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人都为这一幕感到惊讶的时候,齐淑慎却低头悄悄笑了,关于这件事具体是怎么一回事,她不是很清楚,但是眼下的情况,她或多或少的也能猜到事情大体的来龙去脉了。
她继续看着这出戏,保持着旁观者的姿态,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开始了自己的盘算。
此时霍宛央冷眼看着皇后,一字一句缓缓道:“皇后娘娘为何说是芍药受了妾的指使来陷害您呢?芍药是妾宫内的洒扫丫头,平日里都是在院中不进殿的,与妾更是没什么来往接触,更何况,这次芍药要出宫还乡,她并未与妾讲过,妾根本就无从知晓,又何来指使一说?”
窦瑰兰大口喘着气,看着霍宛央的眼中满是不思议,芍药那日还说是贵妃允许她出宫返乡的,这会儿她又说自己根本不知道了,果真是从那次开始,这芍药便倒戈到霍氏那边去了!
“你指使你宫里的丫头来胡言乱语诬陷本宫!现在又做出这等龌龊之事企图扳倒本宫!这都是你的阴谋!都是你指使的!”
窦瑰兰近乎疯狂地朝着霍宛央大声吵嚷着,颠覆了她昔日温婉的好形象,半分端庄文雅也无。
“皇后慎言。”赵元昭开口提醒着,语音语调中的不快是显而易见的,他看向程岁,问道:“白日搜宫时,怎的没有发现这东西?”
程岁还躬着身子站在那,此时他接道:“回陛下,白日里老奴带着人搜椒房殿的时候没有仔细去查探过那处,方才也只是偶然发现那处有动过土的痕迹,故而才叫人重新去挖的,谁知……”
赵元昭一抬手,示意人不用再继续说,他盯着一脸惊恐的窦瑰兰,冷声道:“不管芍药方才说的那番话是真是假,还有这人形偶到底是不是皇后的东西,只是眼下确实是在椒房殿内被搜出来了,而且这布料、制作,皆与之前的人形偶相似……”
窦瑰兰不等陛下说完,她言辞恳切慌张出语道:“陛下!这真的不是妾的东西,一定是贵妃找人来陷害妾的,陛下您不能如此偏心啊!”
赵元昭脸色瞬间阴郁,他盯着窦瑰兰沉声道:“贵妃有什么理由自行巫蛊术来害自己?!皇后当初不也这么问过庶人柳氏吗?怎的如今事关自己,就成了朕偏心于贵妃了呢?”
话一说完,殿中比方才又寂静了几分,众人都在看着皇后,除去齐淑慎神色淡然,其他人或多或少都有着惊惧,尤其是沈媚。
窦瑰兰一时语塞,她的确说过这样的话,却不想今时今日这样的话将自己套了进去。她愣愣地看着陛下,眼角缓缓淌出了泪水。
方才她还在因为没有证据而暗自庆幸,却不想现在竟有了这样的事发生,只是这是什么时候被人放进来的?
窦瑰兰盯着陛下手里的人形偶,看出来了这是一开始放在含章宫的那只,只不过当时是陛下的八字五行,如今却被换成了贵妃的八字五行。
一定是贵妃干的,可是她即便知道,也同样没有证据。
窦瑰兰拭去了下颚的泪水,红着眼眶道:“即便如此,陛下也不能只因这一只人形偶便判定妾是行巫弄蛊之人。”她恶狠狠地瞥了一眼身后的芍药:“更不能轻信一介宫娥无足轻重的三言两语。”
赵元昭显然是早就想到了这般局面,他不紧不慢与人说道:“既然皇后如此说,朕正好有一事不明,不如借着眼下的工夫,皇后与朕好好解释一番吧。”
他冲着程岁一招手,程岁便会意,朗声于外道:“带人上殿。”
听见这么一句,窦瑰兰一脸懵然地看着陛下,根本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转头往身后看去,只见一个脸生的男子被人带着走上了大殿。
“哥哥?!”
一声突兀的哥哥划过众人的耳膜,窦瑰兰与众人一样寻声望去,只见杨秋弗一脸担忧地正看着那个脸生的男子,那男子同样看着杨秋弗,微一福身算是见礼,然后在芍药身侧后方跪了下来。
“草民杨春生,拜见陛下……”
杨秋弗的那声“哥哥”已经让窦瑰兰心生冷意,此时再闻及人名姓,她双膝一软,直接跪坐在了芙蓉绣毯上,后面那人又说了什么,她都听不见了。
“皇后,此人你可识得?”赵元昭指着杨春生,对皇后缓言问着。
窦瑰兰回过神后,使劲摇头,急于撇清这人与她的关系:“回陛下,妾不认得,也不知他是谁!”
赵元昭轻笑一声,看着杨春生,十分随意说道:“没关系,皇后不认识他,他却认识皇后,杨春生,那日你如何与朕说的,现今一并讲与皇后听吧。”
杨春生点点头,将之前在九龙殿内与人所言当着众人的面又说了一遍,这期间窦瑰兰一句反驳的话都没有,静静听着那人对窦家的控诉。
此时此刻,窦瑰兰还没有意识到是有人最先发现了杨春生,还以为杨春生是自己逃出来,入宫来告状的。
底下坐着的杨秋弗是又气又急,她没想到这么长时间,她一直都被皇后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她看着自己哥哥忍住了一次又一次想要起身上前的冲动,脸上的神情在懊悔与心疼中来回转换着,这一幕幕,赵元昭和霍宛央同样都看得很清楚。
待杨春生全部交代完后,还不等陛下先开口,窦瑰兰直接说道:“简直一派胡言!”她抬起头,举起右手,竖起三指,眼神坚定看着人道:“陛下,妾敢以窦氏全族起誓,妾绝没有指使杨容华去做过这样的事,妾的兄长也绝不会去做什么收揽钱财之事,这绝无可能!陛下,这是诬陷!”
不管如何说,窦瑰兰都咬死了一句话,这是诬陷,她没有做过。
“陛下!”底下杨秋弗忽然起身下跪,言之凿凿道:“陛下,妾可以作证的,皇后娘娘的确让妾做过散播传言之事,当时皇后娘娘告诉妾,哥哥已经回到磐阳,妾并不知是皇后娘娘一直让侍郎大人囚禁着哥哥!”
窦瑰兰侧过头,目光阴鸷地看着杨秋弗道:“杨容华,你简直是血口喷人!你说本宫让你去散播传言,你可有证据?本宫是如何与人说的?又是如何指使的你?你可能拿出证据来?”
杨秋弗张了张嘴,一时结舌,她转头看向陛下再次道:“陛下……妾有罪!”
赵元昭眼睛一眯,没有说话,只听人又道:“当时是皇后娘娘说会帮妾救出哥哥,妾十分感激,却不想皇后娘娘是在用哥哥来牵制自己,让妾来为皇后娘娘做事,关于……关于传言之事,是在皇后娘娘隐言提醒后,妾才想到用散播流言的方式来……这是妾的罪过,与皇后娘娘主动提出这个主意的也的确是妾,可这都是皇后娘娘当时说贵妃娘娘是妖妃,为了陛下和大梁的安定,必须要除掉,故而……故而……妾实在是没有办法,只好先从西苑找了人,开始传播流言。”
西苑二字一入耳,霍宛央一下子便想到了纯贵太妃,她开口问道:“你找的人,可是周瑾霞?”
这下不止是杨秋弗愣住了,就连赵元昭和窦瑰兰都愣住了。
杨秋弗愣住是因为她根本不知道周瑾霞是谁,赵元昭愣住是因为他压根不知道这还跟前朝的人有关,而窦瑰兰愣住则是因为她根本没想到霍宛央会知道这件事。
杨秋弗回过神后,一边回忆一边答道:“妾记不清了,是皇后娘娘说让妾从西苑开始传,妾便从宫道上找了两个脸生的丫头,让她们去西苑传话,至于贵妃娘娘您说的周瑾霞……妾不知是何人……”
窦瑰兰的一颗心悬起又落下,反反复复折腾着她,面色十分不好看,她现在不知道还能怎样去辩驳,唯有一口咬死这所有的一切是诬陷,她没有做过这样的事。
幸好西苑的太妃已经失心疯,否则自己便是有一百张嘴,也咬不死这些都是诬陷了。
“陛下,妾没有做过这样的事,陛下要相信妾,相信父亲,这绝对是在陷害!”窦瑰兰趁着无人说话的空档插了这么一句,一口咬死了今日发生的一切都是陷害。
赵元昭面无表情地盯着她:“椒房殿内搜出人形偶,芍药和杨氏兄妹都在指证皇后,皇后还说这是陷害吗?”
窦瑰兰往前膝行两步,着急又道:“如果妾真的行巫弄蛊来诅咒贵妃,妾怎么会将那人形偶埋在自己院中土下,定是要好好找个地方藏起来,怎么可能这么轻易被人发现!而且这些人都是可以被人收买的,芍药本身就是贵妃宫里的人,杨春生又不知是从何处跑出来的,到底是不是杨容华的哥哥都未可知,而杨容华搞不好便是被人收买了来一起陷害妾!她们的话完全无凭无据,即便有一张字条却也不能完全说明,陛下一定要明察啊!” 一朝选在君王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