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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2章  石牛便金骗蜀道 齐宫冷遇试苏秦(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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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驭手小声说道:“是齐王,朝咱走来了!”

  “是的,”威王陷入深思,有顷,缓缓点头,“与此利相比,所谓五弊,皆不足道矣。黄池之辱,田忌虽有过错,大错却在寡人。河西战后,寡人以为可图魏矣,不料杀出一个庞涓,让寡人梦断黄池。眼下魏罃贤臣盈朝,国力复盛,寡人复仇之事,也只有捂在心底了。六国若是合纵,魏罃必不以我为戒,竭其国力西图,光复河西。秦、魏再争,以虎狼战熊罴,无论谁负谁胜,于我皆是大利。只是……寡人仍有一虑。”

  “王上何虑?”

  “寡人身边,短缺一个能敌庞涓之人。河西之战后,魏室已如僵死之蚕,更有四国谋之,庞涓却能力挽狂澜,以三万疲卒,五日两胜,实让寡人胆寒。听闻庞涓治兵甚是严整,大魏武卒复现,寡人更是寝食难安哪!”

  “王上,天道求衡。出庞涓,亦必出制涓之人。只要王上孜孜以求,此人必现。”

  “是啊!寡人寄厚望于稷宫,这件大事,就有劳爱卿了!”

  “臣遵旨!”

  田文揖道:“在下田文见过特使!”

  “话虽如此,”威王话锋微转,“合纵之事仍需慎重。”

  因手被挽着,淳于髡不好揖礼,只好朝众臣及稷下诸子扫一眼,两眼笑成一条缝,频频点着大光头,算是招呼了。

  “王上?”田婴一怔。

  “寡人反复琢磨苏秦的合纵理念,什么‘五通’‘三同’‘六国制秦’,多是迂腐之见。听闻苏秦出身寒微,十分健谈。果如此说,在我稷宫,如他这般夸夸其谈之徒数以千计。然而,似此人才,居然连克燕、赵、韩、魏四宫,连魏罃那只老狐狸也为他所服,倒是大出寡人意料。想是他一路招摇,以势压人之故。今日此人乘连胜之势东下,寡人若是不问青红皂白,一味盲从,万一有所闪失,岂不就跟四国之君一样贻笑后世吗?”

  “王上所虑甚是。臣有一计,可防此险。”

  驭手看到迎头驰来一队车马,回头急叫:“主人!主人……”

  “爱卿何计?”威王急问。

  “先冷落他,卸去他的势;再使他前往稷宫,与稷下诸先生论战。此人若能度过稷下一关,必是旷世奇才,我王尽可合纵。此人若是夸夸其谈,腹无实货,必在稷下翻船。堂堂四国特使在我稷下丢丑,在列国也是美谈!”

  “好好好,此计甚好!”威王连连点头,“方才听爱卿讲,淳于子将于后日午时到,苏秦他们呢?”

  “听楼缓说,也在后日,至于几时能到,臣也吃不准。”

  “呵呵呵,凑到一起了!”威王笑出数声,“也好,你安排去吧,这几日休朝,所有朝臣只做两件事:一、迎接淳于子;二、礼送彭祭酒!”

  “臣遵旨!”

  “不过,苏秦既为四国特使,还有燕、韩、魏三国公子、公孙光临,也不可过于冷落,总得有人支应才是。”

  “臣使犬子恭迎特使,王上以为如何?”田婴略略一想,轻声荐道。

  “可是爱卿世子田文?”威王问道。

  “正是。”田婴接道,“犬子近年有所长进,颇能应酬,且以交友为乐—”

  “嗯,”威王微微点头,截住田婴话头,“是该历练一下了。”

  两日之后,在临淄之西三十里处由邯郸而来的一条驿道上,一辆装饰豪华的驷马篷车由西北而东南,车轮吱吱呀呀,辚辚而行,扬起的尘埃随微风飘飞。

  前面数里处就是通往临淄的主官道,显然,这辆轺车欲拐入主官道,驶向临淄。

  驭手正在悠然自得地埋头驾车,突然听到远处传来嘈杂的喧嚣声,抬头一看,主官道上现出大队车马,旌旗招展,尘土飞扬,远远望去,见首不见尾,不知有多少里长。

  驭手忖估距离,回头大叫:“主人,主人……”

  车上之人是淳于髡。此时,他正两眼迷离地坐在篷车里,一把白胡子随着轺车的上下颠簸而左右飘飞。

  听到叫声,淳于髡两眼惺忪,探头问道:“何事?”

  “前面有车马。”

  “王上所虑甚是。臣有一计,可防此险。”

  “有就有呗,咋呼个啥?”

  “主人,”驭手急道,“你睁眼看看,那队车马不知有多少,若是让他们赶前了,不知要候几时?”

  淳于髡打眼一看,知是苏秦的合纵车马,复闭眼道:“那你还愣着干什么?赶前去。”

  驭手得令,扬鞭催马,四骏撒开蹄子,篷车如飞般驶向官道,刚巧赶在大队车马的前面。驭手看看淳于髡,见他又睡去,哂然一笑,再次扬鞭。

  “王上所虑甚是。臣有一计,可防此险。”

  官道既宽且平,骏马见到如此好路,分外欢喜,扬首奋蹄,不一会儿,就将大队车马甩出二里多地。

  驭手看到迎头驰来一队车马,回头急叫:“主人!主人……”

  赶有十几里,可以望见临淄西门的城楼了。

  驭手看到迎头驰来一队车马,回头急叫:“主人!主人……”

  淳于髡头也不抬:“又咋呼个啥哩?”

  “前面又有车马!”

  淳于髡连连拱手:“草民何德何能,敢劳王上屈尊迎接?”

  “再超过去就是!”

  “小人超不过,那些车马是迎面过来的,官道全被堵上了!”

  “哦?”淳于髡睁开眼睛,朝前一望,果见一队车马辚辚而来,正自思忖,驭手惊叫:“主公快看,有王旗!还有王辇!”

  淳于髡抬头,这也看到了王旗和王辇,知是齐威王驾临,凝眉有顷,缓缓说道:“王辇算什么?走你的路就是。”

  驭手应过,催马又走,边走边唠叨:“主人,齐王必是迎接那队车马的,小人方才看到旗号,好像是苏相国,啧啧啧,苏相国可真了不起,是四国特使,这来齐国了,连齐王都要郊迎!啧啧啧,啧啧啧……”

  淳于髡眼睛闭合,没有睬他。

  双方相向而行,不一会儿就碰到一起。距百余步远时,驭手停下,回头看向淳于髡:“主人,别睡了,就要照面了。”

  淳于髡头也不抬:“让在道旁。”

  驭手将车辆赶至官道一侧,跳下车,在车旁跪下。

  距五十步远时,前面车马也停下来,齐威王步下王辇,缓缓走来。后面跟着殿下、邹忌、田婴、田忌等百官朝臣,再后面是七八个稷下先生。

  驭手眼角瞥到,赶忙揉揉眼睛,见此情景,急叫:“主公,主公……”

  驭手小声说道:“是齐王,朝咱走来了!”

  淳于髡责道:“又叫唤啥哩?”

  驭手小声说道:“是齐王,朝咱走来了!”

  淳于髡睁眼一看,见齐王已经快到跟前,吃一惊,跳下车子,迎前几步,当道跪下,叩首于地:“草民淳于髡唐突至此,不知王上驾临,冒犯王驾,请王上治罪!”

  威王急上前几步,双手扶起淳于髡:“先生,是寡人迎迟了。”

  淳于髡一怔,不相信地望着他:“王上此来,是迎草民?”

  “当然是迎夫子喽!”威王笑道,“在这世上,值得寡人郊迎的,舍夫子其谁?”

  因手被挽着,淳于髡不好揖礼,只好朝众臣及稷下诸子扫一眼,两眼笑成一条缝,频频点着大光头,算是招呼了。

  淳于髡连连拱手:“草民何德何能,敢劳王上屈尊迎接?”

  “王上所虑甚是。臣有一计,可防此险。”

  “唉,”威王拱手回礼,叹道,“夫子一别就是数年,只图自己快活,将寡人和稷下忘个一干二净。此番若非彭先生仙去,寡人想见夫子一面,怕也是难。听闻夫子来了,寡人一夜未曾睡好,本欲郊迎十里,不想还是迎得迟了!”

  淳于髡再次拱手,声音哽咽:“王上……”

  官道上,二里开外,尘土飞扬,合纵车马不急不乱,辚辚东来。

  “呵呵呵,”威王跨前携住淳于髡之手,“此地风寒,请夫子随寡人宫里叙话。”

  因手被挽着,淳于髡不好揖礼,只好朝众臣及稷下诸子扫一眼,两眼笑成一条缝,频频点着大光头,算是招呼了。

  因手被挽着,淳于髡不好揖礼,只好朝众臣及稷下诸子扫一眼,两眼笑成一条缝,频频点着大光头,算是招呼了。

  威王携淳于髡之手走向王辇。

  大队人马掉过车头,原路返回。

  合纵人马全看傻了,纷纷停住车子。包括苏秦在内,众人无不以为齐国君臣是来迎接他们的,不想齐王竟在众目睽睽之下拨马而回。

  “前面车上的是何路大仙,有谁看到了?”公子卬大声咋呼。

  从冷宫出来之后,公子卬虽然爵为安国侯,职位却是参将。此番被诏命为合纵副使,公子卬初时不明白,颇为叫屈,憋闷数日,进宫诉予母妃。母妃诉诸惠王,经惠王一骂,公子卬始知此任竟是重用,便乐不可支地甘当副使了。

  公子章摇头应道:“车上有篷,看不清呀!”

  公子哙接道:“能让齐王郊迎,断非寻常之人!”

  从冷宫出来之后,公子卬虽然爵为安国侯,职位却是参将。此番被诏命为合纵副使,公子卬初时不明白,颇为叫屈,憋闷数日,进宫诉予母妃。母妃诉诸惠王,经惠王一骂,公子卬始知此任竟是重用,便乐不可支地甘当副使了。

  “管他是谁,待会儿撞见,看不扭断他的脖子!”公子卬怒道。

  众人皆笑起来,纷纷将目光投向苏秦。

  苏秦亦笑几声,回视他们:“你们看我干什么?还不赶路,打算在这儿过夜吗?”

  公子章跳上车马,头前走去,合纵车马再次蠕动。

  行至齐王停车处,一车恭候在侧,一个模样英俊的白衣青年躬身立于车前。

  合纵车马再次停下。

  公子章认出是田婴之子田文,跳下车子,迎上前去。

  田文揖道:“在下田文见过特使!”

  淳于髡连连拱手:“草民何德何能,敢劳王上屈尊迎接?”

  公子章回揖道:“韩章见过田公子!”略顿,“田公子缘何候于此处?”

  田文再揖:“在下奉家父之命,特此恭迎合纵使臣!”

  翌日晨起,田文复至。

  公子章遂引田文走到苏秦车前。

  苏秦闻报,跳下车子,迎上揖道:“在下苏秦见过田公子!”

  田文回揖:“田文见过苏子。文奉家父之命,恭迎苏子及诸位特使!”

  “有劳公子了!”苏秦躬身谢道。

  “令尊何在?”公子卬亦赶过来,并不见礼,直问他道。

  “回上将军的话,”田文朝他拱手,“家父本欲亲迎,将行之时,接到我王口谕,陪王郊迎稷下先生淳于子。家父不敢抗旨,又分身乏术,只好托在下代为恭迎,不到之处,请苏子并诸位公子宽谅!”

  “嗬,我道是哪路大仙呢,却是那个亮光头。”公子卬揶揄一声。

  众人笑也不妥,责也不妥,面面相觑,谁也不好作声。倒是田文洒脱,呵呵笑出几声,朝他又是一揖:“听闻上将军言语幽默,今日信了!”

  因手被挽着,淳于髡不好揖礼,只好朝众臣及稷下诸子扫一眼,两眼笑成一条缝,频频点着大光头,算是招呼了。

  公子卬不好再说什么,亦笑一声,拱手揖道:“见笑了。”

  田文转对苏秦揖道:“家父未能躬迎,甚是抱歉,特嘱在下妥善安排苏子及诸位特使。临淄狭小,容不下诸多人马,只得委屈他们暂住郭外。至于诸位特使及随员,在下已经安置在驿馆。不便之处,还请诸位见谅。”

  苏秦亦拱手道:“安置甚当,谢公子了。”

  田文朝苏秦及众人拱手揖道:“苏子、诸位特使,请。”说罢转过身去,缓缓走至自己车前,吩咐驭手头前驰去。

  大队车马跟在后面,辚辚驰向临淄。

  是夜,四国使臣在列国驿馆住下。从大梁到临淄,众人拖拖拉拉走有十多日,皆是劳顿,早早安歇了。

  苏秦召来楼缓谋议。

  楼缓将稷宫之变略述一遍,苏秦方知原委,轻叹一声:“前年在稷下时,在下曾听过彭先生教诲,受益匪浅。此番复来,在下原还打算再向先生讨教,不想他竟先一步去了!唉,天地悠悠,生命却是短暂,时不我待啊!”

  楼缓也是唏嘘。二人又议一时,楼缓见苏秦太累,辞别去了。

  翌日晨起,田文复至。

  苏秦提及上朝面君之事,田文应道:“彭祭酒仙逝,王上感伤,特别诏命,近日不朝。至于何时上朝,需候王上旨意。”

  苏秦拱手:“既是如此,在下向田兄打探一事。”

  驭手看到迎头驰来一队车马,回头急叫:“主人!主人……” 天下纵横·鬼谷子的局 卷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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