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里屯新一代的孩子们都知道屯子里那座大房子里住着一个怪女人，那怪女人发起疯来是会吃人的，所以一般孩子都不敢接近江绒家。

　　江绒每个星期都会订报纸，除了出版社的约稿，一些时政评论专栏也会找她写文章。

　　江绒将报纸看完了就会放在院子里的石桌上，屯子里同样喜欢看报纸的还有余拔牙，每个星期都会去问江绒要一次报纸，放在他药房的桌上，一边用茶缸喝茶一边看报纸，俨然一副文化人的模子。

　　那个年月报纸也是新鲜玩意，家家户户都想讨一份报纸贴在自家内墙上，既能装饰，又显得有面子。

　　有时一些妇女或孩子会去问余拔牙要，余拔牙也都握在手里当成宝。

　　自打上回江生来三里屯江绒没控制自己的情愫，江生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再来过。

　　到了八月十五的时候，小五领着豆豆到三里屯的祖坟地上坟，小五在哪座坟头磕头，豆豆也就在后面跟着磕头。

　　早些年的时候小五想要抱豆豆来，春桃不让，说小孩子不能来坟地，魂魄弱，要是碰见不干净的东西吓着就不好了。

　　小五就这么一个儿子，当然是捧在手心，即便他不信，也不敢将豆豆带来坟地。

　　如今豆豆壮得像小老虎似的，马上也快到了上学的年纪，便带来给祖上看看。

　　小五最先磕头的是他爷爷的坟头，以前马爱国会领他来磕头，小五说道：“爷爷，虽然咱俩没见过面，但孙子每年都给你磕头烧纸，你要是泉下有知，可得保佑您的重孙子平平安安长大成人，咱马家还指望他传送接待嘞。”

　　接着小五领着豆豆到了马爱国和牛爱花的坟头，小五说道：“爸妈，这么多年才领你们的小孙子过来拜祭，他叫马文才，乳名叫豆豆，跟我小时候一样壮，就是爱挑食，不过你们放心吧。”

　　最后小五领着豆豆到了张秀梅的坟头，小五说道：“豆豆，这个也是你奶奶，要多磕几个头。”

　　豆豆很听话，小鸡啄米一样给张秀梅多磕了几个头，小五让他停下他才停下。

　　豆豆问道：“这个奶奶是二奶奶吗？”

　　小五说道：“这个也是亲奶奶，没有他，爸爸就会被饿死，也就生不出来你了。”

　　豆豆一听就哭了，说道：“为什么爸爸有两个妈妈，我就一个都没有。”

　　小五一时语噎，见豆豆哭得伤心，说道：“等会就带你去给你妈妈磕头。”

　　小五起身，领着豆豆朝三里屯儿走去，豆豆一路哭个不停，那时江生迎面走来，小五装作没看见从他身边走过去。

　　“小五，你没事的时候多去看看江绒，她精神状态不太好。”江生说道。

　　小五没搭理，领着豆豆继续走，豆豆远远闻到香味，说道：“爸爸，我要吃沈阿娘做的饭。”

　　小五嗯了一声，领着豆豆朝沈阿娘家里去，小五没好意思留下来吃饭，正好丫丫又带着豆豆出去玩了，小五朝江绒家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告别沈阿娘：“阿娘，我得回去了，今天还没给妮子烧纸，等晚天我再来带豆豆。”

　　沈阿娘说道：“行，你先去忙吧，豆豆有丫丫带着玩。”

　　小五离开三里屯后沈阿娘继续忙乎一元铺子的事情，到了下午小五来接豆豆，豆豆一身脏兮兮的，也不知被丫丫带到哪玩泥巴去了。

　　回长渠的路上，豆豆说道：“爸爸，今天我和丫丫姐姐去江绒阿姨家了。”

　　小五嗯了一声，问道：“你去干嘛了。”

　　小五说道：“江绒阿姨给了我好三块花生奶糖，她还说她想你了。”

　　“江绒阿姨真这样说的？”小五问道。

　　豆豆说道：“当然是你真的，而且阿姨还在我脸上亲了一下，说我长得跟爸爸小时候一模一样。”

　　“嗯。”小五应了一声没再回应。

　　“爸爸。”豆豆又叫了一声。

　　“嗯？”

　　“江绒阿姨亲了我，我会不会怀孕啊，我还不想生小孩。”豆豆说道。

　　小五说道：“男生是不会怀孕的，但是你不可以随便亲别人，不然会被骂小流氓的。”

　　豆豆嗯了一声说道：“我才不会去亲别人，万一亲怀孕了还要负责的。”

　　小五哭笑不得，带着豆豆回了家。

　　月色临近，小五想起下午时豆豆说的话，心里念念不忘，又骑着车去了趟三里屯。

　　春桃在家里做了月饼，小五没好意思拿，生怕问起他拿月饼做什么，小五经过街上的时候在糕点店买了二斤五仁月饼。

　　到了江绒家，那时江绒还在堂屋里写文章，小五说道：“江绒，我买了些月饼来看看你，今天是八月十五，他没留下来陪你吗？”

　　江绒摇了摇头，停下笔，怔怔地看着小五问道：“你怎么来了？”

　　小五说道：“来看看你。”

　　“你先找个地方坐坐吧，我得会写完了找你。”江绒说道。

　　小五应了一声坐下来，看着江绒伏案疾书的样子，一如当年上学时的认真。

　　江绒写完稿子，见小五还在，说道：“我去买点菜做饭给你吃。”

　　小五说道：“天已经黑了，我来的时候吃过了，你家厨房我刚刚看了，院子里的锅我刚刚看了，已经好久没生过火，这几年你怎么过的？”

　　江绒听小五这么说一时间语无伦次，自从她住在三里屯后，好像就没怎么烧过饭，都是有时去沈阿娘的一元铺子吃饭，或者沈阿娘让丫丫端饭过来。

　　江绒搓着手，说道：“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总觉得时间过得好快，有时又好慢。”

　　“你先在这等一会儿。”小五说着去沈阿娘那里拿了些热饭回来。“你趁热吃吧，我得回家去了。”

　　江绒见小五要走，说道：“今天是八月十五，家里没人了，你留下陪我好吗？”

　　小五犹豫没有转身，江绒从后面抱住小五，说道：“我好想你。”

　　小五没有挣扎，任由江绒抱着自己哭，之后江绒去洗澡间洗澡，发现白天晒的水已经凉了，小五便打水刷锅，烧了热水灌进澡水池子里。

　　那时小五在外面的院子里坐着，见江绒脱光了身子进了洗澡间，他和江绒从小青梅竹马，可连她的身体都没碰过，江绒是他的初恋，这一刻似乎隐藏在内心许久的野兽被释放出来。

　　小五冲上去，抱住江绒，江绒只是稍微地挣扎一下，很快就迎合着小五的动作和他激吻起来。

　　许多年前，江绒记得有一天晚上要和小五亲热的时候，突然想到了牛爱花，牛爱花上吊自尽的前一天晚上，正是她的一句，你怎么不去死啊，间接导致了牛爱花在神志不清的情况下上吊自杀了，这个秘密除了她和张秀梅知道，就没人知道。

　　这么多年过去，江绒面对小五时，时常会想起。

　　可是也正是因为这么多年过去，江绒心底的秘密和痛楚已经远远不止这一件，她只是愣了愣神，随即又和小五亲热起来。

　　“你把衣服脱了，省得淋湿了你没衣服换。”江绒说道。

　　小五一边吻着一边脱下外衣，把江绒抱起来，走进洗澡间，于烟水朦胧，疯狂而放肆地相拥在一起。

　　江绒背对着小五，一声声撞击传至体内，她有些痛苦，只得忍着，她的双手伏在墙上，看着墙面被淋浴喷花，犹如牛爱花的脸。

　　之后小五抱起江绒走到她的卧室，一夜间两人又缠绵几次，小五抱着江绒舍不得松开，到了天亮后，两人一直躺到中午，小五这才起床回家。

　　小五走的时候说道：“江绒，你在家好好的，我过些天再来看你。”

　　江绒嗯了一声，见小五走后，内心不知道为何，又是空虚，又是失落。

　　之后小五隔三差五来找江绒，江绒从未拒绝，有一段时间，小五和马三才接的单子比较多，一个月没去三里屯。

　　直到有一天晚上，小五憋了好多天的欲望，想要去找江绒，他故意等到晚上才去，生怕给江绒带来不好的影响。

　　那时的月光明朗，小五推开江绒家的门，听到屋里有动静，就趴在门缝里向里看去。

　　只看见赵大海正趴在江绒的身上，背上有几道抓痕，嘴里发出放肆的伸吟声。 北平往事：我和三里屯的男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