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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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鞅寻思一会儿,不得其解,抬头问道:“《道德经》,晚生幼年即烂熟于心,即使不洗此泉,也能背诵。”
“魏车为驷马,马皆重甲,车皆重木,车轴为青铜,车轴上配带锐器,冲击力超强,防护严密,寻常武器根本伤不到它们。末将琢磨良久,方才想出这个克法,即诱敌重车进入狭道,阻其途,卸其冲力,再以此锤重击马首,轻可将马震晕,使马发狂,重可将马震死。失去战马,魏国战车就如一堆废物,车上之人也就只有挨揍的份了!”
“不错不错!”公孙鞅朝他连竖几下拇指,“司马错,你是哪儿人?”
“末将是夏阳人。”
公孙鞅起身,略怔:“晚生不过一介书生,前辈何来尊贵之说?”
“夏阳是个好地方,也算是老秦人呢!”
司马错捏紧拳头,恨恨道:“可恨让魏人占了!”
“就用你的双手夺它回来!”
司马错朗声:“诚吾愿哉!”
“舍人!”寒泉子却是不管这些,朝外叫道。
公孙鞅敛神,不无威严地朗声说道:“司马错听令!”
司马错“啪”地站定:“末将候令!”
“从今天起,你不再是官大夫,而是左庶长了!”
公孙鞅起身,略怔:“晚生不过一介书生,前辈何来尊贵之说?”
左庶长是公孙鞅变法之初由孝公亲自授命的职位。从官大夫一举跃升为左庶长,连越公大夫、公乘、五大夫四个爵级,司马错一时间目瞪口呆,好半天,方才反应过来,单膝跪地:“末将叩谢大良造提携大恩!”
公孙鞅转对随身参将:“给左庶长司马将军拨付步卒三万!”
“从今天起,你不再是官大夫,而是左庶长了!”
参将拱手:“末将得令!”
“左庶长,”公孙鞅转对司马错,“若是立即训练,这三万步卒何时可以投入搏击?”
“半年左右!”
“我只给你两个月!”公孙鞅言语笃定,不容置辩,“你还需要什么?”
“末将什么也不需要!”
公孙鞅看向没有任何防护的兵士:“不能完全丢盔卸甲呀。你可召集工匠,研制轻甲。记住,沙场厮杀你死我活,你的兵士少死一个,敌人的尸体就增加一个!”指向拿刀的兵士,“还有那把戎刀,也要改进。刺穿寻常皮甲不足为奇,刺透武卒重铠方为利器!”
“末将遵命!”
“左庶长,用心琢磨吧,你的对手只有一个,大魏武卒!”
“末将遵命!”
“听闻附近有眼寒泉,有个叫寒泉子的高士居于此处,你可听说此人?”
司马错指向南面的一个山尖:“越过山垭就是!”
公孙鞅起身,略怔:“晚生不过一介书生,前辈何来尊贵之说?”
公孙鞅看过去:“陪我走一趟!”
司马错挑选了几名亲兵,换了便服,陪护公孙鞅走向山垭。约过两个时辰,几人左拐右转,越过垭口,望见一道幽谷。
果然是一处绝妙所在!
峰峦叠翠,鸟语花香,几幢草舍掩映于苍松翠柏之间,甚是宜人。草舍旁边是几株古楸,虽只合抱粗细,却也是数百年高龄。
“舍人!”寒泉子却是不管这些,朝外叫道。
司马错手指远处几幢草舍:“就是那儿,寒泉离草舍不远,寒泉先生就住在草舍里,听说是个怪人,有不少弟子,寻常人一概不理。”
“晓得了,”公孙鞅点下头,“你们候在这儿吧!”顾自信步走去。
公孙鞅走到谷底,走向草舍区。草舍不少,有十几间,几处院落。草舍前面是一泓水池,清流见底。一个白须老者一动不动地站在池边,似看池水,又似在想着什么。
公孙鞅观看老者。老者扭过头,给他个笑。
“请问老丈,”公孙鞅回以深揖,“此处可有乡民传说的寒泉?”
白须老者回个礼,指向前面的石壁:“就在那儿,客人请看!”
公孙鞅顺手望去,一道清泉正从石缝里汩汩流出,落在池水里,汇作一道小溪。
“请问老丈,为何叫它寒泉?”
“此泉夏寒似冰,是谓寒泉。饮之可祛百病,寿及天年。”
“呵呵呵,”公孙鞅笑起来,“怪道老丈在此结舍!”
白须老者微微摇头:“在此结舍的是关尹子,并非老朽!”
“关尹子?”公孙鞅怔了,“可是在函谷强留老聃写《道德经》的那个关尹喜?”
“正是!”白须老者点头,“老聃骑青牛辞关西行后三日,关尹喜恍然顿悟世间诸事,悬挂关印,纵马西追,可惜为时已晚。关尹喜追悔莫及,踏遍终南山,终未再见老子。关尹喜晓得是老子不愿见他,连叹数声,在此结草为庐,修道悟真。”
“听您说来,老丈当是关尹子的高足了?”
“高足不敢当!”老者淡淡一笑,“关尹子晚年,收徒二人,一是老朽,二是师兄王栩。恩师仙游后三年,师兄出山云游,结舍于云梦山鬼谷。老朽割舍不下先师故舍,栖居于此!”
得遇真人,公孙鞅激动不已,伏身叩首:“前辈在上,受晚生一拜!”
“半年左右!”
寒泉子将他扶起:“客人躯体尊贵,叫老朽如何承受得起?”
公孙鞅起身,略怔:“晚生不过一介书生,前辈何来尊贵之说?”
“呵呵呵,”寒泉子微微一笑,“客人是谁,已经写在脸上了,大可不必虚饰!只是客人眉心黑气郁结,想是有大事淤心!”
公孙鞅寻思一会儿,不得其解,抬头问道:“《道德经》,晚生幼年即烂熟于心,即使不洗此泉,也能背诵。”
公孙鞅叹服,拱手:“前辈慧眼,晚生叹服!”
“客人可否随老朽草堂说话!”
寒泉草堂里,几个弟子模样的人席坐于地,各入冥思。寒泉子引公孙鞅穿过两间屋舍,步入后堂,分宾主坐定。一个年轻弟子走进来,倒上茶水,退出。
公孙鞅起身,略怔:“晚生不过一介书生,前辈何来尊贵之说?”
事已至此,公孙鞅也就不再矜持,向寒泉子亮明身份,将孟津朝会之事约略陈述一遍,末了说道:“魏侯发起孟津之会,意在谋秦。晚辈力主君上赴会,屡次劝谏,君上不听。若是不出晚辈所料,魏侯必于近日伐我。眼下秦力虽可一战,但要取胜,并无把握,抑或玉石俱焚。果如此,于国失去收复河西的良机,于民则是一场浩劫,因为战场是在秦境。近日晚辈心中苦闷,听闻有高士隐居于此,慕名而来,果然幸遇前辈!”
公孙鞅如此这般说了半天,寒泉子脸上始终挂着笑,神情似听非听。公孙鞅意识到是自己在唱独角戏,赶忙打住,拱手道:“晚生不才,乞请前辈赐教!”
“呵呵呵,”寒泉子笑道,“观大良造气色,之所以苦闷,是因为志郁神昏。寒泉之水可醒神志,大良造要不要试试?”
“这……”公孙鞅怔住,不无狐疑地看向寒泉子。公孙鞅不辞劳苦地赶到此地,并不是为了求泉醒脑的。寒泉子这般说话,明显是在敷衍。
然而,如果是敷衍,他为什么又将他引入此室呢?
“舍人!”寒泉子却是不管这些,朝外叫道。
公孙鞅走到谷底,走向草舍区。草舍不少,有十几间,几处院落。草舍前面是一泓水池,清流见底。一个白须老者一动不动地站在池边,似看池水,又似在想着什么。
方才沏茶的年轻弟子闻声走进,躬身望着寒泉子。
“接盆泉水来,客人要清醒神志!”寒泉子吩咐。
舍人快步走出,不一会儿,端着一个陶盆进来,里面是半盆泉水。
寒泉子手指陶盆,脸上依旧微笑:“大良造,泉水来了,请醒神吧!”
话已至此,公孙鞅不好再说什么,硬撑头皮走上前去,将手伸入盆中。
两手刚一触水,一股清凉就如过电一般传遍全身,透心彻肺。公孙鞅深吸一口气,连掬几捧,撩向头顶、面部,大叫道:“快哉!快哉!”
寒泉子微微一笑:“大良造神志醒否?”
“敢问前辈,”公孙鞅觉出话中有话,反问道,“神志醒否,可有征象?”
“若是神志清醒,大良造或能忆起先圣老聃的《道德经》!”
公孙鞅寻思一会儿,不得其解,抬头问道:“《道德经》,晚生幼年即烂熟于心,即使不洗此泉,也能背诵。”
“将欲歙之—”寒泉子没有应答,顾自吟出一句,故意顿住。
公孙鞅顺口吟道:“将欲歙之,必故张之;将欲弱之,必故强之;将欲废之,必故兴之;将欲取之,必故与之。是谓微明……”
后面的“明”字尚未出口,公孙鞅心底一亮,如拨云见日,朗声道:“晚辈得矣,前辈是说,我当韬光养晦,隐忍为上!”起身叩拜,“谢前辈指点!”
“半年左右!”
寒泉子也不答话,顺手指向石几上的茶水:“大良造,请用茶!”
公孙鞅端起茶盏,尚未入口,贾舍人进来,朝寒泉子拱手:“先生,有位雅士进谷,求问这位客人,似有急事!”
公孙鞅端起茶盏,尚未入口,贾舍人进来,朝寒泉子拱手:“先生,有位雅士进谷,求问这位客人,似有急事!”
“半年左右!”
公孙鞅苦笑,起身,拱手作别:“晚辈俗务在身,有扰前辈了。待眼前俗务了却,晚辈一定进山讨教!”
寒泉子起身,拱手道:“老朽恭送,祝大良造心想事成!”
公孙鞅随舍人走到舍外寒泉处,见到所谓的雅士是景监。
不用多问就知道发生什么了。公孙鞅给他个笑,拱手别过贾舍人,与景监快步走向谷外。
司马错捏紧拳头,恨恨道:“可恨让魏人占了!”
军情危急。
“半年左右!”
秦孝公等不到公孙鞅回来,就召来嬴虔、嬴驷、车希贤等臣谋议军事。会场静穆,所有目光都在看着车希贤。
车希贤案前摆了一张硕大的麻布形势图,指着图上的标识道:“据各方探报,魏侯欲分三路伐我,中路为大魏武卒,共一十二万,战车一千乘,主将是公子卬,副将是龙贾。公子卬将兵七万,出函谷道,龙贾将兵五万,出西河郡。左路为韩人三万,兵出宜阳,入函谷道,主将是宜阳令韩仲;右路为赵人三万,兵出晋阳,经由魏地西河郡,主将为晋阳令赵豹!”
巨大的压力使气氛分外凝重。
“诸位爱卿,”孝公缓缓抬头,“情势搁在这儿了,大家议议,可畅所欲言。”
公孙鞅寻思一会儿,不得其解,抬头问道:“《道德经》,晚生幼年即烂熟于心,即使不洗此泉,也能背诵。”
众臣面面相觑。
“车国尉,”孝公看向车希贤,“兵来将挡,你是管兵管将的,可有什么要说的?”
“回禀君上,”车希贤拱手道,“臣以为,就三路大军而言,韩、赵主将皆为郡守级别,当是协从,不会力战,我们只要抗住中路,就有胜机!”
“嗯,说下去!”
“大魏武卒装备精良,气势如虹,长于阵地野战,硬拼于我不利。但魏人远离国土,粮草难继。反观我们,库满仓实,众志成城。臣之意,我可据险以守,将魏人拖垮!”
孝公转向嬴虔:“国尉之策是拖,太傅意下如何?”
“哼!”嬴虔不屑地哼出一声,“魏人难道是群猪吗?魏人与我土相接,水相连,河西存粮可吃三年,如何拖垮?打仗不是过家家,兜圈圈,玩的是战力,是意志。十八年前,我装备不如魏人,人数没有魏人多,可先君呢,引领我们一路打到少梁,俘了公叔痤,若不是先君中箭,河西早就收复了!今天的我们难道还不如十八年前吗?” 天下纵横·鬼谷子的局 卷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