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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告诉他真相

  “你现在是生人,要不回去,冥王能拿你怎样?”我压抑着恐惧问。

  厉项言叹气,一下一下拍着我的背,“我和冥王之间是有魂契在的,真正的魂契,如果他不是心甘情愿与我解约,我一旦反抗会自行灰飞烟灭。”

  我望着他,心头划过一阵绝望的疼痛,非要闹得几败俱伤,才是真正的结束吗?

  “我还想睡会。”我嘴角动了动,笑容勉强。

  他看着我睡下去,疑惑地担忧:“玫玫,你怎么了?”

  “是不是身体还不舒服啊?”竹禅也担忧地询问,又怀疑自己:“照说我的法术可以让你完全复原,精神百倍啊!”

  “那你在休息一下,我等会叫你晚餐。”厉项言俯身在我耳边轻轻说道。

  我默默点了点头,背过身去,一滴眼泪慢慢滑出眼眶,闭上了眼睛。

  窗帘被拉上,他的脚步在踟躇了半响后走出去,我听见房门轻轻关上,才坐起身来,阳光从窗帘缝隙射进来,细细的灰尘漂浮在空气里,让人有时间静止的错觉。

  我留恋这么多天的温馨,觉得日子如果一直这样过下去,该多好。但回想起他刚刚的话,所有的希望都在瞬间被抹灭掉。迟早的,他会丢下我。

  自从那天后他把我带回了庄园,可我再也不能像以往那样有足够的勇气去面对他了。我开始变得心神不定,做事丢三落四,恍惚得象走了真魂。虽然他瞧出了不对劲,一直寻到机会就开口问我,但都被我敷衍而过,如此,他也变得忧心忡忡。

  这日傍晚,我一个人站在黑乎乎的露台前,扳着手指数日子,看着离回地府的时间越来越近,心里慌得连身体都一同跟着微微颤抖。

  不知站了多久,他从背后抱住我,头埋在我的颈窝里,终于开口再次问道:“宝贝,你让我很担心。告诉我,是不是那天隆姬给你说了什么?”

  他的温柔,催生出一股酸楚的热流,生生将我压抑的眼泪逼出,我忽然转身猛然抱住了他,摇头道:“没有,就是害怕她再来找我。”

  “玫玫,你不需要害怕,告诉我好吗?她到底给你说了什么?”他很担心地盯着我,我靠在他肩上默默抹掉眼泪,抬眸就发现竹禅在一边正看着我。

  “丫头,你那天醒来我们就觉得不对,你说实话好吗?有什么问题我们一起解决好不好?”竹禅十分温柔地看着我。让我想起他多年的陪伴,但那些关爱都不属于我,不仅如此,之前围绕在我身边的所有人,小丽,雷叔,叶星灵,连他们都不属于我。

  这个想法在竹禅探究与极度关怀地注视中,被无限的放大,直给了我心里无法承受的痛苦。我一点点推开厉项言,轻声说:“我想静一静,如果想通了,我告诉你。但在这之前,你别逼我。”

  话落,我转身离开,他没有追过来。我推开大门,一直跑到厉项言看不见的地方,一处离露台很远地树荫下,我才颓然坐在了地上,将头埋在膝盖里,无声痛哭,前几天我可以说服自己自私一点,可是一想到玫玫如今的处境可能十分凄惨,我的良心怎么也过不去了。

  心里两个声音不停地在耳边交错哄闹,我应该趁着这段时间好好和厉项言在一起,不行,我应该告诉他真相把玫玫救出来……

  这种压力实在让我几近疯狂。

  我断断续续地哭着,不知多久,背上突然多了一只温热的大手,我以为是厉项言,含含糊糊地说道:“别逼我,好吗……”

  “丫头,什么事让你这么难受呢?”

  我微微一凝,因为说话的不是竹禅。猛然抬起头,没想到坐在我旁边的人居然是离魂。

  他温润地笑容如沐春风,“游走人间,经过这里时突然感觉到你的气息便进来瞧瞧,没想到会看见这一幕。”

  我霍地立起身,问出特傻的话:“大叔,你怎么进来的?”

  他低头轻笑,看着我地目光有恩慈与包容的温柔:“很抱歉打扰到你了。”

  “没有,怎么会呢。”我低声叹口气,他拾起地上的一片绿叶,在我额头上敲了敲,笑道:“说吧,是谁惹你伤心呢?”

  我和他只见过两次,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对我这么亲切。刚刚这一个举动,竟让我觉得轻松温馨,有种想对他倾诉心声的奇妙之感。

  我怔怔望着他,默默地摇了摇头,虽然想,但我还是不敢。

  “因为厉项言吗?”他依然笑着,却直点核心,我顿时垂下眼睑,眼泪瞬间就一滴滴往下落,一直止不住。

  他变幻出一块蓝格子手帕,用白色的术光在上面轻轻点了点,递到我手里:“他在房间里,什么都听不见。”

  话落,手帕上突然飞出无数只萤火虫,纷纷扬扬的点点流萤,犹如一盏盏天然小灯笼,将身边罩上一层朦胧的光亮。

  我回眸看向他,心头涌起异样的感觉。仿佛脑海中所有的起伏波澜都已消去,只剩一片宁静,不知所措的身心似乎在这一刻找到了休憩的港湾。

  这是非常奇怪的感受,我怔怔地盯着他,低声将发生的一切告诉他。

  他听后,脸上只有微笑,然后轻声说:“留得住的不需用力,留不住的不需费力,来去随缘,强求不得。”

  我一颗心缓缓下沉:“大叔的意思是,让我告诉他真相?”

  “要么就改变,要么就安静的接受。”他转眸凝视着我,“显然你不能改变。”

  我不吱声,心向下沉地更深了。

  “丫头。”他摸我的头发,声色依旧平静地说道:“如果你不能接受这个说法,那我可以提醒你,隆姬是在第二世时就将玫玫带走了,那么厉项言过去的七百年间守护的人是谁呢?”

  我一惊地对上他温和的目光,“我?”

  他笑笑:“这么久以来他眼里看到的人都是你,即便他再见到玫玫,或许连他自己都会疑惑,那么多年里付出的感情,究竟是对你,还是玫玫?”

  我眼中升起亮晶晶的光韵,他又轻声一笑:“这种感觉会很复杂,我无法解释,但我希望你明白,爱上一个人,不需要理由,更不需要逻辑。”

  “那我,应该告诉他对吗?”我紧紧抓住脚边的草,他侧过脸看我一眼,“隐瞒绝不是一个好的选择。”他拍拍我的脑袋:“丫头,你有没有想过,一世的生离死别虽然刻骨铭心,但七世的细水流长呢?何尝不是钻心蚀骨。”

  望着他英俊而成熟的侧脸,我渐渐笑了起来。他亦对我一笑,背靠在树上,仰望着天上的繁星:“痛苦是必然的,但幸福也非遥不可及。”

  在这么无助的时候,能得一个人如此安抚,我心里感动极了,“大叔你真好。谢谢你。”

  “人生无常态,却是人生之常。”他悠然地看着远方,笑容总是让人很平静,我默默点了点头,他又说道:“就当做劫难吧!总有云开日出的时候。”

  我与他告别,看着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后,才转身往回走,我决定告诉厉项言真相,不管前面是狂暴的风雪,还是幽暗的漫长寒夜。他宁愿为爱苦守八百年,我现在连一个真相都不愿意告诉他,那么对他是不是更残忍。

  我就是爱他,我可以等待,即便最后他选择的不是我,也不后悔。

  关上门,外面的世界瞬间变得寂静,我一步一步走上楼,怔怔地站在门口很久,终于还是鼓起勇气走进去。

  他看见我,原来因担忧而沉重的脸,霎那间笑起来,走到我面前,低头盯着我:“哭得像个花猫似得。”他边笑边擦我脸上的泪痕,又温柔地问道:“想好,要告诉我了吗?”

  我苦涩地看着他,踮起脚尖吻在他唇上,丝毫不顾及竹禅的感受,疯狂地吻着他,唇齿间说道:“我想要你,给我好不好?”

  这是我说过最大胆的话,可我管不得那么多,在面对即将分离的时刻,一切的矜持与羞涩早就抛至脑后,我只想再拥有他。

  他起初一愣,随即便回应起来,我俩吻得如火如荼,连竹禅什么时候离开的,也不知道。

  大概是我的主动让他特别地激动,手一把扯开我的衣服,急切地在我身上落下属于他的痕迹,每一处每一个‘角落’……

  我主动坐在他腿上,用唇亲吻他的耳垂,不停地对他说:“我爱你,厉项言,我爱你……”

  “我也爱你。”他不能自控地笑声里,有特别激动的喜悦,他吻我的唇:“宝贝,你就是个妖精。”

  我弯唇一笑,捧住他的脸,发疯一样吻他,一遍又一遍地对他说我爱你。因为我脑海里除了这三个字,其余全是空白。

  这场离别前的欢爱终于结束,他抱着我站在窗前,用浴巾将我包裹在他怀里,头埋在我头发里笑问:“宝贝,你今天让我猜不透。”

  周围万籁俱寂,静得仿佛能听见彼此的心跳,而天空中繁星点点,月光罩在我和他的身上,有亦幻亦真的美妙。

  我对着窗外落下一颗泪,轻轻地,声音如同梦呓:“对不起,我不是玫玫。”

  他的手微微一颤,笑道:“说什么傻话?”

  我指尖冰凉地摩挲着他的手背,声音安静而镇定:“你不是问隆姬那天给我说了什么吗?”他‘嗯’了一声,亲吻着我的耳廓,我深吸了口气,一字一字说地特别清晰:“她说,我不是玫玫,真正的玫玫在第二次转世时就被她带走了。”

  他的吻停滞了,但很快就笑道:“别听她胡说,你魂上有我的印记。”

  “我也这样给她说过,可是她非常坚定地告诉我,我绝对不是玫玫。”

  我哽咽而颤抖地说出这一句,他闻言手僵硬在我的手腕上,静得连呼吸都没有了,而四周也静得出奇,仿佛空间和时间,都在此刻凝固。

  不知沉默了多久,他如冰的手指缓缓摸索到我的手心,我微微侧首,就看他正闭上眼睛,忙惊道:“你不能用法术的!”

  他置若罔闻,紧紧捏着我的手,思绪进入了过去。我紧张又担忧地看着他,先是睫毛微微发颤,接着眉头蹙成了一团,然后猛地吐出一口血来……

  我扶住他,焦急地问:“你怎么了?厉项言?”

  他连喘两口气,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眸中有真实的恐惧,表情如同被人迎头打了一棍,眉宇间颤束着不敢置信,我止不住的流泪,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因为他的神情已经告诉我了,我不是玫玫。

  良久,他双唇张合不断,艰难地吐了一个字,“你……”

  我定定地望着他,喉咙发紧地抽搐,周围是他散发出的刺骨冰霜,唯一有点温度的地方,大概就只有他的眼泪了。

  “你还好吗?”

  我终是忍不住问一声,可他却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完全没有看到我。

  他的五官深深拧在一起,眼神痛苦而茫然,像是陷入了魔障:“错了……错了……”

  心如钝刀切割一样的痛,我缓缓向后,从他浴巾里退出来,无力地捡起地上的衣服,像个机器人一样将它们穿在身上,回头看着他,视线早已模糊:“我回家了,厉项言。”

  他没有说话,我便一步一步向房门走去,地上凝结的寒霜,还是那么的冰凉刺心。

  打开门,抬眸就与竹禅焦急地目光对上,他问:“他怎么突然用法术呢?明明知道这是禁忌!他怎么回事?!”

  我失魂落魄地回一声:“竹禅,那七百年谢谢你了。”

  “怎,怎么了丫头?”竹禅摸头不知脑,目光紧紧盯着我:“丫头,发生什么了?”

  我默默摇了摇头,越过他向楼下走去……至于后来他冲进房里问了厉项言什么,我都不知道了。

  马路上,我如行尸走肉一样盲目地像前走,四周一片黑暗,天下起了雨,豆大的雨水落在我的脸上、身上,生痛生痛,却不及我心里万分之一的痛。

  道路氤氲着白雾,我眼前朦胧地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脑袋一片空白,也不知何时头顶再没有落雨,我痴痴地抬头望一眼,却看见了一把黑伞。

  “丫头,我送你回去。”离魂的声音温柔在耳边。

  我失落地垂下眼睛,还以为是厉项言。

  离魂没有等我回答,将外套披在我的肩上,直接将我抱上了一辆车。 魂不守舍,府君太高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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