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宛央转回了头,看见赵元昭正在看着她,眼底疑惑不掩,她冲人笑了笑,道:“走吧,我们回去吧,我方才眼花了,还以为看见了认识的人。”
赵元昭颔首,心里虽有疑惑却也不再多问,只带人沿着平湖边往外头走着。待到出口处,王福早牵着马车等在那了,二人上车后,便驾马往皇宫内驶去。
虽只是短暂的一个时辰,霍宛央却感到无比的满足,此刻已经偎在人怀里,不堪疲惫的沉沉睡去了
在霍宛央悠悠转醒之时,她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千秋殿的床榻上了,身上的衣衫尽褪,身边那人正在脱着自己的外衫。
她虽还睡意朦胧着,意识却清醒,知道那人今夜是又要留宿在千秋殿了。她轻轻抓住人手,止了他脱衣的动作,还是那没睡醒的声音,柔柔道:“子晏,今儿是十五,你去椒房殿吧。”
赵元昭见人醒了,轻轻拿开了她的手,俯身亲了亲她正盯着自己看的睡眼,另一只手往人暖融融的被里探去,手下触感柔腻:“我想跟你睡,不想去椒房殿。”
霍宛央闭着眼睛轻轻笑了一声,拿开了他不安分的手,继续劝道:“初一就是在我这儿,十五还在我这儿,皇后那边对外也说不过去的。”
她主动起身献了香吻:“你便去吧,还有明天、后天、好几天咱们都能一起睡的,去吧,快去——”
说着她已经开始往外推人了。
赵元昭的嘴角一直上翘着,此刻他也没有再反驳,轻轻叹了一声,抬手摸了摸她细软的长发,将人按回在被窝里,给人掖好了被角:“那你先早些睡。”最后俯身在人额前落了一吻,掩上床帐,出了内殿。
霍宛央在人离去后便沉沉的睡了过去,待做了不知是第几个梦的时候,她一翻身,却感觉自己的身子被箍住,不能动弹了。
她有些不明所以的睁开眼,借着殿内透过床帐照进的微弱烛光,正见赵元昭在她身后躺着,将她抱在怀里,那双颤抖着的睫毛表示人此刻分明是在装睡。
“子晏,你怎么在这儿?”霍宛央的嗓音有些沙哑。
赵元昭心底一笑,这丫头每次在意外的时候见着自己,都是问的这句话。
自己怎么会在这儿?当然是想她了。
赵元昭闭着眼睛,往人颈间蹭着,故作困意,声音也是有气而无力:“嗯……困死了……快睡吧。”
霍宛央掰不开他的脑袋,也挣不开他的怀抱,在人怀里动了动了,也不见人松开自己,才要开口便又听到:“皇后已经睡着了,我便过来了。”
“那明日一早……”
“我从来都是天不亮就离开了,她不会知道的,你放心睡吧。”
床帐内有半刻静默,霍宛央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阵阵的龙涎香味道钻入她鼻间,闻得她醉醺醺的。
一声轻轻的“好”自霍宛央弯起的唇里蹦出,尔后帐内又恢复了寂静,只听得见外头一阵阵的风声。
此时外头天色已是有些开始泛白了,她安安稳稳的躺在人怀里,勾了人大掌相握,然后又进入了梦乡。
她不知赵元昭为了等皇后睡着,等了有多久,她只知道这段时间他定是没有好好合眼,而这都是为了自己。
佛说,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才可换来今生的擦肩而过。
我与你当是得有多幸运。
赵元昭起身的时候霍宛央没有一点反应,还在沉沉的睡着,他自己起身穿好了衣衫,这才往殿外走。
南珍在外殿一直候着,见人出来后,迎上前行了一礼:“陛下。”
赵元昭见人眉头轻蹙,知她应是有事:“何事?”
南珍思考了一夜,此时已不见昨夜的犹犹豫豫:“昨夜近亥时的时候,皇后娘娘带着后宫嫔妃过来千秋殿了,好像知道娘娘不在,什么也不说不问,就直接坐在殿里,等了近半个时辰,后来就又带人回去了。”
“你们为何昨夜没人跟朕讲?”
“奴婢本打算昨夜直接告诉娘娘的,可娘娘一直睡着,奴婢不知该不该和您讲,便一直拖至今晨了。”
赵元昭的眉头越发深锁,他以前怎么不知这窦瑰兰这么能生事呢。
椒房殿内。
晨定方才开始,窦瑰兰便打算直入主题了。此刻她看着坐在下面的霍宛央,面上依旧和善,声音却是冷冷淡淡的:“元妃昨夜去了哪里,叫本宫和各位妹妹在千秋殿等了半个时辰,都不见妹妹你人。”
霍宛央此刻听着窦瑰兰说的这些话,想起了晨起时南珍与自己所言的昨夜种种,笑了笑与人道:“回皇后娘娘,妾昨夜一直在九龙殿侍奉在陛下身侧,很晚后才回的千秋殿,让皇后娘娘和各位妹妹久等,是妾疏忽了。”
定是不能说和陛下出宫了,那就只能说一直和陛下在一起了。
窦瑰兰眼睛一眯,似有一道寒光从眼底划过,一直挂着笑的脸上此刻还有一抹得意在内:“哦?是吗?可本宫怎么听说,昨夜妹妹和一名陌生男子上了马车,出宫去了呢?”
看来是有人看见了他们驾车而去,还跑来告诉皇后了,这皇后在大庭广众之下竟还说出什么陌生男子,什么上了马车,什么出宫去了这样的话,是有意要毁她清誉呢。
此时霍宛央的面容早已不似方才和煦了,她转头看向皇后,眼底无一丝一毫的惧意,声音柔和如旧:“那妾敢问皇后娘娘,是听谁所说呢?陛下么?”
柳双妙昨夜来椒房殿,哭天喊地的非要见上自己一面,然后便是信誓旦旦地说看见了元妃和一名陌生男子上了一辆马车,那马车还是往宫外那条道上走的。
一开始自己也怀疑过因是黑夜,会不会是柳双妙花了眼,再或是她记恨上次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下掌了她的嘴,叫她跌了面儿,所以她要告诉自己假消息,好陷害自己。
于是窦瑰兰派人去套那条道上守门小侍卫的话,一开始那人是死活都不开口,浪费了好些银钱和时间,终于吐出了一句:是有辆马车出去了。再问及是谁人坐在里面的时候,那小侍卫露出了一丝害怕的神色,连连摇头摆手,是死活都不再开口了。
不过这句话对自己已是很有利了。待她再叫上后宫众人去千秋殿,发现元妃果然不在殿里的时候,她心下的怀疑已不见分毫了。又等了近半个时辰都不见人影,在这么晚的时间一个宫妃不在自己的宫里,那形迹可疑已是确定了,且看她今时今日此时此刻,是要如何为自己开脱辩驳!
窦瑰兰一想到这里,就连底气都足了十分,她嗤鼻一笑,道:“元妃糊涂了,若是陛下告诉的本宫,那元妃以为自己还能安稳的坐在这里吗?!”
霍宛央跟着人所言轻声一笑:“那既然如此,皇后娘娘为何不问问陛下,妾昨夜到底是不是在九龙殿呢?”
窦瑰兰冷冷的瞥了人一眼,这事若让陛下知道了,元妃必是安然无恙,所以她才没在昨夜一直等下去,就怕惊动了陛下。等着天一亮,圣上在朝时,椒房殿晨定,自己便好揪着她这个错漏,好好处罚她一下!
届时就算陛下知道了,那也事成定局了,且她昨夜不在千秋殿是事实,那是后宫所有妃嫔都在场亲眼所见的事实!
“既然话都传到皇后娘娘耳朵里了,想来不可能是空穴来风吧!而且这样的小事怎好惊动陛下,再说元妃娘娘如此得陛下宠爱,陛下会偏袒娘娘也不一定呢。”
大封六宫已经结束,后宫嫔妃因着元妃礼聘入宫皆晋了一级,此时已是柳淑仪的柳双妙适时的添了一把火,叫霍宛央一瞬间便警醒了起来。
她当窦瑰兰是听谁说的呢,原来是柳双妙啊。
此时一言未发的齐淑慎缓缓出了声:“呦——这依照柳淑仪的意思,便是陛下所言有假,而外传所言才是真了?”
柳双妙没想到会引火烧了身,一时语塞不知该说些什么,她张了张嘴,却在看见皇后冷凝的面色时,垂下了眸子又把嘴闭上了。
霍宛央看了一眼对面的齐淑慎,见人正看着自己笑着,又听到:“这毕竟事关后宫及陛下声誉,皇后娘娘向来行事公正,必会严查,届时便可还娘娘清白了。”
金颐正不知该如何帮话,此刻忙跟在齐淑慎话后附和:“没错,皇后娘娘定不会让元妃娘娘平白受这蜚语之屈。”
窦瑰兰顾不得去气恼柳双妙的言多必失,此时此刻最主要的还是元妃。她见局势被动,却也不甘心顺阶而下,稍一思忖又开口道:“本宫当然不会叫元妃平白受屈,不过既是有人见着了,这话也传出来了,元妃当时也是有近半个时辰都不在殿中的,这是齐贵嫔和金容华以及后宫各位妹妹们都看在眼里的,若是本宫不给予处罚,怕是难以服众,且后宫纲纪难正。”
“所以皇后就是这么给朕管理后宫的?”窦瑰兰话音刚落下,殿外一声如寒风冷冽的声音便响起,紧接着一个明黄色的身影已入殿内。 一朝选在君王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