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锦安听到这里,心在扑通扑通跳着,被人蒙住了鼻子,都呼吸不上来。
“然后呢?”她目光带着焦灼一般看着面前的小桃。
后来呢?
小桃抿了抿唇瓣,见顾锦安问下去,像是下定了决心,将后面的话说了下去。
沈盼盼跑出去,从未受到过如此的委屈,她只想去找三哥说清除这件事情,她的事情是她的事情,那人就算是她的亲哥哥,那也不插手!
她回到了沈家,和三哥大吵了一架,不肯将这盆污水甩在自己身上,他不能这样误会自己!
沈盼盼又回去,想着找他解释清楚,想必他会听得。
抱着这样的态度,在学校后门,还没有走进去,听到拐角处有人传来呼救。
她定眼一瞧,愣了一下,被劫持的女人她认识!
看着那几个人抓住那女人的手臂,沈盼盼本想一走了之,心里一直有道坎,还是在人性的善良之处徘徊着。
“哥,这就是那家伙心爱的女人。”
沈盼盼是彻底站住了脚,拿起地上的木棍,冲进了人群中,将人护在自己身后。
这个女人就是温子怡!
温子怡看着旁边的沈盼盼,她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泪光,她年纪不大,自然是没有经历这些事情。
沈盼盼让她快跑,去找人。
她是那人深爱的女人,温子怡若是受伤了,他会很难过的。
沈盼盼不想看着他难过。
结果,她自己被带走了,像是案板上的鱼肉,只能被人割宰!
也就有了强暴的事件,沈家知道后,被压了下来。
之后,沈盼盼再次见到温子怡,她反倒是成了自己的弟媳妇。
事后不久之后,温子怡便因病去世了。
顾锦安反应过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就是六姑所有的一切吧。
小桃感觉到顾锦安的不安,紧紧握住她的手,再给她一些安慰,府内所有的丫鬟都被遣散了,又重新招进来新的,有些事情就这样沉下去。
“后来六姑病了对吗?被关在那个房间里好些年,到现在才算是出来。”
小桃点头,她不了解这位六小姐的为人,想来一些她不好的事情也是听别人说的。
她没有谈过恋爱,并不知道那是怎么样的滋味,让人如此着魔。
六小姐也是,眼前的三少奶奶亦如是。
心里萌芽了对爱情的向往,让人甘之如饴。
后半夜,顾锦安趴在桌子上睡了一下会,小桃眼皮也是直打架,到了后面,也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
到了天亮的时候,顾锦安缓缓睁开眼睛,她原本就睡的很轻,一有点动静就醒了过来,担心沈之恒的病情,掀起里屋的帘子探头一瞧,哪里还有什么人影?
桌子上一张纸条,倒是异常的醒目!
院子里的下人依旧是该做什么就做什么,本以为沈之恒很快回来,七日过去了,还是不见他回来。
顾锦安开始着急了,本想要报警,刚刚走出了房间门,沈之恒回来了,正好与顾锦安走了个对头。
“锦安?”
“之恒,你去哪里了?”顾锦安语气捉急,额头上有着细密的汗水,加上脸上的神情紧张,从嗓子眼发出来的字眼有些颤抖。
沈之恒眼睛没有了往日流光溢彩,嘴角干涸,衣服还是走之前的那件。
衣服领子上全是脏兮兮的。
顾锦安鼻头泛酸,这哪里还是以前的沈之恒,以前的他那么爱干净,绝不会一件衣服穿上好几日。
就是为了与自己赌气,就要离家出走吗?
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大颗大颗的朝着地上落着。
沈子恒没有想过顾锦安会哭出来,他出去是没有想好怎么面对顾锦安,见她哭出来,立刻手忙脚乱,用自己的衣袖,却担心会脏了她的脸颊,刚刚抬手,也是满手的灰烬。
更是着急的不知所措,挠了挠头,语气也软的不像话。
“锦安,不要哭了,我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你不要哭了好不好。”
这么一听顾锦安心中的愧疚感全部爆发。
小桃在旁边看着,拿出手中的帕子,被沈之恒夺了过去,不断地给顾锦安擦着泪水。
小心翼翼的,就像是在面的一个小小的孩子,想要将全部的爱,世上最好的给她。
顾锦安握住他的手,看到他手上大片的通红,一看就是树枝勾的。
“你看,你还跑到没有人烟的地方。”
“我下次不去了,你别哭了,你一哭,我胸口闷着慌。”
“胸口发闷,是不是又犯病了?”顾锦安转过身子朝着小桃看了一眼,“快去屋子里拿药。”
沈之恒将顾锦安紧紧抱在怀里,不断的安抚着她的脊背,他起初以为自己走了,顾锦安不会担心,更不会像是现在这般,如今看到她这幅样子,心也是一揪一揪的疼。
他最喜欢看着顾锦安笑的,现在看到她哭成一个泪人,倒真的是手足无措起来。
顾锦安想着他手上的伤势,随意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将他带回到了屋子里。
拿着酒精消毒,很认真的帮他挑去肉里的刺。
全程沈之恒像极了做错事情的小孩子,没有说一句话,眼睛的光全部打在面前女人的身上。
心里有些甜蜜,可那份甜蜜并不是他想的爱人之间,瞬间消下去大半。
小心翼翼的抬起头,看着顾锦安没有了再生气,胸口的烦闷一扫而光。
他埋着头,双手搅在一起,可劲的抿着唇瓣。
“之恒,你有话要说就说吧。”
那晚上他已经有所保留,将一些话放在心里,那只能是将人给憋坏。
他像是鼓足了勇气,眼睛重新恢复起来了亮光。
“我现在就想问你一个问题,锦安,你要想清楚告诉我。”
顾锦安眼睛眨了一下,并未说话。
沈之恒舔了下嘴角,问道:“倘若跟在小叔身边,危险重重,哪怕一不小心便会丢掉自己的性命,你也在所不惜吗?”
“当你喜欢的人有危险,又怎能够真的置之事外?”
爱人不是一起风雨同舟的么?
顾锦安不知道别人,但倘若沈斯年有危险,她自己是不受自己控制。
“你为什么这么喜欢小叔?”
这是他心里的第二个疑问。
好男人多得是,他沈之恒虽说没有光鲜的外表,却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他会让自己的女人不受有点苦,好好幸福下去。
在他心里,这就是好男人!
可以对不住所有人,唯独不能对不住她。
顾锦安摇摇头,很快这个答案就开始了扑朔迷离。
“我也不知道,像是冥冥之中有一种引力,在互相吸引,又像是命中注定!”
“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也可以这样啊,你喜欢什么我都知道,我也这么了解你,之前在沈家,咱们两个人相处的不是挺愉快的吗?”
沈之恒声音带着一些恳求。
不过的确,那个男人可以换成任何人,却再也不是他。
光是看着他坐在那里,就会很开心,可以不用做任何的事情,就这样静静看着他,会忘记时间,会忘记自己在做什么,可心里并不觉得空虚,反倒是更加享受这段时光。
两个人之间的情感,那是说不清道不明。
沈之恒看到她眼神忽然温柔起来,知道她想起了小叔,他以前观察过,只有见到小叔的时候,她才会流露这样的情感。
“之恒,不一样的。”
“我也知道不一样。”
“你知道?”
沈之恒将心底的话说出来,神情复杂莫测,“我这次回来,也算是在外面想明白了不少,锦安,倘若我放你离开……”
顾锦安眼睛又是刚才的那种发着光,脸上是激动的,整个人都是充满着光彩,与之前他接触过死气沉沉的顾锦安一点都不一样。
“我们回苏州吗?”
“不……”
沈之恒拒绝了顾锦安的说辞,他要在为自己争取最后的权利,就算是最后结果不尽人意,那他也没有后悔的了。
“现在不能回苏州,不过我可以保证,三个月,三个月后,我们立刻就回去。”
“为……”顾锦安刚要脱口而出,却被自己硬生生的打断,她低下头暗暗思忖起来,随又抬起头,似乎下定了决心,“好。”
三个月就三个月,最起码他已经松开了口。
沈之恒是个好男人,顾锦安心有所属,他们的那一场相遇,是注定,没有结果,也是注定!
佛家云,因果来世报,想来早在前几世的时候,他们的纠葛就已经存在。
沈之恒脸上逐渐出现了一些不为所动的变化。
三个月,还有很长时间,他和顾锦安日日夜夜相处,感情都是培养出来的。
就算三个月后顾锦安没有喜欢上他,那就是命中注定!
他可能不会这般纠结了。
两人说了很多的话,似乎心里的结也解开,整个人比之前轻松了不少。
顾锦安闲来无事,跟着小桃学上了做菜。小桃告诉她,从后门出去有个热闹的集市,那里面什么都有。
来了这些天,更没有来过北方,除了空气干燥一些,顾锦安倒是真的想去看看传说中的北方是什么样子。
被小桃带出去,这里的风土人情,热情好客,见人喜上眉梢,平时买菜的时候,大妈也会好心多给一些。
不同于南方的含蓄,北方人充满着一种豪迈。
是她喜欢的,由心底里喜欢,像是骨子里的种子,觉醒了。
“三少奶奶,这里好热闹,你瞧着旁边那个醉仙楼了吗,每天都会有好多好多的人来排队,就是为了能够吃上一口里面的饭菜。不过里面的老板是个有骨气的,里面不让外国人进,就算是再有钱,人家也不给做。”
听小桃这样说着,顾锦安倒是真的好奇起来,经营这么一家酒楼,背后的人是怎样的样子。
身后传来按喇叭的声音。
小桃拽着顾锦安的衣袖朝着旁边退了好几步。
顾锦安正探着头朝着醉仙楼里望去,丝毫没有注意到车里的人。
更不知道这辆车子在她面前听了下来。
“顾小姐?”
好熟悉的声音,顾锦安在心里狐疑这,转过身子的时候,那辆车门打开,先是锃光瓦亮的皮鞋,紧接着是得体的西服,再往上就是斜斜扬起的嘴角,眉梢溢出来风情万种。
他这么一出场,倒是吸引了整条街的姑娘。
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没有穿外套,反倒是搭在肩膀上,一下车就叼了一支烟,眯着眼睛看人,十足的情场浪子。
“这是哪家的少爷,好帅,以前都没有见过……”
“我也没有,你看,你连吸烟都是帅气的。”
“不行了,我已经爱上他了。”
你说一句话,我在说一句,几乎离不开眼前人的话题。
顾锦安自然是认识面前的人,而且还会熟悉!
她将牙齿咬的咯嘣作响,就是许抿,他与日本人联系密切,那日劫持自己的日本人,想来跟他也脱不了关系。
怪不得日本人走了,他也跟着消失了。
“许抿……”
她眼神中带着恨意,没有丝毫惧意,如果她手中有一把枪,她会毫不犹豫打死面前的人。
“没想到这么快,我们又见面了,还是在北平这么大的城市。”
“是啊,我也没想到!”
光天化日,酿他也做不出猪狗不如的事情。
“刚刚瞧着顾小姐在看着旁边的醉仙楼,相逢即是有缘,我请顾小姐吃顿便饭?”
车子里的人可不淡定,从另一面下车,是个顶漂亮的中国姑娘。
身上穿着是得体的旗袍,无疑勾勒着好身材,脸上气哄哄的看着许抿,摇着他手臂,“许先生,你说过要先和我吃饭的,我等了这么些日子,才等到你过来。”
“嘘……”
许抿用食指阻止了女孩继续说下去的话。
将她紧紧的抱在自己怀里,不断的安抚着她的后背,轻轻的,一下拍着一下。
“乖,我有事情要处理。”
那个在他怀里的女人指着顾锦安,不开心道:“这就是你所说的事情。”
许抿低着头,用手勾起她小巧精致的下巴,眼神中带着十足的威慑,“我喜欢乖女人。”
那女人先是狠狠瞪了顾锦安一眼,这才将她上下打探了一番。
虽说顾锦安穿着并不是很时髦,衣服料子却是上层,并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孩子,面色红润,手指纤细,这一看非富即贵,也许还是自己惹不得人物。
下一刻收敛自己的目光,当着大街上所有人的面,亲了许抿的脸颊。
“那你什么时候去找我?”
“晚上……”
“讨厌,那你快点过来,我等你。”
这一声讨厌,让人鸡皮疙瘩露了一地,男人只觉苏了一身,女人恶毒的眼神瞪过去,嗤之以鼻。
等她走远了,许抿眯着眼睛,依靠在车字上面,手环抱住胸,垂头看着刚到自己肩膀处的女人,将目光落在她身后小桃手中,笑了,“哟,感情在沈家过的不舒服啊,还自己出来买菜?”
“要你管,老男人!”
许抿碰了一鼻子的灰,不怒反倒是笑了出来,抬起腿拦住她的去路,“说我老,也没有那谁谁谁年纪大啊,难不成你就好这口,专门挑我们这样的?”
这些话说的卑鄙又下流!
周围人像是在看热闹一样,纷纷看过来。
顾锦安压低了声音,狠狠瞪着他,“许警官,你不要脸,我还要脸!”
许抿凑上前,说了一句话很不着调的话,“那你和自己的小叔搞上的时候,怎么没想到脸皮的事情?”
顾锦安抬起手,她气的脸色通红,眸中积满了怒火。
硬生生被男人接过手臂,“顾小姐知不知道,那日在府内一别,许抿心中甚是想念,况且小姐将我的女伴儿气走,这账总该是算一算。”
“你自己让她走的,许抿,你放开我!”
顾锦安被托着上前,却没人赶上来拦住这个疯子。
“今日整个醉仙楼被我包下来了,让掌柜的清场!”
小桃被拒在门口,根本没进去。
顾锦安被许抿一路拖到了楼梯口,顾锦安死抱着栏杆,不肯上去。
鬼知道他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出来。
许抿瞧了眼她纤细的手臂,像抱住最后一根稻草一般,忍不住好笑,眼神里却是一丝一毫的笑意都没有。
“你若不想我在这里办了你,最好跟我上去!”
许抿他是个疯子,什么样的事情都做的出来!
连跟在他身边的人都能打死,还有什么是他不能做出来的?
“进来!”
顾锦安跟着他来到房间门口,赖在门口,死活不进去。
“那你就站着吧,反正外面是我的人,你也出不去,我啊,就在这里坐着喝茶看着你。”
“你究竟想怎么样。”顾锦安气急败坏,声音比平常提高了一些,“你就这么想着我死去?难道在苏州的时候,你做的那些还不够吗?”
“我就知道你会这样想。”
他将手中的茶杯轻轻的放在桌上。
没关系,误会他的人多去了,他不生气!
心里想着不生气,脸上却一点也骗不了人。
“你做了还不肯承认,许抿,你根本枉为人,之前以为你坏了一些,可总归有自己的思想,如今呢,你竟然联合日本人过来对付我们中国人,金钱和权利麻痹你的神经,竟也麻痹了你的心!”
许抿的脸色非常不好看,虽然他在笑,这笑意怎么看都是带着威慑力的。
“怎么不说了?”
“说了也是对牛弹琴!”
她就算是磨破嘴皮子,只要这个人没有良知,说再说也是没用的。
“哼,好一个对牛弹琴!”
他站起身子,朝着顾锦安一步一步走过来,每一步都很沉重。
捏住顾锦安的下巴,用了十足的力气,皮肤在微微泛着红,让她直视自己的目光。
“什么叫我联合日本人?你了解苏州这个城市多少,了解沈斯年多少,又了解我多少!谁告诉你眼睛看到的就是真实发生的?”
“沈斯年他是好人,绝对不会像你这样!”顾锦安红着眼睛几乎吼出来的这句话。
她听到沈斯年的名字,自己不受控制,会变的暴躁易怒!
“好人?”许抿冷笑着,按住她的肩膀将她压在冷冰的墙壁上面,眼睛是渗人的寒,倏地他又笑了出来,摸着顾锦安光滑的脸颊款款讲道:“也是,在你心里,没有人比得过他。”
“那我呢,是不是在你心里是最坏的,最讨人厌的?”
他忽然很想知道,顾锦安对他自己的看法。
“是!”
她几乎毫不犹豫!
“既然我在你心里是最坏的。”许抿的双腿压住她的腿,用脚勾上房间里的门,手滑了下去,魅惑十足对着她坏笑,“那再坏一点,又有何妨?”
顾锦安这才感觉到害怕。
没有想过自己会再这样的情况下,与许抿保持这样的一个距离。
“你,你拿开你的手……”
他的手就在自己身上,怎么可以,他凭什么这样对待自己。
许抿这个大混蛋!
许抿瞧着顾锦安紧张的样子,捏着她的脸蛋,凑到她的耳畔,轻轻呵着气,“我知道你被我哥收养,受了我哥的恩,锦安,你有没有想过,其实我们之间也挺有缘分的!”
从第一次见面到远在北平的现在,都能遇到,倒是让他感觉到好奇。
尤其看着怀里的女人明明是这样害怕,依旧不服输。
好个有趣的姑娘。
许抿生平放浪不羁,女人一抓一大把,自然不差顾锦安这个人。
然而也只有她离着自己远远的,每每看到自己都是躲着的。
“是谁告诉你的?”
“你猜?”
许抿摸着她柔软且黑的长发,就这样顺下来,每一根都是清清楚楚。
她的头发很漂亮,她的眼睛也很漂亮,每次看自己都是一副犀利要吃了人一般。
许抿抿着嘴唇笑了,他宁愿被她吃的一干二净!
顾锦安看到他嘴角上不会好意的笑容,心里害怕起来,这里几乎没有人,整个酒楼因为他的一句话,成了一座空楼!
“锦安,不如以后跟着我可好?”
许抿身边的女人,可谓数不胜数,他可以很自豪的说,自己不缺女人。
“你休想!”
顾锦安挣扎着身子,却无果。
“那我们可以生米煮成熟饭,你不喜欢我没有关系,我们来日方长。” 他在浮世中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