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比电视上看起来要憔悴不少,但我还是认出来了,确实是那个不得了的大人物没错。
“现在,先生的一切体征趋于衰竭,说白了,人就是在靠着这些仪器维持,看仔细一点,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男人提醒我道。
“不对劲?”我仔细又看了一遍,还是没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以你的观察力,我实在有些担忧啊……”男人叹了口气,“提醒你一下,影子。”
影子!
他这么一提醒,我这才意识到,照片里的一切,床、仪器、甚至透明管子,都是有影子的,唯独一样,人没有影子。
无论是躺在枕头上的脑袋,还是露出来的半截身子,甚至是稍微有些悬空的胳膊,下面,都完全没有影子。
这人的影子不见了!
我震惊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他这种情况,有多久了?”我赶紧问。
“从昏迷那天开始,我们一开始也没注意到,推断是昏迷之后,当然,也许之前就开始了,只是我们没发现,也有那种可能。”
“明白了,确实很蹊跷。”我点头,“但是,这种事,我没遇到过,更没有现成的办法解决,你们为什么会大老远的来找我呢?”
“终于问到重点了。”男人将照片从我手上取回,塞回了怀中,“先生在昏迷的第一天晚上,大声的喊出了一串数字,整个过程中,没有睁眼睛,仪器也显示,整个过程中,人是昏迷状态。”
“数字?”我更懵逼了。
“不明白吧?”男人盯着我的眼睛问。
我耸耸肩。
“我的记性还算不错,我来重复一下,231004……”
数字一共十八位,全部念完,我只觉得自己陷入了漆黑一片的无底深渊,全身的每个毛孔都打开了,往外不住的冒汗。
那串数字,是我的身份证号。
“根据身份证号,我们很快就锁定了你的身份,通过正规以及某些特殊渠道,我们很快就对你展开了全面的详查,结果很令人意外,你的一生、你的祖上八代、以及你至今为止接触过的所有人、你祖上八代有据可查接触过的所有人,都和先生、先生的祖上,从没有过任何关系,可以说,是完全不相干的两个人,像是两条绝对平行,永远都不会交叉的线。”
其实这话不用他说我也知道,我要是能跟背景如此强大的人物搭上哪怕半分关系,早就不用在小县城提着脑袋艰难度日了。
“所以,我认为,先生是在给我们传递信息,让我们来找你。”男人最后总结陈词道。
“也就是说……委托的内容?”
“委托的内容,是由你来协助我们搞明白先生想要传递的究竟是什么信息,究竟是让他苏醒过来的方法,还是别的什么,不管是什么,我都认定这事一定与你有关,你必须参与进来。”说完,他又补充了一句,“没有商量的余地。”
“我懂了。”我长长呼出一口气,感觉自己几乎要憋死在椅子上了。
“我想你已经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如果没有别的情况,我会马上着手安排你即刻出发,天黑之前,应该能赶到先生的宅邸。”
“我说我懂了,可是我没答应要去。”
“你什么意思?”
我往椅子上一仰,“等价交换吧,既然如此需要我的帮助,我索取一点帮助也是合理的吧?”
男人瞪了我半秒,干脆的点头道:“确实,你说吧,但凡我们能做到的,都可以尽量满足。”
“第一件事,我希望知道我父亲和我家族的全部可查历史,越快越好,越详细越好。”
“这个不难,还有吗?”
“第二件事有些难度,但我想对你来说,应该是有办法解决的——我希望全国、注意听好,是全国……”
“全国?”男人朝我探过身子,“说!”
“全国的所有殡仪馆,火葬场,总之,能算是官方存放骨灰的地方,全部增加保安力度,严防有人盗窃骨灰!直到我说不用了为止,尤其是东三省,要尤其严肃认真的执行。”
“嘶!”男人倒抽一口气,“这个,未免有些……”
“做不到吗?”
“我会想办法,确实有难度,但办法总是有的!先生的人脉圈子能办到很多常人无法想象的事情,这个你不需要怀疑。”
“我要肯定答复。”我毫不妥协。
“好,我答应你。”
我被他痛快的回答给惊着了,“这么痛快?不是在信口开河吧?”
“注意你说话的分寸。”男人用手指敲击桌子表达不满,“我看起来像是那种会开玩笑的人吗?既然答应你了,无论如何一定做到。”
“第三件事,也是最后一件,我希望动用你所掌握的一切资源,帮我找寻我师父的下落,不管能不能找到,一切线索都不能放过。”
“这个可以办到。”男人点头。
“好了,就这些。”我也点头。
“说实话,我确实低估你了,我还以为你会要钱。”
“我也是这么以为的。”我自嘲道。
“那么,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我想了一下,说等我跟家人朋友简单告一下别,一两个小时之内就可以走。
“好,那我就在这里等你。”男人的目光挪向墙上的钟表,似乎已经开始计时,“对了,咱们的谈话内容以及你的去向,不能向任何人透露,这事不用我多啰嗦吧?”
我起身,“不用你说我也不会透露委托人的信息,职业操守。”
“好,去吧,我等你。”男人朝我挥挥手,像是在赶一只苍蝇。
直到我走出办公室,他的目光,仍然没有从钟表上收回来,看样子,似乎准备一直这样掐着时间到我回来。
真是个彻头彻尾的变态人物!
走出办公室,小曼赶紧问我怎么样,咋出了一身大汗。
我在心里默默组织了一下语言,说我要暂时出去接一个大活儿,明天开始给她放假,工作室关门大吉。
小曼自然是一脸懵逼,问我到底怎么回事。
“别问了,所有事都等我回来再说。”
交代完,我匆匆走出工作室。
我本想联系一下薛长风,告诉他我要出门的消息,奈何这小子没有传呼,也没有其他联系方式,我根本联系不着,最后,我只好到电话亭呼了一下胡标。
“怎么着,你还和那缺德小子在一块呢?”五分钟后,胡标打过电话来,一听就知道还在生气。
“老胡,就别生他的气了,这人性子直,不会说话,但我打包票,他确实没有恶意,也确实是万不得已才那么做的,整个县城,不止是你,相信不少人都吃了自己家长辈的骨灰。”
“他娘的,说的好听,亲爹的骨灰啊,你吃一个试试?”
我心说我还真想吃,我要是抓到我那个爹,我恨不得生吃他的肉,生嚼他的骨!
但这话我没法跟他说,又劝了几句,他还是气的厉害,我索性也不再劝了,而是告诉他我要出门的消息。
“去哪?”
“北京,有个大活儿,具体的暂时不能透露。”
“知道了,什么时候走?”
“回家告个别就走。”
“这么急?”胡标沉默了一阵,“我开车去接你,估计明后天我就接着老娘回云南了,咱们再见面还不知道是猴年马月。”
“也好。”我答应,把电话亭的地址说了一遍。
没多久,胡标就开车出现了,拉开车门,二话不说就给了我一个单臂拥抱。
“兄弟,别的不说,哥哥也没什么能帮到你的,到地方一切小心。”说完,他塞给我一块碧绿的小石头。 九指阴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