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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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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惠侯略怔,扬手:“宣!”

  魏惠侯回到行辕,毗人伺候他脱下裘衣,换过衣服,扶他坐于主位。刚刚坐定,陈轸、公子卬就匆匆进来,叩拜于地。

  魏惠侯满脸笑容,显然兴头正盛,朝二人扬下手道:“快快请起,看席!”

  陈轸、公子卬起身,入席。

  “方才宴席上,”陈轸不无叹服地说,“君上气势如虹,威震诸侯,反观周王,唯唯诺诺,抖抖瑟瑟,哪有半点儿天子气度!”

  “唉,”魏惠侯轻叹一声,“寡人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君上,依臣看来,大周王气,似已尽了!”

  “爱卿不可乱语。”魏惠侯敛起笑,犀利的目光射向陈轸,“伐秦之事,诸侯可有议论?”

  “秦人触犯天威,诸侯皆曰该伐!”

  “哼,”魏惠侯嘴角浮现一丝冷笑,“他们哪里是想伐,不过是想浑水摸鱼罢了!”

  “君上圣明!秦人坐大,已成我心腹大患。天赐良机,稍纵即逝,君上立断,非天下圣主莫能为也!”

  “秦公重用公孙鞅改制,严刑苛法,怨声载道,民不聊生,寡人即使容他,上天也不答应!”魏惠侯转向公子卬,“卬儿,三军怎么样了?”

  “回禀君父,”公子卬拱手应道,“三军早已备妥,裴英所部三万锐卒已抵阴晋,另有三万屯于陕、焦,随时可发函谷道,西河郡龙贾将军的五万锐卒也都枕戈以待。君父只要一声令下,儿臣愿引精兵五万,直捣咸阳,生擒秦公,交君父发落!”

  “呵呵呵,”魏惠侯捋须笑道,“引军五万,有气势!遥想当年,寡人北战赵国,南征韩国,西伐秦国,引军亦是五万!”

  “君上,”毗人趋进,禀道,“白相国求见!”

  魏惠侯略怔,扬手:“宣!”

  白圭趋进,叩拜道:“臣叩见君上!”

  魏惠侯扬手:“老爱卿,请起请起!”

  “没什么大不了的,”白圭长叹一声,看向远近的营帐,“这儿的事,秦人迟早会知。”目光转向不远处的韩虱,“只是,秦人竟然钻到上将军身边,难保宫中没有,这个仗,还怎么打呀?”

  白圭起身入席。

  公孙鞅看了有一阵,仍是迷惑,转向他:“这是什么名堂?”

  “夜已深了,”魏惠侯盯住他,“爱卿该当歇息才是,何事这般匆忙?”

  “听说君上要伐秦,臣睡不着呀!”

  “呵呵呵,”魏惠侯给他个笑,“说说看,爱卿为何睡不着?”

  “今日之秦已非昨日之秦。公孙鞅变法十年,秦仓库满足,兵革犀利,我若仓促伐之,必是两败俱伤!”

  “君上?”景监回视秦孝公。

  “哼!”公子卬一脸不屑,“白相国,你怎么知道我们是仓促伐秦?还有,这还没战呢,你又怎么断出是两败俱伤?你是商贾出身,当会算账,这就扳指头算算,六十年来,大魏武卒与秦人在河西大小三十余战,秦人胜过几回?秦人即使夺得一城半池,又能立足几日?”

  “君上,”白圭没有睬他,顾自说道,“听老臣一句,眼下诸侯云集,盛典在即,我万不可计议伐秦,更不可操之过急呀!”

  魏惠侯眉头微皱:“依老爱卿之见,秦人何日可伐?”

  “王霸之业,首在务本!国之根本,为治在人才,为政在农商,不在兵革之利。昔日先君招贤纳士,求本务实,方使大魏雄霸中原数十年。然而,时过境迁,今非昔比。齐公励精图治,急追直上;秦公变法改制,日新月异。君上不可视而不见啊!”

  “老爱卿,”魏惠侯敛起笑容,“你是不是想说,寡人既不及齐公,也不及秦公?”

  “臣并无此意!”

  “听说君上要伐秦,臣睡不着呀!”

  “唉,”魏惠侯长叹一声,“今日看来,爱卿是真的老了!”

  白圭眼中出泪:“君上—”

  “老爱卿呀,”魏惠侯半是苛责,“不是寡人数落你,你呀,治国、治民都算高才、大才,可就是看不清天下大势,更不用说料理列国事务了。看来,孟津这儿用不上你,还是去大梁修大沟吧。大沟能否如期完工,既关系到农,也关系到商,正是你所说的求本务实!”

  白圭起身离席,深叩于地,双眼泣泪:“君上—”

  “去吧!”魏惠侯不耐烦了,扬手指向帐门,“明日辰时起程!”

  “臣告退!”白圭起身,叩拜,步履沉重地退出。

  魏惠侯缓缓站起来,目送白圭颤巍巍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辕门外面。

  “君上,”陈轸笑容可掬,“君上,听说大沟就要贯通,相国大人这又躬身前去,通水指日可待,这可是列国大事啊!”

  “哼!”魏惠侯显然仍在生白圭的气,“务本务本,迂腐之见!什么是本?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才是本!若是没有吴起、乐羊的攻伐筹谋,若是没有所向披靡的大魏武卒,先君何以威服列国?大魏何以雄霸至今?上将军听命!”

  公子卬起身,拱手道:“儿臣在!”

  “诏命,”魏惠侯转对毗人,“封上将军魏卬为主将,龙贾为副将,魏申为监军,起三军一十二万,战车一千乘,择吉日伐秦!”

  “魏卬领命!”

  魏惠侯转对陈轸:“陈爱卿!”

  陈轸起身应道:“臣在!”

  魏惠侯缓缓站起来,目送白圭颤巍巍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辕门外面。

  “列国那边,你可有筹划?”

  “禀君上,臣以为,可使韩、赵各出步卒三万,兵车各一百乘,助上将军一臂之力,至于其余列国,可视财力多寡,为三军分担粮草辎重!”

  “甚好!”魏惠侯点头,“列国重在参与,不能指靠。至于赵、韩,你可知会赵侯、韩侯,就说秦降之日,凡赵、韩所得土地,尽归他们所有!”

  “臣领旨!”

  是夜凌晨时分,韩虱再度走近那棵大树,嗖嗖几下爬上去。少顷,树冠里一阵响动,一只黑影嗖一声飞出,直射天空。

  是只大鸟!

  公孙鞅看了有一阵,仍是迷惑,转向他:“这是什么名堂?”

  林中有人大叫:“快,射下它!”

  乱箭齐射。

  空中落下几根羽毛,大鸟飞远。

  一群魏卒围向大树,几十支弓弩瞄向树冠。

  韩虱出溜下来。

  韩虱看向站在中心位置的公孙衍,故作惊愕道:“咦,这不是公孙兄吗?你这做什么呢?”

  公孙衍冷冷一笑,转对众人:“抓起来!”

  “没什么大不了的,”白圭长叹一声,看向远近的营帐,“这儿的事,秦人迟早会知。”目光转向不远处的韩虱,“只是,秦人竟然钻到上将军身边,难保宫中没有,这个仗,还怎么打呀?”

  “哈哈哈哈,”韩虱扔下长剑,仰天长笑,“来呀!”

  当公孙衍押着韩虱返回时,白圭已在准备上路。

  “主公?”公孙衍急走过来,疑惑地看着他。

  “唉,”白圭长叹一声,看向军士,“抓到他了?”

  “抓到了!”

  “可有证物?”

  “没有。”公孙衍摇头,“我以为与他接头的是人,没想到是只大鸟,待张弓射它,已是迟了,只落下这几根羽毛。”摸出几根羽毛。

  “君上圣明!秦人坐大,已成我心腹大患。天赐良机,稍纵即逝,君上立断,非天下圣主莫能为也!”

  白圭老眉皱起:“只有几根羽毛不成呀!”

  “是哩,”公孙衍有些沮丧,“事已至此,怎么办呢?”

  “没什么大不了的,”白圭长叹一声,看向远近的营帐,“这儿的事,秦人迟早会知。”目光转向不远处的韩虱,“只是,秦人竟然钻到上将军身边,难保宫中没有,这个仗,还怎么打呀?”

  “这事儿得禀报君上!”

  “怎么禀报?”白圭一脸无奈,“君上嫌我聒噪,让我去修大沟,这就得走。”

  “哦?”

  “魏卬领命!”

  “这样吧。你以相府名义将那人交给上将军,不要说他是秦人,只讲清楚是在哪儿抓到他即可,就说他几度接近诸侯行辕,有行刺嫌疑!这个罪名够大了,让他自己解释去!”

  “犀首明白。”

  “我这去了。”白圭交代道,“会盟之后,你就守在安邑相府,有何急事,从速报我!”

  “犀首遵命!”

  翌日,秦宫复兴殿里,宫人抱着一只黑雕匆匆走进。宫人从黑雕腿上解下密函,交给内臣。内臣接过密函,展开,呈送秦孝公。

  秦孝公接过,读毕,置于几案,眉头锁起,有顷,目光转向坐在陪位的景监。

  “君上?”景监回视秦孝公。

  秦孝公闭上眼,朝内臣努嘴。内臣会意,拿过信函,递给景监。景监接过,看完,再度看向秦孝公。

  “景爱卿,”秦孝公不无懊悔地说,“事急矣,你这就进山,请大良造速回!”

  景监拱手:“臣领旨!”

  在八百里终南山中段一处群山环护的山坳里坐落着一片军帐。正对辕门处是一个巨大的演兵场,大良造公孙鞅站在观演台上,全神贯注地观摩一场特技表演。

  乱箭齐射。

  眼见孝公执意不赴孟津之会,公孙鞅的第一反应是巡视三军。迄今为止,公孙鞅的变法已历十余年,前些年的重点在富国,近几年旨在强兵,是以公孙鞅特别选出五万青壮组建一支新军,分散在这片大山深处,按照他亲自编写的强军新法秘密教战。

  “唉,”魏惠侯轻叹一声,“寡人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这些新兵正是魏人奸细想要探明白的。

  竞技场上,一个身上未着任何盔甲的士兵灵敏地左蹦右跳,一手执盾牌,一手执一种西方戎狄所用的可刺穿牛皮的利刃,正与一个身披重甲的士兵演习攻防。几个回合下来,全身重甲的士兵上气不接下气,破绽百出,“伤”痕累累,那名无甲兵士竟是毫发未损。

  公孙鞅看得呆了,问道:“司马错,这叫什么招法?”

  “回禀大良造,”官大夫司马错朗声应道,“这叫丢盔卸甲,是末将专门用来对付大魏武卒的!”

  “唉,”魏惠侯轻叹一声,“寡人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嗯,”公孙鞅捋须,“以无甲对有甲,颇有创意。说说看,你怎么想到这个的?”

  “魏国武卒装备精良,战术精湛,我若一对一与其实战,或排阵布兵正面相抗,不能保证胜算。然而,魏武卒有优势,就有短处。厚铠重甲,防护有余,灵活必然不足。末将仔细算过大魏武卒的负载,铠甲、盾牌、刀矛等叠加起来,不下八十斤重。负重八十斤,且又身裹一层僵硬的铠甲,既不利于长途奔袭,更不利于在山地林地搏击。我若丢盔卸甲,轻装上阵,选择林地山泽与魏武卒捉迷藏,定可制胜!”

  “好样的!”公孙鞅赞赏道,“你还备有什么宝贝?”

  “没什么大不了的,”白圭长叹一声,看向远近的营帐,“这儿的事,秦人迟早会知。”目光转向不远处的韩虱,“只是,秦人竟然钻到上将军身边,难保宫中没有,这个仗,还怎么打呀?”

  司马错双手击掌。

  魏惠侯眉头微皱:“依老爱卿之见,秦人何日可伐?”

  一个全身披甲的士兵走上场来,一手执盾牌,一手执一个足有人头大小的锤子。整个锤子由硬木制成,锤头裹有铁皮。士兵左右腾挪,盾牌左挡右遮,锤头所击之处,发出沉闷的“咚咚”声。

  公孙鞅看了有一阵,仍是迷惑,转向他:“这是什么名堂?”

  眼见孝公执意不赴孟津之会,公孙鞅的第一反应是巡视三军。迄今为止,公孙鞅的变法已历十余年,前些年的重点在富国,近几年旨在强兵,是以公孙鞅特别选出五万青壮组建一支新军,分散在这片大山深处,按照他亲自编写的强军新法秘密教战。

  “回禀大良造,这是末将特别应对魏国重车的!” 天下纵横·鬼谷子的局 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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