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了。”我双手一摊,“感情你是个心理医生,跑我这拉活儿来了……”
说着,我站起身,“咱俩换换吧,你坐的是我的座儿。”
“哈哈哈……”男人笑了,发出的是笑声没错,可脸上却没有半点笑意,“你原名不姓汤,姓何,你父亲曾经被当做杀人犯嫌疑人被审讯,现在下落不明,你在西安呆过几年,前年刚回县城,我要是没搞错的话,你师父也失踪了,至于原因嘛,似乎跟西安一座山体坍塌有所牵连……”
我猛的站起身,“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别激动嘛!”男人朝我摆手,“我雇人做事之前有个习惯,得先把底细查一查才能放心,我说的这些,都不算难查。”
“你查我?你到底是谁!”我再也无法保持冷静,几乎是在咆哮了。
男人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往桌上扔了一张名片。
名片是一张纯白的卡片,质量非常好,拿在手里能感觉到韧性和硬度都接近塑料,我又看了一遍,确实是纸,只不过,是某种我没见过的,很高级的纸。
名片上只有一个名字。
名字是三个字,请恕我无法说明具体是哪三个字,总之,是个几乎全中国人都听说过,如雷贯耳的名字,如果这人不算大人物,那我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人可以称之为大人物了。
“什么意思?”我问。
“我捧的是这位先生的饭碗。”男人坐直身子,“我这次来你们县城,就是代表他本人的意愿。”
说实话,我震惊不小,主要是那人的名字太过响亮,我这辈子都没想到能与这人有什么牵连。
“这么说,你是专程来县城找我的?”
男人点头,“不错,先坐飞机到哈尔滨,又乘车到县城,可是把我这身老筋骨折腾的够呛。”
虽然这么说,但我从他的脸上,看不到半点疲倦之色。
“看完了吗?”他用指了一下我手中的名片,“看完的话,请还给我。”
我把名片递过去,他掏出一盒没有任何标志的火柴,刺啦一声点着,正要烧,忽然想到了什么一样,又给吹灭了。
“汤先生,我听说,你有个一般人不会的本事,跟您借个火?”他拿着名片的手,伸到了我眼前。
“对不起,我不是耍猴的。”我摇头,“而且,我想不明白那位大人物有什么事需要用得着我,你刚才问我喜不喜欢钱,我的确喜欢,但是,我更喜欢的,是命。有命挣没命花的钱,我还真不敢拿。”
“所以呢?”
“所以,您的事,还是免开尊口吧,活儿我不接,事儿我也不想听,麻烦你出去以后把门带上,我就当你没来过。”
这话,我几乎都没怎么犹豫就说出来了,十年来,我拒绝的委托当真不多,绝不超过五件。
可这次,当我看过那张大人物的名片,我就确定自己不准备牵扯进去。
这种级别的人物,会有什么摆不平的事吗?
如果有,那一定是一件难于上青天、极其艰险,随时会、或者说肯定会丢命的事。
我不傻,十几年行走江湖的脑子,也不是那么白给的。
他把名片往我这边的桌沿上一放,目光上抬,盯住了我的眼睛。
“汤先生,不得不说,你很有勇气。”
“您抬举了,标准的贪生怕死之徒,不送。”我用手朝办公室的门做了个“请”的手势。
“我不会走。”他宣布,“而且,这份委托你也不会拒绝。”
“哦?凭什么?”我冷笑一声。
“我希望你明白,在中国,没有人能拒绝‘这位先生’,这话该怎么说呢……就通俗一点讲好了,这位先生的字典里,就没有‘被拒绝’这三个字,钱的方面你尽可以随意报价,只要是数字在正常人能够理解的范畴之内,不必经过他人,在下就可以做主。”
“霍,好大的口气,有钱是吧?你能给多少?一千万,五千万?一个亿?”
“这是你的正式报价吗?”男人反问。
我擦,听他这个意思,我要的好像并不高啊。
我这才意识到,想通过漫天要价来吓跑这位似乎是不可能的,于是马上改口,“我不想接,再多的钱,我不赚行不行?”
“真的没有任何可能吗?连委托内容都不想听一下?”
“我看没那个必要。”
男人沉默了,终于,我看到他眉头皱了一下,这是我接触他这么久,他最像在情绪表达的一次。
可即便是如此轻微的面部微表情,也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是特意表现出来给我看的,我的眼睛捕捉到了,这个表情的任务也就结束了,所以马上收回。
俗话说,看人要看脸,所谓的看脸,其实看的就是人的微表情变化。
通常情况下,语言可以撒谎,但表情是不可能撒谎的。
扑克脸薛长风只是习惯性冷脸,虽然大多数情况下都板着脸,但如果仔细观察的话,还是可以看到微表情变化的。
而我面前的这个人,似乎没有情绪,所有表情,似乎都是刻意表现出来的。
我甚至有些怀疑,坐在我面前的这位,根本就不是人类,而是一个包着人皮的机器。
这是一个可怕的人,他可以用微表情来撒谎。
要么就是他精神方面有严重的问题,要么,就是他经过某种不为人知的特殊训练,可以做到任意支配自己的情绪和哪怕最轻微的表情。
想到这,不禁怀疑自己的判断,可能吗?这世上,有这种变态的训练吗?
“好,我们姑且就算你对钱完全没有兴趣吧……你有母亲,还有一双弟弟妹妹,我说的有错吗?”
“你什么意思!”一听他提到了我的家人,我当时就毛了。
“安居北苑小区,九号楼二幺二室,两室一厅……啧啧,六口人住两室一厅,你弟弟妹妹的房间里应该是两张上下铺吧?这样的日子,过的委实艰辛啊。”
他故作轻松的报出了我娘的地址,让我汗毛倒束。
这言语中的威胁意味已经十分明确了,如果我不答应,我娘和我的弟弟妹妹,有可能会遭到报复。
我一点都不怀疑他有能力做到这些。
对于他背后委托人这个级别的人物来说,捏死我,捏死我全家,也许比捏死只蚂蚁还要容易,就像石头扔进大海,恐怕连个水花都溅不起来。
“你赢了。”我心灰意冷的往椅子上一坐,整个人被某种深深的无力感包围,“别碰她们,到底什么事你说吧,我干了。”
“很好。”他没显露出一丝意外,再一次抬起手中的名片,朝我示意。
我深吸一口气,心中默念燃符秘术,眼睛使劲儿一瞪,名片顿时着了起来。
他轻轻的翻转名片,等整张名片半点不剩的全烧成了灰,这才抬起头看我,“汤先生,那我就直说了,先生的生命,如今已危在旦夕,现在,彻底处于昏迷状态,已经三周了。”
“哦?”我想了一下,好像上周还在电视里看到有关这位先生的报道呢,好像说身体状况目前还不错。
男人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说别信电视,有些内容是故意发出去的烟雾弹,是出于某些因素周全考虑的结果,实际情况就是这样,已经三周都昏迷不醒了。
“这是我临行前拍的照片,你不妨看一下。”
说着,男人从怀里掏出一张照片递给我。
照片是用类似立可德的即时成像相机拍下来的,但成像效果相当清晰,照片里,一个干瘪的老人躺在病床上,身上插着各种管子,床边摆着各种亮着的不知名仪器。 九指阴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