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思妍疲惫的睁开眼,昏黄烛火打照在那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压抑的酸楚泛上心头,她手伸出,犹豫着,仿若试图去触碰他的五官。
“妍儿,怎么了?”
她原本以为时间会冲刷一切,以为自己不再爱了,以为自己不会在意了,可当一个触点出现后,那一些原本的以为都成为了自欺欺人。模模糊糊间,念想替代了所有。
慕思押刻意的躲开他的视线,晶莹剔透的泪珠儿静静地流落腮边,掺杂着歉意。她被那人揽进怀里,温暖的体温,熟悉的香味,仿佛温暖着她的心。
突然,他吻住了自己的嘴唇,双唇接触时的缠绵,让慕思妍猝不及防,她小心翼翼的将手放在他的腰间,他忽然停下了亲吻,手指拂过自己的脸颊,嘴唇亲吻着温自己眼角,仿佛在拂拭着泪珠,慕思妍注视着他,近距离的接触,让他的容貌清晰可见,她攥着陈景遂的手,低声唤道:“景遂,是你吗?”
“不是我,还会有谁?难道是你那个心心念念萧煜?呵,我原本以为时间能冲淡一切,终有一日,我能够走进你的心里,可是,可是我错了,贱人。”慕思妍被陈景遂推开,瘫到在地,见他恶狠狠的盯着自己,心下害怕,他用力的托着自己的下巴,厉声问道:“慕思妍,说,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我,景遂,不,你听我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慕思妍拼命的拽住他的下衣摆,哭泣道:“我以为我忘记了,我以为不会在乎了,可……”她想到那个白发少年说的话,想到方才的情景,一时语顿。
话音未落,慕思妍怎么也没想到陈景遂竟然一脚将自己踹开,连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景遂!?”慕思妍惊呼着坐起身来,惊魂未定,环顾四周,漆黑一片,她擦拭着额间的汗珠,暗自庆幸:还好只是一场梦,可,可是梦境里的一切为什么会那样真实?
陈景遂身处外间闭目养神,听到叫唤,立刻冲了进来,掌灯后,他见慕思妍脸色苍白,恍若受了什么惊吓,蜷缩在角落,他凑上前,心疼的将慕思妍揽进怀里,柔声的问道:“妍儿,你怎么了?刚刚是不是惊吓到了,还是哪里不舒服,要不传御医过来瞧瞧?”
依靠在陈景遂的怀里,紧搂着他,慕思妍仿佛觉得一旦松手就会失去似的,她一言不发,只是静静的依靠着。
“别怕,没事了。”陈景遂搂着她的肩膀,用下巴蹭蹭她的肌肤,柔声的道:“小傻瓜,你若真的想骑马,也得等本王回来了再骑,幸而这回有贵人相救,万一你真的从马背上摔下来,有个什么好歹,你让本王怎么办?”
“景遂,你会丢下我吗?”慕思妍一本正经问道。
“妍儿,你若相随,本王愿一生相伴左右,真心待你。”陈景遂举起三根手指,信誓旦旦。
偌大的寝殿骤然变得安静了,陈景遂托起她的手,疼惜的问:“妍儿,手疼吗?”
慕思妍摇了下头,心知马厩之事,陈景遂定有所耳闻,她刚想解释解释,嘴未张,她耳畔响起:“晚间,父皇在碧欣苑里摆下酒席,你换身衣衫陪本王一道过去。”
越接近碧欣苑,曲乐声和歌声就越清晰,步入苑内,慕思妍瞧见宴席在篝火四周排开,不觉惊讶,美酒醇厚的香味混杂着烤肉香扑鼻而来。她见陈景禹端着酒,满脸欢快的走来:“二哥,你怎么才来,走走。”他冲着慕思妍俏皮一笑:“二嫂,莫怪了,等酒宴散了,臣弟再将二哥还你。”
慕思妍无奈一笑,瞥眼望去,只见的一个身穿精美华衣衫的美貌女子正在宴席的中央踩着乐声翩翩起舞,她开声歌唱,转身来到陈景琦身边端起酒杯,歌声戛然而止,女子半蹲施礼敬酒,慕思妍见陈景琦略带尴尬的接过酒盏,心下觉得好笑。
陈景琦倒不马虎,将酒一饮而尽,引得周围宗亲王爷们一阵叫好声,慕思妍找了个地坐下,远远瞧见皇帝和宸贵妃谈笑着,他的心情仿佛丝毫不曾因为弟弟的死而受影响,慕思妍不愿理会,拿起一个果子啃咬着。
抬眸时,见那女子舞步轻盈,却始终围绕在陈景琦的身边,他两之间好似上演了一处猫和老鼠的戏码,慕思妍觉得好笑,她一边斟酒,一边压低声线道:“荷儿,你去打听一下那女子是何人?”
她见陈景禹被人推到了女子身旁,只听得他高声打趣道:“小妮子,你别只围着我七哥转,本王这么大个活人站在你旁边,怎么着也该敬杯酒不是?”
女子瞪了他一眼,故意从桌案上挑了一只大碗,她让丫鬟斟满酒,笑道:“定王殿下,请!”
“这?你?”正当陈景禹看着满满一碗酒,进退两难时,陈景琦接过酒碗,爽快的喝完了,他把碗递还给那个女子时,两人的视线恰好相撞,只见陈景琦嘴角微翘,笑的极为怪异,慕思妍躲开了他的视线,自斟了一盏酒。
荷儿匆匆赶回,附在慕思妍耳边小声道:“小姐,奴婢打听清楚了,那女子是果南亲王的外孙女,名唤赵英蓉。奴婢听嬷嬷们说她喜欢商王殿下。”
心下道,难怪她老是缠着陈景琦了,原来是神女有梦襄王无意。慕思妍正想着,只听得舞曲终了,她见赵英蓉脸带笑意,冲着御座施礼:“臣女恭祝陛下万寿无疆。”
“好。”陈启源鼓掌赞誉道:“几年不见,蓉儿长得越发水灵出众了,嘴也越来越甜了。果南王,难怪你老爱将这丫头带在身边,好,好啊。”
“陛下谬赞了。”
“春福传旨:果南王府外女赵英蓉,秀外慧中,贤良淑德,温婉大方,封其为婉和郡主,赏一品衔。”
果南王欣喜,赶忙领着赵英蓉上前叩拜,同声道:“老臣(臣女)谢陛下隆恩。”
在场的人都向赵英蓉投去了羡慕的眼神,陈景禹更是亲自斟了一碗酒,上前道贺道:“小妮子,你受了赏,这碗酒,本王敬你。”
慕思妍瞧见那盛酒的器皿,差点将口中之物喷出,心想:这个陈景禹也太记仇了。更让她意想不到的是赵英蓉竟然接过碗,将酒一饮而尽,慕思妍目瞪口呆,暗自佩服她的好爽和酒量。
她随手把碗丢给陈景禹,转身面向陈启源,跪地,柔声道:“陛下,臣女愿再舞一曲,望陛下恩准。”
陈启源笑着准许了。
乐声起,她来到在一群舞女的簇拥下来到中央,舒袖翩舞,那婀娜的舞姿吸引了全场人的目光,大伙安静地目视着她。忽然传来一声清幽的笛声,慕思妍见赵英蓉和着那声响缓缓舒展开,她的舞姿曼妙,扭动间,手腕上的银铃也随之振动,铮铮作响,好似在跟着打节拍,赵英蓉的每一个动作都自然流畅,宛若出水芙蓉。
一曲终了,众人纷纷鼓掌叫好,慕思妍见她沾沾自喜,微笑环顾,好似在寻找某个身影,最后,慕思妍的视线和她一道定格在了陈景琦的身上,尔后,向陈启源行礼。
看到这儿,慕思妍叹息一声,起身而走。
荷儿跟着挤出了人群,边走边叫唤道:“小姐,你去哪儿?等等奴婢。”
自顾走着,渐渐远离,宴席的欢笑声慢慢变小,慕思妍一路而走,碰到巡营士兵们时,他们纷纷侧身让路问安。
席地而坐,仰望星空,随手拔了一根野草,静静的待着,忽然她瞧见空中有一个白点掠过,定睛望去,心下纳闷:这大晚上的怎么会有鸽子飞出?那个方向,好像是陵城,难道……慕思妍不敢继续往下想,起身寻找鸽子起飞的源头。
“安王妃?”
“苏先生,你怎会在此地?”诧异间,慕思妍没想到拦住自己去路的人是苏白,听他一阵轻咳,关切问道:“先生,你,你没事吧?”
“苏某偶感风寒,并无大碍。”苏白强打起精神,负手而站,打量着慕思妍,问道:“席间热闹非凡,王妃为何不在那儿耍乐,到此何干?”他见慕思妍身旁只有一个小丫鬟陪伴,笑道:“你就这么出来,难道就不怕安王担心吗?”
慕思妍并未答话,两人并肩而站,凝望天空,她心念:刚刚的那只鸽子他会放的?陵城,现在除了燕王、留王再无其他宗亲,他若是想传递消息,会给谁?她侧目偷望着那张面具,心里涌现出了好几个问题,她犹豫的问道:“先生刚刚打那儿来,可有见到其他人?”
“未曾!”
“这就奇怪了,我方才明明瞧见有一只鸽子打那儿飞来,苏先生没有瞧见吗?”
苏白听出了她的试探之意,笑道:“此间飞禽无数,想必安王妃是看走眼了。”
“是吗?或许吧!”慕思妍不再多言,尴尬一笑。
夜幕下,陈景遂站在另一端,他二人的举动瞧得真切,顿时,他对这个商王幕宾来了兴趣。
回到苑中,苏白见谢凌迎上前来,不停的给自己打着眼色,眉头一蹙,远远望见,厅堂内有一人,笑道:“谢凌,备茶具!”
踏阶而入,他拱手施礼道:“晚生苏白拜见安王殿下,永泰乐祥。”
“先生不必多礼。”陈景遂伸手一挡,阻止拜礼,客套道:“先生,听闻今日在马厩多亏了您出手相救,妍儿才幸免于难,本王在此谢过了。”
“不敢当。”苏白见谢凌端来茶具,相邀道:“王爷,这边请!”
两人面对盘膝而坐,苏白将一小撮茶叶放进壶中,他拎起茶壶以沸水冲泡之,一股清淡的茶香扑鼻而来,待得茶水注入盏里,苏白双手奉上,谦和的说道:“王爷,请用茶。”
“味甘醇正,好茶。”陈景遂见旁边摆着一盘残局,好奇道:“苏先生也喜欢下棋。”
“苦闷之时,晚生会跟自己下一局。”
望着棋盘上黑白交错,陈景遂顿时来了兴趣,笑道:“苏先生,你可愿和本王手谈一局?”
“荣幸之至。”
苏白刚想收起原先的棋子,不想被陈景遂阻止了,只听得他说:“先生不必麻烦,我们就在此局之上一决胜负吧!”
“持白者先,王爷,请。”
陈景遂拿起一枚白子,不假思索的摆在了棋盘上,那位置恰好砍断了黑子的后路,瞬间救活了一片白子。
正当他自鸣得意时,一枚黑子填其后,自砍臂膀,将路封死。
黑白子交锋,仿若两军交战,战火焚烧,浓烟滚滚,白子对黑子步步紧逼,黑子却不反抗,节节败退,失去一大片领地,损兵折将,胜负似乎已定。
或许是黑子示弱的缘故,白子的战线渐渐被拖展开了,左右前后似乎有点自顾不暇,忽然,黑子杀出一队奇兵,将白子首尾巴斩断,各个击破,原本处在上风的白子渐渐败下阵来,陈景遂看向苏白,满脸惊愕。
“王爷,下棋犹如做人做事,不一定处处争强好胜,就能赢,有时候退亦是进。”说罢,苏白将最后一枚决胜的黑子落下。
黑子收关,白子惨败,陈景遂似乎听出了言外之意,将棋子扔进盒子里,笑道:“先生棋高一招,本王认输了。”
“棋局间杀伐只不过是戏耍之乐,输赢并非很重要。”苏白持壶斟茶,沉着道:“王爷,聪慧过人,心系天下,可有想过朝堂之事,瞬息万变,犹如棋局,表面的东西千万不要信以为真,进取者必会自食恶果?”
陈景遂眉头一蹙,摇晃着茶盏,细细品味他话中意,脑海里突然闪过‘燕王’二字。
翌日,陵城燕王府内,陈景培焦急的来回踱步,突然一个士卒来报:“王爷,信。”
疾步上前,他一把夺过小竹筒,小心翼翼的抽出纸笺,展开后,只见得上头写着:殿下亲鉴:陛下表面对钱斌参告一事不闻不问,实则已派人悄悄前往江北大营追查,另外,监视岳府之人回报,府中老幼一夜间都不知所踪,学生怀疑是陛下为之,殿下,为大计着想,望您早做打算。
“可恶。”陈景培将那张纸笺攥在手心里。
“殿下,不好了。”一个中年男子急匆匆赶来,气喘吁吁的道:“殿下,刚刚汾阳府的内线来报,有人拿着陛下手谕,将荣王被杀一案的卷宗都提走了,下官还听闻衙役在凶手家中找到了印有江北大营印鉴的银两。”
“什么?”陈景培瘫坐在椅子上。
“殿下,事态的发展对您可是越来越不利了,您可得想法子应对,万一陛下他……”
“闭嘴。”陈景培‘噌’的站起身,抓住那人的衣襟道:“佟禄,万一什么,父皇难不成会杀了我这个嫡长子不成?”
“殿下,皇后薨逝多年,她在陛下心里的分量有多重,您心里可有数,嫡长子?”佟禄吞咽着唾液,见陈景培松开手,大着胆子说:“陛下若是真的在意您这位嫡长子,当初就不会立什么皇太弟了?”
他见陈景培不吱声,继续道:“殿下,皇太弟废黜多日,臣等上奏力保您入住东宫,可陛下却根本就不当一回事,难道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殿下,佟大人所言极是。”一个少年郎走进阁室。
陈景培一个箭步走到少年郎的跟前,眉头紧蹙,六神无主,他迫切道:“张兄?”他见少年郎抬手制止,抢先吩咐道:“佟大人,烦劳您将城防营偏将孙和、兵部侍郎徐参、京兆府令周正、骁骑营都尉章同连……”少年郎报出了一串官衔和人名,这些人都是燕王的铁杆支持者,他又思忖片刻,淡定道:“佟大人,你就说殿下请他们过府饮宴。”
见佟禄站在原地不动弹,少年郎将视线转向陈景培,嘴角微翘,只听得他道:“你还伫在哪儿干什么,还不快去找人?”
“诺,下官这就去。”
望着佟禄匆忙离开的背影,陈景培不解的问:“张兄为何?”
“殿下稍安勿躁。”他落座,自斟了一盏茶,品尝了起来,少年郎本名叫张文礼,出生于官宦人家,自幼饱读诗书,颇有才干,怎奈他是家中庶子,不收兄长待见,父亲去世后,他便被赶出了家门,百无一用是书生,他手无缚鸡之力,难以谋生,正当饿卧街边奄奄一息时,索性被好人救回。
而那日,陈景遂瞧见的那双靴子,正是他的。
张文礼把玩着茶盏,耐心等待,他见陈景培来回晃着,无奈一笑,起身来到门口,抬头望去,瞧见夕阳穿过薄纱,变得朦胧而迷离。
所请之人陆续而来,他们在府门外相遇,寒暄之余,相互询问:燕王怎么突然想起请我等过府饮宴了?小厮将众人引到阁室外,见燕王焦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面面相觑,拱手问安道:“臣拜见燕王殿下。”
“免礼。”陈景培落座,一挥手:“都坐吧!”
兵部侍郎徐参见苗头不对劲,率先开口问道:“王爷,发生了何事,为何急着召唤我等前来?”
“佟禄,你说。”
“诺。”佟禄起身向诸位大人拱手施礼后,一五一十将自己所知的事说了一遍。
“殿下,既然事情都闹到这个份上了,您还字啊等什么?下令吧,末将愿领麾下兵马,誓死追随。”
张文礼瞥眼看着他,心下冷笑:城防营偏将孙和,武将就是鲁莽,不过,这话倒是提醒了自己,如今皇帝远在景宜宫,身边的护卫军并不多,兵谏,到不失为一个可行之策!念及此,他放下茶盏,笑道:“孙将军赤胆忠心,不愧是名将之后。”
他见孙和被夸的沾沾自喜,嘴角微翘,拱手道:“殿下,如今陵城内以您为尊,您手中又握有城防营和骁骑营三万人马的调动权,而陛下此次出巡身边只带五千人马,算上景宜宫守卫,各王府亲兵也就一万多号人,若是真发动兵谏,您不会输。”
“张先生,话虽如此,可留王那儿?”徐参提醒道。
“此事倒也不难。”京兆府令周正笑盈盈的献策道:“殿下,京兆府中当值衙役有一百人,卑职可派人先将留王软禁府中,待您凯旋归来,再做处置!”
陈景培被他们说的热血沸腾,心痒难耐,好似勤政殿里的那张宝座已是他的囊中之物,他‘噌’的站起身,双手紧握成拳,正欲下令时,只听得章同连打断道:“殿下,兵谏一时恐怕得从长计议?”
“为何?”
章同连虽察觉到了陈景培的怒气,还是直言不讳道:“殿下,景宜宫易守难攻,离凤台大营又近,万一久攻不下,陛下诏来援兵,到那时,我等将会腹背受敌。”
“章老头,你怎么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来了。”孙和焦急道:“景宜宫再易守难攻,我们只要将它团团围住,将人困死在里头,断其水源、粮食,不就行了?”
“糊涂,此役我们必须速战速决,时间拖久了,对我们而言百害而无一利。更何况……”章同连苦劝道:“殿下,兵法云:‘战者,粮草也’,城防营和骁骑营的粮草皆有户部调拨,万一我们这儿先断了粮草怎么办?”
陈景培心里的那团火被一盆水浇熄一半,他的手敲打的桌面,视线转向张文礼,闷声道:“张兄,你以为如何?”
“殿下,章将军思虑不无道理,可兵法里还有另外一个词:兵行险招。”他抿了口茶,润着嗓子,笑道:“殿下,诸位大人,富贵险中求,我们若不搏一回,他日等陛下回朝,殿下的处境可就危矣。”他见众人不吱声,继而又道:“既然大家意见相左,倒不如想心中所想之策,写在掌心,何如?”
左右为难间,陈景培只得听从,他唤丫鬟们端来笔墨,众人纷纷提笔在掌心各写了一字。
放下笔,几个人凑上前,同时张开掌心。 帝颜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