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绥也不在多说什么,只是嘴角挂着淡淡笑意。萧美人坐在她身边,有些怨恨的看着她,袖里的拳头紧握,指尖泛白,只是碍于皇后一直隐忍不发。
皇后也是气定神闲,端着茶盏,细细品味。
倒是一旁的郦昭仪有些隐忍不住,她拿着方巾,轻拭鼻尖,淡淡道:“哎!邓贵人果然是好福气,这才入宫才不过半年,就获得如此殊荣,真是常人所不能比拟的呢!”
看着郦昭仪的这一般冷嘲热讽,萧美人自然是兴高采烈。
萧美人忙依附道:“想必昭仪娘娘是忘记了,人家如今是邓婉仪了,已经不再是什么邓贵人!”
萧美人一边捂嘴偷笑,一边说道。
“哎呀!你不提我倒是忘了,如今她已经是邓婉仪了!邓婉仪,刚刚倒是本宫说错话了。”郦昭仪冷声说道。
邓绥微微抬眉,只是微微摇了摇头,没有言语。
看着邓绥不瘟不火的模样,郦昭仪又继续说道:“邓婉仪也是好福气,也怪本宫没有一个好兄弟,可以用性命为本宫搏下一片天地!”
郦昭仪话里话外的讽刺,着实刺痛了邓绥的心。
如今弘儿已经死了,却还要让人拿来羞辱自己,邓绥不由得有些难受。喉头哽咽,却无计可施。
“昭仪娘娘说的是,臣妾也觉得讽刺,只知道这后宫中有母凭子贵,也有子凭母贵,可还从没有听说过姐凭弟贵。”萧美人脸上带着笑意,看似不经意的说道。
邓绥心中疼痛更甚,她握着自己的衣角,一直隐忍不发。
皇后则是一言不发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并没有开口。
萧美人看着邓绥难受的模样,一脸得意的笑容,心里的那口恶气也消了不少。
只是微微坐了一会儿,郦昭仪便缓缓起身,拭了拭自己的裙琚,淡淡道:“哎!本宫也有些乏了,皇后娘娘若是不走,臣妾便先行告退了!”
说完,郦昭仪也不等皇后回话,便是转身离去了。
看着郦昭仪那傲然的背影,皇后眉头一皱。
她转身看了看邓绥,不由得有些徘徊。
如今郦昭仪的势力已然屹立不倒,凭借她如今的势力怕是难以撼动分毫。如今邓绥也是不得不防,这着实是个难题。
但是如果能将邓绥收入麾下,那必定是如虎添翼,即使是郦昭仪也不足为惧。
只是这邓绥软硬不吃,油盐不进。皇后也已经多次示意,可她都明里暗里的拒绝了,为此皇后大为头疼。
“皇后娘娘,我们也走吧!”一旁的萧美人看着久久不为所动的皇后,出言提醒。
皇后却是摆了摆手,她看着一直低头不言的邓绥开门见山:“邓妹妹几次三番的拒绝本宫抛出的橄榄枝,莫不是另有打算?”
终于,等到皇后开口了!
邓绥微微抬头,看着皇后阴孝和:“臣妾本想独辟蹊径,不惹纷扰,可是天不遂人愿,如今想要独守一方安宁怕是难如登天。”
邓绥叹息的开口,这后宫本就波涛汹涌,暗礁凝聚。想要在这惊涛骇浪中独立扁舟,这本就是天方夜谭。
时至今日,邓绥也看开了不少,所以这才与皇后开门见山。
“既然邓妹妹知道独辟蹊径再无可能,为何不和本宫一同行走那康庄大道?”皇后看着她反问。
一直以来,对于皇后的诸多示好,邓绥都是好意拒绝。
“如若臣妾重新抉择,不知皇后的那条大道是否真的愿意让臣妾走上一走?”邓绥淡淡道。
见邓绥有些松口,皇后大喜。
“自然是翘首以盼!”皇后点头说道。
邓绥点了点头,不再言语。见此,皇后也起身离去。
送走皇后后,邓绥瘫坐在暖榻上,容若端了茶水过来。
看着邓绥疲劳的模样,容若缓缓道:“娘娘今日是何意?是有心依附皇后娘娘了吗?”
邓绥只觉得额头疼痛,她玉手托着香腮,有些叹息似的说道:“如今我晋封,郦昭仪摆明了视我为眼中钉,我虽为婉仪,可想要和她抗衡,怕是以卵击石。”
如今后宫郦昭仪势如破竹,无人可挡,多事之秋,寻一方依附也是逼不得已。
“那主子就不怕皇后娘娘有朝一日,皇后她过河拆桥?”容若压低声音,有些担忧道。
容若是宫中老人,看待问题自然比一般人要看的长远。
“我怎会不怕?可是事到如今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邓绥揉了揉自己的额头,缓缓道。
容若看着她,也只得缓缓点头。
一连过了三日,邓绥也缓过劲了,皇上特意命人为她移殿。
宫人们搬着早已收拾好的箱子,移到了凤阳殿。
看着空荡荡的殿宇,以及院角踏着白雪的金桂,邓绥恍惚。
不知不觉半年已经过去,她在这黎岚殿已经整整半年,如今要搬走,却还有一丝不舍。
随手抓了一把园子里的白雪,顾不得冰冷,邓绥将之握在手中,任由雪花在自己指尖化去。
她知道,从此以后自己平淡无争的心境也会犹如这白雪一样悄然化去,一去不返。
一朝踏入后宫争斗,从此再无退路,不死不休。
邓绥转身离开,没有再回头,犹如走上了一条不归路。即使知道一旦踏入这条路便再也无法脱身,但她还是毅然决然的踏了上去。
来到凤阳殿后,望着这偌大的殿宇,金碧辉煌,较之黎岚殿相比辉煌大气不少。
走进殿里一看,不仅开阔而且华丽,可谓是雕梁画栋。
仔细一看,屋檐上雕刻着各种飞禽走兽,檐角还绘画着一些花鸟。房顶上绘着金碧辉煌的藻井,围护着一方明灯。
主园子里有一滩水井,水井旁边种植这一簇翠竹。此外院角还立着一大棵梧桐,那树很高很大,足够三人围抱。
还有几颗柳树和两三棵梨树。最主要的是院角尽然还有一块用篱笆圈起的土地,上面种植着兰草。
都是些极其珍惜的品种,一看这园子平日里都护理得极好。
凤阳殿是主殿,余下还有东西两个偏殿。
一众宫人将原先从黎岚殿搬来的东西收拾妥当后便退下了,邓绥刚刚坐下,这时候夏充依便走了进来。
邓绥瞧她今日一袭粉色衣裳,雪白的光绸作底,衬得整个人都粉嫩。白色的素锦鞋微微外露,头上也插着一根华丽逼人的金色簪子,配上一副点缀着碎蓝甸子的耳环,整个人都显得格外清秀。
“姝瑗,你来了?快坐!”邓绥对她招手。
夏姝瑗走到她身边,拘礼盈盈一拜,细细的腰肢犹如细柳。
“参加婉仪娘娘!”夏姝瑗脸上带着笑意。
邓绥只笑:“你我姐妹,无需多礼。”
闻言,夏姝瑗也不再多言。
她走到邓绥身边坐下,看着面前的火炉,笑道:“这凤阳殿真是富丽堂皇,我那楚德殿怕是连姐姐的厨房都比不上的吧!”
邓绥抬眼瞧她,突然想到似的徐徐道:“这凤阳殿大是大,不过就我一个人住也显得冷清。不如……”邓绥睨了她一眼继续道:“不如我去求了皇上,让你搬过来与我同住?”
闻言,夏姝瑗脸上大喜
“真的可以吗?”夏姝瑗激动的问道。
邓绥点了点头,笑意盈盈道:“自然是可以的,这凤阳殿除了主殿,还有东西两个偏殿,东殿冬暖夏凉,你正好可以搬过去。”
夏姝瑗低头抿嘴一笑:“姐姐待我这般好,我却连件像样的礼物却也拿不出手。”
“你我姐妹,何须如此客气!”邓绥摇头说道。
话语间,刘肇也是负手走了进来。
夏姝瑗起身,看了一眼他,便娇笑着行礼。
刘肇摆了摆手,走到邓绥身边,笑道:“朕料想你们姐妹就在一起,聊什么呢?同朕也一起说说。”
看着皇上,容若连忙吩咐人备了上好的点心,还有一壶茶水。
邓绥拿起一块栗子膏递给刘肇,眼角带着笑意:“皇上料事如神,刚刚才说这凤阳殿雄伟华丽,只是臣妾一个人居住,难免孤苦。”
刘肇接过糕点,细细品尝,将糕点咽下之后这才缓缓问道:“那你的意思是?”
邓绥连忙笑着拉过一旁的夏姝瑗,走到刘肇跟前,应道:“臣妾想让夏妹妹搬来与我同住,请皇上恩准。”
闻言,刘肇微微思量。看了看一旁的夏姝瑗,又看了看一脸希冀的邓绥,不忍拒绝,这才点了点头。
“也好!你们姐妹情深,让她搬来与你同住,日后你身边也有一个知心人。”刘肇拉着邓绥手,缓缓说道。
言罢,又转身看着夏姝瑗淡淡道:“邓婉仪待你极好,你可要记住!”
夏姝瑗立马屈膝谢恩,笑道:“臣妾谢皇上!”
邓绥嘴角含着笑意,拉着夏姝瑗也在自己身边坐下。
看见刘肇心情很好,就连桌上的糕点也是动了不少,邓绥遂笑道:“皇上今日难得如此高兴,可是有什么喜事?”
“是呀!今日早朝得到前方情报,大军已经在回朝路上,不出五日便可回到皇城。”刘肇微微点头。 邓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