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将茶点移了开,将白色宣纸铺于矮几,撩起宽大的衣袖,他的手修长而有力,研墨提笔,动作行云流水,端是好看。
很快,一个人的初形便跃然纸上。
人物相要传神,五官很重要。
可惜摊上初音这么个表达不贴切的人,殷绍就算再好的画技,也只能扶额叹息。
她是这样描述的:
“他的眼睛不大,大约这么小。”她伸出食指比了一小截:“大约这么点宽。”
“鼻子高挺,呐,大约就这么高。”
“额头挺高的,发质也不错,不过不太黑。”
“颧骨较宽,面相看着很端正。喔对了,他的嘴巴这么宽,”她又拿食指比了比:“唇色不太好,偏白,唇峰幅度还好,大约这么高起伏。”她拿手指凌空微微勾了勾:“还有……”
“闭嘴。”
“诶?”初音自觉描述的很真实贴切,你看,她连脸上比例大小都给标出来了。
“不画了。”殷绍将毛笔随意往盒子里一丢,将宣纸重新卷起。
初音:……
是他提出要代笔,又出尔反尔,这样反反复复的男人,怎么没人打死他?!
殷绍既想听她描述,可真听她如此仔细的描述另一个男人的模样,就算那个男人是她的师父,他依旧觉得不舒服。
看初音有些不高兴的样子,他想了想,将食盒往她面前移了移,又道:“马车颠簸,恐画出样子有失,下回吧。”
竟是难得的安慰。
初音讶异的看了看他,结果只看见一张面无表情的板材脸。
哎算了,不指望他了。
“你师父教了你什么?”殷绍忽然很好奇,是什么样的人才会收初音这种徒弟,一定很头疼。
初音歪着脑袋想了想:“我忘了。”
殷绍:……
谁会忘了师父教的技艺却没忘了师父这个人?还是个男人!
看殷绍沉默,初音摇摇他的衣袖:“没骗你,我真的忘了。我醒来就看见了他,他说他是我师父。”
殷绍敏锐的抓住一个词:“醒来?他说?”
“是啊。”
“你曾经发生了何事?”
“不知道。”她又打了个哈欠:“反正都是过去的事,不记也罢。”
殷绍没再说话,将她的话默默记在心头。初音的身世一直是他心头的结,这个结不解开,他永远都无法对她敞开心怀。
看她腻在他的身上,不停的打着哈欠。
“困了?”
“唔。”初音掀了条眼缝看了他一眼,又继续睡,今早起得太早,她到现在还犯困。
殷绍不知按了什么地方,只见车窗正对一面的侧板忽然倒下,殷绍轻轻一扶,摆了正,竟是张仅够一人躺着的小床,他又从靠背后的暗格里一按,打了开,拿出一床小小的棉被。
初音震惊了,这简直是一幢移动的小屋子啊。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感觉有了这辆马车,浪迹天涯都不怕啊。
简直是,一车在手天下我有!
因铺了床,殷绍坐的位置便不得不让出来,他移了移位,坐在窗口边上。
“不是困了,还不睡?”
初音往小床上一趴,真舒服真暖和,她将棉被往怀里一抱,看着坐在窗口闭目养神的殷绍,满眼崇拜:“相公,你想得真周到。”
“睡吧,还要一个多时辰才到。”
“我睡不着。”她伸手构了构,没构到他的衣角,有些不甘心:“你别坐那里,风大,你坐过来一点嘛。”
殷绍:……
他顿了顿,还是起身坐去她的身边。
对于忽然这么好说话的殷绍,老实说,一般的姑娘可能一时还不习惯,但我们初音不是一般的姑娘,她此时想的是如何得寸进尺。
她攀住他起身,在殷绍不解的目光中,特不要脸的将自己的手往他衣服里塞,殷绍眼疾手快的一把捏住:“做什么?”
“冷,给我捂捂嘛。”
“有被子,有暖炉。”
“可是没你舒服。”
“你……你一个姑娘家,说话能不能收敛点?”殷绍很头疼。
“我哪里奔放了?我跟自己相公恩恩爱有什么错,又没找其他男人。”她还怪委屈的。
殷绍:……
“我不管,张伯可跟我说了,殷家的男儿都是顶天立地的好男儿!既顾家又疼媳妇儿,是不可多得的好相公人选。”
殷绍:……
“他还说了,殷家有祖训,其中一条即:媳妇是天,媳妇是地,疼爱媳妇是天经地义。”
殷家男儿是有多娶不到媳妇才定这条规矩?
“他说你这么多年虽然没成亲,但这条祖训背得可溜了。我现在就是在检验你执行力怎么样。”
殷绍听得脑门直跳,还祖训?亏她编得出来。
他似笑非笑:“我只听过天地君亲师,何时多了这么条祖训?”
“咦?没有吗?那肯定是张伯记错了。不过我觉得挺好挺实在的。那等我们成亲后,我来修修祖谱吧。”
殷绍:……
对于这个还没进殷家门就想修祖谱的姑娘,殷绍憋了半天,实在不知该如何形容。
看殷绍不作声,她调皮的一笑,快速的将手往他衣服里一塞,双手抱成团满足的叹息:“好暖和。”
虽说是在马车里,但这种恋人间的亲密行为殷绍还是有些招架不住,他刚想轻斥她的不正经,忽觉一股冰凉的气息隔着薄薄衣服透入皮肤肌理,他皱着眉头拿出她的手:“你的手怎么会这么凉?”
初音抿唇一笑:“女人冬天都怕冷吧。”说着反手将自己的手置于他的掌心:“相公,你的手真暖和,我捂捂。”
他轻轻的捏了捏掌中冰凉的玉手,然后皱着眉,将之放进了怀里……
顺着他的动作,初音整个人便往前倾了倾,然后,大半身子都靠在他的怀里。他将薄被拉了拉,盖在她身上。然后一手执书,一手半扶着她,靠在微微动荡的车壁上,闭上了眼睛。
做这些动作时,他沉默着,初音也沉默着。
看着殷绍木着脸,有条不紊的做着这一切,初音眨眨眼睛,默默的注视着他。
这个男人,有一颗与表相完全不符的心。
她可记得,之前她硬赖着凑上前,每次碰他,他都愤怒异常,还恨不得造块贞洁牌坊压死她。
如今……
师父说过,如果你喜欢一个人,只要你脸皮够厚,只要你长得够漂亮,那就鼓足劲儿去追吧……就算他一开始讨厌你也没关系,越讨厌你,追到后的福利越深厚,他会内疚之前的所为,会努力的弥补所有的亏欠。
师父还说过,得到这种男人的心,一定要小心翼翼的珍藏,如果哪天弄丢了,那真是后来者的灾难。
可惜……
他的怀抱,真的很温暖,温暖的令她不由自主的沉溺,只愿一辈子都溺在其中,永远都不再离开。
初音闭着眼睛,将自己往他怀里钻了钻,殷绍,如果可以,我愿与你长相厮守,白首不离!
对于的初音动来动去,闭着眼睛的殷绍皱了皱眉,忍不住低声喝道:“别乱动!”
初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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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数日,南山之上一片白茫茫,重峦叠嶂的雪白山峰,连绵起伏白茫千里。
上山的时候,天又开始阴沉,很快,下起了冰雹子。初音靠在殷绍身上,听着外头扑簌簌的雪落声。
行到半山腰时,已是大雪纷飞,马车停了下来,初音掀开窗帘子,探头看了看,再往前去,是长长的石阶,一直向上延伸着,一阶阶的看不到尽头。
她率先跳下马车,已近午时,天色放亮许多。
殷绍走在她的身后,车把式低声道:“爷,再往前去,山路崎岖不平,爷要保重。”
殷绍微一点头,挥挥手让他自行离开。
车把式一挥马鞭轻声吆着,驾着马车慢慢的沿来路返回。
片片雪花轻盈的在林间起舞,飘飘摇摇,落满了枝头。
初音孩儿般的蹦跳着走着,在林中小径留下一串串深深的足印,走出老远再回头望向身后,那串长长的脚印在身后沿得长长,看不到尽头。
雪花落满她一头一身,她也丝豪不在乎,反而觉得很有趣味。
“殷绍!”她一手扶着树枝,向他招招手:“过来看这边。”
对于初音一下子“相公”,一下子“殷绍”的喊,殷绍不置可否,他大体摸索出来,她心情平和时,有所求时,心有愧疚时以及心血来潮想调戏他时,会软绵绵的喊他“相公”。遇上生气了,激动了,以及想到什么坏点子时,就连名带姓的叫他。
殷绍缓步上前,刚立定,只见她忽的一笑,恶作剧般一松手上的枝条儿,然后大笑着向后疾退。
一树的白雪纷纷掉落,时不时的夹着几颗干枯的果子,一并砸在树下的纸伞上。
初音有些惊讶,她是看见他带了伞,可没想到他开伞的速度这么快。
殷绍撑着伞,闲适的走在积雪深深的山中石道上。
石道中央有一树横生的松木,初音乱没形象的跨坐在树上,今日,她穿了一袭大红狐皮裘绒,抱着枝杆,晃悠悠的向殷绍笑得灿烂。衬着身后的白雪,仿如林间的精灵,耀眼而明亮。
一柄纸伞撑在初音头顶,六根竹骨之上,是几笔淡淡的水墨丹青。
“风雪大了,小心些。”
初音侧头看着他,一柄油纸伞,一个清朗如玉的男子,一片静谥的风雪间,虽不似江南烟雨那般迷醉人心,却无端让人心底温暖,暖暖的感动。
他伸出手,扶着她跳下来。
“这里真漂亮,以后我们经常来好不好?”
“好。”
“这山里头的菇子一定很多,等春日之时,我采了给你炖汤好不好?”
“好。”
“野兔獐子什么的也不少,我们来打猎吧。”
“好。”
对于这个看着一片树林只想到吃的姑娘,殷绍微微勾了唇,开始有些期待她说的那些场景。
“相公,你真好。”
殷绍与她并肩而站,一同遥望远方风雪下的南山,云山雪绕,如仙境般的美妙。
他微微扬着头,黑色的长发被风吹起,遮住了少许眉目,但仍可以看到那墨色眼底的淡漠,只是因为身边有了另一个人,染上些微尘世的纷扰。
他的身旁,不足肩膀的姑娘一袭红衣紧靠着他,偶尔抬眉望着他的样子,透着依恋和不舍。
晌午的日头只余一个圆白的昏晕,伴着片片雪花飘飘洒洒,映着淡淡的光晕,亘古宁静。
若一刻,便能永恒,多好。
“阿弥托佛,两位施主,杀生是为孽,施主莫要造孽啊。”
初音猛的转身,只见身后不远处站着个慈眉善目的老和尚,笑的和善。
初音赶紧回礼,还拉了拉殷绍的衣袖:“殷绍,快拜见大师。”
殷绍又恢复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老和尚一听初音这么说,顿时乐了:“是了是了,你还不快快拜见。”
神情倨傲又得意。
初音:……
殷绍冷哼一声:“走。”
转身拾阶而上。
初音不明就理,拉着他的衣袖跟在他身旁,边频频回头,向那老和尚歉意一笑。
老和尚摇头叹息:“哎,年轻人,真不懂得尊老敬贤。”随即,在初音惊愕不明的目光,大踏步飞速的追来,边跑边喊:“殷小子,等等我。”
高僧的气质顿时全无。
回答他的是一枚疾风劲射而至的暗器,老和尚猛的一顿,身子利落的往边上的雪堆里一扑,堪堪闪过那紧贴着他面门而过的暗器。
只见一枚树叶斜插在不远处的树杆上,叶尾还在微微抖动。
初音暗暗咂舌,又忍不住满含崇拜的望了望已经离她十数步远的殷绍,这内功深厚的,厉害啊。
见初音落后,殷绍站住脚:“怎么了?”
初音欢欢喜喜的迎上来,拉住他的手满眼的崇拜:“相公,你真是太厉害了。”
殷绍微微勾唇,目光中带出一丝笑意,他没有发现,初音现在随随便便的两句话,便能影响他的心情。
老和尚一身的花白,叠声骂娘的从草丛中刚跳出来,正想开骂,一听初音的话,顿时卡壳。
他跟见了鬼似的倒退了数步。
相公?这煞神娶亲了?!
他以为,他除了冷笑,阴笑,狠笑,再不会有其他的表情,没想到,也有这种如春花秋月般轻浅而美好的笑容。
娘个大爷,光光是男人还不够,幸好他一把年纪还是个和尚,不然说不定真要被姓殷这小子给钓上岸!
他一边拍着雪花,一边看着前头那个姑娘挽着殷绍,共撑一把伞,风雪中,慢慢的拾阶而上。
一个白衣胜雪,一个红衣似火,相携着走在茫茫风雨间,如世间最美妙的组合,奇异的和谐安宁。
南山上的植物都是长年落叶型的高大巨木,林间风雪夹着枯叶迎面飞来。初音挽着殷绍的手,将脸紧紧的贴在他的臂上,一步一步慢慢的往山上走。
殷绍一手垂在身侧,一手撑着伞,任她无赖的将两只手臂都吊挂在他手上,走得不紧不慢。
雅致的丹青墨竹伞稳稳的竖在两人中间,隔离大部分的风雪,也隔出一个小小的二人世界。
初音走着走着,往后看看,那个老和尚还跟在他们不远处,雪花洒了一身,满头的花白。
她叹了口气,没办法,只有一把伞,说实话,就算她愿意让他挤进来,估计殷绍也不愿意,瞧他刚刚那一招“摘叶飞花”,那老和尚嫌些破相。
“到了!”
看到清观寺那一刻,初音震惊了。
一座寺庙贮于天地间,风雪茫茫,遗然独立。
只见全寺紧紧贴在南山的悬崖峭壁上,仅用一柱支撑,十分惊险,似乎随时都会掉下来,令人望而生畏。
她忽然有些明白,为何这清观寺的香火不如皇觉寺好?相信每一个来拜佛许愿的人都不希望愿望还没实现,人却提前见到佛祖。
雪也小了许多,还有零零星星的雪花儿在飘洒,初音小心翼翼的探头朝下看,一眼看不到底。
这地儿,一个不溜神,下去就是万丈深渊,想她孤家一人还没有子孙后代,明年的今日,坟头估计只有一丛枯草陪伴她。
她推着殷绍连连往里走:“别看别看,太高了,好危险。”
殷绍从善如流的收了伞,拉着她走到庙前的挑檐下,初音奇怪:“我们不进去吗?”
“等人。”
正说着,跟个雪人似的老和尚慢悠悠的晃到眼前,他连胡子上都白了。
他眯着眼睛笑得猥琐,半点没有半路被人揍的难堪,笑得乐呵的上前先啪啪啪的拍门,古铜的铜环拍在门板上出奇的响亮。
一个瘦小的和尚打开了门,很是惊喜:“方丈,你回来啦。”
方丈?
初音愣愣,他就是这清观寺的方丈?
她看看殷绍又看看老和尚,半晌无语。
见到小和尚,老和尚又是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样,他捋了捋胡子,抬头挺胸一脸庄严的嗯了声,又似模似样的走到两人身前,双掌合十微一躬身:“阿弥陀佛,女施主,贫僧圆觉有礼了。”
初音:……
娘个球球,这精分的也太明显了吧?
跟着圆觉进了庙,初音发现,这寺庙比外面看起来还要大。
这座寺庙看起来有些年头,进入草堂,只见游人寥寥,一派幽静、肃穆气氛。
院子比较小,更显得院中的几棵菩提树硕大无比。在积雪的层层覆盖下,依旧挺拔的矗立着,透出零星的苍翠。
小和尚看见殷绍半点不陌生,还向他点点头,将众人往里迎。
圆觉端着姿势:“两位施主,鄙寺简陋,还请多加担待。”
又道:“客房很空,两位施主自行挑选,贫僧长途跋涉,甚是疲乏,就不陪施主了。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初音赶紧双手合掌的回礼,看圆觉端着一脸高深莫测的笑容志得意满的离开。
“他在笑什么呀?”
初音莫名,这个老和尚怎么古里古怪的。
殷绍带着初音,熟门熟路的穿过前院小径,沿着长长的红墙一路往深里去,很快来到一间清爽的斋房中。
他一手推开房门,跨前堂中打量了一番:“就这里吧,你先歇息一会。”瞧他的样子,好像不太满意,初音倒是觉得挺不错的,她深吸了一口寺庙特有的檀香之气,觉得整个人轻松得不行。
“可有火盆?”
初音不解的看看殷绍,他这么怕冷?
小和尚客气的施礼:“有,贫僧现在就去搬来。”
他走了出去,不多时,双手提着一个泥筑火盆子进来,后头跟了个慢悠悠的胖和尚,提了个食盒。
“已是午时,两位施主想必饿了,寺里清减,只有这些斋菜,请施主慢用。”胖和尚边说边拿出餐食,目光时不时的溜在初音身上。
他的目光并没有恶意,纯粹是好奇。清观寺不比皇觉寺,香火不太好,女客更是几乎没有。毕竟相比之下,皇觉寺不但高大辉煌,连路程也比清观寺近一半。这位男客与方丈交好,惯常来往寺里,还是头回见他带个姑娘来。
啪……!
在场所有人都静了,只见殷绍神色闲淡的将一双断成两截的筷子往地上一丢:“质量太差,换一双。”
胖和尚赶紧低头,低声念叨着两句阿弥陀佛罪过罪过之类的,一溜烟的跑出了门外。
初音很想叨两句,筷子拿来吃饭的,又不是挑担,质量再差,难道还夹不起两根小青菜?
想到殷绍说,这寺里的方丈,也就是那个古怪老和尚是他朋友,初音感叹,这朋友的相处还真奇怪。
另一双筷子送来时,是那个小和尚,胖和尚再没出现。
殷绍挑了两筷子菜,皱了眉头不再动口。
“很难吃吗?”初音毫不介意的嚼着,她这人向来不挑,有得吃就行,能吃好的那最好,没条件吃不了好东西,那吃饱也成。
看初音吃得不亦乐乎,殷绍看着她似笑非笑:“你倒是挺好养的。”
初音一挑眉:“那是自然,所以你现在是不是觉得很庆幸啊,以后娶了我这么个媳妇,光粮食就能给你省不少银子。”
他认真的点点头:“是挺庆幸的。”
“你娶到宝了,有没有偷着乐呵?”
殷绍:……
看殷绍吃得少,知道这人向来挑剔,初音有些后悔,早知道她就将马车上的零食给搬下来了。
“你吃点嘛,在马车上你也没怎么吃点心,不饿吗?”
“不饿。”
“不可能,我吃那么多还饿呢。”她笑着夹了一筷子青菜:“来,我喂你。”
殷绍瞪着那几根青菜,再看看眼前巧笑倩兮的初音,几经挣扎,很有骨气的别过头去:“不吃。”
“唉呀我就知道你嫌弃我,人家还没进门呢你就开始嫌弃,以后人老珠黄肯定更遭人讨厌,说不定成为下堂妇被扫地出门……嘤嘤嘤……”
殷绍:……
看着初音唱作俱佳一边捂着脸一边从指缝偷瞄他的样子,那全身上下哪有一丝悲伤?嘤了半天也没瞧见脸上有丝毫水气。
他无奈的叹了口气,自己拿起筷了夹了几根青菜送进嘴里。
“好啊,你果然是嫌弃我,嫌弃那筷子我用过是不是……嘤嘤嘤……”
殷绍抽了抽眉头,对初音今日这神来一笔的抽风,他有些头疼。
初音只是想逗逗他,这人总是板着脸,看着油盐不进,可每次她撒泼打混时,每每让步的却总是他。
她喜欢看他明明生气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然后,她瞧见,他拿起她的筷子,又夹了几根青菜,只不过送进嘴前顿了顿,初音眼尖的发现,他的耳尖又可疑的红了。
她捂着脸咬着下唇吃吃的笑,努力当什么都没瞧见……
这样的殷绍,真是让人眷恋的放不开…… 督主大人求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