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我恨透了他
“我听不懂你说的话。”我只觉得害怕极了。
她盯着我,鲜红的指甲在掌心里‘啪’一声断掉,良久,红唇得意地逼在我耳边:“让你看看真正的玫玫,现在是何模样。”
我惊得呆住,看着她一句话说不出。
“连他都不知道,自己认错了人。”她微微而笑,又似未笑,我几近颤抖地握住拳头:“你别骗我了,我魂上有印记,不可能弄错。”
她之前就说我张的像玫玫来糊弄我,既然今天话说到这份上,我也敞开了给她说明白。
她无声而笑,如蛇的眸子看着我:“今天听你说来,我才知道魂印这事,不过,玫玫魂上的印记,怎么会在你魂上去呢?”
我狠狠咬住牙关:“你别骗我了,印记根本就不可能被解除或换掉!”
她似乎琢磨了一会,道:“那是前东府君传授给他的秘术,的确不能被解除。”她说完又阴冷冷地笑道:“虽然我现在还不清楚印记怎么会在你魂上,但我可以明白的告诉你,你绝对不是玫玫。”
“你凭什么这么肯定?”我怒瞪着她。
她迷离的表情一激,话也很轻,但听着寒凉彻骨:“因为在她第二世来到地府时,我就把她给带走了。”
“既然是这样,那天你为什么还要说那些话?”
她闻言,挑了挑眉,笑道:“这还不清楚吗?我很好奇他究竟想怎么对付我。”
难道她知道我去求离魂的事呢?
我一个激灵,想问的话咬在嘴边,她盯着我似乎想在我眼里探究到什么,笑道:“你始终是个替代品,他始终没有得到想要的人。”
我象被人迎面打了一拳,鼻梁酸痛,眼泪涌上来:“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呢?你怎么做到的?”
“你知道,爱一个人一千年,却始终得不到的滋味吗?”她贪婪地望着我,仿佛目光看着的人是厉项言。
而她的这句话和厉项言之前问过我的那句几乎一样,我深吸一口气,眼泪如线:“你口口声声说爱他,但是做的每一件事都在伤害他,你不觉自己太残忍了吗?”
“残忍?呵呵,其实好多次我都想告诉他,他守护的这个人不是真正的玫玫,可是当我看他那么用心,那么期待的看着你,我心里就恨,但那时我可以忍,可以忍……”
她几乎颤抖地声音突然停了下来,抬手为我抹掉眼泪,看着我咬牙切齿地说:“却没想到你会来地府。即便不是真得,他还是那么爱你,为什么呢?”她自嘲一样地笑了几声:“于是我越来越恨,直到他宁愿去求离魂也不愿意向我妥协时,我恨透了他,所以,我现在突然庆幸自己当初的决定,好想让他尝尝我这一千年来所受的心疼,寂寞,与痛苦的滋味,好想看看,他在看见真的玫玫时,会不会伤心欲绝。”
“你真恶毒!别说他,换做任何一个男人都不会爱你,你简直太扭曲,太畸形,太恶心人了。”我恶狠狠地说,又冷笑一声:“想必一千年前他也没爱过你吧!”
仿佛是点到了她心底的痛处,她一把掐住我的脖子,失去理智的死命掐着,我脸涨的通红,挣扎着用指甲挖她的手,“嗯……呃……”
“贱货!”她突然甩开我,我跌倒在地,气得正想起身和她拼命,可她却在我回头之时,对着我呼得吹了口凉气,接着就消失在我面前。
这口凉气入喉,我瞬间就感觉到一股极其冰寒的气息从喉中迅速进入大脑再弥漫全身,整个人瑟瑟发抖怔在了原地,喉头“咕嘟”地哽咽了一声,便传来冰渣一样的声音,心也似是空了一般,站着久久不能动弹。
四周那样静,死亡一样的寂静。
不知这样的怔仲过去多久,直到我感觉有双温热的手握住了我的手,并一根根扳开我紧握着的手指,关心道:“宝贝,你在干什么?你怎么呢?”
我从惶然与冰寒中惊醒,他目光紧张地看着我:“醒来就不见你在旁边,叫了半天你也没反应,我只好拿备用钥匙开门了。你一直站在门边做什么?”
我怆然摇头,浑身冷得如置三九寒冬,脑子里不停重复着,我不是玫玫,真正的玫玫在隆姬手里?
隆姬的话像是打蛇打七寸,瞬间将我击垮……
房间在我眼前不停的晃动,脚下的地板好似裂开一条大缝,我的世界在一片黑暗中完全坍塌。
接着整个思绪像是在梦里一样,隆姬站在我面前,身后是一望无际地冰河,她的红唇就在我耳边轻声细语地温柔说着:【想看看真正的玫玫吗?你想知道她变成什么样子了吗?来吧!回来地府,我送你一份大礼。】
我觉得浑身好沉,好重,眼前仿佛看到一道火团从冰河中窜出直击在我身上,烧着我的骨骼,烧着我的心脏。
迷糊中听到耳边有说话的声音——
“玫玫?玫玫?!”厉项言在叫我。
“怎么回事啊,王医生?”老太太着急地问。
“少奶奶来了月经,身体虚弱又受了凉,引起了高烧,我刚刚给她打了退烧针,大概过一会儿就能醒来,到时再喂她吃这些药。注意多休息,饮食清淡一些,最好吃些补血的汤膳。”
“好,谢谢王医生。”老太太感激一声,又小心问:“项言,都中午了,你忙来忙去到这会还没吃东西,我让吴妈做点送上来?”
中午了?怎么就到中午了?我浑浑噩噩,努力地想要睁开眼睛,可似乎连撑开眼皮地力量都被抽光一般。
“厉,厉项言……”我迷糊不清地喊。
下一秒就感觉他的手在抚摸我的额头,轻轻地说:“我在,你是不是想喝水啊?”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状态,但心里清楚肯定是隆姬那口凉气害得。没多久,眼前的黑雾散去,我缓缓睁开了眼睛,却是模糊的景象,头晕恶心得难以支撑,他给我喂水,我完全喝不下去,勉强咽进去又全部吐出来,随后又是一片黑暗,我再也没了反应。
仿佛是过了几百年那么长,我才略微有点清醒了,听见厉项言的声音,十分憔悴:“医生来了又来,五天了,怎么都弄不醒她,我也实在没办法才烧信给你。”
“你现在失去感应能力,有什么办法,她这绝对不是普通的问题,看这样子是隆姬来过。”竹禅叹了口气,又吩咐道:“把窗帘拉上,我给她施法。”
原来我昏迷快五天了。
身体渐渐地舒服起来,我睁开了眼睛,厉项言几乎被我吓死,抱着我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有数秒的时间,我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只看着竹禅一直用术光包裹着我,身体一点点的恢复,像在重造元气一样。
这会,我神智终于清晰过来,但隆姬的话就像魔咒一样在我脑海里来回穿梭,分分钟将我的意志力哗啦啦倒塌粉碎。
“玫玫,是不是隆姬来过啊?”竹禅盯着我,轻声询问。
我心酸地难以抑制,感觉下一秒就会哭出来,于是我扭头看向窗外的天空。天色湛蓝,大团大团的白云正从天边飞卷而过。
我该怎么办?我是不是该告诉他真相呢?如果我说了,他是不是就要离开我了?是不是就要抛弃我去救玫玫呢?!
我内心无比煎熬,感觉自己的命运如脱离轨道一样,变得如此荒诞不经?
“玫玫?说话啊?隆姬是不是来过?”厉项言心急地问我。
“嗯,她对我吹了口凉气。”我仿佛痴呆一样说着。
他脸上的表情变得愤怒至极,将我紧紧搂在他怀里睡着,声色气得颤抖:“告诉我,她来做什么?”
“她,就是来看看我。”不知过了多久我才说出来。
竹禅觉出蹊跷:“只是来看看?然后给你吹口凉气把你弄病?你们没有说话吗?”
照隆姬的话来看,厉项言早在一千三百年前应该是她的丈夫,只是其中不知什么原因,厉项言转世为西夏将军,而她留在了地府……然后厉项言再次来到地府时,却爱上了玫玫,她又暗地里调换了玫玫的身份?让我变成了最无辜的牺牲者?
我不知道这样分析对不对,但所有的一切让我不负重荷,我攥紧被子,心间似有无数纵横的伤痕,从里至外泛出沁入骨髓的疼痛。
“没有,她来看看厉项言,然后碰见了我,就这样。”谎话我不是没说过,但这一次说得,让我惊心的连头发全都在头顶竖起来。
仿佛慕丝那都不是事儿,真正的威胁还是在隆姬那里,这一刻我感觉到了真正的恐慌,也终于明白他的话,爱情是自私的,自私到不顾玫玫的安危也要把他留在自己身边。
愤怒之余,他探了探我额头的温度,我一把抓住他的手:“不过,她离开之前说了一句话,好像已经知道我们与离魂联盟的事了。”
他沉沉地眸光看着我:“让你偷偷去北府就是怕她从中作梗,阻拦我拿到茸珠。现在我得到了,只要吃下去,她就会知道,也等于是和她撕破脸了。她知道不奇怪,你别担心。”
“死妖婆,我这就回去找她算账!”竹禅有火极了,刷起袖子就准备离开,厉项言虽然很愤怒,但应该是把利害关系看得明白,及时拦住他道:“你急什么,别自找苦吃!等我恢复好,回地府与离魂商议后,再和她好好算总账!”
一听回地府,我立马脸色发白,转身就紧紧抱住他,颤声说:“我们可不可以不回去了,就留在阳间好不好?我不想回去……”
我想让他陪我这一世,然后我死了喝了孟婆汤,就再不记得他了。到那时我再把他还给玫玫。
“丫头,有些事你还不是很清楚,冥王对老妖婆可不一般,这事不是说老厉想留就能留的,我们必须给冥王一个不得不除掉老妖婆的理由,老厉才能真得脱身。”竹禅很无奈地说道。
我顿时绝望透顶,紧紧抱着他,忍住哽咽,急迫地问厉项言:“隆姬为什么死缠着你不放,你是不是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或者以前欠过她什么情债啊?”
我故意这样问,看看他知不知道自己一千年前的事情。
厉项言拍了拍我的背,正欲开口,竹禅像似忍不住笑一样说道:“丫头,老厉能欠她什么啊?无非是他长得好看,被老妖婆瞧上了呗。我跟你说,你是没看见老厉当将军时的样子,比现在可帅多了,老妖婆每次看见他眼里都是金光闪闪的,说话也温柔地格外别扭。” 魂不守舍,府君太高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