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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 失忆

爱我,别怕 涂明心 10182 2021-04-07 03:27

  医院抢救室外。

  医生拿着一叠手术单问道:“谁是病人家属,过来签字。”

  “我是她丈夫,我来签。”

  任一鸣接过那一叠单子,病危通知,手术风险说明,手术同意单,林林总总,每一张都看得任一鸣胆颤心惊,他这一辈子签过许多合同,就算过百亿的生意,也没让他这样犹豫不决过,这上面的每条都在告诉她,顾盼现在命在旦夕。他竟然怯懦了。

  “快签吧,病人需要马上进行抢救。再耽误人就没了。”医生的话平淡而无情。

  任一鸣拿笔的手轻抖了一下,终于一页页签下自己的名字。

  接到消息,随后赶到的林夕,一过来便道:“美国的医疗专家已经上了飞机,今天晚上就到,我已经安排了人过去接机。只要飞机一降落,就让他们直接过来。”

  任一鸣点了点头,在心里祈祷顾盼能挺过去,坚持等到医疗专家过来会诊。

  林夕向彭震使了个眼色,彭震会意,悄悄跟着林夕来到楼梯间。

  林夕低声问道:“宴会的监控你看了吗?”

  彭震摇了摇头:“刚开始看了一点儿,顾盼就出现并发症,送进抢救室了,我一会儿接着看。”

  林夕接着道:“一会儿我陪你一起看。”

  彭震点了只烟,问道:“警方有消息了吗?”

  必竟现在找到肇事者还得靠警方的道路监控,这需要大量的人力去排查,不是他们能办到的。

  林夕道:“那人很狡猾,专挑没有监控的小路走,找她的行踪浪费了很多时间,最后看到那辆车出现在南山村,那些村落没有监控,只能安排人过去挨家挨户找。警方已经安排人过去了,我已经调人过去协助了,不过我觉得她已经弃车走了。”

  彭震的眉头紧蹙着,从时间上看,人已经从那个村转其他交通工具离开的可能性非常大。

  “不过从监控里截到一张司机比较清晰的正面照,我看着觉得有些眼熟,但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你看看是不是昨晚宴会上的人。”

  林夕从手机中调出那张照片递给彭震。

  彭震接过林夕的手机,借着楼梯间的灯光,咪着眼睛细看,“不是很清楚,而且带着帽子,脸被遮住了大半,不过是眼熟。”

  彭震不断把照片放大,让手机屏幕上只剩下一张女子的脸,“肖玫,是肖玫,方子萧那个情儿,记不记得。”

  林夕拿过手机又细看了看,当初他带杨扬去玩捉奸的时候,见过这个女人,当时只是远远的在马路对面看过去,印象不是很深,所以看到监控照片时,没一下子认出来,不过彭震这么一提醒,林夕想起来了,就是这个女人。

  “MD,还真是那个女人,可怎么会是她?她和任一鸣还有顾盼没仇啊,怎么下这么狠的手?这什么情况?”林夕道。

  “给我看看。”任一鸣推开楼梯间的门,一步迈了进来。

  拿过林夕手里的电话,认真看了看道:“是她,停车场里开车的那个女人就是她。”抬眸看向彭震,“你说她叫肖玫?原来市场部那个肖玫?”

  彭震点了点头道:“对,就是她,方子萧的那个情儿,咱们还借着这件事让两人上了一次头条,威龙的股价直接就跌停了。因为那件事,她还被当成小姐,在拘留所呆了七天,出来后就没了消息。”

  任一鸣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打给常青,“你去人事部,把原来市场部那个肖玫的人事资料调出来,根据这些资料尽快把她祖宗十八代的情况都给我挖出来。我要知道所有她可能落脚的地方。”

  挂了电话后,任一鸣对林夕道:“尽快把肖玫的情况通知警方,通知机场、火车站密切留意这个肖玫,别让她跑了。”

  接着对彭震道:“你回去休息吧,睡一觉醒了把宴会的监控看了,这个肖玫肯定还有其他同伙。她自己做不了这么多事儿。”

  三个人从楼梯间出来,林夕和彭震按照任一鸣的安排,各自去忙,任一鸣守在抢救室外,焦急的等待着。

  转眼就是十个小时,美国的专家匆匆赶到,与院方的医疗团队代表简单交流后,直接进入了抢救室。

  三个小时后,顾盼从抢救室推了出来,再次送进重症监护病房。

  任一鸣就在病房隔壁的监控室里拿了把椅子隔着一道玻璃守护着她。

  一周后顾盼从监护病房出来,进入了普通病房。

  任一鸣终于可以坐在她的床边,真真实实的牵住她的手,内心百感交集。

  “叩,叩,叩”敲门声打破房间内的宁静。

  “请进。”

  林夕带着从美国请回来的主诊医生约翰来到病房。

  约翰为顾盼做了一些基本的检查后对任一鸣道:“顾小姐现在身体的各项指标基本恢复正常,你不用太担心。”

  任一鸣问道:“那她什么时候能够醒来?”

  约翰看了看病床上的顾盼道:“顾小姐的身体各项机能现在非常正常,脑部的瘀血基本已经吸收消散,从生理上来讲已经具备了苏醒的条件。”

  “那她为什么还不醒?”

  约翰略微沉吟了一下道:“意识力对一个人很重要,它可以创造许多奇迹,让那些原本生存希望渺茫的人最终活了下来。”

  “你的意思是,她缺乏苏醒的意识?”约翰的话说得隐晦,但任一鸣听明白了。

  “是,从现在的情况看来,顾小姐之所以至今昏迷,是因为她根本不愿醒来。”

  约翰医生的话让任一鸣陷入沉默,深深的望着病床上的顾盼。

  良久,一旁的林夕道:“一鸣,后期的医疗医院这边完全可以接手,约翰医生他们想这两天就回美国,你看……”

  任一鸣恍然回过神来,伸手握住约翰医生的手道:“这次辛苦你们了,谢谢你们救了我太太。”

  约翰回握任一鸣道:“应该的,任先生,你有付钱给我。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告辞了。”

  约翰走后,任一鸣呆呆的望着病床的顾盼,她的气色真的好多了,恬静的阖着眼躺在那里,就象平时睡着了一样。她只是不愿醒来,不愿面对自己,这的想法让任一鸣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力。

  任一鸣用手抚过顾盼的脸颊,喃喃自语道:“我该拿你怎么办?你救了我,却不肯醒来面对我?你就算要生气,要打,要骂都好,至少醒啊,你这样算什么,算什么?顾盼,你就这么恨我吗?恨到要用这种方法来惩罚我?”

  林夕望着这样颓废、沮丧、无助的任一鸣,一时之间不知道要如何劝慰他才好。

  这时,彭震推门而入,对病房里的两个人道:“肖玫抓到了。”

  医院楼梯间。

  彭震道:“人是在南山村抓到的。我们都以为这么长时间她一定早就离开南山村躲到其他地方去了,没想到她其实一直躲在那边的一个地窖里。”

  林夕冷哼一声,讥诮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她还挺聪明。”

  彭震道:“以我对她的了解,她没那脑子。那女人也属于有勇无谋的典型。”

  任一鸣也觉得这件事背后一定有人策划,他更关心肖玫的口供里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直接问道:“她怎么说?”

  彭震道:“肖玫进去之后,马上就什么都招了。她和方子萧的事曝光之后,丢了工作,家里人又嫌她丢脸,不肯让她回去,她天天躲在租住的房子里,坐吃山空。想找工作,但她那件事实在是太出名,没有公司肯请她,最后只能靠给街边的餐厅洗碗赚生活费。日子过得挺惨的。”

  林夕忿忿不平道:“她惨她的,开车撞什么人啊。”

  “她说,就在不久前收到一封匿名信,信上说她之所以这么惨都是因为任一鸣设计陷害龙家,她成为了牺牲品,还说当初她和方子萧之所以会在酒店被抓,都是有人在任一鸣的授意下做的。她现在所受的所有的苦都是任一鸣造成的。而任一鸣却踩着她的苦难坐上了威龙董事长的宝座。”

  任一鸣现在不关心肖玫的心路历程,他只想知道是谁策划了这场车祸,他要把这个主谋纠出来,至于肖玫,不过是被人利用了都不知道的棋子,由警方去处理就行了。

  “发匿名信的人之后有没有和她联系?她的同伙是谁?”

  “据她说自从收到这封匿名信后,她晚晚都发梦,梦里不断有人和她说,她的苦不应该白受,她应该报复。后来在梦里,她在她家后巷找到一辆汽车,她开车撞向任一鸣,看着任一鸣被她撞飞在地,她的心里无比的敞开。等醒来,她真的在她家后巷看到了梦里的那辆车,车里有一张OnlyYou春茗会的邀请函。”

  听到这里林夕和任一鸣都沉默了。

  任一鸣沉吟了片刻问道:“那监控呢?谁帮她破坏的监控,还有她为什么会想到躲在南山村?”

  彭震解释道:“她根本不知道监控的事情,她那天开车到酒店外,看到一鸣意气风发的挽着顾盼进了宴会厅,想想自己现在的惨况,一时意气用事就按着梦里的情形做了,连逃走的路线都是无意识就按梦里的路线走的。”

  林夕惊道:“她这种说法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任一鸣思忖着,“她应该是被人催眠过,将车祸整个过程提前输入到她的大脑里,操控她按照对方的计划实施。”

  林夕叹道:“靠,这也太卑鄙了!”

  任一鸣分析道:“龙家的人绝对不会这么做,他们只会买凶杀人,简单直接。会使用这么迂回的方法要我命的人,只有傅明远。”

  彭震道:“我看过宴会的监控,他整晚都没有离开过,中间只去过一次洗手间,前后也就十分钟。”

  任一鸣冷笑道:“对于青云社的人来说,十分钟弄坏一个酒店停车场的监控系统,那太简单了。”

  彭震道:“不过就算我们明知道是傅明远做的,我们也没有实质性的证据来证明这一点。”

  任一鸣的手摩挲着自己右手的食指,嘴角挂着冰冷的弧度,“警方做事才需要证据,我这里不需要,我确定是他就够了。”

  彭震和林夕望着任一鸣的招牌小动作,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

  ……

  转眼,顾盼已经昏迷了三个月。

  三个月里任一鸣每天都到医院,给她放音乐,为她洗澡擦身。

  每天傍晚他都会拿出一本书给顾盼朗读。

  “盼盼,今天我们读《城南旧事》怎么样?这本书也是你书架上的藏书,不知道你是不是已经读过了。……”接着病房里响起任一鸣朗朗的读书声,他的声音清冽动听,抑扬顿挫,不急不缓,如悠扬典雅的大提琴。

  而很多时候任一鸣会象现在这样呆呆地坐在顾盼的床边,握着她的手,在她耳边徐徐地诉说着心事。

  “盼盼,已经三个月了,你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肯醒来,你别再睡了。你起来吧!你如果真的不想见到我,我调你去上海怎么样?”

  “盼盼,现在已经是春天了,你把整个冬天都睡过去了,还不肯醒吗?只要你肯醒来,要我做什么都行,你提什么要求我都答应。”

  “盼盼,希冀的重建工程已经完工了,过些日子孩子们就可以搬回去了。还有萧院长在美国的治疗很顺利,昨天我和孙老师通电话,她很担心你。盼盼,有这么多你在乎的人和事,你难道都不管了吗?”

  “盼盼,你有勇气冲出去救我,连命都不要,为什么没有勇气醒来,重新面对我呢?你醒来,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林夕和杨扬来的时候就看到这样喃喃低语的任一鸣,他的身子前倾趴在床边,双手支在上床上紧握着顾盼的手放在唇边,眼睛里满是浓得化不开的深情。

  杨扬看了看林夕,满眼写得都是“任一鸣,好可怜。”

  林夕在心里哀叹,他也知道啊,可他也无能为力,顾盼不愿意醒来,他们都没有办法。

  “杨扬,你在这儿陪着顾盼,我和一鸣说些事。”

  任一鸣将顾盼的手放回被子里,帮她掖了掖被角,才转身和林夕出去。

  走廊里,林夕低声道:“肖玫的案子判了,二十年。”

  任一鸣反应平淡,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林夕接着道:“国际邢警开始调查青云社,已经有调查员到J市了,傅明远应该也听到风声了,最近很安静。怕不怕他离开J市?”

  任一鸣道:“他留在J市的目标是我,只要我还好好的在J市,他一定不会离开的。何况本来天衣无缝的计划,结果却出了重大的披露,搞得他最爱的女人,现在还住在医院昏迷不醒,而他连想来看望都很难,这笔帐他一定会和我算的。”

  林夕有些担忧的看着任一鸣,“那你自己小心点儿。”

  任一鸣犹豫了一下,然后似下定了某种决心,抬眸看向林夕道:“林夕,我想把傅明远交给警方处理,你开始安排人,搜集证据吧。”

  林夕一愣,不解地道:“当初不是说自己动手,不需要证据的吗?”

  任一鸣透过走廊的玻璃窗望着窗外枝繁叶茂的法国梧桐,微微有些出神,良久,他淡淡地道:“我想等顾盼醒来,无论我们的关系如何,我都不打算再对她隐瞒什么,我出手,她知道了会不开心的。还是走正规渠道,交由警方处理吧!”

  林夕深深地看了任一鸣一眼,“一鸣,你变了。”

  任一鸣淡淡地笑了,“如果我能早点儿改变,也许事情就不会走到今天这步,她也不会到现在还躺在医院。不说了,我该去给她读小说了,我决定今天读《捕鼠器》。”

  林夕望着任一鸣的背影,不知道是喜是悲,这样的任一鸣有了人间的味道,可这样的任一鸣还能给小五报仇吗?烦恼的点上一只烟,将一串的烟圈吐向窗外。

  待林夕回到病房时,看到了这样的一幕:

  任一鸣坐在顾盼的床边,手里拿着那本他刚刚提到的《捕鼠器》声情并茂的朗读着。杨扬坐在另一侧的床边,一只手握着顾盼的手,另一手托着腮,凝神听着任一鸣为顾盼朗读。

  “动了,盼盼的手动了!”突然杨扬叫嚷道。

  “盼盼,盼盼!”任一鸣俯身呼唤。

  “我去叫医生。”林夕是这个房间里唯一冷静的人。

  “杨扬~”顾盼的声音有些嘶哑,“我这儿是在哪儿?”

  “医院,盼盼,你在医院,你醒了太好了。”杨扬抓着顾盼的手,激动得说话的声音微微颤抖。

  任一鸣的情绪同样激动,“盼盼,太好了,你终于醒了。”

  顾盼望着任一鸣的眼神陌生而疏离,还有些警觉,“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儿?杨扬,这是你的朋友吗?”

  顾盼的话让在场的人都愣住了。

  接下来的话,更是让人一头雾水,“杨扬,子萧呢?他在哪儿?我病了他都不来看我吗?”

  “盼盼,你在胡说什么?”杨扬有些不知所措。

  “杨扬,报纸上说子萧要和别人结婚了,这到底是不是真的?不行,我要找他问清楚。”顾盼掀起被子要下床。

  “盼盼,你别去,你病了,需要休息。”杨扬拦着顾盼不让她起来,眼睛求助似的望着任一鸣。

  “盼盼,你告诉我今天是二零几几年?”任一鸣问道。

  顾盼象看着白痴一样的看着他,“2016年啊,为什么要问这个?还有我并不认识你,就算你是杨扬的朋友,我觉得你也还是叫我顾盼比较好。”

  任一鸣听顾盼说现在是2016年,就已经知道了个大概,她失忆了,失去了整整一年的记忆,所以她不认识自己,却在关心方子萧的情况。

  可杨扬听到顾盼的话,完全乱了,“盼盼,你说什么呢,现在是2017啊,2017。你睡糊涂了吗?”

  “2017?怎么可能?杨扬,你别逗我了。”

  “真的,盼盼,不信你看我的手机。”杨扬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拿给顾盼看上面显示的日期。

  任一鸣向林夕递了个眼色,然后走出病房,林夕和医生紧随其后出了病房。

  “这是什么情况?失忆吗?”林夕一关上病房的门,就已经迫不及待的问医生。

  医生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道:“按刚刚的情形判断,顾小姐患上了逆向性失忆,这种情况一般会发生在车祸的伤者身上,主要是由于大脑曾经受到猛烈的撞击,造成她大脑的记忆区部分受损。”

  “那这种情况是永久的,还是暂时的?怎么恢复?”林夕追问。

  “大脑是人体最神秘的器官,经研究证实人类的大脑有90%并未得到开放,也就是说这种情况可以是永久的,也可以是暂时的,很难有一个定论。”

  林夕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不等于没说吗?心里虽然腹诽,但还是无奈的问道:“那我们要怎么做,才能帮助她恢复?”

  “多和她讲讲过去的事,带她去过去一些令她印象深刻地方,或许可以帮助她记起以前的事。但也不能操之过急,注意让她保持一个平和的心理状况,以免事得其反,欲速不达。”

  任一鸣一直表现得很平静,淡淡地道:“好的,医生,我们知道了,您看看,现在病人已经醒了,我们还需要做哪些检查,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医生点了点头道:“我会尽快安排顾小姐再做一次详细的体验,如果没有其他问题,就可以出院了。”

  “那麻烦您了。”任一鸣客气地送走医生。

  林夕拉着任一鸣问道:“现在,顾盼连你是谁都不知道了,你怎么一点儿也不着急呢?”

  任一鸣笑得讳莫如深,“你不觉得这样更好吗?我们正好可以重新开始。她可以重新认识我,然后爱上我。”

  林夕摇了摇头,这人不仅变了,而且疯了,得了一种叫顾盼的疯病。 爱我,别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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