娆木离一下子乐了：“好看是吧？那是你没见过好看的人，不过，像我这种呢，在你们这种不起眼的面前自然是出色的，放那些浑身发光的人身边去，我可丑着呢。”摸了摸脸颊，连连感概：“最近风餐露宿，吃不饱穿不暖的，皮肤都要松弛了。”
月秋见她一副认真的模样，生怕她忧心，连连摇头，“没有没有，姑娘天生丽质的，就算不吃不睡，也照样艳压那些······”找不到词了，月秋眨了眨眼。
娆木离被她这模样给逗乐了，还真是单纯的像一张白纸啊。她就喜欢单纯的人，啥也不想，在她眼里，她们才是真正美的人。
不像她，一副空皮囊，内在肮脏腌臜，美？恐怕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比她更丑的人了。
想起某个人，那张风光不及的脸，还有那双如墨般的眼眸，她像是着了魔般想念，可，她不能。
月秋看着她：“姑娘，你是不是欢喜着谁呢？”
她没有回答。重新看向窗外，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月秋，你恨过吗？”
月秋被她问的一愣，却是认真的思忖了这个问题。半响，认真道：“恨过吧，谁都会恨，可娘说再恨，都不要去怨。反正大家都要一起死嘛，难道还能活千年不成？！”
娆木离张了张嘴，却是拍着草地狂笑了起来。
月秋被她笑的一头雾水，脸色微微绯红，不好意思起来。
“你娘可真是个奇才。不当尼姑可惜了。”
“咦，我娘想来着，可尼姑院嫌我娘不会说话，道姑一见到我娘就大发雷霆。”
娆木离捂着肚子笑的欢，扯的身上的伤裂了开，鲜血一下子流了出来。
月秋捂嘴惊呼，冲上来手忙脚乱的按着，“都怪我都怪我，怎么办？疼么？”
她却是一点都不在乎，貌似这血是流的别人的血，伤痕裂开来眉头也没皱一下，反倒对着伤口吹了吹，凉爽一下。“紧张什么？又死不了。”
“姑娘，你怎么就那么不在乎自己的身体呢？！你这样是会让担心你的人伤心的。”月秋一本正经的教训起她来。
她叹了口气：“那还真倒霉，我都没有担心我的人。”
月秋还想说什么，她一个眼神看来，“月秋，你明早别跟来了，随便找点事做，我若是能活着回去，银钱你别担心，照顾我这么长时间，没让你在皇宫中混出个模样来，真是对不住了。”
月秋愣愣的望着眼前的人，即便心中有一千个一万个不想离开，可在这样清冷而疏离的眼神下，她无法开口，无法表达自己的不舍。只能默默的低了头。
卯时一刻，地牢的门被人打开。柳念昔一身黑色劲装出现在门口，素白的脸，依旧高冷而美丽。
娆木离睁开眼，笑着望着她。
柳念昔蹙了蹙眉。说实话，她当真不喜欢这个丫头。
娆木离伸手指了指睡在自己脚边的月秋：“一个婢女，想来玉清门的掌门人会有这个肚量吧？”
柳念昔看了看地上的丫环，点了点头。
她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稻草，扯的身上的脚镣叮当作响，月秋精神警觉，猛地醒了过来，却被她按了按肩膀，温柔道：“听话，别闹。”
简单的四个字。
月秋一下子哭了鼻子。
看着那个背影消失在视线中，月秋捂着脸在空荡荡的密室内痛哭流涕。
耳边仍旧残留着哭声，娆木离脑袋疼。微微叹气道：“我是不是太招人喜欢了？”
身边的人冷嗤，没应她。她笑：“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柳念昔终于有了反应，转眸看向她，她却笑的明媚灿烂，一点也看不出别样的情绪。
仿佛一切都在她的预算中，柳念昔不知道自己何时说漏了嘴，或者她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娆木离也不理会她的沉默，亦步亦趋跟在她的身侧，途径柳溪河岸，冬日的天气严寒，此时河中结着厚厚的冰层。
“他心虽不坏，可也不善。既然你没有在他身上得到想要的答案，恐怕早就消失了，不然你也不会在我身上套答案了。天穆一族？这个身份倒是挺稀奇，其实我还有个好奇的地方。”
柳念昔停下了脚步，周围的士兵也跟着停了下来。她伸手朝他们做了个手势，那些士兵领命避了开去。
娆木离看着那些士兵井然有序的退开，勾了唇，笑看她：“你这娘娘的身份倒也合你。”
“不要跟我耍什么嘴皮子！我没兴趣跟你聊天！”
娆木离点头，十分赞同这个观点：“我也没这个兴趣跟你聊天，但是吧，我对你们的身份委实好奇的很。你说呢？”
柳念昔脸色一下子变的很难看，咬着牙，许久，才沉了口气下去。
对面的人仿佛在看一出戏，看她的情绪表演，这一刻，柳念昔终于明白了为何祭月会那么安心的消失，眼前这个丫头，果真是恐怖如斯。
心计、谋略，她一样不缺，尤其是，身为一个女人，她不缺美貌，一个眼神，一颦一笑，一嗔一怒，伪装的都如此完美无瑕。
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都被她的情绪给欺骗了。
一个易怒的人，很轻易的就能攻防别人的坚守底线，放松对你的警惕。显然，这个丫头深知这点。
柳念昔冷冷的看着她：“你想说什么？莫不是以为凭你现在这副样子还能杀了我？！”
娆木离笑了，风吹起她凌乱的长发，她伸手按了按，笑的极为谦虚：“哪会，你是祭月的心头爱，我敬你还来不及呢，杀你？你这不是开玩笑的么，我要对你有敌意，会回来当你阶下囚？！你看，天下武林英雄都在场，我怕你没面子，特意回来给你撑场子，你却担心我砸你场子，这就不大好了嘛！”
柳念昔不说话，沉默的看着她，眼神冰冷，像是要透过她的眼睛一直看到她的心里。
娆木离大大方方让她看个透，唇角的笑意温暖如春。
柳念昔张口说：“有人跟你说过你很讨厌么？”
“说过啊，每个人都这么说。”她嬉皮笑脸的说着。
“那也有人跟你说过，像你这种人，最好还是死了算了。”
娆木离仍旧笑着，缓了会，才点头：“嗯，有，一般人不敢说，有那么几个还是敢说的。比方说你。”
柳念昔摇了摇头，冰山美人突然笑了，那种魅摄蛊惑的绝艳，也难怪祭月对这位佳人难舍难忘了。
“错了，我不希望你死，我希望你好好的活着。”
眼前这个女人的眼神，瞬间让娆木离想到了死去的姥姥，那个老太婆临死前都是疯狂的，枯槁的双手狠狠捏着她的手腕，捏出了一道道血痕，她至今都无法忘记那种疼痛。
娆木离报以‘真诚’的微笑：“谢谢。我一定好好的活着。既然天穆一族的人都能好好的活着，我想我一介普通凡人应该也不难啊。”
柳念昔冷目看她：“你以为你说的话会有人信么？”
“不需要有人信啊，只要我知道就行了。不过，有一点我想不通，你们就算活着，能做什么？翻朝改代？一统江湖？”想想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啊，一个掌管着宛宫，一个掌管着玉清门，几乎霸占了整个江湖的权势。
似乎触及了对方的敏感话题，柳念昔瞬间沉了眸，杀意涌现，“我奉劝你还是少点好奇才好。凭着自己的猜测臆想，能保命么？”
娆木离调皮的眨了眨眼：“一条贱命而已，本宫想活的时候就活的长一点，不想活了，谁也拦不住不是。”
柳念昔蹙了眉：眼前这个丫头完全不能好好说话，她说的每句话都是癫狂的，根本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祭月放着这样一个丫头把整个江湖整个天下搅的一团乱，到底安的什么心？！他也就只能骗骗这种小丫头而已，她柳念昔认识他二十几年的时间，会不知道他祭月是个什么样的人？！
一声冷笑出声。柳念昔不再跟娆木离贫嘴，唤来人押了娆木离坐了专用的囚车。
同行的人很多，也不乏有好事和看热闹的。也有对这位祸国殃民的红颜很是好奇，到底妖孽成什么样才会害了那么多人。
娆木离一被抓，北国皇宫内的仇人开始蠢蠢欲动了。
珂秋排行第一。这小子的执念真是让娆木离头疼。她一向喜欢眼神干净的人，太同时她也讨厌眼神执着的人。凡事执着了，太过那就不大好了。
她坐的囚车，加上柳念昔有了手谕不让人靠近，她深知柳念昔的目的是为了以防万一，不到最后一步，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她在宛宫虽不说管理的妥妥当当，有个几分衷心的还是有的。
珂秋就在她的囚车十步开外不紧不慢跟着。士兵的长枪都无法阻挡那怒火熊熊的眼神。
好在，他比前两次冷静了不少，已然少了行动上的攻击，改为用眼神杀死你。
娆木离双膝盘着坐在囚车内，单手托腮，与那小子大眼瞪小眼，看谁先败下阵。 本宫甚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