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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九章史书记载

惑国 诸夭之野 4237 2021-04-07 03:15

  云深低眉瞧着他,嘴角始终一抹淡淡的嘲讽,“说起来,你一辈子行事阴暗,最喜欢背后做些见不得人的下作事。诛心阁遍布天下的眼线,怎么你就没有将允曳的身份查出来?”

  宁千锋眯起眼睛:“她的身份?我的确是查过,也的确是没有查出来。怎么,你竟知道她的身份?”

  云深道:“猜出一二,还需要向她求证。可能会令你惊掉下巴。你做好心理准备吧。”

  她很贴心地将薄被给他拢了拢,怕他觉得冷似的,特意掖了掖被角,嘴上却没闲着,问他:“关于我母亲的事,以及你做过的那些事,你打算带进棺材里去吗?”

  明明容色极淡,问出的话却像诛心的利刃,宁千锋灰白的脸色更白了一些,挣扎:“我做过的事,无愧于心。”

  云深语气渐厉:“那是因为,你的心是黑的。你无愧于你的心,可你无愧于列祖列宗,无愧于天下百姓吗?若你敢说无愧,那就诏告天下呀!告诉天下人,写进史书里,你都做过什么事!是非对错,让天下人评说,让后世评说!”

  她低下头,离他灰白的脸愈近,“你不敢。因为你心里有鬼。你所谓的问心无愧,不过是自己骗自己。”

  她忽然扬起个璀璨笑意,眼睛里却冰冷一片:“你放心,你不敢说也没关系。你死后,我会替你说出来的。我会告诉天下每一个人,你都做过什么。我会把你的事迹,写进史书里。历史,是由胜利者来书写的,不是吗?为了把你写进史书里,我会做那个胜利者。”

  他眼睛里流露出恐惧来,可嘴角扬起个狰狞的笑容,挣扎道:“你,不愧是我宁千锋的女儿。”

  “女儿”二字出口,狰狞的笑愈发可怕,连眼睛里都挣出一道道血丝来。

  “我以做你的女儿为耻。可我也没有办法改变这个事实。所以,我从不曾想过去改变,也不会像你一样去掩饰。你是你,我是我。我们之间的关系,不过是你曾给过我骨血,而你又把这一身骨血夺了回去。”

  她站起身来,走到桌案旁,提起笔来,蹙眉想了一想,才将笔蘸饱了墨,落笔的时候,手腕的力道极轻。

  “靖和元年,有不姜国判臣申屠,流窜入靖国境内。申屠者,不姜祭司是也,深谙蛊术,通灵术,有呼风唤雨撒豆成兵之能。靖朝文帝宁粟闻其名,拜为上宾,后,结为异性兄弟,封异姓王,是为齐王。

  文帝多谋,诱骗其授之蛊术。不得。转而诱骗其侍妾偷盗。靖和五年,齐王所养之蛊虫尽数为文帝所得,齐王怒,起兵造反。

  文帝使数百高手擒拿他于帝寝殿,后囚于内廷司。又使人将其家眷满门抄斩。

  齐王有女,名染月,才貌俱佳。文帝怜其年幼失父丧母,收为女儿,养在深宫,更其姓氏为宁,封镜月公主。

  镜月公主年十六,姿容已惊为天人。时太子宁千锋慕其姿色,强行霸占,致使镜月公主有孕。天下皆知镜月公主乃文帝之女,文帝为掩太子丑行,将已有身孕之镜月公主下嫁宠臣蓝暂。

  靖和十二年,太子毒其父于帝寝殿。文帝崩,太子即位,号光文。同年除夕,镜月公主产下双胞女婴。二女出生,天生异象,除夕之夜,岁星与一轮圆月齐辉。太史局断,天降异象,星月夺辉,将来必有女子乱政。

  光文帝生惧,遂令人将除夕夜出生之女婴尽数带入皇宫,溺死于镜月湖。镜月公主之长女蓝云晔赫然在其中。次女蓝云深,因出生之时被误判为死婴,幸免于难。后被镜月公主悉心呵护,光武帝无从下手。

  光文帝恐惧蓝云深之心与日俱增。

  光文帝二年,镜月公主误闯诛心阁,得知长女蓝云晔死因,一怒之下,投镜月湖自尽。未死,为宫婢所救。然终致落下病根,长期卧病。

  次年,公主药汤中被蓝暂妾室孟氏下毒,致死。

  同年,次女蓝云深被孟氏谋毒,弃尸于平云城城南乱葬岗。

  孟氏者,诛心阁走狗也,为光文帝爪牙。

  然,蓝云深未死,为当世高人佛暛大师所救,托付于云雪山神医云雪真人救治。后,蓝云深在云雪山安顿,拜云雪真人为师。

  光文帝登基后,亲佞远贤,施暴政,好战喜功,以致靖国万里江山饿殍遍野白骨堆山,百姓纷纷揭竿而起。征战连年狼烟四起。

  蓝云深年十七,光文帝以一纸赐婚圣旨骗其下云雪山,以图杀之。

  蓝云深,天赋异禀,生性多谋。五岁始经商,十岁暗中招兵买马,至十四岁,完善云烟雪影这一情报组织,至十六岁,藏兵三十万于朶山皇陵之下。

  幼年经历,历历在目,心怀旧恨,再添新仇。光文帝召其下山,亦是她实现霸图之始。”

  她写一句,念一句,字字诛心,诛的,自然是皇帝宁千锋的心。写到此处,却顿了一下。

  面前一道颀长身影覆下来,遮住了光线。

  手上那张纸被面前的人劫了去。

  “不是说,历史由胜利者书写吗?他的历史,你来书写,这很好,你的历史,还是留给后人去写吧。你自己写,未免偏颇。”

  微凉的话语。来的人是上官曦明。最后一张宣纸,在他手中变成碎片。他手一扬,碎片似雪纷飞于空。

  云深瞧着宣纸上最后一句微怔。征战两年狼烟四起,刚好从她下山起被他撕了。

  他一向护她的短,看见她不问前因后果把自己写成这样,自然是不乐意。

  “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连个声音也不出?宁子文和宁子恪呢?”

  “在你开始写史的时候来的。你太专注,压根儿就没注意我。”他言语里还有点小小的憋屈,提到宁子文与宁子恪,就变得不屑了:“他两人推牌九,输了的没钱给,在城门口打起来了。”

  她离开的时候,他们明明是在下棋,这会儿竟又推起了牌九。还输了打起来了。

  他的话她半信半疑,但他说他们打起来了她信。定是他不想让他们跟来皇宫,挑拨他们打起来了。

  曦爷黑心肝的时候,黑得简直令人发指。她也不是没领教过。

  她将写好的一摞宣纸收拾妥帖,走到床前,问已经气懵的宁千锋:“我写的,可有哪个字不属实?”

  宁千锋摇摇头。

  “那我写的可有什么遗漏?若有,你尽管说,我给你补上去。”

  他依旧摇摇头。不补已然被她写得恶贯满盈,再补,要补成什么样子?

  “那我写的,你可有什么不满意?”

  这一次他没有摇头,但也没有点头。摇头点头对于结局都不会有什么影响。第一次体会到无能为力这种感觉,却是在这种生死关头。

  太史令当年说,除夕月圆,表示未来将有女子乱政,果然。

  可他没办法恨云深。她是他的女儿。与最爱的人的女儿。其实他也是最近才知道云深是他女儿的。当年宁染月出嫁,他根本就不知道她怀有身孕。倘或他知道了,自然不会让她嫁给蓝暂。

  可不让她嫁给蓝暂又如何?终究还是悲剧一桩罢了。

  那个女子,她不爱他。以她那样的性子,强迫她嫁给他,不过是再逼她跳一次镜月湖罢了。

  她不爱他。他想不出她为什么不爱他。他是这片土地上的王,是权利最高的一个,掌管着所有人的生杀予夺大权。所有的女人,只要他想,没有要不到的。可是她除外。

  他瞧着眼前这个女娃。何其熟悉的容貌。真是像极了她的母亲。连性子都是像极了她的母亲。只是,比她的母亲更貌美,心机更深罢了。

  他如今庆幸当时没有给她赐婚。不然,无论是赐婚给宁子珏还是宁子恪,后果都不堪设想。

  他也庆幸……他此时终于瞧清自己心里某一处阴暗的地方。当初,他迟迟没有赐婚,不过是因为,她长得那般像她的母亲,他竟对她起了占有和报复的心理。

  这多么可怕。

  幸好,幸好她够强大,让他无从下手,才没有铸成大错。

  云深居高临下睨着他,嘴角仍是浸染冷笑:“既然你没什么意见,这个,我就交给史官去抄录了。”她将一叠宣纸细细卷好,回头看向上官曦明,柔声:“相公,你想同他讨回的东西,趁他还没死,就去讨回吧。”

  宁千锋浑浊的眼睛里终究流露出悔恨来,瞧着上官曦明一步一步逼近他,嘴唇发抖:“你要的那些东西,我现在已经给不了你。”

  上官曦明似乎一点也不意外。他眉眼里淡然从容的样子也不像是要来索要很重要的东西。

  “当年申屠宠爱的侍妾被你的父皇诱骗至宫中的时候,身边带了一个女娃。这个女娃,就是后来的翎妃,三皇子宁子文之母。你们宁家,下大力气将申屠的蛊虫蛊术搞到手,但,控制权仍旧还是握在那对母女手上。所以,翎妃死了,是将蛊术传给了她的儿子宁子文,是不是?”

  云深忽然有些明白,为什么宁子恪和宁子文会打起来了。 惑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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