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悔?
苏绾心中愈发寒冷,如若她早知道事情的真相,她就不会让人问祁骏宸这句话。
就算他后悔那又怎样?
她的心早已经死在冷宫的那一夜,她已不是那时的白葭,现在她是苏绾!
那些欠白葭的,就让苏绾来讨回吧!
祁骏宸看着苏绾愈发冷沉的面容,就像是看见白葭一般,他紧紧的盯着她的眸子,悲怆道,“朕这几日夜夜都会梦到她,梦到她被朕强行灌下堕胎药时那双绝望,带着恨意的眸子,那双眸子就在朕的榻前一直紧紧的盯着朕,朕很想摸一下她……”
他忽然哽咽住,慢慢转回头,看向桌案上的画像,“朕现在才明白过来,朕爱她,即便她心狠手辣杀害了朕喜欢的女子,即便她目中无人不把朕放在眼里,朕还是爱她!可这份情,朕却是在她死了之后,才明白过来……”
苏绾的双手在身侧倏然握紧,她紧紧的盯着桌案上的那张画像,心就像是被一把锋利的匕首狠狠的刺进一般,疼得她白皙的手背上爆出了狠厉的青筋……
到现在,祁骏宸都认为白葭心狠手辣,认为她目中无人……
她真是恨透了自己,为何会深情错付!
如果,这一切从头再来,祁慕言那日并没有被送往云居寺,这一切是不是就会不一样了?
她狠狠的咬了咬牙,忽然伸手,将桌案上的画像一把抓了过来,祁骏宸双眼一突,就像自己最宝贝的东西被人抢了一般,既气愤,又心疼的看着那张画像,“苏绾,你干什么,还给朕!”
苏绾抓着画像朝后退了几步,那双阴鸷得都能滴出水来的眸子怨愤的看向祁骏宸,双手抓住画像用力一拉,“祁骏宸,你不配拥有它!”
“斯拉”一声,画像在祁骏宸的眼前瞬间被撕成了碎片,祁骏宸看着,听着,就像苏绾是在撕他的心一般,痛得他的眼泪一下就落了下来,他张开嘴,暴怒的低吼道,“苏绾,你好大的胆子!”
苏绾扬起手,用力一抛,白色的纸碎就像雪花一般在她和祁骏宸的眼前纷纷扬扬的落下……
祁骏宸怒极,他豁然起身,两步冲到苏绾的眼前,强而有力的大手一把掐住了苏绾白皙的脖颈,他红着眼睛,狰狞的盯着她,就像要将她活生生的吃了一般,“你找死!”
苏绾的后背抵在冰凉的墙上,她的心却从未有过的解脱,畅快,她抬起眼眸,盯着祁骏宸喷火的眸子,勾起唇角讥讽的冷笑,“祁骏宸,白葭已经死了,她永远都回不来了,你在这里忏悔有什么用?她能回来?”
苏绾的话就像无数根针扎进祁骏宸的心脏一般,他痛得眼底裹着猩红的血丝,掐住苏绾脖子的手愈发用力,咬牙道,“不能回来又怎样?朕只要知道她这一辈子有多爱朕,就是临死之前都在喊着朕的名字那就够了!”
苏绾此时脸色已经涨红,呼吸艰难,可她仍旧看着祁骏宸笑出了声,“呵呵……祁骏宸,我想你误会了,白葭这一生爱的不是你,她只是爱错了人,到了最后,她喊的也不是你的名字,而是……咳咳……”
她快要喘不上气,用力的咳嗽了几声,脸色从红已经转为了苍白……
祁骏宸却像根本就感觉不到苏绾的难受一般,他瞪着眼珠子问,“是谁?”
当然是……祁慕言。
只是,这个时候,她不会告诉祁骏宸,否则就会给祁慕言带来致命的危险。
她勾着唇笑,就只是看着祁骏宸笑,就像是在看一个天大的笑话般看着祁骏宸笑。
“皇弟……”一道婉转悦耳的声音从门口飘了进来。
祁骏宸徒然一震,就像是害怕心事被人看穿一般,一下松开手,慢慢的走回了龙椅。
就算苏绾没有去看,她也认得这个声音——大公主祁合欢!
她的身体无力的滑向地面,她就坐在地上用手捂着脖子,大口喘气的盯着祁合欢看。
祁合欢踩着莲步,一步一步慢慢的走过来,整个人看上去既高贵又从容。
看了眼苏绾,她半蹲下身,对祁骏宸行了一礼,“参见皇上。”
祁骏宸心情烦躁,却又不想甩脸色给祁合欢看,只能淡漠的“嗯”了一声。
祁合欢转眼看着地上的那些纸屑,心中好似明白了什么,雍容的笑道,“皇弟既然稀罕那画像,命人再画一张便是,何必动这么大的气?”
她抬起脚,慢慢的朝苏绾走过去,也不管祁骏宸是否高兴,伸出双手将苏绾从地上扶了起来,看着苏绾白皙的脖颈上那几道刺眼的紫红色,她心疼的叹了一口气,轻声道,“苏小姐不要往心里去,皇上这几日心情烦躁,容易动怒,你还是谨慎些吧。”
苏绾紧紧的盯着她的眼眸,就像想从她眼中抓住点什么,可不管她怎样仔细看,却还是什么都没有。
她蹲身,低头乖巧的应了,“民女知罪了。”
祁合欢满意的拍了拍她的手背,然后转身蹲下,一片一片极其小心的捡着地上的纸屑,就像是在捡一件珍贵的东西般,祁骏宸看着忽然觉得心里酸酸的。
“皇姐。”他轻轻的唤了祁合欢一声。
祁合欢一边捡,一边道,“既然稀罕,就把这些都小心的收好,切莫再拿出来糟蹋了。”
祁骏宸看着她的动作,心里一疼,转眸冷漠的睨向苏绾,“你先退下,晚些朕再传你。”
苏绾敛下眼睑,低头行了一礼,便慢慢的朝着御书房门口走去,心却在这一刻,如坠寒冷的冰窖般,再也泛不起一丝温度。
祁骏宸没让她出宫,说晚些传唤她,她便不敢现在自行离宫。
索性,她刚好有更重要的事情做。
“小姐!”苏绾一出来,青黛和秋葵就看见她脖颈上的泪痕,两个人心疼的眼眶都红了,“这是怎么了?”
苏绾抬起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脖子,微笑着摇摇头,“没事,就是冲撞了皇上,他不过给我一点小小的惩罚罢了。”
这还是小小的惩罚?
青黛看着那伤痕就知道,这是要用多大的力道才能将那么白皙的皮肤掐成这般颜色,她咬了咬唇,心疼的道,“小姐,你这又是何苦呢……”
苏绾拍了拍她的肩,淡笑着摇摇头,“无妨,现在咱们还不能出宫,你们且带我去琉璃苑看看。”
琉璃苑?
青黛和秋葵皆是一惊,目瞪口呆的望着苏绾。
秋葵皱眉,“小姐,那琉璃苑是邢美人的住所,你为何要去?”
苏绾勾起唇冷冷一笑,“不去会会那邢美人又怎样给白葭洗清冤屈?”
如今的琉璃苑再也不是当初的琉璃苑。
祁骏宸宠爱邢美人之时,这里可谓是夜夜笙歌,人声鼎沸,而现在,邢美人自断了双手后,祁骏宸除了事后来安慰了一番,就再没有踏进过琉璃苑的门。
苏绾走进去之时,看见院里的花都已经凋零,就连花丛中都长满了野草,整个苑里,除了两个侍奉的宫女外,便再无一个人照料邢美人。
苏绾心中感伤,跟着青黛她们慢慢的走了进去。
“你是何人?”院中的宫女看见苏绾,出声喝住,“这里是邢美人的院落,不可随意出入!”
青黛上前一步,笑着拉住了那宫女的手,“冬菊,我是青黛啊,怎么?不认识我了?”
冬菊用力的抽出自己的手,冷哼了一声,“就因为你是青黛,所以更不能进入琉璃苑!”
“冬菊!”她们身后,传来一道女子略显淡薄的声音。
苏绾看过去,便看见邢美人倚着墙,纤瘦的身子就像随时都会倒下一般,孱孱弱弱,眸中没什么神采的望着自己。
她上前一步,对着邢美人行了一礼,“民女拜见娘娘。”
“呵……”邢美人自嘲的笑了一声,“已经很久都没有听到外人这样称呼过我了。”
她收敛了眼底的落寞,盯着苏绾,面无表情的问,“姑娘今日来我这琉璃苑有何事?”
苏绾起身,迎上邢美人的双眸,淡笑,“不知娘娘此时可否有时间,和民女闲话家常一番?”
闲话家常?
邢美人又怎么会不知道无事不登三宝殿的道理,她冷笑了一声,“也罢,我很久没有跟人聊聊天了,姑娘只要不嫌弃我闷,便进来说话。”
说罢,她转身朝着内室走去。
苏绾给青黛和秋葵使了个眼色,便跟着走了进去。
青黛和秋葵立刻拉着那两个宫女站在外间一边守门,一边若无其事的说话。
“姑娘请坐。”邢美人对着自己对面的坐榻伸出手。
苏绾低眉见她伸出来的手并非是手,而是一截圆滑的皮包骨,心中顿时一紧,一股难受立时涌了上来。
邢美人看到她眼底的伤心,缩回自己的手,藏在了桌下,轻声笑道,“姑娘莫怕,这不过是断了手而已,姑娘也不必同情我,是我自己做错了事,咎由自取。”
“咎由自取?”苏绾掩下眼底的难受,坐了下去,她抬起眼眸,直视着邢美人那双漂亮眼睛,一字一句道,“娘娘当年可是什么事都没有做错,何来的咎由自取?”
邢美人微微一愣,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待看见苏绾嘴角边的笑意愈发冷了之后,才收回思绪,摇了摇头,“姑娘有所不知,当年我不小心打碎了先皇后的紫金念珠,那念珠可是已逝长公主的唯一遗物,如此罪孽,岂不是罪有应得?”
邢美人手不便,苏绾便自己给自己倒了一盏茶,她端起茶盏轻轻的抿了一口,极其粗劣的口感让她拧了拧眉,这宫中果然还是这样,对于不受宠的女人,连太监宫女都能随意欺压。
她缓缓掀起眼皮,冷睨着邢美人,讥讽的笑,“可我所知,当年皇后并没有因此责怪你,更没有惩罚你。”
邢美人一双美眸不可思议的盯着苏绾,冷声怒道,“你到底是谁人!?”
苏绾放下茶盏,漫不经心的笑,“丞相府三小姐苏绾。”
“丞相?”邢美人心里大惊,忽然起身,跪在了苏绾的身前,恳切的问,“苏小姐,是不是家弟出了什么事?你可千万别瞒着我……”
苏绾低眉看着跪在自己身前的女人,冷意从她的心底徒然窜起,果然,这件事也跟丞相有关……
“呵呵……”她轻轻的笑了一声,伸手将邢美人扶起来,“娘娘不必如此恐慌,只是一些小事罢了。”
“小事?”邢美人怎能相信,她漂亮的眼眶里渐渐氤氲起一层薄薄的雾气,泪眼朦胧的看着苏绾,“苏小姐,当初丞相可是答应了我,只要我自断双手,就会保我全家一世无忧,难道……他反悔了吗?”
这邢美人本只是一个舞姬,又恰巧弹得一手好琵琶,这才入了祁骏宸的眼,而她本身,母家却只是一介平民,想来丞相当初是用了什么手段,让她家里犯了事,这才以此要挟。
苏绾不禁哀叹,真是可怜的女人。
她故作悲伤的叹了口气,“哎,有些事也不是爹爹想护就能护得住的。”
抬眉打量了一眼邢美人的脸色,她摇了摇头,“罢了,此事我便再回去求求爹爹,娘娘你放宽心,几日后,我必会来回你消息。”
邢美人感激的向苏绾福了一礼,“请小姐一定要护我家人周全!”
从琉璃苑出来后,苏绾便到了长乐宫。
太皇太后一见苏绾,便拉住她的双手抱怨,“哀家不是说让你经常进宫来陪陪哀家吗?怎么这么久才来?”
苏绾行了一礼,起身慢慢道,“这些日子,绾儿有些事耽搁了。”
“才不是!”青黛和秋葵自小便伺候白葭,跟着白葭在这长乐宫长大,对着太皇太后,她们自不会像别的宫女那般拘谨。
青黛走过来,“噗通”一声,跪在了太皇太后的面前,抬起头,愤恨的说,“小姐那日回府时,不少心崴了脚,然后苏家大小姐当着丞相大人的面说要给小姐顶好的膏药……”
苏绾一听,便厉声喝道,“青黛!”
太皇太后的脸色已经不好看了,她转眸看了苏绾一眼,对青黛说,“青黛,你但说无妨!”
青黛用力的点点头,“可小姐用了药后,脚更肿了,连路都走不了了,可皇上还让小姐陪着去行宫,小姐去不了,就让苏家大小姐进宫替小姐请罪,可……晚上刘福海来,传皇上的口谕说,让小姐给宫中怀了皇子的娘娘去云居寺祈福,还要一个台阶磕一个头的跪着上去!”
“什么!?”太皇太后的脸色更难看了,抓住苏绾的手,心疼的捏了捏。
因为气愤,青黛便毫无保留的继续说,“小姐好不容易跪着上去了,皇上又让小姐去佛堂里跪拜三天三日,小姐本就脚受了伤,如此折腾一番,便病倒了,晚间,小姐好不容易才从昏迷中醒过来,这时候皇上又来了,说宫中的两位娘娘小产,都是因为小姐祈福不诚心,在佛祖前诅咒了她们,然后小姐心里委屈,就跟皇上辩解,因此得罪了皇上。”
她用力的吸了吸鼻子,“皇上因此事怪罪了丞相大人,丞相大人回府后,便将小姐打发去郊外的奴房,以此惩戒!太皇太后,你看小姐的脖子,就是刚刚才被皇上掐的。”
“岂有此理!”太皇太后看着苏绾脖颈上的掐痕,抬起手对着桌案用力的拍下去,“砰”的一声,巨大的声响让整个屋里的人都吓了一跳,一股无形的压力慢慢的升腾上来,压得众人都透不过气。
苏绾怕太皇太后气坏了身子,忙拉住她的手,轻轻的揉着,“太皇太后,你可千万别因为民女动气,没有青黛说得那么离谱,只是……”
“你不用说了。”太皇太后忍住心底的愤怒,心疼的看着苏绾,“你说你到底过得都是什么日子?哎,明明丞相府家的嫡出小姐,这是多么荣耀的身份,竟然……”
青黛这一番话,让太皇太后更加确信初次见苏绾时,苏绾说的那些,看来她在丞相府的日子过得确实如同水火。
苏绾笑着摇了摇头,“太皇太后不必为绾儿感到难过,其实绾儿现在的日子比之以前,已经很好了。”
说到这,她又有些感伤,“只是……绾儿无心进入后宫,可皇上一再召见,绾儿性子倔,不想轻易就范,便只能壮着胆子冲撞皇上,惹恼皇上,其实也并非绾儿真心。”
这件事确实让人头疼。
太皇太后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自己这个孙子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当初白葭对他付出了那么多,他全部视而不见,偏偏喜欢那些下作不入流的女子,现在白葭去了,他开始后悔惋惜,又有什么用?
太皇太后抬起头看着苏绾,真是觉得苏绾的性子,包括一举一动都跟白葭一模一样,或许祁骏宸就是因为这般,才对苏绾如此执着。
“绾儿。”太皇太后沉思了片刻,轻轻问她,“你是真心不想入这后宫?”
苏绾诚恳的点点头,“是。”
太皇太后抿了抿唇,“如若是这般,就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在皇上对你还未使用积极手段之前,让你娘将你的婚事敲定!”
“不。”她觉得这样还是不妥,“不是敲定,而是嫁掉!”
“嫁掉!?”苏绾一怔,她重生过来这么久了,还从未想过自己要再嫁人这件事。
而且就算嫁,她要嫁给谁?
她故作惊慌的摇摇头,“不瞒太皇太后,绾儿的娘在绾儿很小的时候便走了,现在这位是爹爹续的弦,她膝下还有两位女儿和一个儿子,又怎可会给绾儿找一门好亲事。再者,家中爹爹和奶奶是极力让我入后宫的,这个法子行不通。”
“哎!”太皇太后伸手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哀家真是老了,连这一茬都给忘了。”
苏绾笑着拿下她的手,“太皇太后不是老了,而是关心则乱,绾儿明白。”
屋中,苏绾和太皇太后极其温馨的说着话,殿外,祁骏宸穿着明黄的龙袍大步的走了进来。
守门的太监见了,便高声喊道,“皇上驾到……”
苏绾一听,眸色瞬间变冷,站起身,看着那抹黄进来时,跪了下去,“民女拜见皇上。”
祁骏宸睨了她一眼,对太皇太后行了一礼,“孙儿见过皇奶奶。”
自从祁骏宸当了这皇帝后,又冷落白葭,太皇太后对他早已经不亲厚,见他这般,她倚在塌上,冷笑,“皇上今日怎么有空来看哀家这个老婆子?”
见苏绾还跪在地上,祁骏宸也没让她起身,便道,“绾儿起来,坐到哀家身边来。”
苏绾乖巧的站起身,走过去,坐在了太皇太后身侧。
祁骏宸用力的抿了抿唇,脸色不是太好看,“皇奶奶,孙儿政务繁忙,今儿得空,便来了。”
太皇太后也懒得跟他打嘴仗,便点点头,“坐吧。”
祁骏宸是听说苏绾在长乐宫,所以才来,现在看见太皇太后好像不打算放苏绾走,便只能忍着气,坐了下去。
太皇太后便旁若无人一般,和苏绾继续闲话家常,“你刚才说喜合欢花,哀家告诉你,这御花园里有一处全是合欢花,是先皇命人种的,等着花开似锦时,你便进宫来,哀家陪你赏花可好?”
祁骏宸听到合欢花时,眼睛骤然一亮,转眸看向苏绾,见苏绾娇羞的点点头,他心中立刻不是滋味。
为何苏绾对着太皇太后时,能够这般端庄温婉,对着他时,却像一只浑身竖着利刺的刺猬般,非要扎得他遍体鳞伤,她才满意?
说到合欢花,太皇太后又感伤了起来,“哎,萱儿当年也是最喜欢那合欢花,所以先皇才在御花园里种了那么多,他们姐弟情深,先皇甚至还给自己的长女取名合欢,只可惜,萱儿本就身子不好,又用情至深,竟然那么早就随着那白湛霆去了。”
苏绾听了,也跟着落寞的垂下眼睑,心里隐隐作痛。
祁骏宸一直插不上话,这时候瞅准了时机,说道,“皇奶奶不必如此介怀,皇姐像极了姑姑,并不辱没那合欢二字。”
太皇太后睨了他一眼,心中觉得他说话甚是不讨喜,现在看着他觉得特别烦躁,便抬手摁了摁额角,“皇上,哀家乏了,你先退下吧,让绾儿陪着哀家就好。”
祁骏宸的脸色顿时沉了下去,一双泛着冷意的眸子紧紧的盯着太皇太后,不起身,也不告退,就那样僵持着。
苏绾害怕太皇太后为了维护自己,跟祁骏宸闹起来,便主动站起身,对太皇太后行了一礼,“太皇太后,时日不早了,绾儿也要回府了,便不叨扰太皇太后,日后有时间,绾儿再来陪伴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看了眼祁骏宸,又转眸看向苏绾,知道她的用意,心里便又心疼了她几分,摆了摆手,“那你也退下吧,明日就进宫来陪哀家,不需要拜帖,你自行前来便可。”
“是!”苏绾站起身,领着青黛和秋葵朝着殿外走去。
祁骏宸这时候也站起身,对太皇太后行了一礼,“孙儿告退。”
看着祁骏宸迫不及待追着苏绾去的背影,太皇太后气得脸都红了,哪里还有什么乏意,立刻直起身,“李嬷嬷。”
李嬷嬷走上前,“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看着她问,“你说,如果哀家封绾儿郡主,是不是就能主持她的婚事了?”
李嬷嬷愣了一下,然后笑着走过来,端起茶盏递到太皇太后的手上,“倘若太皇太后想抬举那丫头,自是可以封她郡主,只是……”
她担心的看着太皇太后,“如此一来,您就是公然和皇上作对了,如若皇上知道您的用意,断然也不会同意。”
太皇太后眸色骤然变沉,冷冷的笑了一声,“葭葭哀家没有护好她,哀家心里已经内疚不已,现在苏绾,既然她不想入后宫,就算是跟皇上作对,哀家也断然要一护到底!”
李嬷嬷看着太皇太后笑,“这苏小姐还真是好福气,竟然能得您这般宠爱。”
太皇太后抬起眼眸看着她,“难道你不觉得苏绾除了那张脸,别的,就跟葭葭一模一样吗?”
李嬷嬷点点头,“老奴也觉得苏小姐和先皇后相似之处太多,只是……”她叹了一口气,“苏绾毕竟是丞相家的嫡出小姐,和先皇后还是不同的。”
出了长乐宫,苏绾便走得很快,她故意想要撇下祁骏宸,岂料,祁骏宸几步便追了上来,“苏绾!”
苏绾立刻停住脚,优雅的回身,对着祁骏宸恭敬的行了一礼,“皇上可还有事?”
祁骏宸上前一步,站在她的身前,居高临下的睥睨着她,“朕说了,晚些会传唤你,你竟想抗旨,就这样走吗?”
苏绾冷笑,“民女自是不敢。”
祁骏宸低眉看着她脖颈上的伤痕,心中竟是一疼,抬起手,轻轻的摸上去,“疼吗?” 朱门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