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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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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傅说得是!”孝公听得激动,握紧拳头,威严地扫视众臣,“寡人励精图治十余寒暑,为的是什么?为的只有一件事—收复河西!六十年前,魏人霸我河西,掳我臣民,欺我至今!六十年是什么?是一个甲子!是一个轮回!六十年到了,寡人不想再忍了!寡人意决,倾秦之力,与魏决战!”

  嬴虔、嬴驷、车希贤等人异口同声道:“我等誓死跟从君上,血拼魏人,收复河西!”

  —先父献公围攻少梁,与魏将公叔痤激战,中箭薨于一棵大松树下。

  就在众人鸡血满满,同声决战之时,内宰趋进,小声禀道:“大良造和上大夫回来了!”

  秦孝公急切地扬手:“快请!”

  公孙鞅、景监趋进,叩拜道:“臣叩见君上!”

  秦孝公指下席位:“二位爱卿快起,寡人候你们多时了!”

  “谢君上!”公孙鞅、景监起身,走向各自席位。

  “大良造,”孝公看向公孙鞅,声音激昂,“寡人为逞一时之快,未听爱卿之言,魏侯果然借此伐我!”

  公孙鞅拱手应道:“臣晓得了。”

  内臣拍手,两个宫人各抱一捆稻草,一个宫女平端一只铜盘,盘中放着一只苦胆,鱼贯而入。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纵使寡人赶赴孟津,魏侯也必不容寡人。寡人与魏侯势如水火,早晚都得有个了断!”

  “是哩。”

  “河西七百里是先祖一刀一枪拼出来的,六十年前却沦为魏土,老秦人无不视为国耻。寡人登基之日就已立下毒誓,河西一日不收回,寡人一日不瞑目!寡人励志十八年,为的就是与魏一战。不想寡人还没动手,魏人竟然主动挑衅了,这一战,寡人打定了!”

  “是哩。”

  “公孙爱卿,”孝公盯住他道,“长话短说,三军不可无主,寡人候你,是为一道旨令!”

  公孙鞅吸一口长气。

  孝公转对内臣:“宣旨!”

  内臣摸出诏命,朗声宣道:“公孙鞅、车希贤、嬴驷、嬴虔、景监听旨!”

  公孙鞅诸人尽皆起身,叩拜:“臣候旨!”

  内臣宣旨:“诏命公孙鞅为主将,车希贤为副将,嬴驷为监军,嬴虔司粮草辎重,景监司邦交,举秦之力,与魏决战!”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纵使寡人赶赴孟津,魏侯也必不容寡人。寡人与魏侯势如水火,早晚都得有个了断!”

  车希贤等四人齐声应道:“臣受命!”

  唯有公孙鞅一动不动。

  十几年来,在重大事件面前直截了当地做出决断,在秦孝公来说这还是第一次。从终南山回来的路上,公孙鞅已经想好御敌良策,但秦孝公并未向他征询一句,显然是在内心深处认为与魏国决战的时机已经成熟。而这一点正是公孙鞅深为忧虑的。大敌当前,君心浮躁,则国家危矣。

  秦孝公盯住公孙鞅:“公孙爱卿?”

  这般七想八想,孝公一宵未眠,熬到天亮,稍稍梳洗一下,不及用膳,吩咐内臣摆驾大良造府。

  公孙鞅叩首,声音虽轻,分量却重:“臣请君上收回成命!”

  “公孙爱卿?”孝公震惊了。

  二人走进府中,分主仆坐下。

  公孙鞅语气坚定:“臣以为,就眼下情势而言,我不能与魏决战!”

  众人惊骇。

  “公孙爱卿,”孝公不解地盯住他,“大敌当前,我不与敌决战,该当如何迎敌?”

  公孙鞅一字一顿:“俯首求和!”

  二人走进府中,分主仆坐下。

  气氛一下子炸了。

  “公孙鞅,”嬴驷厉声质问,“大敌当前,你不战先降,是何居心?”

  “哼,”嬴虔哼出一声,“是何居心无须问他,我这双老眼早就看得清清楚楚!若论耍嘴皮子玩心眼,此人没得说的。若论真刀实枪拼杀,此人只能孵软蛋!”

  景监看向车希贤。

  车希贤也是茫然。

  “殿下、太傅息怒,”公孙鞅朝二人拱手,“请容鞅一言!”

  “哼,”嬴虔脸转向一边,不屑地又哼了一声,“胆小如鼠之人,还能有何说辞?”

  “敢问国尉,”公孙鞅看向车希贤,“眼前情势是敌攻我守,现实是,除一条处处可渡的洛水之外,我八百里秦川可有天险?靠各个城邑的城墙吗?”

  见公孙鞅掉转矛头对准自己,车希贤蒙了。

  “再问国尉,”公孙鞅的目光直逼过来,“仅凭城墙,我们能守多久?”

  “三年吧。”车希贤嗫嚅道。

  “你有几成把握据守三年?”

  “五到六成!”

  “是五成,还是六成?”

  车希贤半是嗫嚅:“五成!”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纵使寡人赶赴孟津,魏侯也必不容寡人。寡人与魏侯势如水火,早晚都得有个了断!”

  “君上,”公孙鞅转过头,目光转向孝公,“仅有五成胜算,这战能开吗?”

  秦孝公显然也冷静下来,眉头紧皱,陷入沉思。

  “哼,”嬴虔冷笑一声,“人家欺上门来,我乃保家卫国,还论几成不几成的,是欺我秦人无血性吗?”

  “公父,”嬴驷激动道,“公叔说得是,我乃保家卫国,没有几成不几成的事!儿臣愿作先锋,引敢死之士,与魏决以死战!”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纵使寡人赶赴孟津,魏侯也必不容寡人。寡人与魏侯势如水火,早晚都得有个了断!”

  孝公看向公孙鞅。

  “君上,”公孙鞅目不斜视,两眼只盯孝公一人,语气愈发坚定,“明知不可以战,硬要去战,是匹夫之勇!逞匹夫之勇是取败亡之道,非明主所为!明主立世,当伸则伸,当屈则屈。昔日勾践卧薪尝胆,方有大图—”

  内臣显然早有准备,轻轻拍手,候在门外的宫女端着一只托盘快步趋进,托盘上放着一碗清水和一碟黑糖。孝公接过水碗,连漱几口,又挖一匙黑糖塞入口中,总算感觉好些。

  这是在公然批评嬴驷意气用事。

  —先父献公围攻少梁,与魏将公叔痤激战,中箭薨于一棵大松树下。

  嬴驷暴怒,震几而起,刚要发难,孝公剜他一眼,轻咳一声。

  嬴驷识趣,气呼呼地坐下。

  “公孙鞅,”嬴虔手指公孙鞅,“你只记得卧薪尝胆,却忘了卧薪之前,勾践先有一战!”

  公孙鞅缓缓转向嬴虔,字字如锤,毫不退让:“太傅真的认定魏罃只是夫差之辈吗?”

  秦孝公依旧微笑:“刚开始苦不堪言,到后来却是苦中有甘哪!”

  嬴虔又要辩理,孝公摆手止住。

  “诸位爱卿,”秦孝公扫视众臣,“如何御敌,明日再议!”转对内臣,“诏命收回!”

  入夜,复兴殿里,秦孝公皱着双眉来回踱步。不一会儿,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内臣走进来,小声禀道:“君上,您要的物事,全备妥了!”

  “哦,”孝公随手一指,“拿进来吧!”

  内臣拍手,两个宫人各抱一捆稻草,一个宫女平端一只铜盘,盘中放着一只苦胆,鱼贯而入。

  内臣起身,引领他们走到墙角,指着冰凉的地砖:“干草铺在这儿!”

  两个宫人铺好干草,内臣比量几下,亲手将苦胆悬吊起。

  一切收拾停当,内臣吩咐三人出去,对孝公禀道:“君上,全都放置妥当了。所用干草是南方稻草,所用苦胆是南方最苦的水牛之胆,就连悬胆所用的绳子和悬吊的高低,也与越史所载一丝儿不差。”

  孝公摆下手,内臣退出。

  孝公在稻草上躺下,望着悬在头顶的苦胆。

  孝公慢慢地将苦胆拉过来,放在唇边,闭上眼睛,伸出舌头,朝苦胆轻轻舔去。

  岂料舌尖一触苦胆,孝公就从稻草上弹起,大声叫道:“来人!”

  内臣急急走进。

  一脸苦相的孝公连声叫道:“水!水!水!”

  内臣显然早有准备,轻轻拍手,候在门外的宫女端着一只托盘快步趋进,托盘上放着一碗清水和一碟黑糖。孝公接过水碗,连漱几口,又挖一匙黑糖塞入口中,总算感觉好些。

  内臣看向稻草和苦胆:“君上,要收吗?”

  “拿上,摆驾太庙!”

  大半夜的要去太庙,内宰怔住了,小声道:“君上?”

  孝公横他一眼,提高声音:“太庙!”

  二人走进府中,分主仆坐下。

  一行人马赶至太庙,已是后半夜。太庙得报,早已燃起灯烛。孝公大步走进主殿,吩咐内臣掩上殿门,在先君献公的牌位前铺上稻草,悬上苦胆。

  万籁俱静,烛火映照着一溜牌位,清一色是秦国的列祖列宗。

  气氛一下子炸了。

  孝公支走内臣,独自跪在稻草上,闭眼舔向眼前的苦胆。

  一阵奇苦由口舌涌入,袭遍全身。

  孝公强自忍住。

  公孙鞅吸一口长气。

  待苦味过去,孝公又舔一口。

  孝公一口接一口地舔。

  车希贤等四人齐声应道:“臣受命!”

  孝公推开苦胆,缓缓站起。

  孝公移动脚步,由先祖开始,挨个巡视列祖列宗的牌位。

  看着他们的谥号,孝公的心渐渐静下,眼前浮出系列场景:

  “殿下、太傅息怒,”公孙鞅朝二人拱手,“请容鞅一言!”

  —先祖恶来效力于纣王,被周武王斩杀。

  —为殷出使的先祖蜚廉得知纣王死,持使节设石坛向纣王禀报使命。

  —蜚廉躺入设坛时挖掘出的石棺中,为殷商尽忠。

  气氛一下子炸了。

  —先祖造父驾四骏狂驰,一日千里,车子却行驰平稳,周缪王稳稳地站在车上,平定叛乱;周缪王赐邑造父赵城。

  —先祖非子养马,周孝王赐封秦嬴。

  “君上,”公孙鞅目不斜视,两眼只盯孝公一人,语气愈发坚定,“明知不可以战,硬要去战,是匹夫之勇!逞匹夫之勇是取败亡之道,非明主所为!明主立世,当伸则伸,当屈则屈。昔日勾践卧薪尝胆,方有大图—”

  —先祖世父与西戎血战。

  —犬戎作乱,杀死周幽王于骊山,先祖襄公长驱救主,与犬戎血战。

  —先祖襄公护送周平王东迁洛阳,平王封襄公为侯爵,赐岐山以西之犬戎土地。

  —先祖缪公与晋君大战,俘获晋君,得河西地。

  —魏将吴起在少梁筑城,夺河西地。

  —先父献公围攻少梁,与魏将公叔痤激战,中箭薨于一棵大松树下。

  …………

  孝公闭目,耳边响起嬴虔的声音:“人家欺上门来,我乃保家卫国,还论几成不几成,是欺我秦人无血性吗?”

  接着是公孙鞅的声音:“明知不可以战,硬要去战,是匹夫之勇!逞匹夫之勇是取败亡之道,非明主所为!明主立世,当伸则伸,当屈则屈。昔日勾践卧薪尝胆,方有大图……”

  —先祖世父与西戎血战。

  秦孝公回到献公牌位前,跪下,思忖道:“先祖前仆后继凡数百年,使我大秦雄立西疆,所行大略无非有三,一是血战西戎,二是尽忠周室,三是隐忍养晦。眼前局势确如公孙鞅所言,血战没有胜算,魏罃这又裹挟天子,得了道义,看来公孙鞅说得是,于我唯有隐忍养晦一途可走了!”

  这般七想八想,孝公一宵未眠,熬到天亮,稍稍梳洗一下,不及用膳,吩咐内臣摆驾大良造府。

  公孙鞅平素就有起早的习惯,这日起得更早,因为他也一宵未睡,一直在琢磨如何使孝公改变态度。

  公孙鞅缓缓转向嬴虔,字字如锤,毫不退让:“太傅真的认定魏罃只是夫差之辈吗?”

  秦孝公进来时,公孙鞅正在院中晨练,一把宝剑被他舞得上下翻飞,一片光影。孝公看了有一会儿,脱口而出:“好剑法!”

  公孙鞅收住脚步,见是孝公,吃了一惊,掷剑于地,叩道:“臣叩见君上!”

  秦孝公急走上来,一把将他扯起:“爱卿快起!”

  二人走进府中,分主仆坐下。

  —先祖恶来效力于纣王,被周武王斩杀。

  “爱卿呀,”孝公眼望公孙鞅,缓缓说道,“昨儿晚上,寡人尝过了。”

  公孙鞅一下子未能反应过来,愕然道:“尝过什么了?”

  秦孝公微微一笑:“就是越王勾践曾经尝过的东西!”

  公孙鞅心中一阵感动,口中却道:“滋味如何?”

  秦孝公依旧微笑:“刚开始苦不堪言,到后来却是苦中有甘哪!” 天下纵横·鬼谷子的局 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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