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烟柳繁华之地。
西凌风与莫清秋大婚之夜,他接到探子回报说冥安镇发生了命案,而且死了很多人,而且他的好友齐楚也在遇难者之列。于是他和生死之交倾城连夜赶赴冥安镇。他们跋山涉水,经过颠簸路途,冥安镇却仍是遥不可及。倾城劝道:“我们还是稍作休息再赶路吧,再这样下去,我们还没到冥安镇,这马已经跑死了。”
西凌风听后,觉得倾城说得对,于是二人决定在客栈休息一夜再继续赶路。西凌风向倾城挥挥手,示意他进客栈。
客栈的厅堂狭小,仅能容纳着四张圆桌。三三两两的陌路客坐在圆桌旁闲聊,喝酒。在场的人都有各自的佩剑。
身上佩剑是当时的一种潮流。即便是文弱书生也会有一把剑带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这就是深似海的江湖规矩,抑或是习惯。
店小二裹着一条陈旧的毛巾,倒是热情地领着西凌风和倾城去了楼上拐角处的第四间房,即最里面的房间。“两位这边请。”小二在前面带路。店小二端茶送水,备酒备菜,热情备至。西凌风心事重重,一脸忧郁,无心品尝这江南美食。他在想,就这么抛下莫清秋,她会不会想不开?毕竟是个女孩子,即便自己真的没有很喜欢她,也不该已经答应了这门亲事却又不告而别……
倾城先尝了一块肉,不紧不慢地说:“冥安镇还远着呢,不吃些东西怎么到那儿?江南美食果然名不虚传,你也尝尝。”
西凌风缄默不语。许久的沉默之后,才说:“你根本不懂我的烦恼,你不懂。”
“人死不能复生,这是千年不变的定律。他离开了人世,你总不能也要一起跟着去黄泉路吧?既然开心也要活着,不开心也要活着,何不选择开心地活着呢?”他顿了顿,“何况你还要抓凶手,没有体力怎么行!”
“我烦恼的不是齐楚的死,也不担心抓不到凶手……”西凌风端起一大坛酒一饮而尽。酒入咽喉,干爽而清冽。
“那就是……突然悔婚之事?”倾城并不阻止,他觉得这样也许可以减轻西凌风内心的烦恼。西凌风并不搭理倾城,而是一个劲儿地喝酒。
酒醉后的西凌风昏昏睡去。
天光微亮,西凌风自睡梦中醒来。他叫醒倾城,迫不及待地冲出客栈。
倾城道:“照我们这样的行程,两天就可以到冥安镇了。”
“两天……还要这么久……”西凌风说道。对于西凌风,两天是个漫长的数字,仿若几千年的时间。其实他骑马,因为自身比较瘦,坐在马背上颠簸,屁股受不了。“我的天,这坐垫就不能做得人性化一点吗?屁股都快被颠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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绕过重山,涉过重水。两日劳途奔波,马蹄终于踏入冥安镇的街巷。冥安镇,一片狼籍,荒凉的清风袭入衣襟,丝丝寒凉侵入脊骨。街头至巷尾,稀疏人影。镇中的人差不多都迁移走了。剩些老弱妇孺守着空城。
西凌风快马加鞭,直抵齐府。
白绫缎帐,泣咽之声充满府院,甚是凄楚。
齐楚的尸身安静地躺在檀木棺中,颈项处两颗牙印深深地刺痛着西凌风。烛火焚香揉成一团,缭绕在殿宇梁间。西凌风走上前,看着齐楚冰冷的脸,深深地鞠了一躬。
“请您一定要抓到凶手,为我们少爷报仇……”齐府管家老泪纵横,黯然说道。
西凌风问管家道:“他是什么时候出事的?”
“是三天前。那日,少爷一个人出去散心,也不许我们跟着,直到傍晚仍不见他回来,我便派人出去找,谁知……”
“是谁发现他的?在哪儿发现的?”西凌风急着问道。
“是我在镇外的荒郊发现的。”管家说道。
“能带我去看看吗?”
管家随即带了西凌风和倾城出了镇。
郊外的桃花恣意地怒放,香气中掺杂着丝许诡谲。桃花仿佛浸着血液般殷红。管家指着落英纷飞的桃林说:“就是这。”
西凌风和倾城寻找现场的蛛丝马迹。西凌风犀利的目光不放过任何细微的东西。他们会从这些细微里发掘到有用的线索。倾城的视线定格在一棵桃树上,树皮上深深浅浅的残留着几道划伤的痕迹。
“西凌风,快过来!”倾城抚着树身的划痕,“像是利器划出的痕迹。”
西凌风摇摇头,眉宇间蹙起。
倾城惑道:“不是利器,那是什么?”
西凌风用五根手指将树上的划痕贴合了一下,缓缓道:“是爪子,异族人的爪子……”
“这怎么可能?异族人早在十几年前就被灭族了,怎么可能……还有异族人存活在世上?”
“你看过齐楚颈上的伤口吗?”西凌风接着道。
“好像是两颗牙印……”倾城回忆着刚才木棺里的齐楚。
“对,我抚摸过他的脸,失了血干瘪的,就只剩下一层皮包裹着骨骼。据此可知是异族人所为。我想那异族人一定还会再出来寻找新鲜血液的……”
“新鲜血液——他们为什么要吸血?”倾城瑟缩着抖动了一下,身上的神经立刻绷紧起来。
“异族人本是我们的同类,只是因他们体内发生变异而流淌着蓝色血液,有尖利的獠牙和细长的爪子,靠吸食人血生存。异族人的寿命是常人的三四倍,他们当中寿命最长的可活数千年。”
“能活这么久?那他们的样子和我们有所差别吗?”倾城继续问道。
“异族人在吸取人血后,会和人类的模样相差无几,新鲜血液可以维持三个多月。三个月后又会恢复原貌。而进化期的异族人每隔三天就要补充血液。”西凌风转身道:“管家,我们还想再看看,齐府事多,你先回去吧。”
“那,你们自己当心……我就先回去了。”说着,管家立刻离开了桃花林。
西凌风和倾城向着桃花深处走去,眼睛敏锐地洞悉着周围的一切。发生的和未发生的他们都必须谨慎对待。若是疏忽一点,很可能会有生命危险。他们谁都不想让那异族人在他们的脖子上留下两颗牙印。
倾城凭着多年做捕快的经验及其灵敏的嗅觉判断异族人就在附近。其实西凌风也清楚异族人躲得不远。一瓣桃花自倾城眼前滑过,他拈手拿来,将它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
“那是什么东西?”西凌风诧异道。
“花上残留的血液。”倾城将它放在鼻孔前嗅了嗅,“血腥味淡褪了,应该有两三天了。”
西凌风暗自深思。
霎时,桃林尽处一道魅影闪过。
西凌风、倾城本能地追出十数里。
影灭踪消,一无所获。
二人四处顾望,眼帘闪进一间破落的木屋,阴森诡异。
西凌风一径朝前,似是非揭开其神秘面纱不可。倾城尾随,双眸盯在门环上,不敢有丝毫放松。
“小心点。”倾城小声说道。
西凌风轻轻颔首。他伸手扣了扣门,稍一用力木门便伴随一声“咿呀”逐渐洞开。一股霉臭味席卷而来。两人不约而同地咳嗽了两声。
“这是什么味道?”倾城捂着鼻子说道。
西凌风挥挥衣袖掸掉扬起的灰尘。光线逐渐照亮屋内的一切。西凌风和倾城目光呆滞地怔在屋外。那是他们迄今为止见过的最恐怖的景象。
“这……”倾城愣住了。
西凌风虽到过各地,见闻广阔,但眼前的惨状,却还是令他胆寒。倾城查案无数,屡破奇案,却都是些小案,像这般凄惨的情景却是首次得见。两人愣愣地怔在了原地,空气瞬间凝滞,静止。他们的喘息声在沉寂的桃林深处被无限放大。 雪女妖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