来?

  黎悯没说话,可是我看见了他的嘴唇在哆嗦着,似乎是想说什么,但是又硬生生忍住了。

  我摇摇晃晃站起来,黎悯没来扶我,我就这样走到了马路边上,直到自己和黎悯拉开一段距离。

  我转头,对他露出一个又哭又笑的表情,“黎悯,我累了,真的,放过我吧。”

  话音刚落我背后突然间有两道车灯光射过来,随即我听见风声从我耳边擦过,夹杂着杀意和危机直直钉在了我的背上!

  那一瞬间,我看见黎悯瞳孔骤然紧缩。

  我循着本能回头,看到驾驶座上虞晚眠的笑,“我找你好久了,祝贪!”

  马达发出一阵轰鸣声,我看见黎悯奋不顾身冲我奔来,脸上带着惶恐,冲我狠狠伸出手——

  终究还是晚了。

  我还没来得及察觉到这一切即将发生的时候,大街上就爆发出一阵巨响,随后我看见整个天地都在旋转着扭曲着,视野里出现了灰尘,在路灯照射下如同浮动的金沙在慢慢漂游。

  首先出现的是一种茫然的麻木感,仿佛那一瞬间我的灵魂抽离了身体所以带走了所有的意识,随后所有的感官知觉才慢慢回到了身体里,痛苦也就跟着被放大了无数倍肆意游走,透过皮肤渗入我的血液里。

  我胸膛剧烈跳动着,从嘴里不断地涌出血来。

  我看见卫阙从酒吧里冲出来,在黎悯身后硬生生止住脚步,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我还没闭上眼睛,我大概还没那么快死,黎悯冲上去把虞晚眠从驾驶座里一把摔下来,虞晚眠已经疯了,又哭又笑,对着我说,“哈哈哈!我们扯平了!哈哈哈!”

  我望着黎悯,喃喃着,有话要对他讲。

  卫阙上去将虞晚眠按在车子的前盖上,气得浑身发抖,掏出手机来给傅峥嵘打电话。

  黎悯跑回地上来看我,他不敢轻易抱我,一个有常识的人都知道人受过重击后不能轻易去动弹,这样万一身体里有什么碎骨就会刺伤到器官。甚至会造成伤口二次开裂。

  所以他不能像那些电视剧里一样,唯美而又有霸道总裁范地抱着我。

  他只是用一种,近乎到崩溃的眼神,死死盯着我,瞳仁已经紧缩成了针孔状,他脸色发白,就这样看着我,似乎是在震惊。

  那一刻,所有痛苦的表情都从他脸上一一掠过。

  我想,不算亏,能见到你这副惊慌失措的表情。

  鲜血还在不断从我嘴巴里溢出来,我其实挺心疼自己出了那么多血的,可是我又没有力气把血咽回去,于是就这样,像是快断气了,用着极为轻微的语气说着话。

  黎悯凑过来,他说,“已经打120了,你再等等……”

  我继续自己顾自己说话,黎悯不肯听,大概是怕我在交代后事。

  我停了一会,我用着最后力气,断断续续地说,“黎悯……我都因为你这么惨了,能放过我了吗?”

  那一刻,我在黎悯脸上到了一种,像是濒死的人那种拼尽一切想要活下去的痛苦和挣扎,如同受着极大煎熬一般的表情。

  我心想,这大概是黎悯痛到极点的样子。

  黎悯没说话,只是伸手过来擦我嘴角的血,可是没用,根本擦不掉。

  他越是擦,就越是有鲜血从嘴角溢出来。

  那一刻,真正的走马灯从我眼前一一掠过,就如同是我整段生命回放一般,带着我的意识飘离远去。

  我想,在我短短25年的人生里,黎悯,你存在了15年。

  这是大于我一半生命的数字啊,黎悯。

  我悲哀地望着他,如果我们当初都没有选择变成现在这种样子的话,或许我们会是一对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可是现实终究是把我们推向了不归路。

  15年,整整十五年,黎悯,穿插其间的,是我的执念。

  一个人能有多少个十五年呢,我想,我现在回头看一下自己,竟然大部分都是有关于你的回忆。

  从福利院开始,帮你瞒下信物是别人的真相,看着你进入黎家成为少爷,后来被你买下,为你打胎,替你去勾引虞渊,却在每个夜里都不顾一切跟你走。

  只要你喊我,我都回头。

  我想,我真的是傻得可怜,我在你身上,实在是恨不下去了,才想着爱试试。

  可是黎悯,你的爱竟然让我这么痛苦。

  我瞳孔还是涣散,我觉得眼前的事物开始失去了原来的颜色,整片天地都在我方寸视野里渐渐凋零灰败,我想合拢眼睛,黎悯颤着声音喊了一声——

  “祝贪!”

  而后声音又低下来,低到……带着令人不敢相信的卑微,像是在乞求,他说,“别睡……”

  我心想,或许我真的一睡就醒不过来了。

  小说里形容的都是假的,哪有人被车撞完直接一下子昏迷过去。除非是真的撞到脑子了,或许那样子对我来说还不算太痛苦。而忍受着这一切伤口,静静体验着生命一点点流逝的过程才更令人发疯——就如同我现在这幅样子。

  我能察觉到自己在一点点虚弱下去,血液离开身体的时候,不疼,疼的是伤口。流血的整个过程并不疼,我感觉身体在飘飘然,随后血管一寸一寸冷下来,这才开始作疼,像那种针扎一般的刺痛,随后越来越密集,就如同在煎熬着我一般,让我愈发清醒地体会着这种痛苦。

  我的大脑终于开始渐渐疲累,我说,黎悯,我想睡觉。

  可是我已经没有力气说出口了,早在落地不久,我的手指就已经失去了蜷缩起来的力气,连一个拳头都握不紧。 暗里着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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