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走多久,我手机忽然响了,因为前面一直没有信号,这突兀的铃声,吓我一跳。
接起电话,是三哥打来了:“你小子怎么不接电话?两个小时的车程,你这跑了六七个小时还没到?”
“三哥,之前出了点情况,手机没信号,你说到哪?”
“札达啊,你让我帮你留意的外国人和那个小伙子,去了札达,古格遗址……”
“收到!”
挂了电话,我和师父继续开车,这次没开多久,路两边开始出现稀疏的人家,也看到了“札达县1KM”的路牌。
赶到古格遗址,门口看门的还是那个耳聋眼花的老大爷,见我们来了,点点头,也算是老相识了。
我和师父立刻赶往藏尸洞,看得出来,师父似乎有些紧张,到藏尸洞口,师父费了些力气才爬上来,一进洞,就全神戒备。
进到洞里,我就看到贡觉加措正倚靠在墙角,依然脸色惨白,着宽大黑袍。
师父先开口问:“你怎么样,没事吧?”
我仔细观察贡觉加措,发现他的脸色似乎比上次见到的时候更白了,神色萎靡,嘴角还挂着一丝鲜血。
贡觉加措抬起头,看看我们,他眼睛里眼白很多,黑眼珠没多少,说道:“吴建?那个小伙子,你叫什么来着?”
“我叫孙小帅。”
“吴建,我以前,是不是认识你,不过我记不清了,上次你们走后,我才觉得你给我的感觉,很熟悉、很亲切……”
贡觉加措说话声音低沉,有气无力。
师父说道:“记得就好,我们曾经是并肩作战的伙伴,1932年,在扎什伦布寺一起阻击过西方的强盗魔鬼。”
贡觉加措紧锁眉头,似乎是在回忆,过了几分钟,叹了口气,摇摇头说:“我记不起来了,这些年来,我的记忆出了些问题,很多事情都记不清了,常常会记错,对不起,我曾经的伙伴。”
师父摆摆手说:“你我不必客气,你这是怎么弄的,任东来他们呢?”
贡觉加措喃喃道:“任东来,任东来……”
“他们走了,走了一会儿了,那个叫任东来的年轻人,什么来历?”
“我也不知道,不过他很厉害。”
“确实,在藏尸洞中,竟能伤到我,从没有人能做到,即便不是人,也做不到。”
“一个小时之前,任东来和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来到洞里,那个外国人给我的感觉也很熟悉,不过并不亲切,估计我和他结过梁子。”
“任东来提出一个交易,然后很客气地说要跟我讨教,我自忖在这藏尸洞中没人是我的对手,就没在意,答应跟他交手。”
“任东来,是我见过最强大、最可怕的人,或者说,我也看不透他是不是人,他伤了我,我也伤了他,不过他受伤很轻,如果不是他手下留情,你们有可能见不到我了。”
“任东来提出什么交易?”
“他让我交出古格银眼,作为回报,他帮我打开空间裂缝,让我进去寻找我的子民。”
“你答应了吗?”
“还没有,我让他给我三天时间考虑。”
我想了想,插嘴说道:“国王,这个交易,我怎么感觉有诈呢?”
贡觉加措缓缓站起来,说:“你说来听听。”
“国王,按照你之前所说的,古格银眼最大的秘密就是,能够撕裂空间,你当年也是因为运用古格银眼的力量,把你的十万子民转移到另外的空间,对吧?”
贡觉加措点点头。
“那么,如果任东来能够助你撕裂空间,要么,他本身就有这个能力,要么,他是要借助古格银眼的力量,对吧?”
贡觉加措继续点头。
“那么问题来了,如果任东来本就掌握撕裂空间的能力,他根本不需要古格银眼;如果他没有那种能力,需要借助古格银眼的力量,那一旦撕裂空间,把你转移到你子民的空间中,古格银眼又将长期沉睡,不能再使用撕裂空间的力量,对吧?”
贡觉加措开口说:“你是说,那样的话,古格银眼对他就没什么作用了?”
我点点头,继续说:“对,简单来说,如果任东来具备撕裂空间的能力,他就不需要古格银眼;如果他不具备,借用完古格银眼,古格银眼对他来说就没了作用。”
顿了顿,我接着说:“换言之,无论任东来是否具有撕裂空间的能力,他都不可能按照约定把你送到你子民的空间。”
师父也开口说:“小帅,你跟我想的一样啊……”
贡觉加措:“这样看来,任东来许诺的助我打开空间,将我转移到我子民所在的空间,只是一张空头支票,现在的任东来,实力已经在我之上,如果交出古格银眼,那么,他想要除掉我,将易如反掌。”
“对,就是这个道理,所以我觉得,国王殿下,应该一口回绝他。”
贡觉加措陷入沉默,师父也没说话,一时间,藏尸洞里死一般沉寂,我想说点什么缓解一下气氛,可是在这逼仄的藏尸洞中,面对一堆无头尸,闻着这冲天的臭气,始终没开口。
贡觉加措终于说道:“好,吴,我虽然记不清你,但是直觉告诉我,你是朋友,而那个任东来,是敌人!”
师父连忙上去握住贡觉加措的手,激动地说:“亲人啊,你真有眼力,想当年,咱们并肩作战……”
贡觉加措有些腼腆地从师父手里抽出自己的手,尴尬一笑,转而问道:“吴,如果那个任东来硬抢呢?”
师父拍拍胸脯说:“只要是在这藏尸洞里,咱俩联手,任东来决计讨不到好处,要想硬抢,还得掂量掂量……”
我还想问问师父,你哪来的自信,又不忍拆穿,只得点头应道:“那必须的,我老大都来了,那个任东来又能怎样!”
说完这话,我也感觉自己豪气冲天,就跟喝了七八两白酒一样,管你任东来任西来,何惧之有!
贡觉加措和师父则要沉稳得多,没我这么冲动,只是淡淡一笑,我却能看出,这笑容里面,所包含的的无奈,分明是苦笑。
看看时间,不早了,已经快天黑了,我询问师父接下来当如何,师父表示想要留下来陪贡觉加措,贡觉加措却摆摆手说:“不早了,你们回去吧,这里到了晚上,他们可能会伤害你们,反正任东来答应让我考虑三天,应该不至于出尔反尔……”
“国王,你说的他们,是谁啊,谁会伤害我们?”
贡觉加措指了指地上的无头尸,说道:“就是他们啊。”
看着这一地的无头尸,摞了好几层厚,我又觉得头皮有些发麻,连忙拉住师父,师父也点点头说:“不早了,咱们该回去了。” 十年几度鬼衔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