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元，这个猪肉呢，我们自己来卖，你按照先前说的那样，收猪商人的价格给我们。”方家勇说道。

　　方一元和怀春正吃饭呢，哪知道这父子倆就来说这个了。

　　而且这可是卖猪肉的第一天，父子俩就变卦了。

　　“家勇叔，我们之前可都说好了，那合同都签了的，你倆要是觉得这工资低了，我看一个月再给你俩涨个五块十块的。”方一元说道，他有点儿不高兴，这毕竟先前都说好的。

　　“我们算过了，自己卖，我们要赚的多些，你要不就按照之前说的那个价格给我们，这一个月四十块的工资，我们是不干了！”方国说道，语气硬气的很。

　　怀春冷了脸色。

　　方一元也铁青了脸色，语气不善的说：“首先，我们是签了合同的，这个也是村里的一个扶贫项目，你们要是不干，可不少人争抢着要来。还有，你们父子俩去学屠夫，师傅是张春民给找的，拜师礼和费用是我出的。镇上和丹南镇的两个肉摊的税金、租金都是我出的，一个月三四十块钱。”

　　这下，父子俩吃了瘪，也没了话了。

　　这杀猪卖猪肉可比在家里干活要轻松，要赚钱多了。

　　可他们就是一时眼红，觉得自己的吃亏了。

　　方一元接着继续说：“今年的猪肉价格是1.75元一斤，我已经打听过了，收猪商人那儿收的价格是1.6元，现在收猪商人多了，那价格已经在往上涨，比去年的行情好了很多。屠夫从收猪商人那儿买的猪是1.7元一斤，这杀猪加上卖出去，屠夫一斤猪肉就只赚5分钱。”

　　这父子俩可更没脸了，这还是方一元赏了他们饭吃，两人就因为凤凤两句话，就跑来跟方一元闹。

　　“这……我们就是眼皮子浅，一时脑袋发热，一元啊，今天这事，就当我们没说过。”方家勇说道，就要和方国回去。

　　就怕他倆这一闹，方一元就把杀猪卖猪肉这事给了别人干，他们可知道方大伟也去学屠夫了。

　　“等等！”方一元叫住他们。

　　“怕你们心里有怨气，有些事，我也跟你们说明白。你们想要自己干也行，先今年过去，明年我就把这事交给你们自己做，自己卖多少猪肉赚多少钱，不领工资。你们也别看着今天这猪肉一个上午就卖完了，第一是我们这个价格低，大家都来买了，明天能卖出五十斤猪肉都算是不错的了。

　　还有，我要的是杀一只猪，一天就卖完，绝不剩下猪肉留到第二天来卖，保证猪肉的新鲜，这样才能揽到更多的顾客，把口碑树立起来。等你们倆一个人一天能卖到五十斤猪肉，我就给你们涨到五十块一个月，每天卖的越多，月底也有奖金。”

　　方一元早就有了一系列的计划和安排，他想把这个猪肉铺子给弄起来，以后弄得更大，这要是现在直接交给了方国父子俩去做，他也省心，但是，肯定会做不起来。

　　他现在看得书多了，目光也长远起来。

　　之前的方一元根本就没办法比较。

　　这父子俩没话可说，对方一元心服口服。

　　回了家里，凤凤就着急问方家勇：“怎么样？谈的怎么样？这猪是卖给我们，然后我们自己卖吗？”

　　“没呢，以后这事，你少提了，方一元是看得起我们，才把这差事给了我们做，我们不能太无情无义了，而且你说，他和叫叫养的那些猪，也就五十多只，一天一只的杀，就只能卖两个月，那两个月后，咱们得自己去找猪买着杀了……”

　　凤凤没说啥，心里肯定是不乐意的。

　　第二天，凌晨方国父子俩就去杀了猪，然后弄到镇里去卖。

　　可惜，卖到中午十二点多，方家勇这儿只卖掉了十几斤的猪肉，方国在丹南镇要好一些，卖了有二十多斤。这到下午，肯定是没生意了，两人就收了摊子，等方一元从永城回来，然后坐他的拖拉机回家。

　　方一元昨天还说，他们这要是一天能卖掉五十斤就不错了，没想到才刚四十斤猪肉。

　　方一元这怎么都会算似的，怎么就知道今天的猪肉卖不掉？

　　一下子落差太大，父子俩有点儿苦脸，但同时心里也平衡了，感觉自己一个月拿四十块的工资，还有两三斤的猪肉，真的是赚大发了。

　　方一元跟永城的两个大饭店谈了生意，猪肚子、小肠这些卖给他们，另外饭店是每天要十斤二十斤的猪肉，方一元给的价格比之前他们买的要低一点儿，还有，方一元在永城和一个肉摊屠夫谈了生意，也是比他们在收猪商人那儿拿的价格低几分钱。

　　这边，差不多都占了有百来斤的猪肉。

　　只要方国父子俩这边能够多卖些猪肉，他就把这些差价给方国父子，永城那些就可以少卖一些猪肉了。

　　方国父子倆这肉摊子上，还剩了有十斤猪肉的样子。

　　方一元给分了，方国家一斤，宋瘸子那儿送了一斤，叫叫家送了一斤，自己家里留了一斤，张春民家里送了一斤，剩下五斤，村长家里买了，给张春妮补点营养，剩下的，弄腊肉。

　　之后呢，方国父子每天卖的猪肉慢慢的多了起来，差不多半个月后，加起来就有七十斤左右了。

　　半个月了，方一元收入的资金不低了，张大牛来找方一元拿了一部分的钱去修房子了。

　　因为现在的猪都杀的差不多了，他们家的工作量少了很多，方一元新买的那些猪呢，是方一元自己在养，因为生长周期差着，养起来并不是很累。

　　偶尔叫叫给帮忙一点儿，方一元也给付工资。

　　这农村里，都有紧缺钱的时候，坪路村就有一户人家，家里养了有六只猪，这不，要给儿子娶老婆了，急缺钱，听说新媳妇还是城里的人，可闻不惯这臭味，就想赶紧把家里的猪给卖了出去。

　　他家的这猪也就一百一二十斤的样子，正好是长肉的时候，他们也舍不得啊，可没办法。

　　方一元就找到了他家，把这六只猪全给买了，估价，一百七十一只，总共一千零二十块。

　　之后，方一元只要从永城回来了，就各个村里去收猪，又养几只小猪仔。

　　两个月内，方一元和叫叫一家合养的猪，都给卖了出去，方一元每天都有记账，叫叫一家分到了有六千多块，之前张大牛从方一元这儿拿走了一千块，方一元把剩下的五千多都给了他们。

　　说来，去年方一元自己一个人养猪，也是五十多只，但是除去工资和给猪买的料，就养猪赚的钱并不多。今年这出力少，却是赚的不少的。

　　叫叫家不跟方一元合起来养了，他们要自己养猪。

　　跟方一元说好了，那几只母种猪下猪仔后，两家一人一半，当然，母种猪还是归方一元家。

　　他们也算是靠着方一元，富了起来。

　　如今，他们的猪全都卖了，男人都跟家里修房子，叫叫呢，依然帮方一元先喂着猪，拿点工资。

　　方一元乐得轻松。

　　现在，他已经有了当老板的架势。

　　卖猪的那些钱，给叫叫家里分了后，他自己的那一部分，就买猪这边投资已经耗进去了两三千，自己受伤害还剩下三千多，把宋瘸子那儿借的钱还了，还有他小姨肖桦投资他的几百块钱，另外多给了二百块钱。

　　肖桦只收了一百，其他的都给了方一元：“你拿着钱继续做生意，我手上的钱够用，你要是赚了，一年给我分个一二三百就行，若是亏了，那便就亏了，就当是我投资失败。”

　　方一元很敬重小姨，对肖桦也很感激。

　　若说亲人，除了怀春之外，那便是肖桦对他最重要了。

　　方一元又给怀春买了一辆自行车。

　　另外打听了下城里房子价格，让肖桦帮他留意。

　　方一元能想买到城里来，肖桦当然高兴。

　　肖桦打听了，永城外销的商品房，好的房子，价格在45元一个平方，买上个大房子，装修弄弄，应该六七千快吧。

　　方一元得为了房子努力。

　　叶雯生了个儿子，张春民一家高兴坏了。

　　他家是要办满月酒的，方一元也不含糊，送了二十斤猪肉，毕竟张春民这次又帮他们家致富了。

　　如今，这寨子村里，谁不羡慕方一元的家，都说怀春那眼睛是抹了油，能把方一元给挑了出来。照着方一元这么个发展，那以后可了不得啊。

　　可这离他成为大人物还远着呢！

　　买房子，买车子，开工厂，让怀春过上富太太的生活，这是方一元奋斗的目标。

　　这天，方一元把手里的两千块钱买了几十的山羊，找了村里跟他是亲戚的堂叔方建元帮着他放羊，每个月给他十五块的工资，除了放羊之外，外加早上拌点料喂羊。

　　也就是说，方一元啥都不管。

　　方建元本来就是个不大喜欢干农活的人，身体也不是特别好，太重的苦力活他也做不了，平常没事就跟人打牌玩玩。这放羊的工资不算低了，想前两年的时候，方一元给村里人放牛，才五块钱一个月。

　　方一元空闲了下来。

　　他想着，除了之前和怀春去广城玩过一趟之外，好像还没和怀春去别地方玩。

　　之前的时候，他听说过杨宏曾带着怀春去了县城里溜冰。

　　他这天一大早，也开着拖拉机带着怀春去了县城的溜冰场。

　　溜冰场的旁边就是个歌舞厅。

　　今天又是周六，这边很热闹。

　　之前怀春被杨宏占了下便宜，就不溜冰了，可这回，她是和方一元一块来的，两人都很小心翼翼的换上溜冰鞋，可是，两个人都不会溜冰啊，穿上了溜冰鞋后，根本就站不起来。

　　怀春是多美的女人，这样子多尴尬，多难堪。

　　方一元直接脱了自己脚上的溜冰鞋，放到一边去，就扶着怀春：“我先扶着你慢慢来，让你学会，不让你摔倒。”

　　可是，怀春不会溜啊，方一元牵着她，也只是牵着她走，她的脚根本就不敢抬一下。

　　可尴尬了！

　　突然，一个年轻帅气留着长头发、蓄胡渣的男人停在她的身边，说：“这样你是学不会的，要是怕摔倒，就换了鞋走吧！”

　　说完，他就在怀春的面前一个旋转，还跳跃了一下，姿势可帅气了！

　　“想学的话，我可以教你，但是你得让你身边的男人先放手！”他说。

　　方一元不悦的瞪他，反而将她的手抓得更紧了些。

　　“我不想学，谢谢！”怀春冷硬的拒绝。

　　男人非但没走，反而嘲讽了方一元一句：“你把她抓得太紧，会让她飞不起来，阻碍她的前程。她有一种很明亮的感觉，但是，以你现在的情形来看，你配不上她！你一味的将她抓在手里，只会让她的光芒逐渐消失、黯淡。”

　　这个男人说话，一句一句的，真有哲理。

　　怀春都险些有点儿膜拜他了。

　　有人从他们身边溜过，朝怀春吹了声口哨，转了两圈后，就在他们身边停留了片刻，嬉笑说：“哲子，又泡马子啊！”

　　怀春听这话，羞愤的很。

　　她就要脱下溜冰鞋不打算溜了，方一元却在这个时候放开她的手，将她的手交给了那个哲子。

　　“你教会她，我看着。”方一元很坚定的语气说。

　　那个哲子还真很认真的教怀春怎么溜冰，怀春是个很有悟性的人，掌握了基本要领后，就能跟着哲子一块溜冰了，只要她的手没有被放开，她就不会摔倒。

　　她和哲子绕着溜冰场转了两圈，方一元在旁边跟着跑，在看到怀春要摔倒的时候，他会先一步扶助怀春。

　　你说，在那个年代，女人和男人牵手是很忌讳、很败坏风俗的。

　　可方一元却将怀春的手交给了一个陌生男人。

　　也因此怀春学会了溜冰，而且很熟练，甚至会简单的动作，还会倒溜。

　　从溜冰场里出来，方一元请了哲子吃饭。

　　哲子有背一把大吉他。

　　上菜前，他吸了几口香烟，就坐在那儿弹吉他，随便弹了几下，很好听。

　　哲子说他叫刘宇哲，也是农村人，十五岁从家里出来了，在县里边混点活干，工地里也帮忙干活，他喜欢音乐，后来跟人去学了点弹吉他，之后就自己买了把吉他弹唱玩玩，喜欢泡马子，晚上他会在隔壁的歌舞厅里弹唱，凭着熟练的溜冰技巧，一个星期他能在溜冰场里泡上三四个女人。

　　不过，最漂亮的就是怀春了。

　　哲子很有理想抱负。

　　但也是个怂人，俗人，且有些痞坏痞坏。

　　因为，他已经睡过三个女人，有两个是雏儿，有一个是结了婚的女人。

　　正吃着饭，饭店里又进来三个女孩子，看样子十八九岁，模样挺俊俏的。

　　哲子轻佻的对她们吹了声口哨，喊：“美女，你们长得真好看！”

　　说完，就拿着吉他一边弹一边唱：“对面的妹妹真水灵，黑溜溜的大眼睛，一看我，我就丢了魂儿……”

　　他随口唱的词，却叫对面那三个女孩不怒反羞，偷偷的笑。

　　吃完饭后，哲子就跟方一元说：“那三个，我都能给弄上床去！”说完，就过去追着那三个女孩子去了。

　　怀春觉得这个男人真是败类，但是却不可否认，哲子唱歌好听，长得痞帅痞帅的，弹吉他的样子更让人迷恋。

　　方一元觉得今日是新奇的，连哲子这个人也是新奇的，毕竟他没有跟这样的人打过交道。

　　哲子身上，有一种狂傲不羁。

　　怀春和方一元在县城里住了一晚上，第二天，两人又去逛大市场，这看看，那买买的。

　　别看方一元是略土了些，可这手里的钱和觉悟比城里人好多了。他也没有看不起谁。

　　就说哲子那人，在城里这一块，其实挺讨人嫌弃的，他们都说哲子就是略微有些才能痞子混混，都看不上哲子的，说他就是个只会吹牛、空有抱负的做梦青年。

　　可方一元就觉得哲子以后肯定会是个人物。

　　怀春和方一元购物一通之后，提着大包小包的，准备回家。

　　就看到了哲子被一群男人拿着棍子围在一堆打，连他的大吉他都被人一脚给踩坏了。

　　那群人打了人后，一个男人冲他吐了口痰，骂他：“狗屁玩意，我的女人你都敢上！也不看你这鸟样，怂货脓包！以后别再让我看到你，否则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等他们走后，哲子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看了看他的吉他，抱起来弹了一下，弹不出声了，苦笑一声，给扔了。

　　怀春过去，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巾递给他。

　　哲子擦了脸。

　　怀春又去附近的小店里买了酒精和一些纱布来，让方一元给他擦了擦。

　　“原本还想弹首歌给你们听，现在没机会了。”哲子笑了笑说。

　　怀春问他：“他们怎么打你？”

　　哲子挺不屑的说：“就昨天那三个女孩，我给一个弄上床了，谁晓得，她跟这片的一个混混头子好着，就有人看见我和她那啥了，今儿就叫了人来打我！”

　　他好像还很得意。

　　方一元揣了揣口袋，从里面拿了五十块钱出来，塞给他：“拿着这钱，另外买个吉他吧。去追你的梦。”

　　说完，就拉着怀春走了。

　　五十块钱，不算小数目，至少就哲子那个人，一个月工资都不见得有这么多。

　　一个就今天才认识的人，就给了他五十块钱，这让他挺感慨的，他的梦和理想，在别人看来就是狗屁，都是空谈，别人都笑话他。

　　也就只有方一元和怀春对待他很认真。

　　他闭上眼，能够想起来他刚弹吉他的时候，怀春双手撑着下巴入迷的看他弹吉他。

　　还有方一元，就他说了那么几句话，就能够信任的将怀春的手交给他。

　　经历了这一顿打，吉他被砸，他好像是品出了些关于梦想和追求的意思，对于未来到底要做些什么，有了明确的目标。

　　对于哲子的醒悟。

　　方一元和怀春则是回了寨子村里，继续过日子，方一元继续钻研着大力发展农村副业，尽可能的带着村里的人都富起来。

　　但事事并不那么顺遂。

　　村里又开始丢东西了，最开始丢的就是怀春家。她家里在山上种的那些大白菜，全让人给砍走了。

　　凤凤家、玲月家、还有张大宝家的白菜都丢了。

　　杨欣才在外面骂了两句，接着方建飞他妈也在外面骂了起来，说谁把他家的大白菜全给砍了！

　　“我看她就是故意骂出来的，她家的白菜明明是她昨天自己给砍了的！我看，我们这几家的白菜都是让她家给偷了！她家不是养了三只猪吗？自家白菜留着自己吃，把我们的白菜砍了去喂猪了！”凤凤不高兴的说。

　　其实丢的也不多，这几家加起来，估计就是丢了四五十斤的白菜。

　　怀春家地里还有一大片。

　　不知道是不是方建飞家里偷的，反正丢的也不多，几家都跟那么骂了，也就算了。

　　可没想到接着三天里，白菜还在继续丢，连地里的生姜都被人给挖了。

　　都是几家的一块丢的。

　　就那一个晚上给丢了，加起来也有百来斤。

　　“这生姜可不像是方建飞家偷的。”村里的人在村口议论着。

　　“他家自己也种了不少生姜，这头了放哪里就是天天吃，也吃不完。”

　　“就四队那儿，不有两家听说是亲戚在城里开店子的，卖菜这些，估计是他们那给偷的，在城里卖去了。”

　　“肯定他们了，这几天我夜晚就听见狗叫得厉害。”

　　“今年啊，贼多，等快到过年那时候，贼就更多了。”

　　……

　　这天晚上，张大牛和他爹一块去山里帮方一元看猪和羊，方一元给他们付了工资的。今天晚上，才到0点的时候，就听着拴在猪栏边上的大黄狗叫了起来。

　　张大牛去看了下，没见着有人，骂了狗两句，就回了草棚里眯眼。

　　之后，狗没再叫了，一夜都没啥动静。

　　等天快亮的时候，张大牛一出去，就看到大黄狗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再看猪栏，傻眼了！ 少女淮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