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女人，你何须费劲心思？娆木离，难不成你还真的想要一统天下不成？呵，父皇说的对，天穆一族果真不是一块容易吃的肉。”赫连渊眼中带着别样的光芒。
她勾唇笑了笑，“我一向不喜欢皇室的人，死一个两个有什么关系，你看，你们连自己的父兄都死了，竟是连一滴眼泪都没有的。至于我的理由，你无需过问，反正对你没有任何坏处便是。”
赫连渊讽刺道：“你觉得我会信你的鬼话？冠冕堂皇的理由一套一套的，你有句话真话能讲出来的？”
娆木离摸着下巴，觉得自己的信誉受到了强烈的质疑。“句句真话，就差掏心掏肺了。”
赫连渊压根连和她狡辩的心情没有，顿了顿，说：“条件。”
一听他松口，她勾了勾唇，笑的纯白无洁：“简单，你下个旨意，下半辈子好生对你三哥就行。侍奉他到老。”
赫连渊这下就不明白了。睁开眼，若有所思的看着她。
娆木离知道他这是什么眼神，朝他眨了眨眼，既不解释，也不回避。她的态度，他是真的不懂。
夜色总是太过凄凉。深深的宫苑，说不出的寂寞。
躺在大床上怎么也说不着，头枕在双手上，睁着眼看着寂寥空旷的房间。
不多时，帘幕前多了一个身影。他撩开帘幕走进来，她眼睛立马闭上。
他走过来，坐在她床边。她等了半响也没等到声音。
便睁开眼，声音听不上去有些委屈：“没看到人家正惆怅么？”
“看到了。”
“那你也稍微安慰一下啊。”
“你也该惆怅一下了。”
“我说，祭月，你是不是妒忌我？”
“妒忌你惆怅？”
她不依了，一屁股坐了起来，“你说话怎么越来越像花颜了？”话音刚落，她突然感觉眼前的男人有点僵硬了，多年的相处，她犹豫了下，戳了戳他的腰间：“生气了？”
他没回话，沉默了会，才问她：“这几年，你跟他处的很好？”
她双手撑在身后，脑袋歪斜，他正好转过头来，两人视线对撞在一起。
脑海中闪现的是柳念昔那句无比讽刺的话：娆木离，你还真是不懂爱。
魔煞族的人是被诅咒的一族，她不是不懂爱，只是不能爱。她的娘亲就是最好的下场，不，应该说整个魔煞族的女人都没有好下场。
魔煞一族的人死的太多，至今唯一留下来的血脉也只有这一条，老太婆从小对她打骂，她知道，她是想让她成长起来，站起来，不要在世人面前倒下去。即便倒下去了，无论如何你都要站起来。哪怕流到最后一滴血。
这个世界上，有一种感情是最为浓烈，即使经过岁月的洗礼，它都不会变淡。反而会随之越来越深，越来越浓，附至骨髓。那便是恨。
一代传承一代。
这种恨，即便，谁也没有伤害你，可是你从懂事开始，你就已经学会了恨，学会要杀戮。
娆木离聪明，自小就聪明，她往往挨打了，只会沉默，不避不让，一声不吭。反正你总有会累的时候，她的毅力相当好，死也要死在最后。渐渐的，也成了她的信仰和坚持。
聪明的人往往会被打的更狠。
“天穆一族的人没有打我，是你这个老太婆天天打我。”小时候的撕心裂肺，换来只有身体上的撕心裂肺。
于是，她又懂得了，力量的悬殊，压根就没有任何辩驳的机会。
谁会去在意地上的蚂蚁什么时候搬家？
祭月被她的眼神看的脑子一热，按在膝盖上的双手莫名的颤抖，他忍住了去吻她的冲动。
“没有，我接手宛宫之后，他便离开宛宫了。”她移开视线，看着他胸口，想起小时候他只要一抬手，她便扑上去抱着他，死都不松手。
噗的笑了出来，她张开双手，自然而然的抱了上去。
怀中的人明显一僵，她脸贴在他的胸膛，把头深深的埋在这个温暖的怀抱中，怎么也不想离开。
他的双手伸到半空，想要抚上她的脑袋，却又放了下来。
“祭月，如果，我现在杀了你，你会恨我么？”
“你会么？”
她咬唇沉默了会，说：“不知道。”
“那如果，我现在杀了你，你会恨我么？”
她笑了笑，仰头，看着他的喉间，他的下巴，“不会。”因为她本来就活不长。
没人教过她什么是爱，但是她知道，她喜欢这个温暖的怀抱，喜欢这个人身上的味道，习惯他在身边，为了留住这样的他，她会不顾一切。
他好就好。她无所谓。
“明天我回趟宛宫。”
“嗯。”她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在他的腿上，仰头，看着他的眉眼，笑的跟傻子一样。
眼前突然出现一道阴影，一双大手覆上她的眼睛，她不满：“你干嘛？”伸手想要扒开他的手，“你脸上长花了？还不让看的？要收钱么？”
他颇为无奈：“你什么时候才能让我省省心。”
“等我死了，你就省心了。”她本是无心的一句话，这种事她自小就接受了，向来拿来跟人开玩笑。
手臂上一股力量袭来，整个人被提了起来，强迫与漆黑的眸子对视，他眼中蕴藏着怒火，她的笑容倒映在那双漆黑好看的眸中。
在他还没有开口说话之前，她问：“祭月，你很怕我死么？”
或许她的话有点忧伤，也或许，她的笑容有种掩藏不住的落寞。
他顿了顿，探手抚上她的面颊，她眷恋他手上的温暖，细细磨蹭着，“我却是很怕你死的，那么多的日夜，每天都觉得在煎熬，每天都盼望着季尘能带点你的消息回来，盼着盼着，心都麻木了，我知道，没有消息，其实是最好的消息了。至少，没有坏消息传来不是么？我也想过，是不是我永远都要等一个没有好消息的坏消息了。”
他看着她，额头相抵，“对不起。”
她抱着他，眼中的泪珠在打转，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抬起的双手又渐渐放了下来。
她，做不到。
她不想再过那样煎熬的日子了。
可是，祭月，你为什么要把冰缠修炼完成呢？为什么？为什么你明知道了我的身份，还要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呢？我宁可你来质问我，打我，骂我，说我欺骗你，也不想你像现在一样把她隔离在外。 本宫甚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