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妍的脸早就羞红了，坐在司空明灭旁边，连呼吸声都放低了，生怕影响到此时此刻的静好。
司空明灭想了很久，脑海里，一个人的身影一闪而过，可最终还是摇摇头：“太难懂了。”
“这哪里难懂了！”红妍忍不住想要骂他，“你看得懂周易六爻，怎么就不懂情情爱爱呢？”
司空明灭依旧沉默。
可红妍不想就此罢休，她不能看着自己步步沉沦而对方却傻傻不知情，走到他面前道：“那举个现实例子，就七皇子跟桑儿的。”
本来想躲开的司空明灭听到这名字后又重新正襟危坐起来：“嗯，你说。”
“明眼人都能看出，七皇子绝对是爱桑儿的，可能一开始替她赎身的时候不算吧，但后来，他这么低调的人也愿意为了桑儿开心，用他的名头来给天香楼这种不清不楚，不干不净的地方撑腰，日常也对她千依百顺，视如珍宝，最重要的是，桑儿虽然是清白之身，可到底也是青楼里出来的，七皇子也愿意在皇帝面前承认桑儿怀身子的事，这难道还不是爱？”
“这就是所谓的爱？”司空明灭不屑且嘴硬，“做这些事情并不难。”
红妍摇摇头：“的确是不难，可不求回报，甘之若饴的去做，就难了。”
他再没争论，但脸上还是还是不情不愿的：“那她呢？她可什么都没为七皇子做过呢。”
“可桑儿愿意给七皇子生孩子啊。”
司空明灭冷哼，用乔天桑的原话说：“七皇子又帅又有钱，这次如果能凯旋，封王后还有权，她生为七皇子生孩子也不见得是因为爱。”
况且那孩子还是假的。
红妍叹了口气：“其实我也觉得桑儿有些奇怪，一个女人都愿意为男人生孩子了，而且这个男人还如此优秀，桑儿却总是想着红杏出墙呢？”
红杏出墙？
司空明灭忍不住抬头去看摸着下巴思索的红妍：“出什么墙？”
“桑儿口头禅就是去找小倌儿啊。”
“……”
司空明灭有些无奈，想了想又觉得好笑，绷不住再次笑了。
乔天桑。
他心里默默念着她的名字，唇角忍不住慢慢上扬，那好看的弧度就像春日恣意绽放的鲜花。
如浴春风，欲化冬雪。
看得红妍整个人怔了。
远在西南。
傍晚，明城门外，七皇子率领的一万秦王军驻扎在此。
霍景云的营帐就在营地中央，正当他边吃着饭便看沙盘的时候，平振国拿着军报便直接进来了。
“殿下，王爷那边来消息了，他已经到达丽城，大概明天这个时间就会到达这里。”
平振国是霍景豫手下的一名副将，早年是秦亲王府的卫军领队，这几年跟着霍景豫闯北走南，熟读兵书且实战经验丰富，霍景云也十分信任他。
接过平振国递来的军报，霍景云看了一遍，笑了笑：“平将军可能不知，我这人报复心特别重。”
“啊？”平振国看着原本温润如玉的七皇子突然变得阴险起来，有些抓摸不透，“殿下有何计谋？”
他把袖子里的密探拿出来：“明城内大概有一万暴军，而我方有也有一万秦王军，而且有一支丽城军就驻扎在旁边，可以随时调用。而我收到探子密保，说头目方泽今晚会偷偷出城，赶往他们的大本营昭城。”
平振国看完了整一张探报，有些惊讶霍景云收集情报的能力，当即又信任他几分：“殿下有何吩咐？”
“你给秦亲王发一封信，让他绕近道，直接从赤霞山的翠竹谷赶往昭城，而我们再派几个心腹一同赶往昭城与秦亲王汇合，而我们留在这里，等着方泽逃到半路，再夜袭明城，争取今晚把明城攻下，明早赶赴昭城，将暴军一网打尽。”
听到这话，平振国原本还有些犹豫，觉得这个七皇子太过激进，但瞄到了放在他案上的沙盘一眼后，他忍不住又看了一下，万分惊讶，当即领命退下。
本以为是个只懂附庸风雅的皇子，没想到还真的有点带兵的本领，看得他这个带过几年兵的人都十分折服。
不仅前方进攻凶猛，后路也已经铺好。
秦王军在前引起骚动，哪怕秦王军失败，丽城军还能在后方再次进攻，若秦王军能打开城门，丽城军也并非无用，照样从后方攻来，守住明城，为这边剩下的秦王军争取时间赶往昭城与秦亲王汇合。
的确是十拿九稳的方案。
平振国也不再怀疑霍景云的能力，直接替他执行任务了。
四更天，七三在城墙角楼上看着一身夜行衣的方泽逃出明城。
目送方泽消失在厚重的夜色中，七三才跳下角楼回到自家军营。
一万秦王军在平振国的指挥下有条不紊的慢慢向明城前进。
“擒贼先擒王，方泽不在，城楼上带着红缨盔的人是二把手，等一下派一个善用弓箭的人躲在暗处，给副将射一箭，务必射穿他的咽喉。”
霍景云冷静的给平振国下命令，但后者并不冷静，他一开始也在怀疑士兵传的“七皇子隔着整个站场把暴军头目手臂射伤”的事，但现在看来，这七皇子的确也是个心狠手辣的人，做出这样的事来也并不奇怪。
“放箭！”
利箭破空而出，黑色的剑杆与黑夜融为一体，只剩下锋利的箭头在冷风中闪着冷光。
“杀！”
冷箭射进副将的咽喉，他一句话也没能说出口，闷哼一声，直直倒在了地上。
失去了指挥的人，暴军瞬间变成一盆散沙，霍景云乘胜追击，将所有秦王军集中起来破城门，同时，在角楼里候着的七三瞧着守着后城门的暴军被一批批赶往正城门。
他懒懒地打了个哈欠，从衣兜里拿出火折子，点燃手上的信号弹。
一声巨响，一朵璀璨艳丽的烟花在夜空中绽放，照亮了明城门前所有的脸，不少人停下了手中舞动的兵器，呆呆的看着天上一朵朵盛开，犹如天神的眼泪，一颗颗从天上坠落。
“胜利在望！”平振国扯着嗓子大吼，“众将士听令，撞开城门，七皇子重重有赏！”
一时间，鼓声震天，秦王军越战越勇，紧闭的城门也要是摇摇欲坠。
副将被一箭封喉的消息越传越远，本来就动摇了君心，后面看到对方放出烟火后，很多暴军早就被灭磨掉不少士气，所有人都已经打定了输数，开始消极应对。
“大家不要放弃！将军肯定也看到这边的烟花，肯定知道我们这边发生的事，大家要坚持到将军回来啊！”
站在城楼上一个小将不停的叫喊，把喉咙都给喊破了才得到一点儿反应。
而这消息一传十，十传百，也算是为暴军挽回点军心。
可谁都没想到，正当所有人都沉浸在保卫正门的时候，急促的马蹄声从远道近传来，然后停在了守着城门的所有人身后，仓皇下马。
“不得了了！后门被破，丽城军杀进来了！”
“明城失守了？明城失守了！”
一时间，本来坚守着城门的人都纷纷逃窜，所有人粗暴地推搡着要逃跑，人踩着人过，尸横遍野。
“逃啊！抢东西啊！”
“滚开！这些金子都是我的！”
撕咬，扯裂，捶打。
没有被秦王军伤到的暴军，却被曾与自己出生入死的战友所伤所害，人性的丑恶在一瞬间暴露不已。
“回来！你们别抢了！回来继续守着城门！”城楼上的小将嘶吼着，目眦尽裂，却喊不回一个人。
城楼上也有逃跑的人，但因为人少，没有发生踩踏，但也争先恐后，一个个往楼梯下挤。
“你们！你们这些誓死要跟随将军的人！这时候怎么可以逃！”
小将揪住一个揣着一袋黄金的千户朝他怒吼，千户挣脱不开，又反驳：“呸！什么将军！就一个耕田的！还妄想跟朝廷对抗，老子不干了！滚！”
千户愤怒一推，小将被狠狠推到在地，而同一时间，城门被破，一万秦万军举着兵器冲入明城。
小将艰难的爬到城墙边上，往下一看，只见一个人在众人的簇拥下骑着马，慢慢进入明城。
虽然穿着穿着软甲，戴着铁盔，但这人身上散发着的却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书卷味，连笑容和眼角眉梢都带着儒雅的气息，一看就不是个沙场点兵的将军，反而像是个风流名士。
可就是这么个有着干净优雅的气质的人，偏偏却是这次破城的主将，是那个弯弓射伤他引以为傲的将军的人。
小将怒瞪着霍景云，也不知道是愤恨还是不甘。
而城楼下的霍景云似乎感觉到什么，抬头一看，撞进了一双充满仇恨的眼睛里。
他闪过一丝诧异，但还是面带笑意，朝着小将微微颔首，再次目不斜视的受着众人的拥戴进入明城。
“站起来！”
小将被人控制住肩膀，双手被绕到背后死死的压着。
霍景云进城后翻身下马，看着暴军一个个被带到自己面前，他坐在七三为他搬来的太师椅上，目光扫过所有人。
“先全部关进大牢里，等我跟秦亲王把昭城夺回再作打算。”
“是！”
小将看着悠闲得不像刚指挥完一场战争的霍景云，还是忍不住再多看他几眼。
他回头，只见霍景云正听着侍卫在他耳边说话，而后他眉头一皱，他终于他想看到的，这个看似温和的皇子那暴戾的一面。 国师宠妻日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