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天桑连忙低头避开静贵妃的眼神，等皇帝让人起来时，她忍不住往司空明灭身边靠了靠。
司空明灭自然留意到她这小动作，直接牵起她的手扶她坐下。
皇帝坐下后，歌姬和舞姬便上来助兴，乔天桑不爱看，便开始吃面前的餐前点心。
中间听到西洋使节的几句英文，乔天桑觉得有些回到了现代的熟悉感，抬头看去，只见那个金发美男子正笑得灿烂，不停的赞叹着下面舞姬婀娜的舞姿。
要是放在现代，她绝对不会觉得听到英语会油然而生出一种熟悉感，可现在当她听到西洋使节巴拉巴拉说了一堆后，竟然让她想起了大学，还有高考前疯狂背单词短文的日子，不由得红了眼睛。
同样对歌舞表演没什么兴趣的司空明灭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了旁边的人身上，自然看到自家夫人本来看着放空看着表演的眼神，慢悠悠的移到了那个坐在皇帝旁边的西洋使节身上。
他不满的捏了捏她的手，待乔天桑惊呼一声回过神时，睨了她一眼：“我在这里你也敢看别的男子？”
又抬头看了看笑得畅快的西洋使节：“还是个长得奇形怪状的。”
本来还有点思乡之情的乔天桑彻底被他那一掐给掐了回神，不满道：“鼻高眼深皮肤白，身姿挺拔脸还小，哪里奇形怪状了。”
司空明灭嗤笑：“肤浅。”
“看脸就肤浅了？！”乔天桑动手打了他一拳，“司空明灭我告诉你，若不是看在你那张脸的份上，我早就跟你和离了。”
司空明灭那黑脸瞬间变得和蔼可亲，摸摸她的头：“乖，你最有内涵了。”
给点颜色就开染坊的乔天桑指了指自己空了的酒杯，示意司空明灭给她倒酒。
刚得了便宜的国师大人自然乐意被使唤，不仅给她倒酒，还给她剥了几颗花生。
歌姬那绕梁三日的歌声停下，西洋使节猛地站起来鼓掌，叽里咕噜一堆后对着皇帝鞠了个躬。
底下的大臣没一个能听懂，司空明灭也是其中一员。
有了自己听不懂的话，他生出一种不能运筹帷幄的恼怒感，低声问：“这人在说些什么？”
乔天桑抬眸瞟了他一眼，没有回答，反而跟他瞎扯：“国师你知道在我们那边，通译是要花钱的？”
司空明灭翻了个白眼，从袖子里拿出一张银票塞到她手上：“这里够你翻译一个晚上了。”
看了看手里的五百两银票，乔天桑兴致很高，坐正了身子道：“这人说歌舞很好看，不过他也带来了他们那边的乐器，要给我们展示一番。”
她话音刚落，通译也说出了差不多的话。
司空明灭低头看了一脸傲娇的人，像摸小狗一样摸了摸她的脑袋：“不亏是我看上的女人。”
没收到想要的表扬，乔天桑没好气的摇头甩开他的手，就看到一个体态丰腴，穿着西洋礼服的女子缓步走进殿内，停在中央，对着明帝鞠了个躬。
乔天桑忍不住探了探身子，因为她看到了西洋女子手上的东西。
是一把小提琴。
虽然跟现代的小提琴有些不一样，但雏形已经出来了。
看到了熟悉的东西，她不禁有些兴奋，听到如泣如诉的琴声响起，乔天桑忍不住细细聆听，而这一听，便失了神。
而这一幕堪堪落入了静贵妃的眼中，待西洋女子拉完一曲后，她倾身贴近了皇帝幽幽叹了口气。
皇帝听到她叹气，不由得紧张起来，牵起她的手问道：“怎么了？不舒服？”
静贵妃摇摇头：“臣妾只是想念桑儿和她肚子里的孩子罢了。”
听到这话，乔天桑忍不住抖了抖，而后，旁边的人抓起她的手，细细轻抚。
通译把静贵妃的话翻译给西洋使节听，后者听罢，在通译耳边说了几句。
乔天桑未能听清，然通译很快便翻译出来，对着明帝拱手：“明帝陛下，本来我们过来也想一睹那位博学多才的姑娘的风采，可惜红颜命薄，未能与那位姑娘交流，实属遗憾，也请明帝陛下和娘娘节哀。”
皇帝自然不会怀疑通译说的话，毕竟除了通译，他也找不到听得懂的人，想到原本他有桑儿这么一个听得懂的人能让他不那么被动，结果却出了那么一茬子，他心里也有些可惜，刚想开口也为桑儿说几句好话时，静贵妃又开口了。
这次她没再揪着死去的人，反而是将矛头直指努力降低自己存在感的乔天桑身上。
她杏眼看向坐在她下方的乔天桑，问道：“本宫听云儿说，国师夫人和桑儿是同乡，不知道夫人是否也会听西洋话呢？”
通译很勤快的又将这话翻译给使节听，乔天桑见使节眼神一亮，直接看向她，兴奋地开口：“CanyouspeakEnglish？”。
那双碧蓝如澄的眼睛似是一望无际的大海，似乎能把人给吸进去。
乔天桑这种肤浅的人差点脱口而出一句“yes”，可司空明灭怎么可能没发现她看着使节时那闪着青光的眼睛，握住她的手用力一捏，然后把她往后扯了扯，沉着声音道：“内子愚钝，又怎么会如此难懂的语言，娘娘折煞了。”
静贵妃也没有再难为，点点头：“本宫看着夫人一直盯着使节看，还以为夫人也听得懂呢。”
呵呵。
乔天桑背后出了一身的冷汗，听静贵妃这样说，让她很难不想到这是针对。
她好歹也算是个出嫁了的，被当众这样说，不仅打了她的脸，更是打了司空明灭的脸，她觉得不出声维护一下，实在是太对不起司空明灭刚才对她的维护了。
“娘娘说笑了，臣妇见识浅薄，还是第一次见到金头发的人，一时好奇，也就多看了几眼，没想到娘娘也如此注意我和使节呢。”
心里冷哼一声，乔天桑面子上还是挂着平和的笑容，只不过心里还是虚的，忍不住往司空明灭身边靠了靠。
反正司空明灭说无论如何都会罩着她，现在就轮到他来护犊子了。
而静贵妃果然是个经历过大风大浪的，被她反呛也没什么不高兴的模样，就是阴阳怪气的朝她笑了笑。
皇帝自然听得出乔天桑话里头的挑衅，只觉得这女人非常不识好歹，竟然敢当众踩他心爱的妃子的脸，但无奈司空明灭对这个夫人护得紧，他也不能说什么，只是阴森森的看了乔天桑一眼，然后继续举杯喝酒看表演。
见所有人都没有要追究的意思，乔天桑才勉强松了口气，却发现自己手脚都吓得软趴趴的，只能靠着司空明灭才坐得稳。
被人靠着的司空明灭微微勾了勾唇，加了块水晶糕到她嘴边：“吃吧，补一补胆子。”
被嘲笑的乔天桑抬眸瞪了他一眼，但也没发反驳，她就说了这么一句，胆子都给吓破了。
可现在回想，她总觉得静贵妃知道些什么似的。
而幸静贵妃也没有再要跟她说话的意思，而西洋使节听到她并不会英语也只是失落了一瞬，过后那双碧蓝的眼睛再起亮起光芒，对着通译又叽里咕噜说了一通。
而后通译颔首，对着明帝说：“之前明帝陛下送了我们一幅向日葵的油画，我们陛下看了也十分喜欢，特别让人临摹了一幅，这次我们也把原作和临摹的画给带过来了，想跟明帝陛下玩一个游戏。”
说罢，几个太监把两幅画拿了进来，上面还用红绸遮盖着，等到把两幅画作放上画架时，通译才走下高台，两手并用，把两条红绸都给掀了下来。
画架上两幅向日葵十分相似，色调肉眼看上去基本没有什么区别，线条和阴影也非常相似，基本上就如同同一幅画，平常人根本看不出有什么不同。
所有人都在议论这两幅画，大多都是说像，说根本挑不出任何不同之处。
通译听到后十分满意，然后再次对明帝说：“明帝陛下，我们玩的这个游戏，正是找出哪一幅画是临摹，哪一幅是原作。若明帝陛下猜出来，菲利普亲王将把我们的宝石银壶赠与明帝陛下您，若明帝陛下猜不出，便要赠予我们同等珍贵的礼物，您看可以吗？”
明帝还在思索，通译却让人把那宝石银壶给呈了上来。
通体银白的西洋长身茶壶上镶满了颜色各异的宝石，还雕刻着繁复的花纹。壶身上红的蓝的绿的拼凑在一起却不觉得俗气，反而更加华丽。
说实话，别说银茶壶，金的茶壶明帝自己也有不少，但偏偏这银壶形状奇异却不失艺术感，且是西洋过来的，而且……
他刚才分明感觉到静贵妃的诧异，还有眼睛闪过的惊艳，他觉得这是个哄人的大好机会。
只不过……
这两个西洋人分明狡猾得很，说若他输了就要给出同等珍贵的礼物，但究竟什么东西才与这宝石银壶的同等珍贵呢？
若是那通译说跟他皇位一样珍贵，那他该怎么办？
不行不行。
他纠结了一大轮，终于还是选择了放弃，就在他开口说礼物就算了游戏可以继续时，一声长长的叹气声传入他耳中。
那是来自静贵妃的叹息。 国师宠妻日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