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纷纷扬扬飘飘洒洒积了一地,一踩一个窝儿。
今日,府上人做事的动作似乎更轻了些,就连扫雪的人都没了,静得就像是这府上根本就没人存在一般。
徐泽房中更是如此。
虽说外头夜深雪大,但这房内却是温暖如春。但就是这如春般温暖的地方,大家却是没有一丝睡意,一个个眼睛瞪得极大。
坐在床边的女子双手麻利的动作着,上下翻飞呈现出一丝迷人心神的美感来。
她正穿了针线缝合伤口,巴掌大的小脸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子。双颊苍白的厉害,但屋内几人确是没人一人上前打扰,甚至连呼吸声都刻意压的极低。
终于,她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
知书猛地一颤,而后及时上前递过去一把剪刀。
楚安然接过,将线头处剪去。这动作虽是顺畅,但知书仍然看出一丝不妥来,方才夫人拿剪刀时,竟是一连接了三次才顺利接过。
此时认真一瞧,发现夫人的手都在不停轻颤。
“夫人,累了吧。”她连忙从怀中掏出帕子为她拭汗。
楚安然停住动作,将手上的银针放到一旁,而后伸手沾湿帕子替徐泽擦拭好伤口又抹了药粉才重新将绷带包扎好。
“夫人,现在传膳吧,今儿个一天都没进食了。”知书挥了挥手,一个小丫头麻利的出门传膳。
楚安然此时也然被累的浑身酸疼,尤其是手上,十根手指像是被人用脚碾过一般。她虚弱的点头而后向前走了几步瘫软在榻上。
知书麻利的将东西收拾好装进红木箱中。
待她再次转头时,却发现夫人已经仰躺在榻上睡着了,还发出细细碎碎的鼾声。
她连忙走上去拉开被子盖在夫人身上。
夫人真是累坏了,今日不停的忙了一整天,连一滴水都没进过。
楚安然这一睡就是一整夜,第二天还是被饿醒的,胃部疼的厉害,身子也发软,就连起身下床的气力都没了。
“夫人醒了。”
春喜适时推门进来,手里还端了托盘,托盘上一大碗黄橙橙的桂花粥让楚安然食欲大开。
知书在她之后进来,手上端着半盆温水,白净的帕子搭在盆边。
“先擦擦手。”她将帕子在水里浸温,而后拧干再拿着帕子替楚安然擦手。
被人伺候的感觉真好啊。
楚安然满足的眯了眯眼,随后就被春喜已经端到近前的桂花粥勾出了食欲。
“夫人,我来喂您吧。”她执起勺子就要喂她。
楚安然额上冒出几根黑线。
“自己来自己来,这点小事我还是可以的。”她连忙接过大碗,送了好大一勺粥入口,还要这粥是温热的,否则就她这猴急模样怕是要烫了嘴。
“好吃,真好吃。”她话顾不得多说,像是饿死鬼投胎一般迅速解决掉这一大碗稀粥。最后一口粥入口,反而被呛了一下,呛的她眼泪下意识的喷涌而出。
两个丫鬟面上闪过一丝心疼。
“慢些慢些,又没人跟您抢。”知书连忙上前拍她的后背替她顺气。
春喜也拿了帕子替她拭泪。
“没事没事儿。”她连连摆头,“徐泽情况可好些了?”她问道。
“爷今早上醒了小半刻,不过没多久就又睡过去了。”知书停手答道。
“那可给他喝了药?”她将空碗递给春喜问道。
“已经喝了,喝了才睡下去的。”知书答道。
那药里她下了安神助眠的药,这几日他身子虚,还得好生养着,所以就叫他多躺躺,免得费神。
她点头示意自己已经知晓,而后掀开被子下床。脚刚踏到鞋上,外头就有小丫头急急慌慌的闯了进来。
“夫人夫人,薛贵妃身边的婆子来了,已经到了大堂。”那小丫头面如土色,吓得上气不接下气。
楚安然脑中嗡的一响。
两个丫头更是鼓大了眼。
“夫人你不能去。”知书猛地回头说到。早不来晚不来偏偏等爷躺倒的时候才来,这一看就不安好意。
“徐府里头怕是……有叛徒。”否则怎么这个赶巧,“来者不善,若是不出去迎客的话怕是更能落人口舌,指不定还会给我安什么罪名。”她拧紧眉头说到。
知书大惊。
“叛徒!这府中有叛徒!”她瞪大了眼,这可是比方才听说薛贵妃派人来了还要震惊。
这怎么可能……但她却是一字都说不出来,夫人猜测的不错,府上的仆从都是受过指教,绝不可能在外乱嚼舌根。关键是,这才过了一晚上,爷病倒的消息就传了出去……她心底猛地颤了一颤。
寒气从脚底直直渗向胸口。
楚安然穿好鞋袜。
“夫人你更不能去了。”知书拉住楚安然的胳膊。
“既然这府上出了叛徒,这手机摆明了要针对夫人您啊。”她神色凝重。
薛贵妃恨极了爷,此番怕是不知道要怎么整治夫人。
楚安然挣开她的手。
“难道你还想像上次那样,叫薛贵妃有机会再入府,好让她知道我在……医治徐泽的右腿吗?”她猛地拔高声音,随后就咬着牙低声将后头那句话说出来。
不能说。
“不能说。”不能让别人晓得爷的腿已经被治好了,绝对不能泄漏出去。
楚安然勾起一抹笑意,而后将手搭上知书的肩头。
“乖乖在家等我回来,不要轻举妄动,好好照顾徐泽,我就不信,她薛贵妃还能将我杀了不成。”她抬了抬下巴说到。
知书只觉得四肢发凉,心乱如麻。待她回过神来,夫人已经走了出去。
大堂里,一个年过半百的婆子坐在主座,丫头们战战兢兢的上着茶水,生怕一个不慎惊扰了贵人。
楚安然由后门走了进来。
那婆子是薛贵妃身旁的,上次她还见过。岂料,这么快就第二次见面了。
许嬷嬷看了她一眼依旧不言不语顾自喝茶,楚安然也不计较,只恭敬的行了礼坐在下首。
直到一盏茶后。
许嬷嬷才心满意足的咳了声。
“今日奉贵妃之命请徐侧夫人入宫一叙,不知侧夫人意下如何?”她扬起头说道,这话说的极有气势,虽然是疑问,但却是肯定的语气。
关键还将“侧夫人”这三个字吐的极重。
这是在提醒她的身份咯。
楚安然笑眯眯的抬头。
“既然许嬷嬷都如此说了,妾身哪有不从的道理,还承蒙薛贵妃厚爱才是。”她恭恭敬敬的起身行礼。
许嬷嬷哼了一声。
眼中闪过一丝不屑,杀鸡焉用牛刀,贵妃还亲自派她来,真是大材小用了。
“既然侧夫人如此明事理,那边走吧,免得叫贵妃多等了。”她不屑一顾,顾自昂首挺胸大步而去。
楚安然则是笑眯眯的跟在后头,面上没有一丝恼意。
许嬷嬷朝后看了一眼,便瞧见楚安然咧开嘴冲她一笑。
哼。
还真当唤你入宫是请你做客的吗?她面上嫌恶更重甚。却是没有看见跟在后头的楚安然面上一闪而过的冷嘲。
知书同春喜躲在远处看着马车扬长而去。
“现在可怎么办?”
知书噤声,“你留在府里,我去找李少爷。”她说了这话,而后佝着腰转身小跑而去。
这还是她第一次入宫。
楚安然坐在马车上透过被风刮起的车帘看向外面。
宫门巍峨,金黄的琉璃瓦闪闪发光。
许嬷嬷不动声色的嗤了声。
真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东西。
小宫娥向侍卫递了牌子,马车缓缓入宫,但走出没有多远就停了下来。
现在得下马车步行。
许嬷嬷大步在前,楚安然则慢慢走在后头,这宫中的景色她还真是没有见过,现在得好好看看才是。
已经入了宫,又是大张旗鼓进来的,许嬷嬷也不敢对她过分无礼。
“侧夫人还是快些,免得去玩了薛贵妃不高兴。”她想了想而后退了几步到楚安然身旁说道。
楚安然看了她一眼,复而点头。
“许嬷嬷说得对,是妾身逾越了,这京中景色太美,妾身一时看花了眼。”她说到,继而退后一步恭敬行礼。
看起来乖巧极了。
许嬷嬷满意的点点头。
“那就走吧。”她语气不自觉重了几分。
楚安然亦步亦趋。
薛贵妃住在春兰殿。
刚到院外便被许嬷嬷给挡了住,“在这处等着,待我去回复了贵妃。”许嬷嬷睨了她一眼,眼里带着警告。
楚安然何尝看不出来,她心底哼了一声,面上却也不显,神色也愈发恭敬起来。
这一等就是两个时辰,待许嬷嬷再次出来时已经过了早饭时候。
楚安然被召唤入内时,却并没有如许嬷嬷想的那般面色阴霾,反而带着笑意与欣喜,似乎根本没发觉是她故意将她晾在外头一样。
“妾身承蒙娘娘召唤。”她礼数极为周全的行了礼,看起来乖巧温顺。
躺倒在红木椅上的薛贵妃狐疑的看了眼许嬷嬷。她不是叫她好好惩治她一番的吗?怎么还笑着进来了?
许嬷嬷心里也在疑惑,心里正憋着事儿,她就自然而然的忽略了薛贵妃方才狐疑的眼神。
“起吧。”薛贵妃甩开宽大的袖口说到,眼神却依旧停在自己大红丹蔻上。
楚安然起身看了她一眼。
艳丽的大红色衬上雪白滑嫩的肌肤,真是相当养眼。
“娘娘……”她怯怯的发声,面上不难看出有些踌躇之色。
“薛贵妃看了她一眼,神色难掩不耐,“说吧。”
“娘娘这丹蔻颜色真是好看。”楚安然眯了眯眼,颇为欣赏的紧盯着薛贵妃的指甲。
这话一出,薛贵妃再次狐疑,而后看了许嬷嬷一眼,心中有些不悦。
楚安然自然看到了。
许嬷嬷更是察觉到了,此时不免心中大惊。薛贵妃性子暴躁,但又颇得圣宠,她虽是她身边的老人,但还是不敢多加放肆。
这眼神分明是不悦。
她额上渗出冷汗来。
“咦?”楚安然发出一个音来。
“许嬷嬷你怎么了?额上这多汗水,莫不是累了?妾身还得谢谢许嬷嬷这一路上的照顾呢。来,我帮您擦擦。”她笑着掏出怀中的帕子两步并做一步靠了过去。
她这话说的急,且是边走边说。因而她刚说完最后一句的时候自己已然站在了许嬷嬷的跟前。
许嬷嬷哪里料到她回来这一招。
她连避都避不得便被楚安然近了身。
近身之后的她就更不敢动了。
因为她能够清楚的感觉到自己腰侧上抵了个尖锐的物什,像是针!
她大气都不敢出了,看向楚安然的神色里写满了恐惧。
“许嬷嬷以后若是再传唤我的话可别亲自去了,随便找个小宫娥就是,真是辛苦。”她笑着抬起帕子仔仔细细的为她擦去额头上的冷汗。
这个举动甚是亲密。
薛贵妃只觉得心中火气猛然窜起,面色也愈发狰狞起来,看向许嬷嬷的神色更是吓人。
她最见不得下人做违背主子之意的事,她就说怎的楚安然笑着入宫,还对她这般客气,感情是这奴才阳奉阴违当将她的命令不当回事儿了。
许嬷嬷后背冷汗像是流水一般冒了出来,她自然察觉的到主子眼神中的怒气。但腰侧处的银针更逼近她了,她哪里敢动作分毫。
楚安然笑着拿下帕子。
但却是没有离开的意思,依旧贴紧许嬷嬷站着。
但就是这个举动在薛贵妃看来就是亲密了,还是当着她的面上同她最讨厌的人站在一起。
“放肆!”薛贵妃将茶杯猛地朝许嬷嬷脚下一扔。碎瓷片和着茶水全部淋在许嬷嬷裙摆上。
楚安然也吓得猛地往后一退。
许嬷嬷面上大喜,想要同薛贵妃解释的时候却猛地发现自己说不好出话来了。
她急的憋红了脸。
猛地就往薛贵妃扑去想要解释,但无论如何她那张嘴像是哑巴了一样始终出不了声。
薛贵妃此时怒气更盛。
“来人来人将这个下贱奴才给我拖出去乱棍打死。”她狰狞着说到,而后灵巧往后一闪避开许嬷嬷扑上来的动作。
许嬷嬷此时就算再傻也明白这是楚安然搞的鬼了。于是立马转了方向扑向楚安然。
楚安然吓得猛地尖叫出声,身子也往后一窜。任凭许嬷嬷如何动作也没法子挨到楚安然一片衣角。
侍卫很快进来将许嬷嬷拉走。
楚安然拍着胸脯从里头出来,“天呐,太吓人了,娘娘以后可得小心些。”她小脸苍白的说到,一边说还一边歪着脑袋朝院外望去。
什么也看不见,只听到一阵接一阵的闷哼,继而彻底安静下去。
薛贵妃轻轻哼了声,面上神色淡然。
仿佛这个被乱棍打死的并不是陪了她十几年的老嬷嬷一般。
这种女人,真狠,楚安然神色中生出几丝忌惮。
打碎了的茶水很快上了新的。
碎片也麻利的被小宫娥收走。
楚安然重新落座。
“今日找你入宫,主要是那次之事,你不会就这样以为那事儿已经完了吧。”她神色淡然的饮茶。
楚安然刚挨着凳子的屁股立马抬了起来。
“还望娘娘恕罪,妾身妾身……实在是救夫心切,因而……因而才失了本分。”她神色恭敬的跪下堂中。
“你可知道,若是徐小侯爷腿上真出了什么岔子,就是你有十条命也不够你抵罪的。”她素手往小几上一拍,杯中的茶水再次溅出顺着红木小几流下来。
楚安然吓得一颤。
“还请娘娘救救妾身,妾身想活着,不想死啊娘娘。”她痛哭流涕,一个接一个的磕着响头。
“哼。”
还算识趣。
薛贵妃神色恢复几分。
茶水再次换了新的上来。
“起吧,你既然来了我这殿里,我也不会这般绝情。”她素手一扬,一个丫头立马端了托盘进来。
托盘上全是用油纸包着的药,那丫头走近些还能闻见一阵又一阵的药香。
只不过,这药里头怕是还掺了其它的东西。
楚安然不动声色的眯眼。
“哎呀,这药味道真臭。”她在端药丫头走近时连忙捂住鼻子。那小丫头连忙退开一些。
“你是大夫还怕药臭?”薛贵妃开口。
楚安然笑了笑。
“我哪里算得上是大夫啊,我只是知道几个偏方罢了,府上用的药也都是丫头们从药铺里抓来的。药那么臭,我才不要碰呢。药味粘上衣裳了多不好啊。”她呶嘴说到。
还真是个半吊子。
胆子倒是大的很。
薛贵妃哼了一声,也就是叫你胆子大,要是不大的话还没她今日这个机会呢。
她勾起唇角妩媚一笑。
“娘娘好漂亮啊。”楚安然痴痴说到,口水都要从嘴上滑下来了。
薛贵妃面上更是得意。
“来人,将我素日里用的香脂取来。”她吩咐道。
这话一出,不大会子就有宫娥去了一个宝蓝色小盒子的东西过来。盒子精致极了,上头还镶嵌着宝蓝色的珠子。
楚安然看的呆了。
薛贵妃脸上勾起一抹讥笑。
“上来。”她道,随即拧开盒子。
楚安然呆呆愣愣的上去。
“伸手。”她再次开口。
楚安然依旧呆愣着照做。
薛贵妃拿了帕子在小盒子中抠出一小点抹在楚安然右手上。香气瞬时弥漫开来,整个大殿上都是这种香气。
“真香啊。”楚安然笑着深吸一口气,而后将手上的香脂摸匀。
“这个就赏你了。”薛贵妃将手上的盒子递过去。
楚安然宝贝的双手捧过。
“谢谢娘娘,娘娘待人真好。”她喜滋滋的推下去眯起眼睛。
这是奉承话,但这世上又有谁不爱听。薛贵妃自然也是爱的,尤其是这女子不经意流露出来的奉承。
“好了好了,我也不过分留你了,这药是大夫配的,你拿回去按照给徐小侯爷煎煮着吃。常大夫医术高超,自然能药到病除。”她慵散的往后靠靠。
这话真是说得情真意切。
说得楚安然险些就信了,若不是她善医,又知道薛贵妃的浪子野心,否则,怕是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她笑笑。
而回恭敬的行礼道谢。
正准备离开时,却被外院传来的一声放荡不羁的笑声给拦下了。
还是个男子,约摸着也不过十七八岁,穿了一声月牙白的袍子,面上放荡不羁。此时,他也见到了楚安然,一双黑溜溜的眼就再也移不开了。
楚安然生的虽说不是花容月貌,但也是小家碧玉型的,骨子里还带着一股子傲人的凌厉,虽说平时并没有显露出来,但气质这个东西却是怎样也掩饰不了的。
“姑姑这里怎的还有这大一个美人?”他眯着眼快步进殿。
姑姑?
薛贵妃的侄儿?
莫不是……薛先知?
就是那个将徐泽腿打成那样的薛先知?
还真是如传闻中一般的放荡不羁。
楚安然眸中闪过一两点不可见的杀意。
薛贵妃笑着招手唤他进来。
他进来后也连忙拉了凳子坐在薛贵妃身下。神态语气皆是亲昵之色。
看样子,关系应当是极好的。
“姑姑,这是哪家女子?”他调皮的看了楚安然一眼而后巴巴的看着自家姑姑。
薛贵妃哪里会不清楚自家侄儿的心思。
“这是徐小侯爷纳得侧夫人,可不是容你肖想的啊。”她嘴上露出一抹不悦。虽是如此,但面上的宠溺却是没有半点消退之意。
薛先知嘟了嘟嘴。
“一个瘸子也能行房吗?”他挑挑眉嗫嚅的盯着楚安然问到,面上的嘲讽不减。
楚安然紧紧捏住双手,生怕自己露出一点破绽。憋了这么久,可不能在这时候露馅。
但是,真的很想上去杀了他。
妈的。
楚安然不答,只温顺的垂下头不语。
“说什么胡话。”薛贵妃呵斥到。
“侧夫人别多心,这孩子皮的很,爱说胡话。”她笑着解释到。
楚安然怯怯的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虽是如此,薛先知却依旧大胆的却肆无忌惮的将视线投在楚安然身上。视线火热,像是能穿透衣裳看到里头一样。
楚安然下意识皱了皱眉,很快就松开。
“娘娘,那妾身就先行告退了。”她压着嗓音说道。
真是一刻也不想在此待下去了。
恶心。
薛贵妃点头。
楚安然如愿退了出去。
怎知,薛先知那厮也紧跟她后也出来了。 俏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