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女生 都市言情 薄春暮

番外:第五章 复杂心绪

薄春暮 浅笑安然 13508 2021-04-07 03:23

  浅夜微宁,时光簌簌地随着小金炉里的茉香青烟袅袅摇过,似无声的风烟,宣赟支来小内侍传了个信,苻啸本是明晚在广明殿接见西域使臣,却不知为何临时更改了今夜,让她不必等待。

  元婉蓁静静站在窗边,将心中所筹划的事一一整理一番后,便唤来了琉璃在她耳边嘱咐几声。

  琉璃会意地点了点头便带着翠芯离去,她看着翠芯自梨树林里消失的身影,一缕浅笑浮上脸颊。

  广明殿夜宴,王公贵胄皆携了眷属而来,觥筹交错,繁华盛世,纸醉金迷。

  宣赟轻轻击了击双掌,大殿之内箜篌丝竹之声再次悠然响起。无数姿容娇俏,长发轻垂,穿着七彩绣百花怒放的歌伎舞姬,翩翩若蝶舞着跃着涌进殿内,载歌载舞,一地浓醉如梦···

  宣赟望向殿门,对着早已更换好迎礼宫服的翠芯使了个眼色,她便跟着小内侍混进了夜宴之中···

  翠芯奉酒壶来到卉妃身旁,卉妃右手香扇掩在鼻端,与一旁的琰诺夫人说笑,翠芯跪地为她斟满酒,在放下酒壶的同时在卉妃垂下的左手心里塞了张字条···

  卉妃不动声色地看了眼翠芯,回眸任与琰诺夫人聊着,翠芯起身又来到琰诺夫人身旁斟酒,卉妃这才趁其不意,挪下香扇将字条塞进了袖口。

  渐入深夜,月光在郁郁的殿宇间行走,莹白的,像冰破处银灿灿的一汪水,生怕宫殿飞檐的尖角勾破了它的宁静。

  广明殿的丝竹之声早已消停,元婉蓁镶着青玉紫珠的软底鞋轻踏在回廊的石板上,连着拖曳的长纱尾裾,沙沙轻响。

  走没几步,清河的惨叫声如夜而至,她独自站在蔷薇花旁,远望着紫宫灯火通明。

  翠芯快步走自她身后:“娘娘,一切都办妥当了。”

  她伸手拈一蔷薇在指间轻嗅:“咱们等着吧。”

  “是。”翠芯应一声,站在她身后默默不再说话。

  长夜幽幽,清河的惨叫声持续了半个时辰后,突然听得苻啸一声暴怒而惧厉的吼声自窦道传上来,接着便是清河与几个嬷嬷的凄厉哭声···

  元婉蓁脸上渐渐浮上微笑,翠芯亦微笑一声,道:“娘娘,成了。”

  这一声,她的心突然无比的平和而宁静,琉璃拿来轻纱搭在她肩上,喜道:“原以为卉妃不会信,没想到她竟这样快。”

  “玫妃后宫横行多年,卉妃也吃了她不少气儿,如今终于有机会压一压玫妃的气势,她当然不会犹豫。”元婉蓁牵着她的手朝殿内走,翠芯快步跟上来,笑道:“陛下大怒,估计玫妃要与清河公主待在一块了。”

  “不会的。”元婉蓁垂眸轻叹一声,翠芯皱了皱眉,“她可是拿清河公主作事,陛下怎会留着情面?”

  元婉蓁微微一笑,只说道:“有些人不是说废就能废除的。”

  温沫宫一夜清静,而紫宫却是一片哭声直到天明,苻啸虽然火大,但玫妃果然没有重惩,只是被罚三月禁闭,而清河则送回了长寞殿严加看守,没有苻啸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此事也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两月后的午时刚过,元婉蓁整理一番后便让琉璃去知会卉妃,自己独步来到熏梦宫莲池的凉亭上等待。

  没多时,卉妃徐徐而来,如火的日光照射在她梅色的裙裾上,漾射出一种刺目的光泽,她来到元婉蓁身前,只是静默,元婉蓁亦是静默,热风在凉亭间无拘穿过,漱漱入耳。

  许久的相视,卉妃缓缓地勾起唇角,笑道:“午后的日头最是烈了,婉妹妹不在温沫宫避暑,反倒是来这最不避暑气的地儿···”说着,她懒散的挥一挥扇子,走近元婉蓁,“婉妹妹究竟为何事这么着急啊?”

  元婉蓁轻笑一声,语气迟迟如迷蒙的雾:“这地儿热的很,想必是不会有人来的。”

  “婉妹妹当真是心细如发!”卉妃抿唇笑了笑,元婉蓁扬起下颌走进她一步,笑道:“姐姐也是聪明人,咱们就不用绕弯子,有什么话我直说了。”

  卉妃眸中泛过一丝锋利的暗芒,冷冷勾唇:“妹妹是不服陛下的决定,还是说妹妹有别的法子呢?!”

  “姐姐的父亲是当朝一品丞相,可为什么拥有这样好的家世却任然要忍辱多年也不敢反击玫妃呢?”元婉蓁边说边握起她的手在凉亭边上坐下,卉妃心底悚然一惊,“你想说什么?!”

  元婉蓁挽一挽桃花阔袖,继续说道:“玫妃的祖父玫继献不仅是三朝元老,还是当年拥立陛下登基的重臣,而她的父亲玫续章是战功赫赫的大将军,平定西域,只是后来在灞上抵御恒昼晋军时不幸战死···”

  她对上卉妃紧蹙的眉宇,幽幽说道:“陛下对她的祖父和父亲都是十分敬重的。如今两人虽已不在人世,但玫续章的弟弟和玫继献的几个徒弟都还在朝中任职,其中一个就有太傅大人···”

  卉妃眯起眸子,“没想到妹妹身为燕国质子,竟然知道这么多?”

  元婉蓁的指甲轻轻抚一抚她的手背,曼声笑道:“陛下心里不是不清楚玫妃嚣张跋扈,上回陛下降了她贵妃之位没人敢说什么,完全是看在我怀有龙赐的份上,可这回就不一样了,清河是德行有亏的弃妃,我又是无家世,无子的质子,若陛下为了这么个事处置了玫妃,还不得落个忘恩负义?我深知其中缘由,自然不会不服气。”

  “既然如此,那你今日寻我来到底为何?”卉妃试探着问,元婉蓁叹一口气,手指穿进了她的指头,紧扣住:“我在燕国早已历经无数变故,也不是逆来顺受之辈,想必姐姐心里也明白的很,若我真心想谋取什么,自然没有姐姐的份,更不会单独将姐姐请到这儿来说心里话。”

  卉妃手中一紧,看向她直问:“那你想要什么?!”

  “前燕已去,我亦是不能再回去了,这辈子生死都在秦宫,就只想图个清静。”元婉蓁看着她笑得恬美,卉妃眸子微转,只听她又说道:“自我入宫以来,陛下几乎就没去过姐姐那,想来也是生气姐姐当年诬陷清河公主一事···”

  “你在胡说什么?!”卉妃惊怔地瞪大眸子,元婉蓁面不改色地微笑:“前段时日,我也见过清河,她心里不是不清楚的。”

  卉妃慌张地将指甲抠进肉里,“疯子说的话岂能当真!”

  “她与我畅谈许久,我并没有觉着她有疯症啊?!”元婉蓁诧异地看着她,卉妃轻咳一声,心中警惕的笑道:“噢?长寞殿阴森的很,妹妹竟去那与她说了许久的话,姐姐真佩服妹妹的胆量。”

  “我与她同是质子,许是觉着同命相怜,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元婉蓁垂眸浅笑,旋即瞧着她,又笑道:“话说到这,我就想起清河曾给我说,有人在长寞殿藏了东西,红色的指甲皮子真挺吓人的,我一听就想起那夜的邪祟,估摸着应是那吓唬我的作祟之人···”

  清河怎么会知道?!卉妃猛地吞了口唾沫,强压住心底的恐慌,故作惊诧道:“当真?”

  “是啊!”元婉蓁拂一拂裙上挽系的丝带,卉妃努力沉静收敛着恐慌,疑问道:“既然如此,妹妹怎得不告了陛下,寻了那作祟之人?!”

  元婉蓁挥了挥手中的扇子,“不过鬼神之说罢了,陛下政事繁忙,既然没有再发生,我也不想给陛下添堵。”

  “妹妹真是心善,如此就放过了作祟之人?”卉妃紧握着香扇,沉稳压制下她的不安,元婉蓁颇有意味地一笑,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总有糊涂的时候,不是?”

  卉妃怔了怔,忽而嫣然一笑:“妹妹说的有理。”

  元婉蓁微笑,展一展宽广的桃花袖,“咱们聊聊清河当年事吧?”

  说落,她的眼眸一瞬不瞬地望着卉妃,道:“这宁南王与清河到底是有了肌肤之亲,陛下必定是不会再要了清河,虽然事已至此,但我还是有些困惑,当年清河身负帝王三千宠爱,已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你说,她怎么还会与宁南王私通呢?!”

  元婉蓁的唇角凝着一朵若有若无的微笑:“不仅如此,竟还被陛下亲眼撞见?!”她说着就牵过卉妃的手,轻拍了拍:“真是让人匪夷所思啊!”

  卉妃只觉得头晕目眩,她扶着额头,含笑道:“陛下如此忌讳,妹妹还是不要再提及了,即便是有冤屈,如今也是死无对证,无从查起了。”

  “姐姐提醒的是。”元婉蓁笑一笑,继而看向卉妃,见她皱着眉头不适的样子,忙关怀道:“姐姐这是怎么了?”说着,她仰头看一眼烈日,内疚道:“许是太热中了暑气,都怪妹妹不好,选了这么个地儿···”

  “确实有些热了,头晕的狠。”卉妃摆一摆手起身,元婉蓁扶着将她的手递给她的贴身丫头:“快扶着你家娘娘,赶紧回去吧。”

  “是。”丫头应声便扶着卉妃离开,元婉蓁看着她的背影唇角勾起了一抹浅浅的冷笑,旋即也转身向

  温沫宫去。

  天气热得似要流火,刚回到温沫宫,她就褪去了锦衣换上轻薄的寝衣,琉璃忙送来冰让她含在嘴里,元婉蓁看她一眼,悄声吩咐道:“你去寻个靠谱的内侍,密切关注卉妃的一举一动。”

  琉璃点点头:“奴婢这就去。”

  一番试探卉妃就如此不安,证明清河当年是被冤枉的,元婉蓁仰头眯起眸子,这卉妃到底是知道了什么,还是···

  元婉蓁淡淡一笑,不过很快就会知晓了,只要她有动静,证明清河当年事就是她所为,亦或者是有同谋,她也参与其中。

  一一一

  远处最后一抹霞光被黑夜的温腻吞没,一轮弯月渐渐溢出银霜般的光华。

  是夜来临,站在廊上静静地看着月亮,她忍不住让琉璃去打听苻啸的行踪,这会,琉璃快步走到她身旁,欠了欠身子,道:“娘娘,今夜陛下去了玥良人的寝殿。”

  元婉蓁心下有一刻的惶然,诧异道:“玥良人?”

  琉璃低下了头,轻声道:“是太傅大人为陛下挑的美人,昨日才入宫,陛下封了良人。”

  这样快就已有新人在怀了···

  元婉蓁身上一阵阵发凉,莫名的酸意纠结在心头,只觉闷得难受,而这种难受,仿佛是失去情意而失落的少女心境···

  见她脸色难看,琉璃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地说:“玥良人是太傅大人所赠,陛下即便不愿,也得敷衍去的。”

  元婉蓁梗一梗喉,转身朝殿里走,心中那酸重的醋意,让她有了怒火,她一把摘下发髻上那枚碧玉桃花钗子,重重的摔在了地上,玉石破碎,发出一道深入心扉的玎玲脆响···

  看着断裂破碎的钗子,她心中猛然一惊,才觉出自己的不可理喻般的失措。

  “娘娘,这···”琉璃心惊胆颤地拾起钗子,元婉蓁狠狠咬一口下唇,深吸气道:“收到我看不见的地方。”

  琉璃忐忑地点了点头,将破碎的钗子小心放入了锦盒里。

  元婉蓁扯下幔帐,疲倦地伏身睡下,“琉璃,我累了。”她只想好好睡一睡,睡得死沉不要有任何知觉。

  紫檀架上的青瓷阔口瓶中供着一丛丛蔷薇,散着如蜜般清甜的雅香。

  心中的纠结如山浓雾般,阴翳成无法穿破的困境,逼得她无法入眠,她脑海里不断的回响,他有了新人,他有了新人···

  我为什么要这样生气,为什么,我究竟对苻啸是怎样的情感?!

  我爱上他了吗?

  她心绪复杂,胡思乱想着···

  一一一

  紫宫中。

  小小一双红烛的火光跳跃着,细雨绵延不绝地落在殿前的花树上,从树叶的枝条上溅起碎玉般凌冽的声音。

  苻啸带着浓重的酒气在玥良人身上吃力地亲吻着,抬起头他抚摸玥良人的脸,眼里有深深的情意和迷乱,“蓁儿···”

  玥良人脸上的笑容顿时一僵,娇柔地声音委屈道:“陛下,我是玥···”

  她的话未落完,苻啸猛地亲吻住她的唇,身体里的醉意让他的心像一张布满毒丝的蛛网,蒙住了自己。

  “蓁儿···别怪我···”

  玥良人沉沉地闭了闭眼,心中是百味杂陈,苻啸急切地撕开她的寝衣,在她心口啃噬一番,忽而,像是觉着不对,幽幽伤意地轻叹:“连茉叶香都不用了?”

  玥良人眼中有水波雾气,“陛下···臣妾是玥青儿···”

  仿佛听不见一般,苻啸将头埋在她心口里,声色忧伤而无奈:“我那日差点就打你了,是不是还生我的气···我···”

  他难受地梗一梗喉:“我是有气··但我真的没想过要打你···”

  玥良人风髻露鬓,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她很美,比元婉蓁还美···

  他深深吸了口气,只觉‘元婉蓁’身上香气刺鼻,猛地抬起头,恍惚中是两张倾国的容颜来回徘徊变幻,苻啸猛地摇了摇头,极力镇静着自已的心神,终于看清:“你是何人?!”

  玥良人嫣然一笑,“陛下,臣妾叫玥青儿,是陛下新封的良人。”她说着,手指像春水一样在他身上淙淙流淌,抚摸过他的面颊,他的耳垂,他的胸膛,声色轻柔婉转而又妩媚多情:“陛下···”

  “你不是···!”苻啸登时一震,燃烧的情欲霎那熄灭,他立起身子酒意遽然清醒,这才忆起她是太傅送来的美人,与此同时,他心底纠结而痛苦不已,在沉默许久后,他还是扑上了她的身子,可是怎么也激不起火焰···

  “宣赟!”他低吼一声,宣赟快步走进来,低头道:“陛下。”

  “点焚情香!”他冷漠道,宣赟猛地抬眸,本想劝阻,却见他脸色难看,话到嘴边还是收住了,转身忙吩咐人拿来香,亲自点上,用量是十分的谨慎,他看一眼苻啸,边退边道:“奴才告退。”

  香烟缭绕入鼻,苻啸心中渐渐升起莫名的浴火,他不耐烦而厌倦的叹息一声,随即压上了玥良人的身子,没有任何温柔的抚摸与怜惜,剧烈的撕痛,让玥良人忍不住尖叫一声,原以为会继续忍受,却不想只是一瞬,仿佛是在一张轻纸穿破的细腻响声后,苻啸霎那间嫌恶的起身,直接向内室后的温泉池冲去···

  殿内无声,玥良人颤抖地掀开被子,当看到白色授巾上那团鲜艳的血迹时,心中便升起了巨大的屈辱,眼泪止不住了流淌而下。

  温泉里,白烟如雾,静香细细,默然无声,只能闻得水波晃动的柔软声音,他轻轻叹息,爱她却不能把她夜夜留在身边,想见她,渴望她,思念她,想把她藏起来,烙进他的身体里,成为他的一部分。

  可惜他做不到,一时间两种极致的情绪碰撞在一起!苻啸只觉的自己在冰与火交融的境地里煎熬!

  他看着水下雕琢万叶的莲花图案,忽而痴笑一声,她还是不爱我,痛苦地只有他一人。

  疲惫地闭上眼睛,宣赟端着侍寝册本入内,轻身走到池边问道:“陛下,留,还是不留?”

  “留。”他冷漠一声,宣赟点了点头,执笔在册上记录下了日子,默默站在一侧守候。

  池水清澈如月光,烛光荧荧一闪,如天际灿然的虹彩,映着池底漾出硕大无际的轻晃的金黄银花瓣。

  他缓缓睁开眼睛,沉甸甸一声:“去,温沫宫。”

  宣赟眼中顿然有了喜色:“奴才这就准备。”

  一一一

  温沫宫。

  窗外是淅淅沥沥的小雨,烛光微微摇曳,元婉蓁紧紧闭上眼睛,强迫自己睡去,强迫自己不去思念,而这时,细雨中夹杂着笃笃的脚步声···

  琉璃忙起身跑出殿,见是苻啸,立即就跪在了地上,惊喜不已:“奴婢参见陛下。”

  “退下吧。”苻啸清淡一声,琉璃开心的看一眼元婉蓁,合上了殿门。

  元婉蓁抬眸看他一眼,许久未见心中不自禁就涌上了欢喜,可在想起他适才刚陪过别的女人而来,那份欢喜又随之沉溺。

  “臣妾参见陛下。”她垂下眸子,跪在了地上。

  她唤他陛下?苻啸一愣,手却早已带着急切的思念与心疼,将她搂起来抱在了怀里,他深深吸吮,吸吮她身上熟悉而清雅的茉香味,心不由安定而沉沦,缓缓片刻,他温柔问道:“我吵醒你呢?”

  始终不与他对视,她讽刺地勾起唇角:“新人入宫,今夜陛下不是应该陪着玥良人吗?”

  她的长睫在烛光下如蝴蝶的翅膀颤颤扑哧着,苻啸定定地盯着她,如火一样的眸子里跳跃着无限的亮光,“你怎么知道的?”

  元婉蓁心一惊,抬眸只看了他一眼就被他火样的眸子照得无所藏匿,仿佛心思都要被他窥破···

  他靠过来,烫烫的气息故意喷在她颈子上:“回答我,你怎么知道今夜是谁侍寝?又怎么知道她是我新封的良人?”

  元婉蓁别开脸,皱起眉头:“后宫谁人不知。”

  苻啸低哑地笑出声:“你打听我的行踪?”

  “臣妾不敢。”她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不想让他看出她的变化:“玥良人昨日才入宫,陛下可别冷落了新人,毕竟也是太傅大人所赠!”

  “她确实比你还要美。”苻啸亲吻在她颈上,修长的睫毛扫在她的耳垂边,旋即又重重亲了一口:“但我心里只有你。”

  元婉蓁的心突然乱了节奏,他十根指头穿过她娇柔的指缝,紧紧扣住:“我只有你一个。”

  她咬了咬唇,对上他的眸子,他言语中有一丝期待:“只有你一个妻子。”

  元婉蓁的声音像漏着风,失去了所有的沉稳,变得软弱:“话说的是好听,但你还是要打我···”

  苻啸心疼至极,却也只说的出三个字:“对不起。”

  堂堂帝王在给她说对不起?!

  她的心思一酸,同时也变得更软了:“是我错在先。”

  “想不想我陪你?”他将她揽进怀中,亲吻着她的后耳,元婉蓁差点就咬破了唇:“想···”

  苻啸一怔,没想到她竟会说想,他立即扳住她的肩头,凝视着她的眼睛:“刚刚说什么,再说一次!”

  元婉蓁垂下眸子,微带了羞涩:“想,我说想。”

  她在想我,苻啸的目光立即变得炙热,如火山一样要把人烧融,唇狠狠就吻住了她,手也一把将她抱起,一边深情的吻着,一边大步走到床边,他心中的喜悦伴随着无数涌起的情绪,一种对她日夜不止的思念与渴望,一种对她刻骨铭心的痴恋···

  桃花的清香萦绕,仿佛拂起幔帐层层柔波涟漪,似心湖泛波···

  幔帐摇曳,满室深情。

  一一一

  两日后

  清晨刚起,琉璃寻的小内侍急急忙忙来回了话,说卉妃真有了动静而且不小,琉璃听后不由悬起了一颗心,“娘娘,此事怕要回禀了陛下才好啊!”

  果然是她诬陷的清河···

  元婉蓁兴味一笑,“有动静才是好事。怕就怕没有。”

  “啊?”琉璃不明其中原由,只看着她担忧不已,元婉蓁悠闲地换上锦衣,走到妆台前坐下,唤来翠芯道:“你去知会卉妃一声,说我约她傍晚去莲湖边尝景!”

  “她想害了娘娘···”琉璃着急地看着她,“娘娘还去见她做什么?!”

  她当然不会给卉妃下手加害自己的机会,元婉蓁冷冷勾唇,执起胭脂在脸颊上轻抹,敷衍道:“知自知彼,百战不殆。”

  傍晚,凉快的风湖面带着荷花的清新和水汽徐徐而来,风轮鼓鼓地转着,阔大镶浅淡丝线的碎花衣袖因风乍然地一飘一歇。

  清爽的风吹拂,撩起她鬓边的发丝在颈间摩挲,琉璃准备了冰碗水果,有一句没一句的陪她说着话。

  正聊着,抬头见卉妃一脸难堪地朝她走来,她脸上缓缓勾起了明丽笑容:“姐姐来了。”

  卉妃强颜欢笑:“妹妹。”

  元婉蓁携着她的手坐下,笑盈盈道:“陛下今早送来了瓜果,新鲜着了。”她取了切好片的西瓜递给卉妃,道:“姐姐尝尝。”

  卉妃唇角的笑意淡薄而畏惧,咬了一口西瓜,颓然道:“妹妹有话就直说了吧!”

  “也好。”元婉蓁轻松一笑,旋即抬手搭在她手上:“清河对我来说并不重要,我也没有任何理由冒险去为她平反,就像我上回与你说的,只图一生清静,或者说,目前你的敌人还不是我,若你信的过我,我可以助你除去玫妃登上后位。”

  卉妃惊讶地瞪大眸子,不敢置信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妹妹可不能胡言,若此事让陛下知晓,咱们都···”

  “看来姐姐还是信不过我。”元婉蓁含笑打断她,凑近了她耳边说道:“我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难道姐姐就真的不动心吗?”

  卉妃警惕地眯起眸子,道:“妹妹说的这话我都听不明白了。”

  “也不怪姐姐,妹妹该是拿出些诚意来。”元婉蓁眉毛一挑饶有兴味,卉妃目中的光色一沉,默了些许,才看向她幽幽诧异:“诚意?”

  元婉蓁怡然微笑,简言直接:“我有一计,即可除掉玫妃,又可以让当年的事彻底平息。永远不会牵连到你。”

  “妹妹的话我是听得越来越糊涂了。”卉妃冷哼一声,笑道:“什么事?与我何干呐?!”

  “噢?”元婉蓁抬眉诧异地盯着她,继而故作恍悟般一笑:“原来姐姐今夜所要做的事···不是冲着妹妹而来啊?看来是妹妹误会了。”

  卉妃心中猛地一震,有骇人的目光几乎要夺眶而出,嘴唇失去温度的冰凉与麻木,心里有无数个念头转过,她怎么会知道,她···

  “怎么,姐姐真以为我失宠呢?”元婉蓁好整以暇地拨弄着裙上粉色玉佩丝绦,笑道:“我说过,若我真想谋取什么,自然不会有姐姐的份。”她凑近卉妃耳边:“妹妹是拿着诚意与姐姐相谈,姐姐可别拂了妹妹的一片好意。”

  卉妃眼底清晰的震惊与浓重的恐惧,她吞一吞唾沫微微带了颤声:“说来听听。”

  盈盈看她一眼,元婉蓁抬手抚在她耳边,低语了半响,卉妃不可思议地看向她,只觉得她好不简单!

  元婉蓁立起身子,轻轻握住她的手,手势那样轻,好像棉絮般轻抚,“姐姐以为如何呢?”

  许久的沉默与思忖,卉妃的唇角一点一点勾起了会意的笑容:“妹妹好主意。”

  “夜里凉,姐姐该回去了。”元婉蓁起身笑道,卉妃也站起了身子,笑容灿烂地在她耳边低语:“我与清河同年入宫,自后便姐妹相称,她很纯真善良,陛下对她极为宠爱,对我却十分冷漠,久而久之,我开始嫉恨她,嫉恨陛下对她的宠爱···记得是除夕夜当晚,她突然哭着对我说,她侍寝这样久却始终不得身孕···”

  “不得身孕?为何故?!”元婉蓁不由诧异,卉妃眼中有点点水光,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为何,记得当时我告诉她,在我家乡有一生子秘方可以寻来给她,她听后很是欢喜···”

  元婉蓁听得揪心,不由眯眼看向她:“其实并没有什么秘方。”

  “是啊!她很信任我,那夜陛下设宴,宁南王席间醉了酒,陛下便将他暂时安置在秋仁宫醒酒,我得知后,便借此机会约清河去秋仁宫旁的竹林取秘方···”

  元婉蓁深深吸了口气,心中酸楚:“宁南王醉酒才会如此?”

  “当然不是。”卉妃垂眸,内心纠缠郁结:“是陛下的焚情香,陛下偶尔会用,闻后不久便会产生情欲。我偷弄来一些,吩咐妍红在床边点上,然后命人打昏了清河,待宁南王神智不清时将清河送到了他身边。”

  元婉蓁伤感地闭了闭眼,心中也有了分明的答案,看向她道:“陛下在意清河,所以才会一时冲动杀了宁南王,但是···”她勾一勾唇:“陛下不是不知道清河是被冤枉的,毕竟那是陛下自己用的香料,怎会闻不出来?”

  卉妃抬眸与她对视,继而自嘲地笑了笑:“陛下事后自然是后悔的,可是宁南王已死是事实再也无法换回,为了颜面,为了堵住悠悠之口,陛下只能忍痛将清河关进了长寞殿。”

  “妍红是清河身边的丫头,实际上早已是你的人了。”元婉蓁锋利的眸光看着她,卉妃眼中微波浮荡,低头一笑:“妹妹是我见过最聪慧的女子。”

  “事已至此,该做得还是得做。”元婉蓁扬起下颌,轻声一句便转身离开了莲湖。

  步子很快,元婉蓁额上的筋脉突突跳着,琉璃看一眼她走的方向,心下不由一惊,快步跟上来问道:“娘娘这是要去长寞殿吗?”

  她垂首,睫毛微微颤动:“是。”

  晚霞落尽,黑暗一点点笼罩,元婉蓁心里酸得难受,眼前是白蒙蒙的模糊,他忍痛将清河禁闭起来···

  步子渐缓,她心底有些凄然,苻啸如今还爱清河吗?

  他心里究竟有没有我?他的那些话,真是说给我的,还是给他心中的清河?

  这样想着,心里越发的酸涩,她压抑的梗一梗喉,抬眸已走到了长寞殿门边,琉璃上前给了侍卫每人一袋银子,侍卫们面色均有些为难,“娘娘,陛下有旨,任何人都不能接近清河公主。”

  “本宫只是想与清河说几句话,不会耽误多久。”元婉蓁温和地笑起,侍卫们互看了一眼,心知她是陛下最宠爱的妃子,也不敢得罪,领头地笑了笑低头道:“请娘娘稍快一些,不要为难了奴才们。”

  元婉蓁笑着点了点头,侍卫们便为她推开了殿门,她生生将心口的酸涩压下,抬步走入···

  内室里,清河依旧坐在床边看着窗口发呆,见是她来才有了些反应,元婉蓁忍着刺鼻的恶臭走到她面前,轻声道:“许久未见了。”

  “你来做什么?”清河淡然一声,元婉蓁喉头一紧,仿佛有些透不过气来:“你的事我都知道了。”

  不管苻啸心中还有没有清河,但她能肯定苻啸是在乎的,这一刻,她心中是极不愿意的,清河看着她一笑:“你是来侮辱我的,还是来···”

  “都不是!”元婉蓁打断她的话,起身狠狠地闭了闭眼,道:“你当年的事情我已经知道是何人陷害你了。”

  清河的眸子猛然颤粟,激动地起身,已然有了浓重的恨意:“是谁?!”

  元婉蓁轻垂眸子,淡淡地道:“是一个你我都无法撼动的人。”

  “呵呵呵···”清河凄惨而笑,眼中的恨意逐渐变成了绝望,毫无生机的绝望,她晃了晃孱弱的头,一颗泪落下来:“玫妃?”

  元婉蓁痛苦的皱了皱眉:“是的。”

  清河痴笑几声后,便是无尽的哀痛:“我就知道是她!”

  “是她命人打昏了你,将你送到了宁南王身边。”元婉蓁几乎从牙缝里挤出这一句,心里对清河的愧疚与酸楚逼得她流下泪来,清河恸哭不止,哽咽地哭声凄凉而愤怒:“这个事情之后,我受尽世人唾骂,活得毫无尊严,这样的日子我已经受够了。”

  “你想平反吗?”元婉蓁轻声问道,清河的眸中有了亮光,随即又黯然下去,整个人恍若出神离窍了一般,恍惚的轻声道:“我当然想,不过也只是想想罢了。”

  “帮你平反当年之事也不是完全不可能!”元婉蓁定定心神,看向她的眸中有强烈的愧疚之痛,道:“但,名节和命只能留一样,你自己选···”

  清河眼睫微微一颤,盯着她很久很久,室内极静,能听得外边树梢上乌鸦扑哧翅膀的声音,元婉蓁缓缓别开脸,只觉她的眸光如一把锋利的刀在自己身上来回不停的穿刺。

  “听说,他给你了新婚之夜?”清河心里痛得脸都扭曲了,元婉蓁轻轻‘嗯’了一声,鼓起勇气看向清河,只见清河皱着的秀眉微微一展,神情似沉浸在遥远的往事中:“我也向他要过,可他说,新婚之夜,只能是与皇后才有的规矩···”

  元婉蓁听得难以喘息,无数心绪汹涌在心头,清河似梦游一般苍凉而笑:“你也不是皇后,他却给了你。”

  周身静默的只剩下呼吸,元婉蓁指甲磕在手心有冰凉的冷硬:“如今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是啊,他心里已经没有我了···”

  沉沉叹息一声,清河抹去斑驳的泪痕,靠近她凉凉地笑:“我之所以还苟且于此,不过是在幻想有朝一日能够自证清白,但我知道凭我一己之力是不可能的,若你能够还我清白之名,即便付上性命也在所不惜。”

  “果真是贞洁烈女,也不辱没你父皇一世英名。”元婉蓁闭上了眸子,咬破的嘴唇有铁腥的味道,她轻轻一声:“此事我定当竭尽全力,还你清白。”

  “呵呵。”清河笑了,旋即凄寞一声:“听你的。” 薄春暮

目录
设置
手机
书架
书页
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