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很快来到了京城郊外的隐秀山下。
越往山里走,温度就越冷。
乔天桑冷得已经完全没有了骨气,整个人窝在了司空明灭的怀里取暖,才勉强找回了些存在感。
看着怀里的人虚弱的模样,司空明灭既心疼又头疼,一直让她回去国师府,但乔天桑就倔得跟头牛一样,就是要上隐秀山看十分之九。
怀里的人把嘴都给嘟得跟鸭子一样,司空明灭完全败阵,也不再劝说,握着她的手腕又给她渡了点真气暖暖身子。
下了马车后,司空明灭没有放下怀里的人,直接打横抱着她一步一步走进山里。
乔天桑就在他一步一晃的节奏里睡着了。
故居里依旧毫无生气,连上次他给宋明烟的信也没人动过。
快到午膳的时分,乔天桑还是没醒,司空明灭只能将她抱回自己的房间。
房间里空荡荡的,连张像样的被子都没有,石炕也硬邦邦的,乔天桑肯定睡不惯。
所以他只好发挥自己的大无畏精神,坐在石炕边上用自己的身子给她当暖床睡。
坐着又冷又硬的石炕,司空明灭觉得自己有些堕落了。
平日跟着乔天桑睡惯软床,而且温香软玉在怀,怎么躺都舒服,现在坐在这里,就觉得有些不适了。
两百多年的习惯被不到一个月就给打破了。
他看着睡得正香甜的人,无奈的笑了笑,俯首亲了亲她的嘴唇。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了动静,他眼神一冷,放下乔天桑。
刚想走出门时,一个身影走了过来,直接推开了他的房门。
“师兄?你回来了?”
看见来人,司空明灭才缓和了表情,听到后头有声响,知道乔天桑醒来,跟宋明烟点了点头,便转身去扶乔天桑了。
见自家师兄急急忙忙的模样,宋明烟有些好奇,踮起脚尖往里看,只见司空明灭坐在一个穿得很厚重的女子旁边跟她低声说话。
说没两句,本来还昏昏欲睡的女子猛地惊醒,转头看向她:“你就是国师的师妹?”
宋明烟愣了愣,点头:“你就是……师嫂吧?”
乔天桑一时也没能接受这个称呼,司空明灭直接帮她回答了,又问:“明烟,大厅里我留给你的信看了吗?”
“看了。”宋明烟从袖子里拿出信,又笑话他道,“障眼法一个小小的法术,师兄从我房间拿书看看便可,何须要我亲自上阵。”
乔天桑闻言也是十分诧异,她以为司空明灭说不会是骗她的,未曾想司空明灭还真的有不会的事。
但……他既然能自学,为什么一定要找师妹!
她眯着眼睛看着他,一副你不解释清楚我就踹你出去的模样。
司空明灭自然明白她的意思,也没直接跟她解释,只对着宋明烟说:“师父故意不教我,是为了你能制衡我,我又为什么要去破坏她老人家的意思。”
宋明烟笑而不语,搬了张凳子坐下:“那好吧,师兄想要障谁的眼?”
“障除了我以外所有人的眼。”
说罢,司空明灭伸手搂过乔天桑,一手将她脸上的的人皮面具给扯了下来,那张白皙素净却不失精致的脸便暴露在两个人,四只眼前。
宋明烟看到乔天桑那张还带着怒气的脸,放在桌上的手狠狠一抖,生生的把桌子的一角给掰断了。
司空明灭见状,皱了皱眉,问:“明烟?”
乔天桑看到她突然失神的模样也很奇怪,摸了摸自己脸,心想自己是长得有多可怕,把司空明灭的师妹都给吓成这样。
“没,没事。”宋明烟拍了拍手上的木屑,揶揄道,“外面的人都说师兄找了个丑妇,现在看来,如果师嫂这副模样也叫丑妇,那这世上应该就没有美人了。”
听到有人夸自己夫人美,司空明灭的心情明显舒畅了许多。而且宋明烟是他从小养大的师妹,也没有多加怀疑她过激的反应,点点头:“你按照她人皮面具的脸来施法,除了我跟她以外,每个人看上去都是那张丑脸就可以了。”
闻言,宋明烟失笑:“师兄,就算那不是师嫂原来的脸,听到你说丑也是回不高兴的。”
“不用管他,活了两百多年还是个大老粗,难怪现在才娶到老婆。咱这些娇滴滴的小女子不跟他一般见识。”说完又对着司空明灭做了个鬼脸。
司空大老粗挑挑眉,决定也不跟娇滴滴的小女子一般见识,走出房间,留下宋明烟施法。
天色阴沉,天越来越冷,他有些担心乔天桑的身子扛不住。
不管她给自己准备了什么惊喜,他都不想留了,正想走回房间看看进度如何,门就从里面给打开了。
“师兄还真是一刻都等不及啊。”宋明烟调侃他,然后往左挪开一步,让他把乔天桑看了个遍,“如何,还满意吗?”
乔天桑就乖乖的站在那里,侧着头,看到司空明灭呆在那里,忍俊不禁:“怎么,又不是没看过我这张脸,要不要这样看呆了!”
被嘲笑了的司空明灭也不恼,过去将她抱在怀里,也不顾宋明烟就站在旁边,轻声道:“没什么,就是看到你这张脸,才意识到我娶的人是我最爱的那个人。”
宋明烟搓了搓起了一堆鸡皮疙瘩的手臂:“我就不妨碍你们肉麻了,我先去做饭。”
看着宋明烟跑远了,司空明灭才低头问她:“饿了没?”
乔天桑点头。
“再等等,等明烟做好了我替你抢过来。”
乔天桑愣了愣,哈哈大笑。
用过抢来的午膳,司空明灭就带着乔天桑到后山库房去看那十分之九的财产。
与国师府的不一样,这里没有金银首饰,更多的是一箱箱的金元宝,还有……
“你这个地主!”
乔天桑看着装满几个盒子的田契地契房契,难怪管家说那一屋子的珍宝只是十分之一,毕竟对比起这些一张就值成千上万两的契约,还真的是小巫见大巫啊。
但司空明灭似乎对此并不在意,也没把这些东西锁起来,大喇喇的放在库房的书桌上,也不怕被人偷。
“国师府那些是陛下赐给我的大婚礼物,这里才是我帮他打天下而赏赐的东西。”
看到她直直的眼神,司空明灭从后头将她抱着:“如何,还想不想和离。”
“更想了!”
“……”
司空明灭的脸色很难看:“为什么?”
乔天桑还数着地契的数量,漫不经心的回答:“我们那儿有律例,说夫妻和离,可以分一半的家产。”
???
“一半?!”司空明灭把她扳正,正想好好教育她的时候,看到了乔天桑正在偷笑,他一瞬间就懂了,掐住她的纤腰,“好啊,都敢骗我了?”
她咯咯笑起来,看到外头竟然开始下雪了,便牵起司空明灭的手往外走。
这是京城的初雪,却是场不小的雪,簌簌而下,不一会儿光秃秃的枝头便变成了纯白的银柳枝。
“下雪了!”
她从斗篷里伸出手去接雪花,不一会儿便落得她满肩皆是,所幸她带着兜帽,头发上并没有沾到雪花,司空明灭也就没有阻止。
天色暗得很快,乔天桑知道时间差不多了,便从袖子里拿出一条黑色的布条,递给司空明灭:“戴上,我送你一个惊喜。”
司空明灭自然乐得接受,没有问为何,直接绑在了自己眼上。
“这边。”
可能是雀跃,乔天桑的手变得暖暖的,司空明灭便任由她带着自己走。
绕了不知道多少个弯,避开多少枝条,两人终于停下来了。
“不能偷看哦!”
“不偷。”
虽然他能透视,但小娘子一番心意,他怎么也不能破坏规矩,就还真的乖乖的站在原地等她。
“你弯一下腰。”
他听话的弯腰,然后感觉到她的手碰了碰自己的后脑,然后停在那里。
“我数三二一你才能睁眼眼睛哦。”
“好。”
“三,二,一!”
布条被她扯开,他脸上突然一软,然后闻到了乔天桑身上的熏香,稍稍一走神,那柔软又不见了。
“生日快乐,司空明灭。”
他睁眼,只见面前挂满了小巧的灯笼,铺满了整个后院,就像挂在天空的繁星,美不胜收。
再低头,乔天桑白净的脸上有些红,看似被这万千灯笼微光照映,实则却是她害羞的红霞。
“桑,桑桑……”
第一次,他第一次连叫她的名字都叫得有些颤抖,然后像个毛头小子一样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仿佛还在回想刚在的蜻蜓一吻是怎么回事。
乔天桑也是第一次见到他这样手足无措的样子,忍不住偷笑:“原本想给你做个生日蛋糕的,但好像没有你,我也做不出来,只能给你这个啦。”
司空明灭看着她的眼睛,里面倒映着一盏盏灯笼,而她的眼睛就像黑夜里的长河,一盏盏河灯顺着河水流淌,又如天上的星河,熠熠生辉。
“司空明灭。”
“嗯。”他懒懒的应了声,将她搂进怀里。
“我不管是在现代,还是现在,没有谈过恋爱,更没有结过婚,不懂怎么接受爱与被爱,但现在……”
“我想跟你一起试着探索。”
说完她红着脸歪头看着他:“你也不要问我为什么,可能是你的怀抱太温暖,肩膀也很宽阔,能给我支撑起一片我能为所欲为的天地。你顶天立地这么多年,能不能在脚边腾出一点点位置给我试着立足?”
司空明灭失笑,胸腔微震,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睛:“桑桑,谢谢你。”
给我这个做错过很多事的人一个机会。
给了我一个可以不用继续孤独走完一段路的机会。
而就在二人还沉浸在喜悦时,一只灰色的信鸽从前苑飞出,可惜谁也没有发现。 国师宠妻日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