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叶落千山冷，弦月凄凄夜光寒。
白石镇。
旧地重游，望着熟悉的桥梁街道，屋舍轻烟，李石有点恍惚，明明离开的日子并不是很久远，却有种宛如隔世的错觉。
野狗下了车，看了看四周，“这里好偏僻，哪一间是何小鹏的家？”
“没有，何小鹏的家不在这里。”
“啊？那你带我到这儿干嘛呢？”
李石笑笑，手指着荒芜的小道，“我家就在前面，我想回家看看了.......”
“哦.......”
野狗嗯了一声，又进了车子，“那你快点吧，咱们回头还要去抓杨娜。”
李石点点头，摸着黑顺着小道往前走，月色明朗，依稀能看到破旧的瓦房伫立在寒风中摇摇欲坠，像是柔弱的母亲，等待夜归的游子。
去年镇里搞脱贫改革，新建了个扶贫小区，周边的邻居三三两两都搬走了，人气越发的稀少，路上长满了杂草，只有几只流浪猫游荡在空荡的老宅子边，衬着愈发凄凉。
年久失修，老屋已经满目疮痍，屋檐上的瓦被积雪压塌了好几块，窗户的玻璃全部碎了，墙壁上好几道长长的裂口，前后积满了枯枝烂叶。
李石手抚着腐朽的木门，触景伤情，眼圈不觉红了。
“爹.......我挺好的......”
李石将脸贴在门上，闻着熟悉的木屑味，哽咽道，“您知道嘛，我谈对象了，是个很善良很漂亮的女孩子，明年我带她回来看您啊......”
颤颤悠悠的推开门，月色洒进了这个遗忘的破屋，屋里结满了蜘蛛网，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霉味，李石没有用手机照明，小心翼翼的摸索着，这是桌子，这是床，这是家里的衣柜，还有老爹穿过的衣裳........
野狗左等右等，眼看时间快到了李石还不来，正准备打电话催催，李石刚好回来了，看他的样子愁眉苦脸，好像刚哭过，野狗催促道，“快上车吧，就指着你带路呢......”
这次的任务比较简单，野狗只带了三个人，撇开李石不论，后面两个小混混是他最得力的手下，人聪明功夫也好，是他将来扛大旗的左膀右臂。
李石心情不好，连话都懒得说，只在野狗问路的时候指一下方向，野狗看他心事重重，也不好意思指责，只是心里有点不太痛快。
白石镇并不大，很快就找到了何大富家，为免打草惊蛇，野狗隔得老远就把车子停了，瞅了瞅四下无人，让其他人快点下车。
“这就是何小鹏家吗？”野狗问。
李石点点头，说话跟要死一样，“是......”
何大富家同样破败的不成样了，院子的大铁门锈迹斑斑，墙边的艾草长的老高都没人清理，院廊上的灯泡都被人卸走了，看着不像有人住的样子。
野狗试着推了推院门，没有推动，皱了皱眉嘟囔着，“王涛的小弟信誓旦旦说送回白石镇了，难道不是安置在老家嘛，没道理啊......”
问李石道，“你确定何小鹏在白石镇没有别的房子了嘛？”
李石想了想，很肯定的摇摇头，“没有了，他家原本还有个饭店，现在已经是别人的了，没听说还有别的房子。”
“那他在这边有没有亲戚？”野狗问。
李石没好气道，“那不废话嘛，谁家还没几个亲戚，不过他家跟我家差不多，亲戚基本上都不来往了。”
“额，怎么你们这边都不跑亲戚嘛？”野狗的好奇心被勾起来了。
李石也是无语了，用看傻子的眼神瞥了瞥野狗，“你家才不跑亲戚呢，何小鹏跟他爹名声搞臭了，亲戚躲着都来不及呢，就一个舅舅王东还被你弄死了，哪个亲戚还来往呀！至于我......”
李石说话气势一下子弱了许多，“我家是因为穷，亲戚都看不起，不愿意来往......”
这样啊，野狗叹了口气，“那咱们还是进去看看吧，实在没人的话，也只能白跑一趟了。”
何大富家的院墙并不是很高，野狗退后几米加速助跑，脚在墙壁上蹭两步，一把抓住墙头，很轻松就翻过去了，从里面开了门道，“大家小点声，不管有没有人，谨慎点比较好。”
众人点点头，轻手轻脚进了院子。
有了上次的教训后，这回野狗还让人带来了绳索。
既然院门是关的，楼下的门也就不去推了，野狗给绳头系上三菱铁钩，站在院中心甩了几个圆圈，呼啦脱手，钩子带着绳索飞向了半空，牢牢的挂在了屋顶的护栏上。
这一手绝活耍的活灵活现，李石不由在心里赞叹了一句，“好......”
防割手套，玻璃刀，还是之前的那些工具，不同的是这次野狗亲自打头阵，他的速度很快，没几分钟就成功把窗户给卸了，不知道他用的什么东西，刀子刮在玻璃上一点声音都没有。
玻璃后面是窗帘，就在野狗掀帘子的时候，屋里忽然传来一个女人惊恐的尖叫声，“啊....谁在外面.....救命呀！.”
李石在底下听的心里一惊，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往上爬，看附近人家都是黑灯瞎火，估摸着应该没人注意到这边，于是加快手脚往上爬。
............
杨娜挺着大肚子很难受，睡觉也睡的不深，见有人爬窗户差点吓死了，下床后连鞋都不穿了，喊着救命就要从房门往外逃。
野狗怎么会让她得逞，一个虎扑到了床上，再来个前滚翻就到了门边，抓着杨娜的头发把她拽回了房里，立刻捂住了她的嘴巴。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一看就是练武的行家，这才多大会儿工夫。
李石上来时候，被野狗的身手震到了，原来这小子这么厉害呀。
杨娜死命的挣扎着，她的力气本就很小，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情急之下，一下咬到了野狗的手指！
“哎....”
野狗吃痛想把手抽出来，岂料杨娜死死地咬着不松口，牙印深深的陷入了肉里，就差没把野狗的手指咬断了。
要说这野狗也真是能忍，手都被咬成这样了，愣是咬着牙一声不吭，空出左手来掐着杨娜动脉，来回捏几次后，杨娜痛的受不了，松口又开始喊救命。
这回不需要野狗动手了，一旁的小混混立刻给她按住了，两人配合的很好，拿着绳子一个绑手一个捆脚。
“把窗帘拉上，看劳资怎么搞死这贱人！”野狗咬着牙道。
李石正站在窗子边。顺手把帘子拉上了，野狗摸索着开了床头柜的台灯，昏黄的灯光下，他的手指已经肿了，深可见骨的牙印在流着血，顺着指尖往下滴。
完了，杨娜肯定是死路一条了，李石叹息着，王东临死前的那一幕眼看着又要重演了。
野狗上前对着杨娜就是一阵拳打脚踢，丝毫没有一点怜香惜玉的心。
杨娜手脚被绑着只能被动的挨打，为了保护肚子里的孩子，她尽量弓着背，把头往下压，不让腹部受到伤害。
“呜呜........”
杨娜这么柔弱的女孩子，哪里受得了野狗的暴打，哭的稀里哗啦，由于嘴巴被堵上了，她只能发出呜呜的闷哼声。
李石有点于心不忍，把脸撇向窗外，有了王东的前车之鉴，他不敢去阻止野狗，他知道如果自己开口阻止了，只会让杨娜死的更惨。
“哼尼玛比呀，你想说什么呀。”
野狗粗鲁的撕掉了杨娜嘴上的胶布，连带着脸皮都拉破了，杨娜终于可以开口了。
她这次学乖了，没有喊救命，可怜兮兮的求野狗，“别打了....我记得你以前跟小鹏共事过，你看他面子上放过我行嘛？”
“呵呵，你还好意思提何小鹏，这厮为了讨好警察，尽干一些卖友求荣的事，连累了多少人你知道嘛？”
杨娜摇摇头，“我不知道，他在外面干什么事从来不跟我说，现在是生是死我都搞不清楚，你们跟他的恩怨，别怪罪到我头上好嘛。”
“不知道，真会推脱呀。”野狗一巴掌打在杨娜脸上，“不知道你还住他房子干嘛，你男人跑了，你就得替他死！”
放过杨娜，那是不可能了。
不说葛九指名道姓要弄死杨娜，就凭野狗这睚眦必报的性格，也绝不会容忍有人敢咬他。
死字一出口，杨娜吓傻了，她爬过来给野狗磕头，“别杀我行嘛，我孩子快要生了，求求你再让我多活几天好嘛？”
“怎么着，还想生个孩子长大了报复我嘛？”
野狗抓着杨娜的头发，恶狠狠道，“斩草除根你没听过嘛？要杀就要杀得一个都不剩！”
“别这样，你要杀我没关系，给我孩子一条活路成嘛？”
杨娜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野狗皱了皱眉，一脚把她踹到边上，“别废话了，把我衣服都弄脏了。”
不知道是不是这一摔动了胎气，杨娜捂着肚子疼得说不出话来，野狗瞥了她一眼道，“别说劳资不讲情面，这样吧，我让你死的快一点。”
说着拔出了刀子。
杨娜绝望了，她蜷缩在拐角，看着刀子离自己越来越近，连呼救都不会了，泪水顺着脸颊流到嘴里，囔囔着，“让我生完孩子.......”
李石全身都绷紧了，内心做着激烈的斗争，杨娜的哭声断断续续传入耳朵里，眼看着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要消逝在眼前了。
到底要不要出头，如果出头了，会不会让杨娜死的更惨，野狗会不会把自己也杀了......
容不得李石多想，背后传来了野狗的笑声，“别着急，我会很快送何小鹏来见你的.....”
再不出手就来不及了，李石蓦地转身，“等一下.......”
下一秒，李石的表情惊愕了........ 懦夫的修道生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