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十点整,黎悯和虞晚眠交换了戒指,所有人都在下面鼓掌,而我也是其中之一。
一小时前,我还跟他在楼道里缱绻,一小时后,他冷漠地搂着别的女人入怀。
我算了算时间,心想也的确快到了。
十一点,众人坐下来一边吃酒席一边玩乐。我看着黎悯和虞晚眠下来和众人聊天,所有人都在夸赞他们金童玉女,黎悯脸上依旧是那一副看不出喜怒的样子,倒是虞晚眠像个新婚娇妻,脸上都挂着红晕,那叫一个幸福感。
虞渊和自己的合作伙伴打完招呼走到我身边,搂着我道,“羡慕吗?”
我笑了笑,“羡慕吗?或许吧。”
黎悯在人群中穿梭,不断有人递给他酒杯道喜,他不管来宾是谁皆仰头喝下,可是眼神却没有丝毫的醉意。
他没有半分动容,就这样在人潮中麻木地来来往往。
我看腻了这一场戏,于是对着虞渊微微一笑,“上个厕所。”
语毕穿着小黑裙踩着小高跟立场,沿着原来的安全通道走到外面。
安全通道里残留着欢爱的味道,让人窒息。
我在夜风中拿出手机发送了一条微信,随后,我站在23楼的国金会展中心的露天花坛边上,就这样眺目远望一整片夜色,我在想,要是从这里跳下去,或许可以给黎悯一个毕生难忘的新婚礼物。
可是我想了想还是没有做,这样的下场太不如意,我死了,怎么看到黎悯那副痛不欲生的样子呢?
更何况,虞晚眠还好好地活着。
我眯起了眼睛,夜风从我瞳孔里灌进去,刺出冰冷的寒意,耳边有风挟带着一群人的惊呼微微传过来,我勾起嘴唇笑了笑,虞晚眠,你的地狱,才刚刚开始。
这座城市那么大,每天都有无数的悲欢离合在上演,上帝高高在上地看着我们在人间历劫,不断痛苦不断折磨。
我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沉稳且有力。
我没有转头,可是脚步声的主人说话了。
“那些照片和录音,是你弄上去的吗?”
黎悯冰冷地问我。
我轻笑一声,眯着眼转头,脸上化开绝美的笑意,“是啊,送给你的新婚大礼,虞晚眠和唐为的滚床单记录,以及她曾经对我说的所有的恶言相向。我全都记录下来打包成礼物送给她。”
黎悯捏住我的下巴,“你在与她交锋的每一天,身上都带着录音笔?”
我毫不犹豫地承认了,“对的,不管五年前还是现在,我身上一直都,藏着各种各样的录音笔和偷拍工具。”
五年,我能整整忍五年,能这样肮脏居心叵测地忍五年。
“你真是疯了。”黎悯不可置信地看着我,“你打算彻底击垮虞家吗?”
我说,“我想击垮虞晚眠,可是谁让虞家护着她呢。”
没办法,只好在十分钟前,将盛达财阀当年施工出事故后来用钱压下来的新闻重新整理好证据发送给了报社。这个时候我掏出手机来一看,果然,短短二十分钟而已。
盛达财阀的股票已经开始疯狂往下跌。
我收回手机,黎悯抓住我的手腕,“祝贪,够了!别和她正面抗衡,他们疯起来你无法招架!”
我轻轻甩开他的手,我说,“那我疯起来,他们招架得住吗?”
我在人群议论最疯狂的时候走入会展大厅,身后黎悯死死盯着我,看见我走进去,他拨通一个号码。
“喂?是我,帮我办件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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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分钟,足够我踩着高跟鞋,一步一步走进大众的视野,我含着笑来到虞渊身边,正想走上前,被他一巴掌狠狠扇得偏过了脸。
虞渊血红着眼睛,暴怒地盯着我,“是你做的吗!”
我抬头的时候,大荧幕上面那些肮脏的画面还没来得及删掉,声音已经被人暂停了,但是我没少听见。
当年虞晚眠对我说的所有话,都被我录下来,在每个深夜里含着恨,一句一句,将它们解析独立,化作一整个文件涵盖。
我没有伸手去捂脸,但是脸上火辣辣的疼,在众目睽睽之下,虞渊就这样打了我的脸。
他气得失去风度,整个人都在哆嗦,如同陷入疯狂的野兽,“我以为你的野心只有黎悯,怎么,你想要整个虞家是不是?”
我没说话,啐了一口,竟然吐出一口血水。
我笑了一声,伸手招来服务员,竟然真的有人上前给我冰块,我将它们含在嘴里,最后优雅地重新漱口吐在杯子里。
我看见杯中有血丝顺着冰块慢慢化开。
我想,虞渊那一巴掌是真的下了狠心。
可是我脸疼,心却在愉悦。
我说,“你女儿做的事情,你打我干什么?”
“祝贪!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小动作!!”
虞渊脱下衣服,将外套披在在一边哭泣颤抖的虞晚眠肩膀上,她从双掌之中抬起脸来看我,那眼里有着鲜红的恨意。
我想,这样的眼神再也吓不到我了。
因为这五年,每个夜里,我都在用比这还要恨一千倍一万倍的眼神看着你们!
终于有人在听见我的名字后窃窃私语。
“祝贪?好耳熟的名字。”
“祝贪呀!当年皇家花园那个……”
“嘘!别提到皇家花园!”
“听说她坐了五年牢,不知道真的假的。”
“假的吧?坐过牢怎么还能出来混。”
“话说为什么虞渊说她在背后动手脚,难道这些照片是她的?”
“怎么可能,照片主角是虞晚眠啊……”
“嘘!别被听见了!”
我无所谓耳边那些风雨声,一步一步来到虞晚眠面前,我说,“抬起头来。”
虞晚眠肩膀狠狠一哆嗦。
我笑了,“抬起脸来,让大家看看你和照片里的主角是不是长着同一张脸!”
虞渊从背后来抓我,我一下子躲开,用手臂挡住他再一次扇过来的巴掌。
我大笑,“你还想再打我吗!”
虞渊暴怒,“祝贪!你根本就是狼心狗肺!”
我笑得比谁都要开心,“我狼心狗肺!五年前我去坐牢的时候,你就应该后怕我只坐五年牢!而不是五十年!”
我笑得极狠,“我两个月前其实才刚出来,虞总,我忍了五年,我忍到现在忍到虞晚眠大婚……”
虞晚眠从背后过来掐我的脖子,我反手狠狠一巴掌将她扇到地上,她反抗着起来撕我,我倒退几步,抓着她的肩膀捏住她的手腕,一个过肩摔将她摔向旁边的餐桌!
嘭的一声响,虞晚眠摔在地上,整个人剧烈疼痛着,而她不管不顾,嘶吼着,“祝贪,我要杀了你!”
我笑了,“你是该杀了我,杀不了我,一千次一万次,我都会卷土重来!”
这个时候,所有人都以为停止结束了的大荧幕突然间又开始变幻起来,变成了曾经我被唐为抓过去虐待的画面。
我闭上眼睛,耳边响起五年前唐为血腥的笑声。
“谁让你是晚眠的眼中钉肉中刺呢,祝贪,你活该!”
“你最不该动黎悯……”
“你真可怜,为了虞晚眠,虞晚眠却为了黎悯。”
那个时候的唐为因为我这一句话,直接将刀刺进我的胸口,来宾们看得尖叫一声,屏幕上溅起令人心惊的血花!
“哈哈哈哈哈!现在还说得出口这种话吗!祝贪,我要把你的心挖出来,把你心里的黎悯也挖出来,一并杀了!”
屏幕中的我嘴角落下血丝,鲜血顺着胸口不断往下淌,刀刃根本堵不住,从裂缝里涌出的鲜血牵扯着我的理智将我吞入黑暗深渊。
唐为的刀子在我胸口狠狠一划,直接拉开一刀皮开肉绽的伤!
哪怕已经过了五年,再次看到这段画面,我依旧脸色惨白。
我干脆不去看,转过脸去看众人,所有人都已经被这段视频所惊呆了,脸色苍白嘴唇发青,有胆子小的甚至已经开始哆嗦。
“我的天哪……这是人做的事情吗……”
“太残忍了……”
“她到底有没有死……?”
这句话一出,不知道大家是反应过来什么,猛地往我胸口看去!
我今天穿的是露肩,堪堪遮住胸口,稍稍往下一拉,那道触目惊心的疤就这样跳进所有人的眼里!
我看见那些名媛贵妇们倒吸一口凉气,还有的直接出了眼泪,“天哪……这得有多疼……”
他们不是心疼我,他们是被这伤口所吓到了。
就如同当初虞渊所看到的一样。
我当初一度以为自己要死在这道致命伤之下,我甚至觉得他的刀尖已经触碰到了我不堪一击的心脏,在心脏表皮上尖锐地划过去。
黎悯帮我的背部掩盖住了斑驳的伤痕,却没有帮我掩盖住这条疤。
我笑了一身,捂住胸口,觉得心脏开始泛起剧烈的疼痛。
视频还在不断地播放着,令人窒息的画面一帧一帧跳动,将围观者一并带入绝望深渊。
那个时候我浑身是血神志不清,唐为不肯就这样放过我,将我整个人绑在椅子上不断电击,冷眼看我为此失去理智不断痛苦挣扎,笑得像个魔鬼。
我在现场听到了抽泣声,等到这段视频过去之后,终于有人回过神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了我的身上,当然,视频中唐为嘴里那个虞晚眠也没有被大家遗忘,虞渊整个人都在颤抖,不可置信地盯着虞晚眠,又不可置信地看向我。
他大概也不敢相信,自己最信任的养女会做出这种残忍的事情。
更不敢相信,我曾经入过如此残酷的地狱,竟然还能活着卷土重来!
虞晚眠已经停止了哭泣,她瞪大眼睛看着那段视频,不知道说什么来解释,而我走上前,坐到她旁边,看了眼身边砸碎的一地餐具,惋惜地摇了摇头。
我说,“你很奇怪,明明婚礼现场的人都已经布置得很严密了,为什么还会背叛你是不是?”
“你为了防止我买通黎悯的人,所以干脆让这次现场的人都是虞渊的亲信,来防止我给你捅什么篓子。”
我笑着贴近她的耳朵,“可是大小姐,你可以买通所有人,而我只要需要买通一个人。那就是你的人。”
你怕我会做出什么事情来阻碍婚礼的进行,特意让自己的亲属来控制全程,可是没想过,唯一那个不会背叛你的人,竟然会背叛你。
人心啊,在金钱面前是有什么做不出来的呢,何况,你也不是真正的虞家人。
“被人领养了几年就忘了自己不是亲生的这个事实了吗?”
我笑了一声,“对于虞渊继承人这个身份,虞家另外不知道还有多少人在虎视眈眈,你居然就这么让你家里人插手进来,是不是太天真了,等着我去买通呢?虞氏千金,虞晚眠?”
虞晚眠的瞳孔骤然紧缩着,浑身都在颤抖,她想要再次扑向我,却被人狠狠拦住。
黎悯出现了。
刚才这场混乱中,他没有出现,却在这个时候出现了。
我笑了一声,看见黎悯上前拦在我们中间,随后转头对着虞晚眠,“冷静。”
虞晚眠哭喊着,“我怎么冷静!这都是假的!都是他们演的戏录好来败坏我名声的!”
我眯着眼,“我胸口的伤疤需要你来验验真假吗?”
虞晚眠声音一顿,突然间失去了说话的勇气。
我笑了笑,“是啊,这段视频是唐为拍的,他本意是想拍下来寄给你好好欣赏的,让你看看我这副生不如死的样子,可是你很奇怪,为什么会落在我手里对不对?”
我的眼神冰冷无波地掠过黎悯,直直打在虞晚眠身上,“从我拿到这个视频内容的这一刻起,我就在等,等你们结婚,等你迎来人生巅峰,我偏要在你最春风得意的时候把你拉入地狱!”
虞晚眠,五年前我痛不欲生的滋味,也该让你好好尝尝了!
“程千绾的死,从五年前到现在,我都没有放下过!”
我上前一把推开黎悯,狠狠抓住虞晚眠的衣服,血红着眼睛,仿佛比起这一刻的她还要恨,我说,“五年前,你可以动我,可以伤我辱我杀我。可是你千不该万不该的,就是去动程千绾!”
“你害死了程千绾!你杀死了那个本该活得好好的无辜的程千绾!”
我嘶吼出声,仿佛要吼出自己的灵魂。
所有人都震惊了。
他们看见我脸上落下两行泪,滚烫晶莹。黎悯来拉我,被我反手甩开,我继续抓着虞晚眠的礼服,见她胸前的衣服死死攥起来,可是这样,也不能减消我心中的痛恨一分一毫。
程千绾,那个傻瓜一样的女人,对这个世界永远抱着善意的女人,那个善良到让人觉得没心没肺的女人,就这样因我而死,因虞晚眠这个罪魁祸首而死!
“五年前,黎悯从唐为手里救下我,唐为就绑架了另一个人,你知道是谁吗?”
“是程千绾!是我的大学同学!是在我无家可归的时候收留我的小姑娘,是我左手两枚戒指其中之一的主人!!”
所有人都朝着我左手看去,本该结婚时才戴戒指的左手无名指上,并排有两枚银色的戒指,因为没有任何装饰物,就是银环,所以大家都以为这是特意做成了两份的造型。
可是没有人想过,这两枚戒指中的其中之一,来自一位死者。
一位曾经我不说但是一直默默把她放在心里的死者。
她的名字叫程千绾,是我人生第一个好朋友。
我落着泪,声音发颤,闭上眼睛又缓缓睁开,随后把手松开,将虞晚眠狠狠摔在地上。
没人去扶她,也没人来扶摇摇欲坠的我。
视频放完了,荧幕一片漆黑,所有人都沉默无言,相反的,脸上露出了一种,悲壮的表情。
虞渊脸色惨白,早已无法开口说出任何替自己解释的话。
他才发现这五年到底是错怪了我,错怪了我的心狠手辣,错怪了我的不择手段。
是啊,我有罪,我从一开始如果会装的无辜一点,表现得善良一点,所有人是不是就不会针对我,将刀都捅进我身体里呢。
唐衣,对不起,我们都成了彼此生命中的污点。
我没说话,站在人群之中,背影瘦削,像个孤零零的怪兽。
傅峥嵘带着人来到会场的时候,拿出了盛达财阀当年的黑幕证据,我穿着一身小黑裙隐没入人群之中,就像最开始入场的时候没人认出我一般,我离去的时候,也没人注意到我。
第二天新闻报纸说虞氏集团总裁陷入黑幕之中,警方正在调查。五年前的黑道杀手唐为的案件也重新开始追踪,至于虞渊的养女虞晚眠,似乎回去后精神失常,现在已经被收押。但是因为事情都是唐为办的,虞晚眠并没有直接伤人,只能暂时以买凶杀人未遂定名,后续有待审判。
我看这些新闻的时候,是在酒吧里,卫阙在我身边搂着别的小姑娘,我一个人陷在沙发中央,抓着手机看新闻。
嘴边递来一块苹果,我想也没想就咬了下去,抬头看见卫阙冲我挑挑眉毛,“不喝酒吗?”
我说,“老了,要修养。”
卫阙说:“我给你芝华士里面加几粒枸杞怎么样?”
我笑了,“可以啊。”
卫阙啧了一声,“你干脆别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
我心想,凭什么?我大仇得报,应该笑得痛痛快快才是。
卫阙说,“又在想黎悯吧?唉,你非得挑人家结婚那天捅娄子,身为虞氏集团的女婿,黎悯能不出手帮忙吗。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啊。”
我想了想,干脆把唐为视频的备份是黎悯给我的这个消息咽了下去。
是啊,其实还没完呢。
我在等一个可能。
什么可能?我也不知道。
只是黎悯,还没回家。
卫阙一边自己喝酒一边说,“你知道吗,听说虞渊要和虞晚眠取消领养关系了。”
我说,“这个关系是那么简单就可以取消的?”
卫阙说,“盛达财阀再怎么样,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还是有几分地位的。要取消,不是难事。”
我笑了,“大难临头各自飞?虞渊这么冷血的啊,就这么放着自己养了那么久的女儿不管了。”
卫阙耸耸肩膀,“虞渊也是因为虞晚眠被牵连的,所以肯定要脱身啊,两方面权衡一下利弊就知道了。”
我没说话,过了一会卫阙问我,“你胸口那个伤疤真的是真的啊?我听婚礼当天的人说那个场面太血腥了。”
我拉了拉领口,我说,“你要不要来看看?”
卫阙笑得很纨绔,搂着我说,“晚上给我看。”
我翻了个白眼,“滚吧。”
卫阙说,“你看,你就知道口头上占便宜。我们能不能不要口嗨啊。”
我看了眼他身边一群各有千秋的网红妹妹,又指指自己,“你是不是心心念念五年前那次床单没滚成功所以一直惦记着啊?”
卫阙一本正经点点头,“对的。”
我说,“你看你身边那么多网红,随便挑一个都可以的,要不行,她们一起上也乐意的。”
卫阙说,“比不过当初皇家花园头牌的您。”
我穿着高跟鞋一脚踩在这厮的鞋子上,卫阙脸都扭曲了,一下子从我身边跳开,“妈的,惹不起惹不起,社会我祝姐,人狠话不多。”
我说,“我话挺多的。”
“社会我祝姐,人狠话也多。”
我点点头,“小卫子举一反三能力挺强的。”
卫阙小心翼翼道,“祝姐,我别的方面能力也很强,你要不要……”
回答他的话的是我迎面砸过去的一个水果果盘,卫阙大喊一声,“杀人啦!盘子碎了你赔!”
我当天晚上是被卫阙拖上车的,我不知道是从几点开始喝多的,只知道我开始喝酒的时候就停不下来了,一杯接着一杯,卫阙来拦我甚至差点被我指甲划到,干脆不拦我,我就这样自顾自喝酒,直到喝多了整个人靠在沙发上。
他上前,呼吸喷洒在我耳畔,“回去吗?”
我混沌地点头,眼前视线开始旋转,终于支撑不住,卫阙将我整个人架起来,我歪歪扭扭地挂在他身上,呼吸不畅。
我说,“你……好好抱我……别夹包一样夹着我……”
这个方式还真是跟五年前没有丝毫变化。
我记得当初他也是这样跟夹皮包似的把我带到黎悯家门口的。
卫阙听到了,但是没变动作,就这么半脱半带地把我带出酒吧门口,周围人看到了都开始议论。
“咦,这个女的好眼熟。”
“是昨天闹黎少婚礼那个女人呀!”
“哦我知道了,是祝贪对不对?”
“那怎么……跟卫少混在一起?”
卫阙冷冷瞥了一眼周围,随后对着在马路边蹲下来的我道,“要吐吗?”
我摇摇头,眯着眼,眼中一片迷离,也不知道是真醉还是假醉,我说,“我想在路边吹吹风。”
卫阙说,“吹风就吹风,你别坐地上。”
我说,“我是蹲着,不是坐着。”
卫阙无奈地扶额,“你这个蹲着就跟坐地上没区别了。”
我一听,就从地上站起来,拔高了声调,“这样可以吗?!”
卫阙吓了一跳,看了眼周围,赶紧把我塞进车子里,“可以可以,您现在是老大,我们回去行不行?”
我听到敏感的字眼,一边用仅剩下的理智给自己扣上安全带以防卫阙酒驾回去要是撞死还有道保命防具,一边喃喃着,“回去啊,不是回家。”
我忽然间记起来了,不管是五年前,还是五年后,黎悯一直都用回家这个字眼。
我也一直都用回家这个词。
我们两个人就像是定下了彼此都默不作声但是心知肚明的规矩一般,用这样暧昧而又亲密的词语来往着。
每次,都是他说,祝贪,欢迎回家。
我心想可能这五年里,黎悯都在变着方法跟我表白,他说,我只能做他一个人的婊|子。
他说,好聚好散这个词,都是带着未完的恨意说出来的。
他说,我们贪图那些每天见到的东西。我才想起来,他每天见到的是我。
他说,你人是我的,钱也是我付的,怎么就不是我说了算?
他说,别让我听见你被别人包养的消息,一字一句都不行。
他说,祝贪,给你钱,打车回家。
他说,祝贪,跟我回家。
他说,祝贪,欢迎回家。
穿插这五年的,黎悯变态般的,一遍遍在向我告白,又一遍遍将我伤害。
我忽然间就记起一段话,哪怕恨到想杀了你,可最后还是想抱紧你。我爱你痛就痛在这里。
我爱你痛就痛在这里。
我忽然间就哭了出来,在卫阙的车子里嚎啕大哭,像是一个幼稚的小孩要发尽自己的脾气。
卫阙叼着烟脸都铁青了,“好好好不去开房不去开房,我把你送回黎悯家里还不行吗!”
说完他还拍了一下方向盘,于是喇叭一声巨响,跟着我就哭得更起劲了。
卫阙说,“你别哭你别哭,你一哭我就听不清楚导航,听不清楚我就容易撞你知道吗?”
我默默地收起了哭声,卫阙以为我总算不发酒疯了,转过脸来看我一眼,却发现我在无声地哭,眼泪流淌,却嘴巴紧闭,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卫阙一直以为,一个人崩溃的模样都是那般浮夸而又凶猛的,表情疯癫手舞足蹈,披头散发疮痍招摇。可是他现在才知道,一个人崩溃原来也是这样无声无息的。
就这么坐在那里,一个字都不说,半点声音都不发出来,哪怕是流眼泪,也就是这样任由眼泪默默地从眼眶里落下来,仿佛放它们出来只是例行公事。
可就是这样,满脸都看起来想要说着我不痛的样子,却分明,每个棱角每寸睫毛,都写满了痛的表情。
我沉默了好久,直到眼泪流干了眼睛酸涩,我才记起来,卫阙的车子正好熄火在黎悯家门口,我动作僵硬地去扯安全带,身边的男人却像是猛地回过神一般,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
我抬头去看他的时候,措不及防地被他吻住,凶狠至极,按着我的肩膀,将我整个人按在车椅上。
那个时候,我泪眼朦胧地透过混沌的视线,看到了卫阙微红的眼睛。
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黎悯。
我想,这个时候,黎悯在干什么呢?
他将虞氏这个烫手山芋往自己身边揽,到底是为了什么?
可惜了我永远都猜不透他,爱他那么久,我始终都猜不透他。
我大脑一片混乱,这个时候下巴被人捏住,对上卫阙充满怒气的脸,这次我终于看清楚了——
男人死死盯着我,“你他妈又在想黎悯?”
我来不及说话,卫阙就又吻我,滚烫而浓烈,过了好久他放开我,声音都带着怒意,“这种时候你还在想黎悯?”
下一秒,卫阙重新发动车子,我都来不及解安全带,他凶狠地看了我一眼,“老子后悔了。老子一丁点都不想把你这个贱|人送回黎悯身边!老子成全你们就是傻X!”
我颤颤巍巍回过神来,我说,“神经病,我要下车!”
卫阙说,“你神经病还是我神经病?”
我说,“我神经病行吗,我要下车。”
卫阙挂着空挡踩了脚油门,车子原地发出一声马达的轰鸣声,我大喊一声,“我要下车!”
“每次勾完我就指望我把你放回去,你当我开善心没处发是不是?老子还不如去开个慈善基金还能积德!”卫阙咆哮一声,我拉了一把车门,发现被他锁住了,我解开安全带,便要动手把锁扳回来。
这个时候,突然之间从我这边的窗户外面有一只拳头狠狠砸了进来!
力道凶狠到让人无法想象的剧烈,直接砸碎了卫阙的车窗,我瞳仁紧缩几分,看着那只带着血的手伸进来从里面打开车门锁,随后一把拉开车门,将我整个人从车子里狠狠拖了出去!
黑夜中,我看见黎悯那双如同蛇一般的眼睛直直射过来,他直接将我按在怀里,带着血的手掌按住我的头顶,将我按向他冰冷的胸膛。 暗里着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