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飞驰在天空下,黎想是后来才知道胡立的名字,
也是后来才知道,他就是和他接头的一方,
只是他们立场不同,胡立上学晚,
好不容易高中毕业,家里却出了变故,
所以,他辗转答应帮人送东西到火车站,得到丰厚的报酬可以供他一直到大学毕业。
后来,他了解了那黑书包里有些什么的时候,
才知道,若不是黎想那电光火石间“跑”的提醒,
他的人生将会在哪一天葬送,因为那脏脏旧旧的黑书包里,
有足够判他两次死刑的海洛因。
他当时并不知情,但又忍不住铤而走险,
心里隐约知道自己做的事,并不是什么见的了光的事,
所以在墙头上,他有一瞬的犹豫,
如果黎想被抓住……他就可以挡住那些人,
他回去继续等取货的人,然后顺利的拿到钱。
他后来庆幸当时自己做了最正确的选择!
不久后,他看到报纸报道,事发当天,车站周边的民警倾巢出动,
那天参与的那群人,一个也没有漏网。
那一包被他们扔下火车的毒品,刚好是最完美的铁证。
两个青年在人生的十字路口狂奔而去,不问前路,不知归途……
却在重要的转折点,遇到彼此,从此胡立就一直追随着黎想。
他感激黎想,是发自肺腑的追随。
而黎想也是在不久以后,发现胡立出现的恰到好处,
两人坐在渐渐提速的车头,看到从钢丝网墙上跳下来狂奔的人,
黎想恍然大悟,也许他跟本就不是他们追赶他们的唯一的目标,
眼看那人就要爬上火车,而车速已经越来越快,
他爬上来,他不得不和他对抗到底,将他打落车底,或者他自己被对方打落,
也或者,他爬不上来,自己掉下去,
两者都是他不愿意看到的,因为提速后的火车,
不管对方用任何方式摔下去,都是一条人命。
黎想福至心灵般的看到胡立背上的背包,
他一把抓过,掂在手里一点也不轻,
他快速将背包扔下车去,滚落到群人之间,
果然,他们换了目标,开始挣抢那个背包。
正欲爬上火车的人,也及时的在可接受的速度跳了车,他松一口气。
胡立在车顶袭人的骤风里说了句什么,
然后趴在车头,看那群人渐渐在视线里变成几个跳跃的黑点,再也没有出声。
两人在国境线的边缘跳下了火车,之后,
黎想带了他来到港城,资助他读书,给他零花钱,让他像是有了亲人一般。
他用功学习,对IT专业极有天赋,
毕业后,他选择跟着黎想,却被拒绝,
黎想知道他想报答他,可是他那时焦头烂额,
根本没有能力让他跟着他过正常日子。
直到他坚持了一年,并用自己的技术,
几次三番的发现了黎想的纰漏,
抹掉了黎想在司法系统上的污点,为他解决了后顾之忧,
还将他的身份神不知,鬼不觉的做了手脚,
黎想意识到,胡立对他的帮助不可小觑,
他可以在他需要的时候,随意修改他的身份,
随意黑入公安机关的网络,帮他解决纠纷,
更可以,通过网络连接卫星,找到任何他想找到的人和地方。
而他拨出去的电话,正是要让胡立帮忙找到白亦。
就在从云城赶往云来镇的路上,他帮她擦药的空档,
黎想在不经意间将一个纽扣追踪器粘在白亦的鞋子上,
他当时并不作他想,只是想让胡立了解他们的动向,
不至于在群山环绕,没有路标和网络的边城走错路耽搁时间,
白皙的脚踝肿着,几乎不用走路,
所以粘上去不容易掉落,比他更合适。
他随手一贴,很快就忘了这件事,不料今晚却排上了大用场。
胡立很快接起了电话,他已经恢复了在使用专业时的认真和严谨,
不似平时那般嘻嘻哈哈,语气是慢慢的严肃:
“喂!哥,我正在连接卫星,就快好了!”
黎想压抑一秒焦急的情绪,却还是忍不住问:“还要多久?”
电话那头是一阵沉默和胡立一起一伏,节奏稳定的呼吸。
夜静谧无声,黎想在冷风中裹一下一角,
刚刚走得太急,起火时空气灼热,
他顾不得许多,将身上的外套在分别时披在了白亦肩上。
火扑灭后,渐渐冷寂的空气下,他打了几个喷嚏,
胡立才从废墟中一个没有被烧毁的箱子里,
找了一件自己的类似蓝白道校服的外套给他,
他不假思索的穿上,此刻刚好为他挡一点寒风。
他刚刚才从破伤风的拿返里出来,
此刻身体虽然恢复了大半,却并不好受,
尤其是寒冷,让他觉得心里防线正在节节败退……
更让他无比怀念不久前白亦的怀抱,
温暖又沉溺,让他流连忘返……
他忍不住咬一下后槽牙,暗骂自己神经,
根本就不应该带她来这种地方……
好在,胡立的低沉的嗓音将他拉回现实:“想哥,有了,还在吗?”
黎想:“在。”
胡立沉吟一秒:“根据卫星定位显示,
她现在正在一条水系的范围内……”
黎想的心陡然一沉,水系范围内……难道,她又被扔到了湖里,
还是,昨天不小心,在湖里被水草绊着,追踪器脱落了……
可是,如果掉在水里,这么长的时间,
电子设备,就算质量过硬,也已被泡坏了,
不可能这么久了,还能通过网络连接到卫星。
胡立又朗朗道来:“不对,确切地说,她现在正在一条水系的上空……
没错,空间立体图显示,她就是在上空,”
在上空……这……?他内心焦灼不安。
胡立继续:“每秒的移动距离……换算……”
他忽然豁然开朗的感觉,道:“她在空中,没错,……根据公式和图标显示,
她现在正在金沙江的上空……”
黎想脑子一炸:“金沙江……如果掉下去,无法想象……”
胡立:“乘坐的……应该是小型飞行器……直升机之类的……”
黎想刚刚被吊打般的恐惧,瞬间回落了一点。
他不禁在心里暗骂胡立,有必要把话说的这么折磨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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