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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8章  痴君臣妄心执迷 败家子衣锦还乡(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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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深了。

  是月黑天,轩里村一片阴暗,只在苏家院落里现出几缕灯光。

  灯光从正堂里射出。

  当堂,苏厉、苏代坐一席,三个妯娌另坐一席,谁也没有说话,表情无不严肃。娃子们不在,显然已经睡去。

  坐有一时,苏厉抬起头,声音嘶哑:“看这样子,阿大怕是撑不了了。”

  想到父亲,苏秦心中一阵绞痛。是的,他愧对父亲。父亲因他心碎,因他患病,这要离世了,他就在家门口,竟然没能回去蹦个脚尖。

  小喜儿抽泣起来。

  两个妯娌一听,也都呜呜咽咽,掩口抹泪。许是担心吵醒娃子们,三个女人皆未出声,只是哽咽。

  “哭个啥?”苏代目光斜向妻子,责道,“阿大这还没有咽气呢!”

  三个女人止泣。

  “二弟不在家,”苏厉缓缓接道,“家中就咱几个主事。作为兄长,我先说两句。去年雨水不好,收成差,日子比往年紧巴。可不拘咋说,咱不能委屈阿大。阿大操劳一生,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只说一点,阿大的后事儿咋说也得像个样子。我粗略算过,若是置口柏棺,请个乐班,再加上老衣、冥器等,少说也得五两足金。我是兄长,出三金!”转向妻子,嗫嚅,“顺儿他妈,你看中不?”

  “家里连铜板也没几枚,哪儿偷三金去?”苏厉妻剜他一眼,出气声一下子粗了。

  苏厉表情难堪,埋头。

  “你是不是想学二弟,也卖地去?阿大这病是咋得的,你想让阿大合不上眼,是不?”苏厉妻不依不饶。

  苏厉的头埋得更低。

  场面尴尬。

  许久,见苏代迟迟不说话,苏代妻急了,盯他一眼:“他大,你咋不说话哩?阿大这事儿,咱不能让大哥掏大头!”

  苏代正欲说话,小喜儿默默起身,一声不响地走出堂门。

  望着她的背影,苏代面孔涨红,声音几乎是喃出来的:“大哥说得是,二哥不在家,不能打他的账。阿大的后事儿,说啥也不能让你多掏。无论花掉多少,咱兄弟俩均摊!”

  “这咋中哩,我……”苏厉看一眼妻子,生生憋住后面的话。

  正在冷场,小喜儿复走进来,提着一个重重的罐子,在席上跪下,缓缓说道:“大哥,大嫂,三弟,妹子,我没多少钱,就攒下这点儿,都在罐子里了,你们数数,无论多少,都给阿大用!”

  “二弟不在家,”苏厉缓缓接道,“家中就咱几个主事。作为兄长,我先说两句。去年雨水不好,收成差,日子比往年紧巴。可不拘咋说,咱不能委屈阿大。阿大操劳一生,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只说一点,阿大的后事儿咋说也得像个样子。我粗略算过,若是置口柏棺,请个乐班,再加上老衣、冥器等,少说也得五两足金。我是兄长,出三金!”转向妻子,嗫嚅,“顺儿他妈,你看中不?”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苏厉妻来劲了,拉过罐子,掂一掂,伸手一探,惊叫:“天哪,妹子哪来恁多铜钱?来,嫂子数数看!”

  苏厉妻将罐子呼啦一声倒在地上,竟是一大堆,除去二百多枚布币,还滚出来几粒枣儿大小的金豆子。

  众人的眼珠儿全都直了。

  “王上特旨,”公子卬早已备下应对,“六国合纵成功,皆是苏子之功。秦人对苏子必怀嫉恨,或生加害之心。苏子是纵约长,苏子安危,事关列国纵亲大局,丝毫不可马虎!”

  这些钱,少说也值五两足金!

  苏厉妻缓过神来,转向小喜儿:“妹子呀,你……你是咋攒来的?”

  小喜儿给她一个淡淡的笑:“卖布攒一些,我阿大过世时留给我一些。大嫂,我能出的就是这点儿,差多差少,哥、嫂、弟、妹,你们补齐吧。”

  “这咋中呢?”苏厉急了,“二妹子,这都用去了,你的日子咋过?”

  “谢大哥关心,”小喜儿苦涩一笑,“妹子一张口,两只手,不拘咋过,都是个过。”

  “王上特旨,”公子卬早已备下应对,“六国合纵成功,皆是苏子之功。秦人对苏子必怀嫉恨,或生加害之心。苏子是纵约长,苏子安危,事关列国纵亲大局,丝毫不可马虎!”

  翌日早晨,日头升起,苏虎突然醒来,张开大口,不住地吧咂嘴皮子。

  守在榻边的苏姚氏听见吧咂声,递过水碗,喂他几口。

  苏虎不无艰难地喃出两个字:“秦儿……”

  苏姚氏紧忙跑到外面,大叫:“厉儿、代儿,快,快来,你们阿大醒了!”

  大人娃子听到喊声,全跑进来,齐刷刷地跪在榻前。

  苏虎睁开眼,口中出来的依然是两个字,不停重复:“秦儿,秦儿……”

  苏厉看一眼苏代,不知如何回答。

  苏代眼珠儿一转,跪到榻前:“阿大,二哥这就回来了。我二哥在外面当了大官,这辰光在朝洛阳赶呢,说要赶回来看您!”

  “王上特旨,”公子卬早已备下应对,“六国合纵成功,皆是苏子之功。秦人对苏子必怀嫉恨,或生加害之心。苏子是纵约长,苏子安危,事关列国纵亲大局,丝毫不可马虎!”

  苏虎咧嘴笑了,眼珠儿转向小喜儿。

  苏代急叫:“二嫂,过来!”

  小喜儿跪到榻前,小声叫道:“大……”

  苏虎伸出一只能动的手,哆哆嗦嗦地在枕下摸出一块山羊皮地契,塞给小喜儿:“秦儿早……早晚回……回来,把这……这个给……给他……”

  小喜儿接过地契,泣不成声:“大……”

  苏虎轻轻抚摸她的头发:“喜儿,苏……苏家对……对不住你,大……大……大对不住你!”

  坐有一时,苏厉抬起头,声音嘶哑:“看这样子,阿大怕是撑不了了。”

  小喜儿伏在榻上,号啕大哭:“大……”

  场面尴尬。

  外面传来脚步声,阿黑朝外狂吠。

  翌日晨起,他召来楼缓,约略分析了眼前情势,将列国诸事尽托于他,要他密切关注动态,一有情况就向他密报。

  天顺儿跑到外面,不一时又拐进来,冲苏厉大叫:“阿大,找你的!”

  苏厉应声出去,不消一会儿,快步走回堂间,不无激动地在苏虎跟前跪下,手捧一张地契:“阿大,大喜事儿!方才里正府上的郝管家来了,郝管家把二弟几年前典给里正家的十五亩地原样归还,这是地契!”

  “刘……刘大人为啥归……归还?”苏虎昏黄的老眼扫向地契。

  这些钱,少说也值五两足金!

  “郝管家说,刘大人昨天过世了,大人临终前拿出这张地契,要郝管家务必归还咱家!”

  苏虎挣扎几下,欲坐起来,被苏姚氏按住。

  苏虎喘会儿气:“既……既然典……典给人……人家,就……就是人……人家的,快……快还……人……人家!”

  “大,我说死不要,郝管家不依,说是刘大人的遗命,他不敢有违!”

  “谨听公子。”

  苏虎闭会儿眼,复又睁开:“为……为啥?”

  “他大,”苏代妻接道,“可我咋听说,二哥是真的当大官了!”

  “大,”苏代解释道,“这两年,刘家败了。刘大人的儿子交上一个浪荡朋友,说是河南邑的,那人骗他到韩国郑城,引他入赌场,把他的万贯家产赌没了,刘大人怕是让这个败家子气没的!”

  苏虎喘会儿气,目光望向苏厉:“厉……厉儿,人……人……都有迷……迷的时……时候,保……保管好地……地契,待刘……刘少爷醒……醒了,还……还人家!”

  “王上特旨,”公子卬早已备下应对,“六国合纵成功,皆是苏子之功。秦人对苏子必怀嫉恨,或生加害之心。苏子是纵约长,苏子安危,事关列国纵亲大局,丝毫不可马虎!”

  苏厉点头:“厉儿遵命!”

  苏虎摆手:“去……吧,大……大累……了……”

  苏厉吩咐众人出去。

  苏代走到院里,妻子跟过来,扯下他的衣裳,小声问道:“喂,二哥啥时候回来?”

  “他大,”苏代妻接道,“可我咋听说,二哥是真的当大官了!”

  苏代瞪她一眼:“净问些稀奇话,二哥啥时候回来,我咋知道?”

  “你方才不是说,二哥在列国当大官,这会儿正往家赶哩!”

  正在冷场,小喜儿复走进来,提着一个重重的罐子,在席上跪下,缓缓说道:“大哥,大嫂,三弟,妹子,我没多少钱,就攒下这点儿,都在罐子里了,你们数数,无论多少,都给阿大用!”

  “我骗大哩,你也当真?白痴!”苏代盯她一眼。

  “嗯,”苏厉妻正巧过来,接道,“我就估摸你小子是骗人。要是真的,你这张漏斗嘴还能不透出一丝风?”

  “嫂子说得是。”苏代给她个鬼脸。

  “他大,”苏代妻接道,“可我咋听说,二哥是真的当大官了!”

  苏虎喘会儿气,目光望向苏厉:“厉……厉儿,人……人……都有迷……迷的时……时候,保……保管好地……地契,待刘……刘少爷醒……醒了,还……还人家!”

  “听谁说的?”苏代白她一眼。

  “我在河边洗衣,听路人说的。他们都说,列国在孟津会盟,选出一个纵约长,那人真正不得了,姓苏名秦,就是咱洛阳人。我心里打一横,那人别不是二哥吧?”

  “谨听公子。”

  “嘿嘿,”苏厉妻笑起来,“妹子真是好耳朵,就是心太实诚了。会盟这都过去十来天了,如果真是咱家二弟,都到家门口了,他能不回来显摆显摆?即使他不念想二妹子,总不会连他的大也不要吧?”

  “嫂子说得是!”苏代叹服,向妻白去一眼,“就你,听风就是雨,猪脑!”

  苏代妻嗫嚅道:“我……我……我不过是想让二哥早日回来,二嫂她……太可怜了!”

  一墙之隔的小院子里,正要给阿黑喂食的小喜儿把他们的对话听个着实。想到苏秦的临别之语,想到老喜儿辞世后自己在这世上真就是身只影单了,小喜儿悲从中来,两眼落在紧盯她手中食物的阿黑身上,两腿一软,扑通跪地,狗食洒满一地,紧紧搂住阿黑,哑起嗓音,哭了个悲伤欲绝。

  与此同时,身在孟津的苏秦真的也是急了。

  苏秦知道,庞涓绝对不会拿这桩事儿圆谎,也没必要这么做。

  苏虎喘会儿气,目光望向苏厉:“厉……厉儿,人……人……都有迷……迷的时……时候,保……保管好地……地契,待刘……刘少爷醒……醒了,还……还人家!”

  父亲病危一定是真的。

  想到父亲,苏秦心中一阵绞痛。是的,他愧对父亲。父亲因他心碎,因他患病,这要离世了,他就在家门口,竟然没能回去蹦个脚尖。

  这辰光,他恨不能插翅飞回。

  但他不能,因为远比父亲紧急的是天下。

  苏秦不得不佩服庞涓的心计。显然,庞涓挖空心思探访轩里,不是真在关心他,而是寻求一切可能的机会将他支开。合纵旨在息争,纵亲初成即起战端,这是苏秦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的。

  苏虎喘会儿气,目光望向苏厉:“厉……厉儿,人……人……都有迷……迷的时……时候,保……保管好地……地契,待刘……刘少爷醒……醒了,还……还人家!”

  然而,盟主旨令他回乡尽孝,他左思右想,真还寻不出违抗此旨的理由。

  翌日晨起,他召来楼缓,约略分析了眼前情势,将列国诸事尽托于他,要他密切关注动态,一有情况就向他密报。

  安排好纵亲列国的相关事项已是后晌。

  苏秦正欲起程,公子卬赶到,揖道:“苏子甭急。方才父王召见在下,再三叮嘱,说苏子此番省亲,非比寻常,为防不测,特别加派卫护三千,警戒十里。另外,省亲诸事,父王旨令在下一力操办。苏子若有任何闪失,就拿在下是问。在下战战兢兢,特别拟出几款规约,请苏子过目!”说毕,从袖中摸出一卷竹简,呈给苏秦。

  苏秦展开竹简,粗粗一看,款款皆是监管,尤其是第一款,苏秦日常事务,无论大小,都由公子卬安排。

  苏虎睁开眼,口中出来的依然是两个字,不停重复:“秦儿,秦儿……”

  见自己实际上已成囚犯,苏秦苦笑一声:“谢王上关照。王上多虑了,在下是回乡省亲,又不是以身涉险,哪儿会有不测?”

  “王上特旨,”公子卬早已备下应对,“六国合纵成功,皆是苏子之功。秦人对苏子必怀嫉恨,或生加害之心。苏子是纵约长,苏子安危,事关列国纵亲大局,丝毫不可马虎!”

  “家父病危,在下欲早一日赶回探望。”

  “父王对令尊之病甚是关切,已使御医先一步赶去。有御医在,令尊一时三刻不会有事,苏子尽可宽心。”

  公子卬处处把话堵死,苏秦知道没有退路,便拱手道:“在下恭听公子安排!”

  “请问苏子,此番省亲,是否觐见周王?”

  苏代瞪她一眼:“净问些稀奇话,二哥啥时候回来,我咋知道?”

  “谨听公子。”

  “既如此说,卬就冒昧代劳了。身为周民,苏子省亲不可不见周君。今非昔比,天下并王,周虽为王国,却是小邦,苏子身为纵约长、六国共相,已经不是寻常卿士。小邦寡君对列国纵约长、六国共相如何见礼,卬也是为难。周室擅长礼仪,听说眼下周室主事的是颜太师,卬这就草拟一道拜帖,投递他的门下,看他作何区处。”

  “谨听公子。”

  “王上特旨,”公子卬早已备下应对,“六国合纵成功,皆是苏子之功。秦人对苏子必怀嫉恨,或生加害之心。苏子是纵约长,苏子安危,事关列国纵亲大局,丝毫不可马虎!”

  一辆驷马大车疾驰在王城大街上。 天下纵横·鬼谷子的局 卷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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