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玉根哇哇大叫。
这是心疼地。
油纸神像被火苗一舔,立马就烧了起来。伯玉根急着去救,差点把他的衣角也给点燃,我赶紧把人给拽开。
东西要紧,命更重要。
修道人用的油纸神像,跟普通人家里挂的不同,都是开过光地,蕴藏着强大的灵力,每一张都来之不易。
光头得意地哈哈大笑。
伯玉根把脸藏在我后头,突然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吐了下舌头。
“成啦。”
他站起来,阴沉着脸,装出一副生气的模样,骂道“你们三个完蛋了,居然对神不敬,你们今天全部都要输。”
老头不耐烦道:“小子,别耍嘴皮子,快点来做一场。”
我们无可奈何地上前去。
老头嘴里喋喋不休,伯玉根掌心捏着一张红色符纸,叫道:“老梆子,叽里咕噜地,话还没完了。管好你那张破嘴,说不定一会儿舌头就断了。”
老头气的拍桌子。
趁着他对骂,我吐了点口水,把符纸黏在桌底下。
女郎娇笑道:“这个小哥儿,倒是挺帅,姐姐真是心疼。”
“你喜欢男的,待会叫你喜欢个够。”
第二张符纸。
光头男人不耐烦了,骂道:“还等什么?赶紧开始,杀了这小子,我还有几个妞儿在床上等着呢。”
伯玉根立刻损道:“这么急,第一个送你上路。”
第三张。
要说骂人,这小子一个对三个,也是不落下风。
他看着我,我眨了下眼睛,示意一切都准备好了。
桌子的四角立着柱子,雕琢成鬼物的模样。我们分别站着,抓着了柱子,一股森冷的气息立刻蔓延上来,然后又退了回去。
轰隆。
耳畔传来大响。
桌子中间一个大大的骰子飞起来,六个点数盘旋不休。
一缕黑烟冒出来,变成个小鬼坐在骰子上。它哈地一声,骰子旋转,最后停在五点上。我的眼睛一花,竟然飘上了八仙桌。
一二三四五……
黄色符纸冒出来,扑哧燃了,纸灰变成了一个水字。
水?
我捏着昭武通宝算了下,葵盛金乏,我们刚才处在北方水位,这是大凶啊。
一头恶鬼凭空冒出来,爪子朝我探来。
“又有人肉可以吃了。”
我拿起朱砂,猛地洒过去。恶鬼痛得嘶吼,一声桀桀,就从眼前消失了。我心里惊疑,躲哪儿去了。
“让开。”
劲风擦着我耳朵过去了。
这个鬼居然能隐身?
我心里砰砰直跳,看不到,这还怎么打?
“雕虫小技。”
伯玉根把水瓶拧开,啜一口,就往空中喷出。
水雾漂浮着,一个黑影被吐了正着,还有些错愕地瞅着我们。伯玉根拿着桃木剑,一下送进它的心脏,把这厮给打的消散。
没想到八仙桌,竟然是这么玩地。
这才是开胃菜。
第二个是光头汉子,他上了桌,骰子鬼摇啊摇,这次变出了一个二。
金。
吞刀。
一把小小的银刀掉了下来。
光头拿起来,若无其事地放到嘴里,大嚼两下。我看的错愕,这家伙难道是铜牙铁齿,竟然连刀子都能吃了?
伯玉根哼唧两声,骂道:“这都作弊。”
假的?
他吐了口,我捡起来一看,一下气坏了。
居然是巧克力做的。
这也太不公平了。
接下来是老头。
骰子鬼一阵摇晃,变成一。
赌桌上冒出一根根木桩,就跟从前人比武用的梅花桩一样,下头戳着无数的尖刀。只要走错一步,就会被戳出七八个窟窿眼儿来。
老头估计是年纪大了,熬不了夜,走的时候歪歪斜斜地。
我都有些提心吊胆,这要是摔下去,立马就会断气吧。
“哎呦,”老头忽然叫了声。
他脚下一个打滑,真的摔了下去。
“要死了。”虽说大家是对手,但看着他被戳死,心里还有些不忍。
谁知道刀子戳在老头身上,发出乒乒的声音。他爬了起来,老脸唏嘘道:“老啦,老啦,从前走尖刀阵,眉头都不带眨地。”
怎么回事?
伯玉根哼道:“老东西,衣服底下藏着东西呢。”
他们早就知道了八仙桌上的凶险,提前做好了对应的准备。我们却是两眼一抹黑,只能凭着本事和运气来应付。
“不公平。”
到了女郎时,是一个二。
火。
一条小路出现了,是烧的通红的炭火,吐着烈烈火苗,发出炽热的气息。
女郎咯咯一笑。
她拿起一张符纸,贴在脚上。
踩上小路。
嗤嗤,火焰自动向两边分开了,这女人一蹦一跳地走过去。
“哈哈,一轮过了,小子,又到你们了,看你们这次能不能挺过去。”光头得意大笑,“刚才都是小儿科,接下来才是正经地。”
伯玉根脸色苦巴巴地,偷偷瞅着桌底,三张符纸已经变成了漆黑色。
这家伙阴森森道:“别得意太早。”
骰子鬼桀桀笑着,滴溜溜一转。
还是一个五。
这次是一红脸一黑脸的两头恶鬼跳了上来。
赤脸的恶鬼张嘴一喷,火焰就吐了出来。我们急忙往后避让,黑脸恶鬼呼啦啦变成了一阵旋风,从后头扑了上来。
“你对付后面那个。”
伯玉根挡在前头。
他拿着桃木剑,拜了一拜。
赤脸鬼被桃木剑打了一下,哎呦地叫唤着。这厮不知道痛,张牙舞爪地扑过来。
“桀桀,吃了你。”
黑风扑近了。
“出来。”
一团阴风鼓动着,小鬼红衣飞出来。它眼珠子李冒着诡异的红光,手掌大大的张开,忽然用力一拍。砰,黑风被打的掉下来,被小鬼追上去撕成了碎片。
我喘了口气,低声道:“不能这么下去,要不然咱们肯定会被累死。”
鬼物越来越多,越来越厉害,迟早会被打死。
伯玉根杀了赤脸鬼,低声道:“别急,好戏这才要开场呢。”
我有些不解。
伯玉根坏笑道:“八仙桌本来就不公平,他们能搞鬼,我自然也能动手脚。在这儿,比的是心智和法术。他们有了地利,但是天时人和都在我。”
呼啦。
房间的四面窗户突然全都打开了,一股阴寒的气息冲了进来,噼里啪啦,宛若狂风过境吹得屋子里一片凌乱。冥冥中仿佛有一双眼眸睁开,正在注视这里。
“来了,”伯玉根激动起来,“快,把水倒在身上。”
骰子鬼突然发出尖叫,声音透出凄厉。
它猛地一垂头。
死了?
骰子却没有停下。
一通乱晃,摇出了六。
“豹子。”光头大汉呵呵笑道,“看来我运气不错哦。”
何老艳羡道:“这怕是一个艳鬼吧,光头你有福气,女鬼玩起来滋味不错哦。”
光头上了桌子,就见红光闪烁,冒出一个妖娆的女鬼。她长得眉目如画,带着几分怯弱,让人油然生出一股怜意。
“请相公怜惜。”
光头乐的呵呵大笑。
丝袜女郎就说:“光头,快点,别耽误我睡美容觉。”
这帮人根本就知道摇出来的结果,连装一下都不愿意了。
这女鬼攀着光头,柔情媚态。她献上了红唇,光头发出急吼吼的声音,毫无形象地把裤子给脱了,竟然一副要在赌桌上云雨的样子。
伯玉根啧啧道:“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我闭着眼睛,伯玉根拉着我,怪声说:“别错过热闹。”
啥热闹?这有啥好看地,也不怕眼睛害了?
啧啧,亲吻声不绝。
男的和女的笑的那么淫荡,胡乱揩油。我心里发憷,这汉子真是死生不忌啊,跟一个女鬼都玩的这么嗨?不怕留下心里阴影啊。
翠婆跟我说过,鬼物是人死后的一种负面情绪,会停留在死前的形态,或者是一辈子最痛苦的时候。
比如妇罗鬼,半脸丑,半脸漂亮,就是她的本性。
别看这女鬼现在妖娆多情,都是骗人地,只要披着一张皮,就能变化模样。谁知道她的真正皮囊是啥,也许已经烂的生蛆了。
从我的角度看,光头先是陶醉,然后脸色渐渐地发青,只是他自己还没有察觉到,依然沉醉在温柔乡里头。
我心里一跳。
不对劲儿。
难道出事了?可八仙桌是他们摆下地,陷阱只会针对我,怎么会害自己人呢?
我拉了下伯玉根:“你小子搞鬼了?”
“早就说了,上了八仙桌,咱们各凭手段,他们输了死了,那是技不如人,只能怪自己。”这家伙狠辣一笑。
何老和丝袜女郎还在调笑。
光头脸色突然一声怒吼,像是要把女鬼从身上推下去。他身上的纹身发出红光,鬼头狰狞,痛苦地挣扎起来。
“不好,出事了。”何老叫了声。
就算出了事,旁人也没法插手。
光头剧烈挣扎着,一拳朝女鬼袭去。
鬼纹身发出的红光,笼罩着他的身体,力量大的惊人。但是拳头送到一半,就软绵绵地垂了下来。
他的眼珠子瞪得大大地,嘴里喷出血来。
哇。
女鬼心满意足地从他身上爬起来,舔着红艳艳的嘴唇,咯咯道:“相公,你把自己的心肝脾肺都送给我吃,真好。”
光头的胸腔快速地瘪了下去,这么会儿功夫,腹腔就被女鬼给吃空了。
我看的胆寒。
骰子鬼发出尖锐笑声,一具尸体从八仙桌上扔了下去。
何老和丝袜女郎一个哆嗦,尖叫起来:“是你们在搞鬼?” 黄泉笔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