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男生 都市娱乐 暗里着迷

【67】她回来了,你知道吗?

暗里着迷 祝不安 16101 2021-04-07 03:34

  我没有去应黎悯,但是他那句话却在我心里掀起惊涛骇浪。

  二十分钟后我们到达了荣新馆,黎悯走进去的时候,一路都有人带着,并且姿态谄媚,连连喊着黎少好。

  我想,过了五年,黎悯终究是坐稳了这黎家大少的位置,成为了名副其实的总裁,而我,却在监狱里将自己的年华都消磨了。

  尉嬴在包间里等我们,进去的时候他正在玩手机,黎悯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抬起头来冲我们笑笑,“来了啊?”

  黎悯一看他的表情,就有些意味深长,“你这是最近失恋了啊?”

  尉嬴没说话。

  黎悯乐了,“我知道了,让美人给甩了吧?”

  我一听,就知道尉嬴这几年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情,然后凑上去,“之前听说你结婚了,怎么回事啊?”

  尉嬴一脸烦躁,“别提了,结了个婚跟没结一样。”

  见他这副模样我便不再多问,三人坐下来点了自助的日料后就等着上菜,我起身说想娶上个厕所,黎悯便给我让了位置。

  走出包间的时候,隔壁房间正好也走出来一个人。

  我来不及闪避,目光就这样和他撞上。

  他笑得从容不迫,眸光里带着些许惊愕,“祝贪?”

  这一声迟来了五年的呼唤,让我内心顿生几分刺痛。

  我说,“虞总好。”

  虞渊冲我笑笑,说道,“很久没见了。”

  我垂眸,不动声色敛去脸上的情绪,说着,“是啊,很久没见了。”

  “你今天怎么会在这里?”

  虞渊干脆直接走到我面前来,站稳了,就这样看着我。

  我们之间隔了五年,以及太多汹涌暗潮。

  曾经有人说过,有一种男人,仿佛永远不会老去,甚至说老了才更加有味道。我想虞渊就是这种人,他已经不能算得上是年轻了,可是越是这样,眸光越发沉稳如水,气质淡漠如山。

  此时此刻他正似笑非笑地打量我,似乎是在透过这五年的时光打量过去的我。

  后来,他沉声道,“你瘦了。”

  我道,“嗯。”

  两人便这样相默无言,其实我也不知道要用什么开场白来打招呼比较合适,我和虞渊之间的关系,说清白的确清白,说暧昧,也确实相当暧昧。

  男人伸出手来触碰我的时候,我不动声色地倒退了一步,随后说着,“虞总今天也在这里吃饭吗?”

  虞渊点点头,收回了自己的手,说道,“晚眠也在。”

  听到这个名字,我身体深处涌起一股血腥味。

  我强忍住自己身体的颤抖,我说,“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语毕我朝着厕所走去,走廊的另一端,虞渊死死盯着我,似乎想把我看穿。

  我想,五年了,虞晚眠,我还是恨你,恨不得亲手杀了你。

  从厕所门口走出来的时候,我便看到了在一边抽烟的黎悯,自从五年前那件事情之后,黎悯便开始放纵自己抽烟,原本他是没有这个习惯的。

  他拒绝自己对任何东西上瘾。

  他看见我走出来,淡淡地掀了眼皮来看我,“好了?”

  我说,“嗯。”

  “我刚碰见虞渊了。”

  黎悯继续开口道,指尖的烟忽明忽暗,零星的烟火正在努力地将自己烧作灰烬。

  “我也碰见了。”

  不打算隐瞒,我就这样直白地开口和黎悯说道,“虞渊告诉我,虞晚眠也在。”

  “嗯。”

  黎悯将烟暗灭在厕所门口的垃圾桶上端,随后烟蒂丢进下面垃圾桶里,他姿势像是无所畏惧一样,对我说着,“我等下晚上要去找一趟她。”

  我笑了,“是去哄她吗?”

  黎悯上来摸了摸我的头发,他说,“我都没哄过你,怎么可能会去哄她?”

  是了,黎悯从来就没有哄过我。

  我又问道,“那你为什么还和虞晚眠保持着联系?”

  黎悯的吻轻柔地落在我的额头,与此同时,我看到了走廊尽头转身朝这里走过来的虞晚眠。

  我冷笑着,踮起脚尖,随后将自己的唇奉上。

  我很少和黎悯接吻,而这一次,他也没抗拒我。

  似乎是察觉到了我要做什么,黎悯微微垂着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急促的笑意,随后松开我,转身,就看到虞晚眠不可置信地站在那里。

  她望着我,脸色惨白,对着我喃喃道,“你们在干什么……?”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她像是疯了一般上前,狠狠推开我,我脚步不稳往后倒去的时候,黎悯上来一把将我扶助。

  看着黎悯的动作,虞晚眠像是受了极大的刺激一般,脸色变了又变,最后指着我,颤着声音道,“祝贪……?”

  我笑了,我道,“嗯。”

  我还活着,虞晚眠。怎么样,我还活着,你心里有没有一丁点的后怕?

  虞晚眠指着我,一字一句,用尽力气,“祝贪!你居然没死!”

  我大笑,“是啊!我居然还没死!我还活得好好的!”

  虞晚眠朝着黎悯看了看,表情有些慌张,“亲爱的,你为什么和她站在一起?”

  黎悯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我和谁站在一起,需要跟你过问吗?”

  虞晚眠红着眼睛大喊一声,“和谁都可以!唯有她,不行!”

  黎悯笑了,笑得还挺帅,“我如果做了,你是打算拿我怎么样吗?嗯?”

  虞晚眠像是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话一般,尖着嗓音喊道,“我们快结婚了!黎悯!我们快结婚了!”

  黎悯沉默了五年,这五年一直让虞晚眠以为黎悯已经放下了一切。

  可是这个叫做祝贪的女人一回来,所有的事情都回到了原点!

  那一刻虞晚眠看向我的眸子里,带着鲜明的恨,“祝贪,你为什么什么东西都要和我抢?”

  我冲她轻松无比地笑笑,“只要是好的,我都抢,不管是谁的。”

  虞晚眠站在那里气得发抖,我却挽着黎悯的手臂在她面前转身离开,就如同胜利者的姿态一般,用高高在上的眼神瞥过她——

  我说,“五年前是我让给你,五年后我回来了,你就不会再有一丝容身之处!”

  语毕,我和黎悯头也不回地走开,剩下虞晚眠一人脸色惨白地立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和黎悯走进包厢的时候,没想到包厢里另外坐了一个女人。

  胸大腰窄腿长,相当浓重而又艳丽的女人,五官妩媚,气质诱惑,正冲着我们风情万种地笑笑,“你们来了。”

  尉嬴坐在她对面,脸色不是很好,“今天我兄弟在……”

  “唉,你是祝贪对不对?”

  岂料那个女人直接掠过了尉嬴的话,朝着我举起手来,“你好,我叫辛妲,是这家伙的……老婆。”

  我和黎悯齐齐用一种“你小子艳福不浅啊”的眼神看向尉嬴。

  尉嬴哐哐哐拍着桌面,“老子是被逼的好吗!”

  辛妲瞥他一眼,没说话,自顾自冲我笑着,“你真漂亮,祝贪。我之前有听说过你。”

  我冲她笑笑,“听说就好了,不必认识我。”

  “真有趣!”辛妲冲我眨眨眼,“老娘就喜欢你这样不喜欢我的!”

  尉嬴一脸嫌弃地看着她,“人家都不想认识你。”

  辛妲依旧忽略他的存在,上来就把我拽在一边坐下,对着黎悯摊手,“黎少,就麻烦您和我老公坐一起了。”

  “无妨。”

  黎悯倒是应下来挺快的,辛妲入座后就开始缠着我问一大堆事情,尉嬴在一边都看不下去了,“你别问了,有什么好问的。”

  辛妲两眼都是星星,“我老早就想认识你了。我听说过你的故事,太帅了!我一直都想认识你!”

  我说,“不好意思刚才那些故事都是瞎编的。”

  辛妲一脸迷妹状,“啊完了,好像更帅了!”

  “……”剩下的三个人齐齐沉默。

  ******

  吃完饭大家分道扬镳,辛妲挽着尉嬴一路笑得魅惑人心,我和黎悯则转身向地下车库,她和我道完别之后就上了尉嬴的车,尉嬴一边发动车子,一边冷笑,“你以后少给我出来丢人。”

  辛妲对着化妆镜补口红,补完了口红从兜里掏出一支烟点上,也不屑地冷笑,“你以为我冲你来的?”

  语毕她深呼吸一口气,随后又将烟缓缓吐出来,“老娘奔着祝贪去的,你别把自己当个人物。”

  尉嬴一脚踩下油门,“你挺嚣张的。”

  辛妲表情不变,“你以为呢?”

  尉嬴大笑两声,“辛家倒台了,也就你还能笑得那么开心。你一点儿都没发觉大家把你的骄傲当笑话看吗。落魄名媛,嗯?”

  辛妲的脸色一白,夹着烟的手指紧了紧,没说话。

  许久,她才道,“尉嬴,这话不用你来告诉我,在我找死之前,已经有人跟我说了无数遍。”

  夜风吹起她袖口的一角,手腕处触目惊心的交错疤痕被路灯打亮,车子飞快开过去的时候,灯光便又迅速地湮灭下去,仿佛那场面只是个错觉。

  辛妲抽着烟,眯起眼睛,无限风情,就像是旧时上海滩的大小姐,眸光清冷,唇角淡漠。

  这世上啊,谁能说自己真正地活过一次呢?

  【另一边,黎悯车内——

  我用好奇的眼神看着黎悯,我说,“刚刚那个是尉嬴的老婆?”

  黎悯说,“我也是第一次见,以前一直都只是听说。”

  我说,“挺……有个性的。”

  黎悯比了个娘娘腔的兰花指看着我,捏着一把嗓音,“你喜欢~这样的啊~~”

  我浑身鸡皮疙瘩,“算我求您了!正常点吧!”

  黎悯嘴角一拉,就立刻恢复了面瘫的脸。

  他将我送到家里,随后调转车头,我走上前,趴在驾驶座的窗上看他,我说,“要去找虞晚眠?”

  黎悯冲我笑笑,“吃醋了?”

  我压下心头酸涩,我说,“没有。”

  黎悯说,“哦,那就是了。”

  我气急,“还不快滚!”

  黎悯明显被我愉悦到了,笑出声来,“乖,我去去就回来!”

  我说,“谁等你似的!”

  黎悯没说话,就是笑了两声开车走了,我推门进去,发现密码又改回了原来的那串数字。

  男人心才是真正的所谓海底针吧。

  我有点搞不懂黎悯要干什么,不过无所谓,反正做什么都已经伤害不到我了。

  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所以我什么都不怕了。

  我走进黎悯家里,别墅依旧如同五年前那般沉默寂静,仿佛这五年里没有任何人进来过一般,清冷得快要发疯。

  我走上楼,走到自己房间口,那种熟悉的感觉便又回来了。

  我推门进去的时候,里面的装饰和五年前一模一样,没有一丝改变。

  而且被人打扫得干干净净,没有灰尘,也没有老去的痕迹。

  就好像一直都有人在整理这小房间,一直都有人,在等着我回来一般。

  我没说话,转身去了黎悯的房间里,他的房间被修改过,变得更大了,家具也都换了一遍新的,我进去的时候甚至有些不敢相信,他一个人原来真的在这里住了整整五年。

  五年,车子换了,家具换了,可是但凡有我痕迹的地方,都被保持着五年前的模样,没有一丝改动。

  我想,五年前的黎悯还是后悔的。后悔放我走,后悔离开我,后悔让我疼了那么久。

  但是这世上,哪里有后悔药呢?

  我轻轻关上了他房间的门,随后走向那张床,在床中央躺下,将自己缩成一个圈,随后慢慢地,慢慢地进入了黑暗。

  ******

  黎悯是在半夜一点回来的,他满脸戾气地走上楼梯,一边走楼梯一边扯着领带,随后将衣服都凌乱丢了一地,最后在自己房间门口站定。

  他推开门的时候,看到床中央缩着一个人影。

  他走上前,才发现是睡着了的祝贪,偏着半边脸,长发在枕头上散开,密密麻麻的如同一张网,皮肤苍白,显得又瘦又清冷。

  他看了她很久。

  忽然间想起来,五年前自己是怎么发现对祝贪有感觉的呢?

  大概是她第一次离开这栋房子的时候,自己走进她的那个小房间里,结果看到空无一人的房间,有些怅然若失。

  他看到了那件被缝好纽扣的衬衫摆在祝贪房间里的桌子上,他记起来,那是自己有一次喝酒喝多,扯着衣服的时候把纽扣崩掉了。

  他原本以为那件衣服丢了,可是没想到祝贪才保存着,甚至将那颗纽扣缝好了。

  那一天,黎悯拿着那件衣服发了整整一小时的呆。

  后来虞晚眠过来找他,他答应了。只是一个祝贪而已,走了她,还会有别的女人来陪他,黎悯以为祝贪是没有什么值得牵挂的。

  可是那个晚上,祝贪按着门铃和卫阙出现在了他的家门口。

  那一刻他的心被恨意侵蚀。

  他看到她就这样醉着酒挂在别的男人怀中,一脸迷茫而又委屈的模样,表情又无端地诱惑,看到自己的时候,还瑟缩了几分。

  当时黎悯就想伸手将她从卫阙怀里扯出来,可是狠狠忍住了没有动。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有这种念头,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又没有动,只知道当时他看着祝贪的时候,心里全都在叫嚣着这个女人不能被别人带走。

  为什么不能?他也不知道。

  他将自己情绪控制得太好,以至于后来看见祝贪被别的男人带走的时候,五脏六腑都跟着冒出密密麻麻的细痛。

  他后知后觉地发现,是自己小看了祝贪,甚至高看了自己。

  他对祝贪产生了占有欲,且猛烈而又汹涌,他根本无法自己控制。黎悯以为自己计算了一辈子,所有的事情都不会超出自己的意料,唯有祝贪是个意外。

  后来,他赶走了虞晚眠,开着车去祝贪朋友家楼下,抽了整整一晚上的烟。

  看到祝贪和卫阙第二天早晨回来的时候,黎悯怒从心起,那一刻,他明白了。自己心里这种情绪,叫做嫉妒。

  黎悯从冗长的回忆里抽身而出的时候,正好看到了熟睡在床上的祝贪,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随后走到另一边躺下。

  我在睡梦中感觉到有人从背后抱住自己,无意识地喃喃了几声,却察觉到有人抱得更紧了。

  我快要喘不过气——

  睁开眼睛的时候,对上黎悯那张白皙而又透着几分疲惫的脸,我全身一惊。

  他感觉到了我的动作,也睁开眼来看着我,随后伸手盖住我的眼睛,“很晚了,继续睡吧。”

  我没敢说话,就这样在他怀里僵着,不敢动。

  这个拥抱对于我们来说已经是迟到了太久,甚至连双方都已经感到陌生。

  曾经,黎悯抱我的时候熟练而又自然;现在,他抱着我,我却慌张无措。

  时间真的是一个很残忍的东西,该忘记的东西没有忘记,不该忘记的温暖和回忆,却让你忘得清清楚楚一干二净。

  我躺在黎悯的怀中,就这样迎来了五年后第一个在他怀里醒来的早晨。

  ******

  早上睡醒的时候我发现被子都在我身上,黎悯在我身后光露着,冷白色的皮肤透着毫无人气的寒意,他没有睁开眼睛,我就看了他一会,随后良心发现把被子往他身上挪。

  谁知道就是这个动作,让黎悯醒过来,他看着我,喃喃道,“你醒了?”

  我道,“嗯。”

  黎悯还没说第二句话就直接打了个喷嚏,然后一脸懵逼看着我。

  我也一脸懵逼。

  随后我弱弱地举起双手,“不好意思,昨天把被子抢光了……”

  黎悯又打了一个喷嚏,我在旁边笑得发抖。

  大少爷哑着嗓子冲我喊道,“不许笑!”

  我大笑,“你们神仙也会感冒啊!啧啧!”

  结果就是黎悯请了一天的假,躺在床上干睡觉。

  我从他嘴里抽出体温计,我说,“二百五十度,没得救了,等死吧。”

  黎悯翻给我两个白眼,“你再说一遍?”

  我说,“三十八度七,黎少,身体要紧,你休息吧。”

  黎悯冲我冷笑,“休息?休息了钱哪来?”

  我说,“您或许可以去完美空间试试。”

  完美空间是一家出了名的牛郎店,里面的鸭子都开法拉利的。

  黎悯的脸扭曲了,冲我咆哮道,“拿电脑过来!我要办公!”

  我立刻麻溜的去给他端电脑,进房间的时候看到黎悯戴上了那副眼镜,人模狗样相貌堂堂。

  我心说这人渣不管什么时候帅总归还是帅的,戴上眼镜有那么点儿斯文败类的腔调。

  黎悯戴着眼镜不知道跟谁在视频,一边聊天一边蹦出好多生僻的英文单词,我侧着耳朵在一边听了一会,发现他们在讨论实体经济,于是凑过脑袋去看,就看到了电脑屏幕另一端的楼晏临。

  这位人渣败类老师正打着领结在电脑面前,看见我的时候也愣了愣,用中文说道,“黎悯,你旁边的……是祝贪?”

  黎悯戴着眼镜,带着鼻音嗯了一声。

  楼晏临说,“多……多久了?”

  黎悯说,“她去坐了五年牢。”

  楼晏临的脸色一下子变了,看来五年前我坐牢的消息并没有传到他那里。他用一种复杂的目光看着我,随后跟我打了个招呼,“五年没见了啊,祝贪。”

  我冲他道,“楼老师您好。”

  楼晏临被我这个称呼逗笑了,随后说,“别了别了,你的毕业证书都是黎悯来帮你搞定的。”

  我看了眼黎悯,我说,“我真毕业了?”

  黎悯扬扬下巴,“书桌最下面一层拉开来,有你的毕业证书。”

  我说,“我还以为我都算休学了呢,你怎么做到的?”

  黎悯露出一个冷笑,“有钱什么做不到?”

  我在他背后做了一个呸的动作,这厮背后长眼睛一样看过来,对着我,眼神一下子犀利起来。

  我缩了缩脖子,随后去看屏幕,楼晏临冲我笑笑,“你弟弟也喊我楼老师了。”

  我心里一惊,震惊道,“谢京那臭小子也考进A大了啊?”

  楼晏临说,“对的,在金融系,偶尔还会来找我谈论课题。”

  我说,“我离开太久了,什么消息都没有收到。”

  楼晏临推了推眼镜,“没关系,反正你弟的学费还是黎悯出的。”

  我又朝着黎悯看过去,我说,“我不在的时候,你替我办了多少事情?”

  黎悯说,“该办的都办了,就差后事了。”

  我眼睛有点红,深呼吸一口气,我说,“那怎么办啊,那我五年前离婚不是亏大了啊。”

  黎悯冲我笑,“我说了啊,一个月后婚礼,你过来劫场子。”

  我说,“那我要是不来呢。”

  黎悯干脆利落地说,“那我等了你五年就不等了,就去做别人的老公了。”

  我摸着下巴,“好像还是睡别人的老公比较刺激一点,要不你娶了虞晚眠吧。”

  黎悯被我气得在一边咳嗽,楼晏临眯着眼的笑声从屏幕另一端传过来,他说,“你们现在的相处好像比以前好多了?”

  我耸耸肩,“破罐子破摔了还能怎么样啊,笑是一天,不笑还是一天,我现在老了,宁愿自己活得开心点。趁着还没老透,把该报的仇报了,该算的帐算清楚了,也算是了却自己一桩心事。”

  黎悯指着自己看着我,“你有账要和我算吗?”

  我冷笑,“你放最后算,我要是跟你算账,可是一时半会都算不清楚。”

  黎悯说,“那我这五年不是在补偿你吗?”

  我说,“道歉补偿有用要傅峥嵘做什么?”

  黎悯说,“你等着,我现在就找人做了傅峥嵘。”

  ******

  下午的时候黎悯睡了一觉,醒过来浑身是汗,去洗了个澡,感觉舒服了很多,穿着浴衣冲我道,“下午要不要出去玩?”

  我用黎悯的QQ号和叶天在QQ游戏大厅决战连连看,听到他说这句话手一抖,我说,“你说什么?”

  黎悯脸一拉,“当老子没说。”

  “打住打住!”

  我甩开鼠标飞过来,我说,“黎少,您最近有人气了啊?”

  黎悯说,“我以前没人气吗?”

  我说,“麻烦您能有点B数吗?”

  黎悯没说话,死死盯着我,末了叹了口气,“我想你在牢里呆了五年,出来不适应,所以想带你去走走。”

  我唏嘘地盯着他,我说,“黎悯,你这是要跟我谈恋爱的意思啊?”

  黎悯说,“谈恋爱是这样的吗?”

  我点点头,“是的,不过我俩之间的账算不清楚,你要想跟我谈恋爱,你最好自己掂量掂量。”

  黎悯怒了,“你他妈挺有胆子啊?我们之间什么账啊?杀父之仇还是横刀夺爱啊!”

  我说,“九曲回肠太多了,一时半会说不清楚,反正我还没原谅你,你最好也别原谅我,不然我有心理负担。”

  黎悯被我气得怒极反笑,“我需要你原谅我?你什么人,有资格原谅我?”

  我啧啧了几声,“你看你看,这腔调又来了。黎悯,我告诉你,五年前我吃这套,五年后我不吃。”

  黎悯盯着我,没说话。

  我也盯着他,屏幕上叶天不断地抖屏,问我怎么打到一半不来了,我也没去管。

  最终是黎悯狠狠咬了咬牙,冷着声音道,“行!你牛逼!老子还是乐意跟你这样!”

  我笑了,“黎少,别往我这堵南墙撞,没有后悔路可以走。”

  黎悯又不说话了,改而上前抓住我的手腕。

  他瞄了一眼屏幕,“你在干什么?”

  我干笑一声,“拿你的号打连连看。”

  黎悯笑得更开心了,只可惜那笑里怎么看怎么带着杀气,“跟叶天?”

  我点点头,“嗯。”

  黎悯眉眼一弯,冲我分外灿烂一笑,然后伸手抢过鼠标把叶天的Q拉黑了。

  “再让我看见你和别的男人打游戏,老子打断你的手!”

  黎悯抓着我往外走,我拼命挣扎,我说,“你想做什么!”

  黎悯转过头来恶狠狠瞪着我,“带着你谈恋爱去!”

  我说,“你以为咱俩之间就这么算了呀?你当我三岁小孩啊,说过去就过去!”

  黎悯没说话。

  我红了眼睛,“黎悯,你在我身上造成的伤害,可不是单单一个五年可以消磨的!你现在来说喜欢我,你他妈自己不觉得好笑吗!”

  最后一句话几乎是我咬牙切齿喊出口的,黎悯的背影都跟着颤抖了一下,随后他转过脸来,白皙的脸上写满森然的寒意,“你什么意思啊?”

  我颤着声音,“你什么意思啊?突然之间跑来示好?你开窍了啊?发现离不开我了啊?”

  黎悯那凶狠的目光几乎能把我刺穿。

  我笑出眼泪来,“可惜,晚了!黎悯,五年前你要是拿着这份心思,我兴许端着一颗心傻逼呵呵往你跑呢!五年后,你这招已经没用了。”

  我走上前,靠近他,抓住他的手按在我胸口,我说,“覆水难收,黎悯,我们之间这辈子都不可能重修于好。”

  重修于好这词,也得是曾经好过呢。我们好过吗?我们也就睡过吧。

  黎悯像是被我的话刺痛到了一般,五年前我有多痛,现在就有多恨。

  我想,我这五年学会的最多的就是自我保护,谁,都别想再从我身上获得一点甜头!哪怕是黎悯,也别想!

  黎悯后来摔门而出,感着冒的他出门去干嘛了我也不知道,我自己无力地走回房间,一头摔进被子里,将压着的枕头抽出来盖住脑袋,随后无声哭泣。

  热泪从眼眶滚滚落下的时候我才明白,这颗心原来还活着,还在跳动。

  受了刺激,还是会疼。比五年前,更剧烈。

  外面开始下起了雨,我躲在房间里,听着远处大地传来的闷闷的雷声,又想到了五年前那个雨夜。

  我打给唐为电话那一刻,眼底那道触目惊心的雷。

  雨下了很久都没有停止的念头,一直在持续着,而且越下越大,看样子今天晚上可能一直都会下雨。

  黎悯出去了好几个小时了,都没有回来。我不知道他去干什么了,只知道我又把他惹火了,就和以前一模一样,五年,什么都没有改变。

  我冷笑一声,从被子里出来,打算去楼下洗澡。

  曾经的我不敢在黎悯的独立浴池里洗澡,因为那个时候我只是一个卑微低贱的妓子,而现在——

  我面无表情地踩着步子来到浴池口,拿着iPad熟练地遥控着这栋房子里的家具,随后我将平板放到一边,脱掉衣服就踩着水进入浴池。

  曾经在这里,我对着黎悯剖出心头血,我对他说,“我不要可怜你了,我们好聚好散吧。”

  后来他暴怒地踹门而入,将我压在床上,对我说着,好聚好散这个词,从来都是带着未完的恨意说出口的。

  我想了想,也的确是的。

  我拼了命想要刺伤黎悯,所以我才说出口好聚好散这四个字。

  我们之间,最要不得的就是好聚好散。

  我将自己泡澡在水里,又想起自己曾经在水底让自己摒濒临窒息的边缘,黎悯将我拎起来的时候,眼里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惊慌和恐惧。

  温水湿热了我的身体,我在浴池里泡了二十分钟,直到皮肤上都晕开了淡色粉,我才起身,带出一大片水花,我扯下边上的浴衣擦干身体,随后开了暖气,换上一套浴袍优哉游哉地走向大厅。

  在厨房里榨果汁的时候,大厅的门被人猛地推开,黎悯携裹着一阵风雨进来,他全身都是湿的,看向我的目光比先前摔门走的时候还要狠。

  他说,“打你电话为什么不接?”

  我啊了一声,从厨房里走出来,我说,“我在洗澡没听见……”

  黎悯冷笑,“你还挺会享受啊。”

  我见他一幅浑身上下都湿透的样子,就问他去干什么了,黎悯没说话,只是冷哼一声。

  我心想爱说不说,我也就随口一问。

  随后我拿了一块毛巾给他,“擦擦。”

  黎悯站在门口脱衣服,把湿衣服都脱下来,最后穿着一条内裤走进来,我后退几步,我说,“干什么?”

  黎悯眯眼冲我笑,修长高大的身材就像vogue封面上的超模,他捏着我的下巴,“用我的浴池洗澡了?”

  我点头,“对的。”

  黎悯笑得更狠了,“祝贪,你越来越不知收敛了。”

  我也笑笑,“以前收敛的时候动不动就吃你的耳光,我才发现收敛原来根本就没有用。”

  黎悯没说下,又一把甩开我,独自走向浴室。

  过了一会,一声咒骂声传过来,“fu*ck——!祝贪!你刚刚给我的是什么毛巾!”

  我笑得特别灿烂,“厨房擦完的毛巾!”

  黎悯喊着,“你等着,老子洗完澡就掐死你!”

  ******

  不过洗完澡他并没有掐死我——我点了一份外卖,我们两个暂时安静下来平平和和吃东西,黎悯洗完澡后的眉眼带着一股子出尘的矜贵劲儿,我看了几眼,他察觉到了,也抬起头来看我,眼神冰冷,凶狠如蛇。

  我没说话,心里想着不知道rocco有没有死,都五年了,蜥蜴这玩意儿能活那么久吗?

  吃完东西我很自觉地收拾了桌子,等我收拾到一半的时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靠,我这是在干什么,都五年后了怎么还在人家家里这么自觉做牛做马。

  心里想着,就把盘子往洗池一摔,可是看着里面这些碗筷,我又叹了口气,认命一般拿起来开始洗碗。厨房外面黎悯在看我,看了一会他走开上楼了,临走时留了一句话,“等下拿罐可乐上来。”

  我没应他,他就自己上去了。

  我上楼的时候,哐的一声把可乐摔在他面前,我说,“你的可乐。”

  黎悯正盯着屏幕看,一只手摸过来,直接单手打开了可乐罐,抓着罐子就仰起头喝了一口。喉结上下动了动,还挺有几分腔调。

  我没说话,在另一边自己坐下打游戏,黎悯过了好久说了,“你弟弟从虞渊那儿辞职了。”

  我浑身一惊,“谢京什么时候去虞渊那里上班了?”

  “是实习。”

  黎悯纠正我,“他今年大三。”

  大三这个词让我有些恍惚,原来谢京已经大三了啊,我印象中他还是高中生呢,永远都驯不服的样子,信誓旦旦说要带我过好日子。

  要是唐衣没死,今年他也该是大三了,和谢京一般大的年纪,笑起来应该更阳光有活力了。

  我心中一片酸痛,我说,“谢京怎么想到去虞渊的公司实习的?”

  黎悯看也没看我,继续在浏览网页,“是楼晏临告诉他的,告诉他你之前在虞渊的公司里是实习。”

  我没说话,他就继续说着。

  “你消失五年那段日子,除了我们,没有人知道你去坐牢了。你就像是突然之间在这个世界里消失了一样,没有留下任何音信就离开了。谢京察觉到的时候已经很晚,大家都已经和你失去联系好久了。他就考上了A大,然后也找到了楼晏临,楼晏临告诉她,你在虞渊的公司里实习过一段时间,所以他也去了。”

  我眼睛都红了,我说,“谢京就他妈是喜欢作死。”

  黎悯转过来看我一眼,“他现在要来我们这里。”

  我表情一愣。

  “因为他现在知道你回来了。”

  黎悯不动声色地说出一句话来,“所以他毅然决然地想要到我们公司里来。”

  我鼻头都有点酸,我以为我坐牢的这五年,没有人会记得我。本该记得我的程千绾不在了,应该不会再有人想到我了才对。

  可是我没想到谢京会凭着这些蛛丝马迹,朝着我的方向,那么努力地奔向我。

  就像是记忆中那个傻笑的臭小子一般,那么拼命那么辛苦地在寻找我。

  我以为他都已经不想再和我这个姐姐继续有联系了,可是没想到,他还会记得我。

  我冲着黎悯笑了笑,“总算有人记得我。”起码做人还不算太失败。

  黎悯说,“是啊,五年,一直都有人在记得你。”

  他这句话里包含着什么样的意思,我不想去明白。我将头埋进两腿之间,肩膀颤抖着,我说,“黎悯……我总算觉得自己还活在这个世界上。”

  “我一直都觉得我已经是这个社会多出来的人物,隔空了五年,大家都已经习惯没有我去过日子了,我突然间回来,谁也不需要我……”

  他从座位上离开,来到我面前,将手按在我头上,用力揉了揉。 暗里着迷

目录
设置
手机
书架
书页
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