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夏姝瑗一边唤着一边走了过来,邓绥眉眼微挑。夏姝瑗走到邓绥身边,拉住她的手,上下仔细的打量着她。
“姐姐!听闻你偶染风寒,我就火急火燎的皇后处赶了过来,可有大碍?”夏姝瑗拉着邓绥,微微有些担忧的说道。
说着,她连忙转身从贴身宫女笙儿那里拿过一个锦盒,递给容若。
“这是初次进宫皇后娘娘赏赐的一根老参,姑姑拿去给姐姐熬汤的时候,切几片放入汤中,也是极补的。”
容若连忙伸手接过夏姝瑗手里的盒子,对着她礼貌的拘了拘身子,随后说道:“如此,便要谢过良人了。”
“姑姑见外了,我和姐姐本就情同姐妹,自是不必多礼的。”夏姝瑗微微颔首,随后缓缓道。
邓绥望着她,微微笑了笑,随后瞧了瞧园门处。
“哟!到底是夏妹妹先到了,如此说来我还有些不好意思了呢!不仅来迟了,急得冲忙就连东西都忘记带了,你瞧瞧我这个脑子!”就在这个时候,江良人领着两名宫人走了进来。
夏姝瑗看见她,脸色明显暗沉下去了。听她说话,只是看着也不回她。
感受到空气中的尴尬,邓绥低声笑了笑,随后转过身对着江良人道:“你人来了便是有心了,外面寒冷都到暖阁里来吧!”
说着邓绥便率先走进了暖阁,夏姝瑗只是瞥了一眼江良人,随后也赶紧跟上了。
只是留下江秀影独自站在门口徘徊,看着邓绥面色红润,精神泛发,到像个没事儿人一样。
可是昨晚她接到慕贵人的竹简后,便是已经加了量,按理说不应该如此啊!况且昨晚黎岚殿还急宣了太医令,难道事情出来变故?
想到这里江秀影心里顿时惶惶不安,她不免的心里忐忑。
“江妹妹快些进来吧!外面天寒地冻的,切莫和我一样受了风寒就不好了。”邓绥一边亲自往暖炉里添着木炭,一边催促道。
江良人一顿,随后脸上疑云消散,布满了笑意。
“我瞧着姐姐园子里的那几株翠竹长的笔直青翠,倒想在我园子里也移植上几株。”江良人一边脱下身上的披风,一边走到暖炉前烤了烤手。
邓绥听后,嘴角不由得扬起一抹弧度,她放下手中的铁钳,上前走了几步,淡淡道:“青竹固然好看,不过我还是喜欢妹妹送我的腊梅枝,颜色艳丽香气四溢。”
邓绥故意将字句拉的老长,一字一顿缓缓说道。
果然,听见邓绥提及腊梅江良人立刻就慌乱了,她眼神有些躲闪,低声应道:“姐姐若是……喜欢,我日日都折来赠与姐姐。”
一旁的夏姝瑗蹙眉,她放下手里的糕点,随后冷声说道:“江姐姐倒是挺讨人喜,知道投其所好。”
自从上次的事情后,夏姝瑗到好像是变了一个人似得。不像以前的唯唯诺诺,少了一分胆怯多了一分凌厉与胆识。
夏姝瑗的话音刚落,江良人就惊恐不安。并不是夏姝瑗话里略含的讽刺,而是因为她看见了暖阁的四周都插着腊梅花。
她急忙拿出袖间的绢子捂着鼻子,有些结巴的问道:“姐姐素日不都是将这些花放置在寝宫里嘛?如今怎么挪到这暖阁里来了?”
她的一系列动作,自然被邓绥看在眼里。如此显而易见的结果,真的是自己想要的吗?
甩掉那些绕人的想法,邓绥不瘟不火的说道:“这次你送的花都是上成的,都还含苞待放,所以我命人将它们搬到了暖阁里。暖阁里不如外面严寒,我想它能开的更快。”
见邓绥如此一说,江良人这才缓缓的松了一口气。原本还以为是事情败露了,原来只是花挪到了暖阁。难怪一夜过去了,她以后安然无恙。
看着江良人有意无意的用绢子捂着鼻子,香菱嘴角扬起了一抹弧度。
“呀!江良人你鼻子怎么了?怎么一直捂着鼻子啊?”香菱故作惊讶的大声叫道,引起了一屋子人的注意。
江良人心里刚刚落地的石头又窜了上来,她尴尬的拿开绢子,用手扇了扇鼻子周围的空气。
“噢!这暖阁里的木炭味道实在是有点大,我闻着呛鼻子!”刚刚说完,她便快速的再次用绢子挡住了自己的鼻尖。
夏姝瑗袖间的玉指紧握,有些愤然的说道:“江姐姐果然跟我们不一样,就连这上好的银屑炭都觉着呛人,那我宫里的那些木炭姐姐怕是更加瞧不上眼了。”
看着江良人一脸厌恶的模样,香菱随手便从身后端起一瓶腊梅,她将那梅枝连带着瓷瓶一同放在了江良人跟前。
“既然良人觉得炭火呛鼻,不妨闻闻这花香嘛,这花的香味沁人心脾,比那木炭的味道可好闻多了。”
说着香菱又将花瓶往夏姝瑗处递了递,只见江良人慌乱的避让,犹如看见了洪水猛兽一样,直接从椅子上弹开了。
看着她唯恐避之不及的样子,香菱不觉轻笑出了声,邓绥也和容若互相对视了一眼。
“这不过是几朵梅花而已,良人为何如此惊慌?”香菱拿着梅枝不依不饶的问道。
江良人吓的花容失色,拿着绢子捂着自己的鼻子,连连后退。
“你赶紧将这东西拿的离我远远的,我……我花粉过敏。”瞧着事情即将败露,江良人赶紧撒谎想要隐瞒过去。
看着不依不饶的香菱,再看看惊吓的江良人,一旁的夏姝瑗一眼便看出了那梅枝上必有端倪,不然江良人何至于如此失态。
“好了!香菱,越发没有规矩了,竟然敢和江良人打趣。”看着时机差不多了一旁的容若佯装严厉的斥责道。
看见容若的脸色,香菱这才放下手里的东西,辛辛的站在了一旁。
邓绥也厉声道:“可是平日里我把你们娇纵惯了,居然如此没规矩。”说着邓绥又连忙转身看着江良人,笑着道:“香菱那丫头不懂事就爱胡闹,妹妹不会介意吧?”
闻言,江良人也是脸色一变,或许是意识到自己方才的失态,连忙摆了摆手,故作镇定道:“不介意,不介意!”
“妹妹不介意便好,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害人终害己。妹妹你说我讲的可对?”邓绥向前逼进一步,特意压低声音说道。
江良人犹如五雷轰顶,这一波三折的她原本还有些庆幸,可邓绥此话一说,便彻底抹杀了。
江良人全身瘫软,吓的不轻。
“姐姐这话是有意,妹妹听不懂!”突然,江良人开口想要蒙混过去。
可邓绥突然后退了几步,拉开两人的距离丝毫不给她机会,随后才淡淡道:“妹妹当真是听不懂吗?我只是奉劝妹妹一句恩将仇报会遭天谴的。”
这一切都被夏姝瑗听的真切,只是她很聪明,一直都低着头默默地吃着点心,好似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那你要如何处置我?交给皇上?那么证据呢?就这些破枝条吗?”终于知道避无可避的江良人突然坐了下来,相比之前倒是冷静了不少。
邓绥只是蹙眉,并没有开口说话,她没想到江良人能如此稳如泰山。
“你以为皇上会为了几条破梅枝就会定我的罪?况且你知道我背后是谁吗?你不过是一个贵人而已,也敢招惹?”江良人冷笑出声。
夏姝瑗微微挑了挑眉,这后宫中果然是有了依附便可肆意妄为,这个观念已经在她心里扎了根,而且根深蒂固。
“你且记住你今日说的话,既然话已经挑明,那么从今往后你我恩断义绝,不在是姐妹,你走吧!”邓绥深吸了一口气,方才缓缓说道。
江良人看着邓绥,眸子里掺杂着一股复杂的情愫,但是终究她还是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望着江良人离去的影子,夏姝瑗这次缓缓站起身,问道:“难道姐姐真的就打算如此轻易放过她?”
闻言,邓绥看着夏姝瑗,不禁叹息。
“她身后的势力是谁,大家心里众所周知,况且如今她也是荣宠正盛,而且终究是姐妹一场,所以……。”邓绥低着头缓缓说道。
如果此事闹到皇上那去,这后面势必要牵扯出慕贵人,郦昭仪。皇上对于她们也是极其宠爱的,所以即使说了,皇上未必会信,只会显得自己捕风捉影。即使皇上信了,最多怕也只是江秀影这个棋子替她们顶雷,邓绥不愿如此,只得选择隐忍。
…………
夏姝瑗在回楚德殿的路上,一只都想着刚才的情形。
“良人可是在为了那邓绥不值?要笙儿说来还不是她自己识人不清,白白养虎为患。当初她若是选择帮了您,她又哪会平白吃了这个哑巴亏?”笙儿紧紧跟在夏姝瑗身后,颇有些幸灾乐祸道。
突然夏姝瑗停下了脚步,训斥道:“你不知道隔墙有耳嘛?以后若是再敢胡言乱语,小心我隔了你舌头。”
夏姝瑗瞧着四下无人,剐了笙儿一眼,这才继续往回走。
她虽出言阻止了笙儿,可是却怎么也过不了自己心里那关,一直以来夏姝瑗也认为江良人得宠是邓绥一手促成的,心里免不了生了些许芥蒂。 邓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