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晚眠的脸色,在听见我这一句话之后,霎时间变得一脸惨白。
她瞪大了眼睛,不顾全场职员在看着我们两个,痛声喊我一句,“你说什么?!”
我笑了笑,用更清晰坚定的语句说着,“我说,我领证了,和黎悯。”
“祝贪!!”
虞晚眠一把抓住我的衣领,红着眼睛,歇斯里地地将我顶到墙壁上,她比我矮,却仍要仰着头将我衣服狠狠攥住。
那眼里带着触目惊心的恨。
她嘴唇颤抖着,我心情相当愉悦地欣赏完她这副模样,总觉得大快人心,笑着冲她眨眨眼,“还没听清楚吗?你的未婚夫,现在是我的老公,你要是再敢跟他有联系,你就是个小三就是个婊子!”
“祝贪你才是婊子!”
虞晚眠扯着嗓子,猩红着眼睛用力抓着我,“你抢走了我的黎悯!是抢走了他!”
我冲她狠狠甩去一个耳光,随后从包里掏出结婚证摔在她面前。
虞晚眠倒退几步,不敢伸手去接,最后却还是一个弯腰猛地将结婚证捡起来,哆嗦着手打开,看到照片后尖叫一声——
“祝贪!你这个贱人!我应该那天就杀了你!”
第二个巴掌冲着她的脸,我用力扇下,当着所有人面,我将她直接摔在地上,冷笑,“看着我的结婚证,还能肖想我的老公,你他妈当婊子绝对是拔尖啊!还说我抢走你的黎悯?嗯?
是我拿枪顶着他脑袋跟我领证了吗?他要是不同意,谁能逼他?虞晚眠,你也明白黎悯的性子吧?嗯?
谁抢谁老公呀?他现在是我的合法丈夫,你他妈来公司里说我抢你老公,你做人要不要点脸啊,全天下的小三都像你这么尽职吗?虞渊要是知道他领养的女儿这么厉害,做梦都会笑出声来吧!”
虞晚眠脸色惨白,她委屈得哭了出来,占尽惹人心疼那一方,红着眼,就仿佛我欺负了她似的,我一看就想笑,甚至想给她鼓掌。
全天下小三都能跟你这样会演戏,那也不愁没饭吃了。
我抓着她的头发拎起来,虞晚眠吃痛要来打我,被我反手狠狠打下,我用力将她的脸揪住向我,我说,“再敢肖想着黎悯,我不介意把事情闹大,把你爸整个公司砸了,来一出光明正大的打小三!”
“祝贪!你到底要怎么样!”
程芳在一边看不下去了,却又不敢上前,颤抖着看我。
我说,“打小三,天经地义啊。”
我转头对着虞晚眠笑笑,眸光冰冷如蛇,我想我现在的表情一定像极了黎悯那个人渣,我说,“虞晚眠,你的好日子到头了,我要你从今天起日日夜夜不得安宁……”
虞晚眠哭喊着,嘴里大骂着我是贱人,我笑了一声,“你装什么委屈啊,你爸是公司总裁,他为了你扇我一耳光我都不敢还手,你还觊觎着我的老公,这他妈全天下的好处都给你占尽了,你能别哭哭唧唧的跟我欺负你似的吗?
得了便宜还卖乖是你这样的吗,你他妈蹬鼻子上脸变本加厉啊虞晚眠,哭什么,哭给全公司看你勾引人家老公没成功吗?”
虞晚眠从地上站起来就要打我,我拦住她,尖锐的指甲划过我的脸,我啧了一声,察觉到脸上的微微刺痛。
虞渊迈着步子满脸阴沉走到这边来的时候,虞晚眠正好出手,我一看,不躲不闪,硬生生受下她一巴掌,下一秒,当着她的面,我先她一步哭了出来——
“行啊!既然你爱得那么要死要活,我成全你们!你们是真爱你们才是一对,我这个正版老婆,才是小三!”
“祝贪你说什么!你这个贱人!”
“虞晚眠!”
虞渊的声音从她背后传来,衣衫凌乱的虞晚眠转过身去,对上自己养父暴怒的视线,浑身一哆嗦,“爸……”
“你闭嘴!”
虞渊来到我身边,看到我脸上那个巴掌印,眸子眯起来,“怎么回事?”
我笑得凄惨,“虞总,现在心疼我做什么,您又不是没扇过我耳光,您女儿打我,也不算什么大事啊!”
虞晚眠一听就又上前,“你少信口雌黄!”
我惨笑一声,“怎么,我脸上这个巴掌印,还是我自己打上去的不成?”
虞晚眠话语一顿,下一秒,虞渊就站在我面前,目光犀利地盯着她,“你来我公司不好好跟着做事情,天天针对祝贪做什么!”
“爸,你为什么帮她?她就是个狐狸精!”虞晚眠还要上前来抓我,“你说啊!你怎么现在就开始演戏装委屈了!我爸爸一来你就装可怜!你不是狐狸精是什么!”
“虞晚眠!”
虞渊怒喊一声她的名字,虞晚眠刚刚那话是连着虞渊一并拖下水了,“大庭广众口不择言,我教你的家教全都忘记了吗!”
虞晚眠瞪大了眼睛,肩膀一颤,有眼泪要流出来,“爸……?你怎么可以……?”
然而虞晚眠还没来得及说完话,我就在一边哭喊出声,“行!你们父女俩怎么污蔑我都没事,你要我老公我就让给你!你上位啊!大不了我们夫妻俩为了你离婚!”
“怎么回事?”
虞渊看我一眼,我擦干了眼泪,最后一点戏要做全套,“虞总,我昨儿刚结婚领证,虞晚眠就说我抢了她男人,上来就是一通打骂,没关系,我人微言轻,你们想怎么欺负我就这么欺负我,这不,我还好好活着没死吗!”
“祝贪!你冷静点。”
虞渊抓着我的肩膀,随后又立刻松开,恢复了表情,视线朝着虞晚眠狠狠扫过去,“你给我回家一个礼拜不许上班!等你想明白哪里做错了再来!”
“爸!”
虞晚眠大喊一声,可是来不及,虞渊已经下定决心了,他转过脸来,继续看我,沉沉出声道,“你下午来我办公室一趟。”
我没说话,虞渊转身离开,我便擦着虞晚眠的肩膀撞过去。
她用血红的眼睛盯着我的时候,我看到她眼里的恨意,轻笑一声,“这么恨我做什么?”
“你这点小打小闹根本算不上什么,我恨你的时候……我巴不得剥掉你一层皮抽你的筋喝你的血……”
我捏着她的手放在我小腹上,我说,“我怀孕了,还是你最亲爱的黎悯的,虞晚眠,你珍惜的一切,早晚都会是我的……”
虞晚眠脸色惨白愣在原地,我笑了一声就走开,用冷漠的视线看了周围的人一圈,随后坐回座位上。
房婕妤递来一杯热咖啡,对着我说,“疼吗?”
我摇摇头,“没关系,这点伤,已经不会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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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时候我推开了虞渊办公室的门,相比起以前的冲动痛苦,我现在已经冷静很多,我在他面前坐下,一脸单纯无害的样子。
虞渊盯着我,“来说说今天上午怎么回事?你和晚眠到底有什么仇?”
我说,“没什么仇啊,只是她看我不爽而已,从小到大。”
“你跟她是一个福利院出来的?”
我冲他笑笑,“是啊虞总,我是十三,她是十七,我们和黎悯也是从小认识的。”
一提到黎悯这个名字,虞渊就脸色一变,“你和黎悯……又是怎么回事?”
我松松肩膀,“领证了,就这样。”
“领证?不是结婚?”敏感地察觉到了我用词的不正常,虞渊深沉地看着我,“祝贪……你做事会不会太冲动?”
我装作听不懂他的话,我说,“太冲动?什么太冲动?虞总,我可不明白。”
“你和黎悯,根本没有爱情。”
虞渊从办公桌前站起来,走到我面前,他捏住我的下巴,用力捏住,我吃痛,却不肯皱起眉毛,仍要保持着面上的平静,我说,“是啊,没有爱情。”
虞渊错愕,没想到我会这样直白承认,他失声道,“黎悯之前是晚眠的未婚夫!”
“所以您也觉得我半路抢走了黎悯?”
我冲他笑笑,“是吧?可是到最后,领到结婚证的那个人,还是我!不是她虞晚眠!”
“祝贪!”
虞渊大喊我一声,我看向他,双眸冷静得几乎没有任何波澜,只是用一种,看陌生人的眼神,这样静静看着他,我说,“虞渊,你究竟在生什么气呢?”
虞渊一愣,没回过神。
我说,“你是在生气我这样仓促和黎悯结婚,抢了你女儿的心头爱;还是因为……我结婚了,你没做好准备?”
虞渊脸上表情瞬息万变,略过无数惊涛骇浪,他瞳仁缩了缩,回过神来看我,声音都在颤抖,“祝贪,你在说什么?”
“啊,男人不都是这样吗?”我冲他笑笑,“一开始信誓旦旦以为会是自己的东西,最后被别人捷足先登的时候,就会有一种……属于自己的物品被别人抢走的,愤怒感。”
我站起来,搂住他的脖子,将自己的身体送向他的怀里,虞晚眠还真没说错,我可不就是个狐狸精吗?
虞渊,黎悯,祝怀,一个个都对我上瘾。
而我,也对这样的自己上瘾。
虞渊身体僵硬,气息压迫,他伸手狠狠掐住我的腰,反手将我压在墙上,我退后几步吃痛,他就笑了一声看着我。低头一瞬间,男性气息包裹住我。
我眼睛一睁,反应过来他要做什么的时候,闪躲不及,虞渊滚烫的吻就这样落在我唇上,我用牙齿咬他,他却不闪躲,反而更加肆意疯狂地摄取我的味道,最后我死死锁住牙齿,他才抬起头来,意味深长地擦了擦被我咬破的唇角,灼热的视线打量在我眼上。
“你说的没错,不过你知道吗,男人有个更喜欢的东西,就是,知道那是别人的,也要占有的掠夺欲。”
虞渊用力按着我的肩膀,他在很仔细地打量我,轻声说道,“祝贪,你全身上下的可取之处可能只有这张脸,蛇蝎美人,说的是你吗?”
我眯眼笑,“谁知道呢。”
“你就是有这种本事,让所有男人都知道你是个婊子,可是还偏偏喜欢对着你犯贱。”
虞渊松开我,反而将手轻抚过我的脸,“这是你最擅长的地方,男人都无处可逃。”
我仰起脖子,防备着他下一次动手动脚,岂料这次他却是真的放过了我,对着我眯起眼睛来。
成熟而又优雅的男人就这样盯着我,他说,“祝贪,黎悯不是你的良人。”
我说,“我当然知道他不是我的良人,我也不是什么好人。虞渊,你不会要说,你是我的良人吧?”
虞渊没说话,用一种很难以表述的表情看向我,我说,“我能在你公司那么闹,你还能把我留着,真是感谢你的大恩大德。”
虞渊笑问我,“无以为报?”
我说,“无以为报。”
随后我拉开门,他在背后喊我一声,他说,“祝贪……我给你个忠告,如果黎悯不好,那么你就尽快和他离婚,脱离苦海。”
我想后半段肯定有内容,不过等了一会他没说,我就没有再继续听下去。
是吗……早点离婚,脱离苦海?
都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我这么努力在避开他们,可是这人间疾苦啊,照样还是没能放过我。
我推门出去,背后虞渊看着我的背影,直到那扇门再次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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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下班的时候,黎悯出乎意料地在盛达财阀公司楼下出现了。
我看到他那辆玛莎拉蒂,眉心一跳,“你怎么来了?”
黎悯没说话,只是跟我说了一句,“上车。”
我略吃惊地敲敲车窗,“我还以为你是来接虞晚眠的呢。”
黎悯冷笑一声,“你内心戏这么丰富,可以去写小说啊。”
我在他旁边坐下,系上安全带,报了租的房子的地址,随后黎悯发动车子,开车驶向高架。
我说,“今天虞晚眠动手打我了。”
黎悯笑了,“你打她了吗?”
我也笑,“打了,打了两巴掌。”
黎悯一只手松开方向盘,过来捏住我的下巴,笔挺的鼻梁堪堪与我的脸相撞,他说,“祝贪,我放纵你是有限度的,你最近阶段还不能动虞晚眠,听到没?”
我冲他笑笑,“她不是还没死么?”
黎悯松开我,继续转过头去开车,我在旁边看他精致的侧脸,那双冷漠的眸子里没有半点星光,就像是一团没有生命的无机物质,他转过眼珠来看我一眼,我就有了一种如同被蛇盯上的感觉。
他单手开车的时候,挺有那种霸道总裁的味道,懒散又随意,节骨分明的手指搭在方向盘上,露出一截干脆利落的手腕,我心说,这男人皮囊还是跟以前一样帅得逼人。
可惜了,心怎么就,这么黑呢?
黎悯送我到租的房子楼下,我下车的时候,他递给我一叠纸。
我说,“这是什么?”
黎悯依着车椅,“之前说好的,给你的那套房子。”
我接过来看了眼,就在市内的黄金地段,价格还不菲,我说,“分手费吗?这不是又复合了吗,还能拿到分手费啊?”
黎悯眯眼,一脸嘲笑看着我,“省得你没钱了睡桥洞,好歹睡过一场,显得我多不念旧情。”
我被他气笑了,“是啊,黎少您最大方了!您要不现在给我个支票,我能毫不犹豫写上几个亿去银行兑换!”
黎悯没说话,只是轻轻地啧了一声,随后技术高超地将车子调了个头,就直接开远了。
我回到楼上,将那份文件放回房间里,出来的时唐衣正好叼着一袋新鲜的牛奶从房间里走出来,见到我的时候眼睛一亮,“姐——唔唔唔!!”
我看他一眼,“喝完牛奶再说话。”
唐衣深呼吸,一口气将袋中的牛奶直接都吸进嘴里,然后捏了捏干瘪的袋子,最后嘬了几口,对我说,“姐,你昨天给我的资料我都看啦!你好厉害,学的是什么?”
我说,“行政关系。”
“哦!”唐衣应了一声,然后耷拉着眉毛,“没读过大学,不懂。”
我笑了,“你还没到年龄呢,没准成年了你们家就放你出来了。”
唐衣愁眉苦脸走到沙发上坐下,“我现在算是离家出走呢,身上带的钱就够租三个月,不过我不清楚我哥什么时候能查到我。要是哪天我不在了,绝对是我被我哥抓回去了,你别被吓到啊。”
我说,“那你走之前留个信物,或者在墙上写一句话,我走了,这样我好有点准备。”
唐衣点点头,“唉,其实我也挺怕突然间被我哥抓回去的,不过我哥不会对我太凶,他就对女人凶。”
我吓了一跳,我说,“为什么只对女孩子凶?”
“我们的亲生母亲是个妓女。”唐衣眸光暗了暗,“生下我们后就不管我们,有时候在家里还当着我们的面接客,那些客人骂的话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后来我们就不大回家,就像孤儿一样,再后来长大后我哥就对女人过敏了。”
唐衣想了想又补充道,“不过我哥对虞晚眠那个女人倒是蛮特殊的,我哥说她是他的希望,是一生最爱。”
我心想虞晚眠你能这样欺骗一个男人为了你都不要命了,也算是蛮成功的。
我说,“那你哥还有什么讨厌的人吗,我之前听你说你哥仇家很多啊?”
“对啊,不过姐,你打听这个……”唐衣为难地看着我,“别不是要做什么吧?”
我心说孩子你也太单纯了,这种问题问出口多没意思,但我还是笑笑,“我一个女人,对你们道上的事情也没多少兴趣,我已经算是半退的状态了。”
“你这话说的真可怕。”唐衣吐吐舌头,“就像你手底下无数条人命似的。”
我想了想,我手底下确实算是有人命吧。
第二天我睡醒的时候,依旧收拾了东西去公司,路过唐衣房间的时候发现房门大开着,而他似乎没有在房间里。
我的心猛地被人提起来似的,像是做贼一般,我走进他的房间里,随后视线缓慢地扫过他的桌子。
唐衣似乎是个很喜欢打游戏的少年,桌子上放着psp和3DS,我抽开他抽屉的时候,在里面找到了一张照片。
一看到照片上的两人,我就气血翻涌。
唐为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在照片上印出一股子阴沉的气息来,旁边站的是唐为,他倒是笑得很开心,就仿佛世界末日一样都优哉游哉的样子。
我将照片抽走,随后疾步走出房间,走到门口的时候正好撞上回来的唐衣。
我惊出一身冷汗,却还是扯着嘴角跟他笑笑,说了句早上好,两人擦肩而过。
手心被攥紧的照片折叠出压痕,我大步推开房子的门,阳光照在我脸上,我冷汗淋漓,却没说一句话。
小腹传来些许痛感,我下意识弓了弓腰,将手贴在肚子上。
宝宝,别急,妈妈帮你报仇。
******
这几天我摸清楚了唐衣的作息时间,他每天早上六点都会准时起床去晨跑,所以我每次都会给自己定闹钟,等他一走,我就会像个鬼魂一般进入他的房间,摸索他的东西,调查各种信息。
我找人拉了他的通讯账单,查到了唐为的电话号码。
另一边。
“卧槽,黎悯,你媳妇儿找我调查别的男人通讯记录啊!”
尉嬴抽着烟喝着酒,坐在黎悯家中,黎悯坐在他对面,两个同样妖孽似的男人互相在下国际象棋,尉嬴嚷嚷了一句,“你媳妇儿是不是在外面找了别的男人?”
黎悯冷笑一声,“她男人那么多,老子怎么知道找了几个。”
“哎哟哟,受冷落的怨夫黎悯。”
尉嬴乐了,放下烟,将烟掐灭,随后将国际象棋全都推翻了,冲着黎悯道,“等会等会,等会再下!”
黎悯挑眉,“再走两步就是我赢了。”
“去你妈的,那是本少爷让让你。”
尉嬴笑着将号码报给黎悯,“你媳妇儿托我调查这个手机号,让我拉个通讯账单出来。”
黎悯没说话。
尉嬴说,“哦,那我就去办事儿了,唉,嫂子喊我帮忙找男人,我怎么也得搭把手啊……”
黎悯抡起烟灰缸砸过去,“不许给她!”
“草!”
尉嬴险险躲过一个烟灰缸,紧跟而来的是一盘棋,他左闪右闪,嚎叫一声,“黎少您是我打架吗!”
“你给她记录,老子就杀了你!”
黎悯一脸冷漠看着他,“顺路把真实记录查出来给我,老子要看看到底是谁让她这么在意。”
“哎哟哟。”尉嬴又开始找死了,“这是吃醋了吧黎少?”
黎悯没说话。
尉嬴蹬鼻子上脸,“我说你们就是矫情,好好在一起过日子不行吗,现在她怀着孕,把她接到家里来,好好调理,孩子又不是不能生……你看看你,非得天天这么一张冷脸,姑娘都吓坏了!我要是祝贪,我……”
话说到一半的时候他抬起头来看黎悯,结果见到对方满脸的杀气,咽了咽口水,硬生生改口,“我要是祝贪,我……我就麻溜儿地跟你走了!都怪祝贪太要面子!唉!”说完还一拍大腿,表情那个气愤。
黎悯:……你丫还挺会变脸哈?
尉嬴打了电话吩咐人下去办事,随后就继续转过身来看黎悯,“话说,你送她那套房子,多少钱?”
黎悯冷笑一声,“不管多少钱,她转手就卖掉了。”
尉嬴鼓鼓掌,“牛逼啊,黎少送出去的房子,到手就卖,一点都不留旧情!果然还是钱最安心!我说,买回那套别墅的人不会是你吧?”
黎悯又是冷笑一声。
尉嬴鼓掌得更起劲了,“你更牛逼啊黎少!自己花钱买了房子送别人,还又花钱把房子从人家手里买回来,又亏本又赔钱,一点好处都没捞着!社会我黎哥,人狠话不多!”
一个垃圾桶飞过来,尉嬴从沙发上蹦起来跳得老远,冲着黎悯大吼一声,“你这随手砸东西的习惯也得改改啊!”
黎悯笑了,“你他妈上我这儿找死我不能满足满足你吗?”
尉嬴搂着自己骂了一句,“谁找死!我再找死也没您自个儿作死!您就使劲作去吧!改天把祝贪作没了那就嘴上笑嘻嘻心里MMP了!”
黎悯哐当一下拎着整个茶几掀翻起来,尉嬴一看腿都吓软了,“你他妈这性质不一样啊!这是杀人啊!杀人啊!”
******
周末的时候,我没有老大早起床,反而是躺在床上懒洋洋的晒太阳,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门铃声一直响个不停,我用手咚咚敲了两声墙壁,示意隔壁的唐衣去开门。于是少年也一脸黑眼圈地走到门口,弓着腰开了门。
黎悯在门口等了好久,发现来开门的居然是个男的。
还他妈是个……挺嫩的男人。
登时表情一冷,“你是谁?”
唐衣吓得睡意全无,妈呀这人杀气和他哥哥比起来都绰绰有余了,牙齿打了个颤,结结巴巴道,“你……你找谁?”
黎悯站在门口,一米八八的身高轻松碾压唐衣这个高中生,他眯着细长的眼睛,像个明星似的,穿戴不菲气质尊贵,唐衣在想是不是哪个道上的老大找上门来了,吓得脸色铁青。
“您……您找我?”
唐衣试探性说道。
黎悯身上就推开他,“滚!”
妈的,祝贪怎么回事,房子里怎么会有男人?
难不成真的在外面养小白脸?
很好,卖了他的别墅养小白脸!祝贪,你本事见长啊!
我趴在床上忽然间就打了个寒颤,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有一股不祥的预感,还没等我理清楚这个感觉是怎么回事,房间的门被人一下子踢开了。
唐衣还冲进来大吼一声,“姐!快跑!”
我下意识翻身就跑,还顺手抽走了枕头底下的蝴蝶刀。
黎悯冷笑着,“跑什么跑?跳窗给我看看?”
我动作一顿,僵硬地回过身去看他,扯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黎……黎少?您怎么来了?”
唐衣被黎悯拦在外面看着我,“啊,姐,你认识他啊……早说……我还以为……是哪个老大来着……”
弟弟,你的想象力能不能别这么丰富啊,现在高中生脑洞已经这么发达了吗?
我一把甩开手上的蝴蝶刀,冲着黎悯挤出职业性的笑容,“黎少早上好。”
态度变幻得飞快而又迅速,让人抓不住一点儿尾巴。
黎悯站在我房间门口,一伸手,就把唐衣拎到我面前,唐衣跟个可怜巴巴的小金毛一样被他拎进来,眼神还挺委屈。
他说,“我以为你跟我哥有仇,来绑架我呢……”
黎悯笑了,“神经病,跟你哥有仇,我绑架你哥去,绑架你做什么?不痛不痒的。”
唐衣拔高了声调,“我哥可疼我了!”
这个智障猪队友!
我咬了咬牙,冲着黎悯继续笑,“黎少,您找我有事吗?您说?”
一边说着一边走上前,狠狠踹了一脚唐衣,“去冰箱里拿可乐来!”
“遵命!”
唐衣一溜烟儿跑没影了,过了一会又跟一阵小龙卷风似的刮过来,将黎悯推到客厅,随后在他面前放下一瓶可乐。
我说,“我们家里就酸奶和可乐,酸奶我喝,可乐他喝。”
唐衣在一边说,“姐,那为啥不用酸奶招待他?”
我说,“酸奶喝完了那我喝什么?”
唐衣:……那他妈可乐喝完我喝空气去啊!
不过他没敢说出口,作为一个黑道老大的弟弟,他本能察觉出了我和黎悯之间的气场互相不对付。
于是他看了我们一眼,决定乖乖去房间打游戏——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客厅里一下子剩下我和黎悯,我没说话,垂着脑袋,看着黎悯动作优雅地单手打开可乐罐,节骨分明的手指精细有力,将易拉罐递到唇边,看了我一眼,冷笑一声,喝了一口。
长得好看的人,喝可乐都跟喝八二年的拉菲似的。
他说,“你在调查一个人?”
一句话,激出了我的冷汗。
我想,我找尉嬴的事情他肯定知道了,毕竟尉嬴和他的关系那么好,一挂下电话估计转身就告诉他了。
咬了咬牙,我说,“是的。”
“是唐为吗?”
黎悯问了一句。
我全身一个哆嗦,似乎被唐为关押折磨的那些情景再次浮现在我脑海里,我死死咬住了牙,眼底浮现出猩红的眼泪。
我说,“对。”
黎悯见我这副样子,放下可乐,走到我身边来。
他用手轻轻擦去我眼角的眼泪,他说,“祝贪,你还动不了他。”
我肩膀哆嗦着,我说,“虞晚眠我动不了,怎么连唐为我都动不了?你不会连个男人都要心疼吗?”
黎悯一边凉凉地笑着,一边看着我,“你现在怀着孕,谁都动不了。”
是啊,我怀孕着,我现在比谁都危险。
可是,我答应过我的宝宝,一定要替它报仇。
我说,“无所谓,他们都是我孩子的陪葬。”
黎悯没说话,沉默地看着我。
冗长的一段沉默之后,他开口了,声音依旧如同以往一般淡漠,他说,“祝贪,等下我带你去我朋友那里检查身体。”
我一愣,我说,“你要干什么?”
黎悯看向我,“你不想你孩子活下来吗?”
我嘴唇发白,我说,“医生说它活下来几率不大……发育不好,我受了刺激影响到他……”
“所以我说。”
他再一次上前一步,更加逼近我。
黎悯的眼睛在白天特别锐利,就如同刀子似的,现在这眼神就扎在我心口,他说,“跟我去看医生,好好调理,试试看。”
我不知道为什么,眼眶一热,眼泪就这么无声地落下来。
我说,“黎悯,你心疼我啊?”
黎悯没说话。
我笑了,“你想让这个孩子活下来?”
他还是沉默以对。
我搂着肚子,笑得眼泪乱颤,我说,“哪怕他可以在我的肚子里健康成长,那他生出来要怎么办呢?黎悯,喊你爸爸喊我妈妈?你不觉得有点儿可笑吗?”
黎悯睁着眼睛看我,那双眼里看不出他对我的一丝怜悯。
我将眼泪憋回去,我说,“黎悯,收起你的虚伪同情心吧,我不需要你的同情,这个孩子,他更不需要!”
黎悯一把抓住我的手,“我过来不是来跟你谈条件的,也不是来寻求你意见的,我只是来知会你一声,肯与不肯,你都没有资格说出口。”
我死死咬着牙,“你想怎么样?”
黎悯笑了,“想怎么样?很简单啊,去我朋友那里检查身体,这对你有害吗?我不明白,你装出这副如临大敌的样子给谁看?”
我指着他也学着他的笑,“是呢!我是如临大敌呢!今天你带我去看医生,明天指不定就给我一刀!我得防着你对我的好,是不是哪天将来另有所图!”
黎悯收敛起笑容来,盯着我,他说,“祝贪,你活得真可悲,有一点阳光,都要害怕哪天收回去。”
我没说话,心脏已经是千疮百孔。
这真是我可悲的地方,而黎悯,你明明和我一样,却能获得跟个正常人毫无差别,扮演着一个合格的社会人角色,内心毫无波澜,也毫无内疚感。
我想,这大概也是你高明的地方吧。
******
我到黎悯朋友的独立诊室的时候,那个传说中医术惊人的天才医生正在抽烟,一边抽烟一边眯着眼,视线放空,眼神毫无焦点。
黎悯进去的时候,踹了一脚门,他都没回过神,好久才懒洋洋的说了一句,“啊?你来了?”
黎悯让我在一边坐下,随后上前,一把抢过他手中的烟,随后将那根形状看起来就像是自己卷的烟草放到鼻子旁边闻了闻,皱了皱眉,“叶天,你他妈又飞大了啊?”
叶天眯着眼,似乎在享受极乐,跟他说,“别打扰我,让我再飞一会,好飞啊……”
黎悯直接将那根烟丢在垃圾桶里,只见叶天躺在躺椅上,眼皮半耷拉着,眯缝着眼睛看着我,“你老婆?”
黎悯嗯了一声,随后道,“上次不是说要带她来你这看看吗?”
叶天抬了抬手,“别看了,脸色那么差,想保胎难啊。”
黎悯脸色一变,我也跟着抿了抿唇,叶天说,“你没看出来人家自己都不想保住它吗,就这样你瞎操心有什么用啊,不如早点打掉回去好好养养,及时行乐,再有下一个。”
“没下一个了,这个就是最后一个,你不给老子救回来,老子就绝后。”
黎悯拎着他的衣领,就如同刚才甩唐衣一样,把叶天甩到我面前,一拍他后脑勺,“天天他妈飞叶子,小心阳|痿!”
叶天似乎从叶子的余韵中回过神来了,眼神清明几分看着我,“哟美女,单身吗?有男朋友吗?”
黎悯提起烟灰缸,“你再多说一句废话试试?”
叶天装作害怕地缩了缩脖子,将脸凑到我面前,我清楚他病态的脸。
明明是个医生,脸色却异常苍白,相比起黎悯那种冷白色来,叶天的脸更像是一个要走到穷途末路的病人,感觉下一秒这个弱不禁风的病秧子就会倒下去。
我不经担心,这样的人,都治不好自己,能治得好别人吗?
叶天就仿佛能够读懂我心里在想什么,他说,“你别慌。爸爸除了自己治不好,别人都能治好。”
黎悯这才脸色有所好转,把我按在他面前,“乖乖让他检查——”
说到一半又转脸对着叶天,“要是脱衣服什么的我来。”
“哦……”叶天懒洋洋拉长了音调,“脱裤子吧。”
嘭的一声,黎悯毫不留情抄起烟灰缸砸在叶天后脑勺上,叶天捂着脑袋就嘶了一声,我看见他眼睛都翻白了。心说不是吧别吓我,这家伙不会被黎悯揍一下就晕了吧?
果然叶天差点晕过去,他挪着下面装滑轮的椅子来到自己桌子面前,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铁盒子,随后将铁盒子打开,一股神秘的香气传了出来。
他一边用小手指将那堆叶子推到一起,一边另一只手抽出一张薄薄的透明的烟卷,随后将叶子用手指扫进那张纸里,卷了卷滚起来——原来先前那根烟的确是他自己卷的。
他卷完点燃抽了一声,才继续发出了声音,“妈的,差点晕过去,总算活过来了……”
黎悯冷笑,“飞,继续飞叶子,飞大了直接用手术刀把自己解剖了吧。”
叶天说,“你别唬我,我还真这么想过。”
黎悯说,“这回还要脱裤子吗!”
“脱个屁的裤子!”叶天一边打键盘一边拉出一张单子,递给黎悯说,“抽血去!抽完血拿了报告来我这里看!”
黎悯拿着单子继续冷笑,“早这样不就好。”
叶天叼着烟,开始用鼠标跟人家打连连看,这个医生奇葩爱好真多,他一边叼烟一边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爸爸就是想看看你有多关心她。” 暗里着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