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身着九爪金龙锦袍的女子眸眼忽明忽暗,坐在下面的女子慢吞吞用完了将整盘茶点,才继续道,“我也派了人去查那个小宫女去了,想必她应该还在京郊未归。”
女子清冷的眉眼低垂,落至桌案一叠叠的奏折之上,几不可察的叹口气,“如今,元安的下落要紧。”
元慕冷喝了一口温茶,点头,“嗯,冷宫我都查过了,没有什么迹象,我担心真的是镇国侯府出手。”
若是宋家真欲撕破了脸,将事情摆在了明面,元安怕是要遭了罪……
丞相府。
当江临安踏进自己的院苑时,漆黑的眸子扫过静悄悄的院子。
“书墨?”
院中,只有那棵粗壮的大树被风吹动,发出沙沙的声音,这般的寂静,让男子眸中神色一沉。
书墨呢?
他不受老夫人与大夫人待见,也懒得受人看察,所以院中所有奴俾小厮他都未留,平日里也只有书墨与他住在苑中,十分清静。
自打他进宫入卫,书墨便一人待在府中无趣得很,所以待他回府之时,只有听到他的脚步声,书墨便会兴冲冲的跑出来迎他,早早沏好了安神茶。
如今,这院中极为安静,一个人的影子都没有。
他进了正堂,先前桌上的瓜子还摆在那,那时老夫人派人叫他前,书墨磕着瓜子兴致勃勃讲着府中趣闻。
他皱了眉头,转身又去了书墨住的偏房,看到那被整齐的被褥,让男子俊朗温润的脸上,浮起一层薄冰。
男主手中的剑柄握紧,出了偏房,长腿一动,快步走出院落。
“二公子,带妾出去逛逛嘛~妾好久没有去过玉漱房了,二公子昨晚可是答应妾的~”
身姿妖娆妩媚的女子轻倚在红袍男子怀中,坐在他的腿上,软若无骨的小手轻佻的滑动在男子的胸前。
屋中的婢女们低垂着头,生怕看见了什么令人脸红的画面。
“想出府,一晚上哪儿够。”江义安唇角啜着坏坏的笑,大手暧昧摩挲着女子似水蛇般柔软的腰肢。“媚儿今个儿好好伺候本公子,本公子满意了,就带你出……”
忽然,一道刺眼的寒光袭来,江义安想都未想,连忙将怀中惊惶无措的女子拉过,挡在自己面前。
女子看着那近在咫尺的锋利剑尖,脸唰的没有半分的血色,想要扭动身子躲避时,身下男子的掌紧紧捏着她的腰,不容她移动半分。
江义安那个王八蛋,她可是他的女人啊!居然把她当做替死鬼一般,曾经的情意言诺都喂了狗吗?!
铺天盖地的绝望和怨恨袭来,女子不甘的闭上眼睛,然,过了好久,也没等到胸膛那刺骨的痛意。
巍巍颤颤睁开眼,俊秀清隽的面容覆着一层逼人的寒气,他的手中紧握着一把冷光刺眼的利剑,媚儿吓得花容失色,疯狂的挣扎出江义安的禁锢,让男子冷漠的黑眸对上江义安惊惶微白的脸。
“书墨呢?把他交出来。”
男子泛着冷意的话让江义安猛的回了神,他深吸一口气,看着男子直指着他的胸膛的剑,瞳孔一缩,然后张口大骂道,
“江临安你好大的胆子!我是你二哥,是你兄长!你居然企图谋杀兄长!”
江义安惊魂未定,看着眼前男子只是举着长剑,心也渐渐放下,依然历声威骂,“你眼中还有没有我这个嫡兄?还不把剑放下!不然我就告知天下,女帝身边的近卫,竟大逆不道,六亲不认,丧心病狂欲谋害兄长!”
男子的眼底并未因江义安所言而起了波澜,他平静的看着他,重复道,“我说,把书墨交出来。”
“什么书墨,没有!”江义安慢慢镇定了下来,他不耐烦的挥手,“从没见过那个讨人厌的小童,本公子没事找他作甚?”
江义安脸上的厌恶之色丝毫不遮掩,“你赶紧滚……唔……”
锋利的剑尖毫不留情的穿透了他的肩胛,鲜红的血顺着剑身那细长的凹槽,滴答滴答落在地上,几息间便凝聚成了一小滩。
“江……”刺骨的疼痛猛然袭来,呼吸时都能带来一阵阵令人抓狂的痛意,江义安眼前有一瞬间的黑暗,耳边婢女尖叫的声音清晰,他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神色漠然的男子。
“江临安你……”你居然真的敢谋杀兄长……
江临安握着剑柄的手收紧,将剑缓缓拔出,那磨的人恨不得抓心挠肝的痛意,令娇生惯养的江义安眼前阵阵发黑。
“这剑乃是皇上御赐,兄长可要好好的,细细的品尝这滋味,毕竟不是谁都能接触到御赐宝剑的。”
收了剑,江临安不看他狼狈不堪的模样,转身离去。
只是伤了肩而已,他该庆幸这剑没有对准了他的胸膛。
看江义安的模样,似乎书墨真的不在他院中,但是能和书墨有摩擦的,也只有江义安一人。
江临安急促的步伐微乱,眉头紧拧。
她在临水城离开之时,他答应她会将年幼的书墨看护好,如今书墨踪迹不明,待她问起,又该怎样给她交代。
江临安大步流星去了江丞相所在的书房,推开门,绕过锦屏直接往里走去。
江丞相正在伏案专注处理务事,木门吱呀一响,然后便听见急促的步伐,他抬起头,看见江临安一身寒气走来,眼中惊诧。
“怎么了?”问完,江临安已在书案前立定,他便看见了男子手中那把利剑。
“刚从宫中回来?这都快晌午了,怎么才回来?”
江临安忽略这些含着几分关怀之意的问题,直接道,劳烦父亲派人搜查府中,看府中有谁知道临安院中那个叫书墨的小厮在何处。”
“书墨?”江丞相眉间存了几分疑惑,“那个一直跟在你身后,看着挺讨喜的小童?”
“正是。”江临安握紧了手中的剑柄,眼底的冷漠之色微散,但依然寒气逼人。“临安方才回府,发现书墨不见了,书墨在府中相熟之人不多,也不爱出去乱跑,临安没有法子,只能来问父亲。”
江丞相哦了一声,合上手中册子,端过一旁的碧瓷茶盏,茶盖撇了撇杯中浮起的茶叶,喝了一口,他低垂遮挡的眼底隐晦不明,语气淡淡道,“一个小童,怕是不欲为奴,乘你进宫之时逃了吧。”
“不可能。”
书墨愿意随他进京,为了常伴他的元姐姐身侧,宁可入了奴籍,他目的还未达成,他怎会离开。
江丞相唇微动,正欲说什么时,书房的木门再次被人推开,穿着华贵锦裙的妇人一脸哀忧之色出现在两人眼前。
“老爷啊!”
看到妇人的出现,江临安依然淡定,从容的侧了侧身,与江丞相一同看向妇人。
妇人在丫鬟的搀扶下,跌跌撞撞来到江丞相面前,面容浮着浓浓的哀色,同时捏着绢帕的手朝江临安一指,眼中浓烈的怨愤之色几乎要化为实质。
“老爷,临安他大逆不道啊!”
妇人悲愤填膺的指着男子,见他手握着利剑,依然从容不迫,怒气冲天。
“大庭广众之下,他竟然平白无故拿着剑去刺伤义安!”
“且不说义安与他无冤无仇,那可是他的嫡兄啊,若是传了出去,堂堂丞相之子,身为女帝私卫,对嫡兄这般心狠手辣,日后我江府的名声何存,老爷您朝中的颜面何在啊!” 吾与侍卫二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