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一声叹息就如静贵妃那双纤纤玉手,狠狠地把明帝的心给一把揪住了。
但他身为一个男人,且是一个九五之尊,是世间至高无上,最尊贵的男人,他觉得不可以让自己的女人失望。
他清了清嗓子,沉下声音:“可以接受,但虽然是个游戏,但也要严谨一点,同等珍贵的礼物,到底是要多珍贵。”
通译脸色一僵,连忙拱手:“明帝陛下请放宽心,同等的礼物,自然也是茶壶一类了,我们是绝对不敢占明帝陛下您的便宜的。”
明帝满意的点点头,指了指放在自己手边的五彩鎏金瓷花瓶:“就这个吧,这是新进贡上来的,最精致的瓷器,现在就来作赌注吧。”
说完这话明帝的心隐隐作痛,这个花瓶他喜欢得不得了,精致是一回事,上面的画是名家谷泽的画作,他小时候就很喜欢这大家,难得有他亲自给自己画的画,却要拱手让出去,着实让他心疼得无以复加。
不过……
他摸了摸下巴,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现在只不过是拿来当赌注,又不是直接送出去,他何必这么快就要心疼,说不定他还真的能猜出来,省掉了这个花瓶,还能赢个银壶回来?
想至此,他满意的点点头,然后看向自己那张无所不能的王牌——司空明灭。
“这个……安德烈大臣啊,朕也不是个书画大家,不如朕就选一个行家来猜,你意下如何?”
通译有一瞬间的愣神,但想到画作的作者不在了,而且这里面也没有熟悉西洋画的人,便答应下来。
明帝就更加满意了,正再次看向司空明灭,准备让他上场时,他旁边的静贵妃又开口了。
“原作是桑儿所画,而国师夫人正好是桑儿的好姐妹,肯定熟知桑儿作画的技巧,臣妾认为,让国师夫人上去,是再好不过了。”
努力将自己存在感降到最低的乔天桑见静贵妃再次把她拉下水,有些不爽,但看到明帝皱眉头看着自己,似乎她说一个不字就会把她拉出去杖毙的模样,有些害怕,回头看了看司空明灭想让他说几句话时,明帝又说话了。
“静贵妃说得有道理,那就国师夫人上来试试吧。”
这哪门子来的有道理啊!
情同姐妹就定是心心相印吗!
你跟你七儿子也是朝夕相对的,知不知道他还是个雏儿啊!
可是这样大逆不道的话,给她乔天桑九条命,她都是不敢说出来了。
她委屈巴巴的看了司空明灭一眼,然后英勇就义一般站起来对着皇帝行了个礼,走向那两幅画中间。
头疼,非常头疼。
作为原画的作者,乔天桑不可能不知道那幅画是出自自己之手,但她总觉得这是静贵妃给她挖的一个坑。
谁都看不出来,凭什么你一个老鸨能看出来,你肯定就是桑儿!
她连想都想得到静贵妃会怎么说了。
但是说认不出来……
她看了看明帝一脸着急的模样,还有他是不是瞟向那五彩鎏金花瓶的眼神,她觉得,要是她真的猜错了,皇帝可能连司空明灭的脸都不给,直接把她拖出去杖毙了。
就在她思来想去怎么说才能全身而退时,皇帝终于是等不下去了,直接开口:“夫人啊,这个虽然是游戏,但也关乎到大周的颜面,你身为国师夫人,可不能给大周丢脸啊。”
乔天桑发誓,如果不是皇帝身边站着一堆侍卫,她就真的想上去掐他脖子把他给掐死。
但她不能,她还不想死,只能虚伪的福了个身,然后又转身继续看那两幅画。
猜错是不可以的了,现在只能想个理由让静贵妃不怀疑她的身份。
可她现在太过紧张,脑子里一片空白,看着两幅画什么都想不出来。
“自己的画都认不出来?”
突然,一把声音传入她脑中,她四周看了看,发现根本没有人在说话,都在静静的看着她,等待她说出答案。
“自家夫君的声音都认不清了?”
听到这话,乔天桑猛地看向司空明灭,发现他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想到在义庄的那个晚上,知道司空明灭能听到自己心里话,便用意念跟他说:“哪能不认得!就是怕认得太快容易暴露身份!”
司空明灭嗤笑了一声:“随意说,万大事发生还有我。”
嘟着嘴看着用眼神安抚自己的司空明灭,乔天桑叹了口气,依旧下不定主意。
而坐在龙椅上的明帝看到这一幕,以为司空明灭已经猜出来,正给自家夫人打眼色,便安心下来了。
“嗯,陛下以为我猜出来了,还给你提示了,你最好还是乖乖把自己的画认出来吧。”
!!!
乔天桑猛地看向司空明灭,又望向皇帝,看到后者那慈祥和蔼的笑容,她欲哭无泪,觉得自己是不能出错了。
她转身再次看向两幅画,细细打量。
灵光一闪,她激动的打了个响指,回过神对皇帝福了个身:“回皇上,臣妇已经找出哪一幅是原作了。”
皇帝非常高兴,看了一下脸色白了白的通译,只觉得爽快,抬手让她继续说。
“若是猜对了,朕重重有赏!”
乔天桑胸有成竹的笑了笑,指了指放在左边的画:“就是这幅。”
通译和使节的脸色一变,看到明帝投过来的眼神,心虚的笑了笑,问她:“敢问这位夫人是怎么猜出来的呢?”
静贵妃好整以暇的看了看通译,明显的,她也想用这个问题刁难一下乔天桑。
可乔天桑丝毫不见惧意,笑容甜甜的,别人看着那张蜡黄的丑脸,竟也看出点风采,只听她说:“桑儿作画有一个习惯,常人肯定不会有。她觉得自己的字不好看,所以落署名的时候通常都不会写字。”
她走到两幅画中间,指了指左边那幅画的右下角:“虽然不会落名,但桑儿总是会用指甲在画的右下角划上两道痕迹。”
听到这话,通译连忙走下来,对比了一下两幅画的右下角,果然看到了左边那副的右下角刮出两道痕迹。
“旁人不知道桑儿这个习惯,所以只会认为那是搬运过程中磕碰到的痕迹,临摹时自然不会用指甲去留下痕迹,这就是我能看出原画的理由。”
“好!”皇帝中气十足的吼了一声,站起来鼓了两声掌,“真不愧是国师夫人,等晚宴过后,朕亲自挑选礼物送到国师府去!”
乔天桑这才松了口气,连忙跪下谢恩:“臣妇谢过皇上。”
可她松了口气,但静贵妃吞不下这口气,居高临下的睨着她问:“旁人不知道这个习惯,那为什么国师夫人会知道呢?”
是哦。
所有人反应过来,然后看着跪在地上的乔天桑。
而乔天桑也没怎么诧异,依旧毕恭毕敬的跪在那里:“回娘娘,您之前也说,我跟是桑儿情同姐妹,肯定熟知桑儿作画的技巧,她这点小习惯,臣妇怎么可能不知呢?”
被自己搬起的石头砸到脚的静贵妃脸色非常难看,但见皇帝对乔天桑的态度不算差,也不能再继续说下去,只能默默咽下。
皇帝一点都没察觉到静贵妃的阴郁,看着那个宝石银壶一脸高兴,直接说:“静贵妃既然这么关注这幅画,定然想念起桑儿与她怀里的孙子了,那朕就把亲王赠予朕的银壶赐给静贵妃吧。”
通译的脸色僵了僵,叹了口气,还是恭恭敬敬,大大方方的把银壶递给了太监。
乔天桑踩着小碎步回到司空明灭身边,等他的手紧握着她时,她才发现自己出了一手的冷汗。
“胆小鬼。”司空明灭勾了勾他的鼻尖,将她搂得更紧。
“这次我可没给你司空大国师丢脸了吧。”她对着他做了个鬼脸,“还说万大事有你在,你看看,还不是靠我一己之力解决了。”
司空明灭也没反驳,夹了块桂花糕给她:“现在重新看到这幅画,我倒是想问你一个问题了。”
“嗯?”
他低头看她:“当初画画的时候,为什么哭?”
乔天桑愣了愣,回想了一下当初画这幅画的时候的情景,有些害羞,又有些怅然,叹了口气才说:“想家了啊,这幅画的原作在我们那边可是名画,有钱都买不了呢。”
想家?
司空明灭没有说话,他不是第一次听她说想家,但他总是不懂,为什么她从来不跟自己提要他送她回家的要求。
难道他像那种不让她回家的夫君吗?
他有些不高兴,但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而乔天桑感觉到他有些低落,抬头打趣他:“怎么了?看到我哭,你心疼?”
司空明灭勉强勾了勾嘴唇,忍住要低头亲吻她的冲动,轻笑:“是啊,心疼得都不想再杀你,想要好好保护你了。”
现在回想起来,可能正是她画画时闪烁在眼睫上的泪珠软化了他那颗如磐石一般的心吧。
但乔天桑没有相信他,撇嘴:“你就继续吹吧,牛都被你吹上天了。”
司空明灭笑而不语,终于还是开口:“你若想家,不如我陪你回去吧。” 国师宠妻日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