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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吃了柳仙的保命药，但娟姨还是死了。
她活了六十多年，除了刘艺这个女儿之外，再也没有别的亲人，反而跟西山的柳仙相伴多年。
动物成了家仙，不会让普通人那样讲究，柳仙将娟姨的尸体葬在了西山上，变回足足水桶粗的原身，每天就在坟前修炼。
此刻刘艺还不知道娟姨已经去世了，她正沉浸在钱涛离婚的喜悦中，不可自拔，其他什么都顾不上。
钱涛只是个普通的高中老师，收入在蓉城并不算高，甚至远远比不上于佩。
两人离婚时，由于钱涛是过错方，所以除了名下那套还没还完贷款的房子之外，其他什么都没分到。
加上兼职补课的收入，钱涛月薪大概一万左右，其中四千要用来还房贷，还要拿出一千来养车，生活一下就变得捉襟见肘起来。
相比钱涛，于佩的日子过的很潇洒。
她在万宁是课题的组长，收入比钱涛高了不少，离婚后分了两套全款房，又争取到了钱宁宁的抚养权，整个人比之前中了巫蛊的模样强了不少。
这天她把萧婠请到家里做客，做了一桌好菜。
“娟姨没了。”
听到这话，于佩不由愣了愣。
在她眼里，那个有柳仙撑腰的老太太非常可怕，能用巫蛊的方法诅咒自己，要是她没有及时跟钱涛离婚，说不定现在已经没命了。
那样的人，怎么会说死就死呢？
女人脸上满是疑惑，萧婠也看出了点，开口解释：
“行巫蛊之事要付出代价，娟姨不想害你性命，她从一开始已经料到了自己的下场。”
于佩叹了口气。
她跟钱涛有不少共同的好友，从他们嘴里听说钱家正准备婚礼呢，刘艺想当个新娘子，却连自己亲生母亲都不顾了，还真是冷血。
“不管了，反正都跟我没关系，我现在只想好好扶养宁宁长大。”
萧婠见于佩想开了，不由点了点头。
等下午天气没那么热了，她慢慢往外走，忍不住问：
“人死了都能变成鬼吗？为什么娟姨的鬼魂没有出现？”
陆百川面无表情道，“人死了就成为鬼魂，但有的人没有执念，地府的阴差便会很快将魂魄拘走，而有些人是横死，想要报仇，滞留在人世间，就成了厉鬼，要是厉鬼不积阴德，不想投胎的话，它就会杀人。”
这段时间以来，萧婠也碰到过不少厉鬼，要说真把人杀死的，恐怕只有秦琴一个。
秦琴跟赵宁溪都没有去投胎，鬼魂还在历史学院的办公室附近逗留。
历史学院办公楼本来就背阴，现在还有这些厉鬼出没，虽然不会伤害普通人，但一走进去就凉飕飕的，十分瘆人。
坐地铁回了市区，新房的位置非常好，小区里的住户也都非富即贵。
萧婠经常在附近看到不少年轻漂亮的女生，有的还挺眼熟的，大概是网红。
经过一家咖啡厅时，突然有人在后面叫了一声。
“等等。”
萧婠停住脚步，叫她的是个年轻的男人，大概二十四五的样子，穿着白衬衫和牛仔裤，脸虽然不算英俊，但收拾的却很干净。
即使他看起来一点也不油腻，但萧婠还是对男人生不出一丝好感。
原因无他，男人身后飘着一只女鬼，周身黑雾如同脓水一样，不断翻涌缠绕，将他的身体都给裹在里面，那股浓浓的腥臭味，简直令人作呕。
“美女，能加个微信吗？”
男鬼的脸色突然狰狞的可怕，他没想到这世上竟然会有这么不长眼的男人，敢跟他老婆搭讪，还真是不要命了。
“我叫高磊，是鹏程公司的工程师。”
萧婠本来不想搭理高磊，但被陆百川一吓，男人身后的女鬼阴气四散，露出了一张脸，看着那稚嫩青色的五官，明显只有十三四岁大。
这个女孩一直缠在高磊身边，眼里带着浓浓的恨意，说不定就是被高磊杀死的。
“好啊。”
两人互换了微信，期间女人的眼神一直落在女鬼身上，女鬼有所感应，突然变得十分激动。
“你能看见我是不是？”
微微点了下头，萧婠走过拐角，女鬼被陆百川掐住脖子，跟了上来，一路带回了新房。
“说吧，你是怎么死的？”
大概是年纪太小，女鬼一听到有人问自己的死因，就啪嗒啪嗒往下掉眼泪。
“我叫何蕊，是育成中学初二的学生，被我爸爸打死的。”
手里的水杯差不点掉在地上，萧婠咽了咽唾沫，回忆起高磊的样子，实在不像是四十多岁的人。
“高磊不是我爸，他是个渣男！”
女鬼咬牙切齿，稚嫩秀气的面庞在黑雾的映衬下显得分外诡异，亏得萧婠天天被陆百川纠缠，已经习惯了厉鬼的模样，现在倒也没觉得多害怕。
“我家住在这附近，高磊跟我搭讪，就认识了，后来他骗我上床，我们成了男女朋友，哪想到怀孕的事情被我爸爸知道，他一时失手，把我打死了。”
这么说来，何父才是真正的杀人凶手，跟高磊也没什么关系，不过何蕊才上初二，死的时候估计还不到十四岁。
在法律上来看，只要跟十四岁以下的女孩发生关系，就认定为强奸罪。
“所以，你想报复高磊？”
何蕊两腿并拢，乖乖坐在沙发上:
“我不恨爸爸，他的确不是故意的，我怕疼，跑的时候从楼梯上摔下来才会死，现在爸爸自首，还在监狱服刑，我妈也疯了……”
说到后来，何蕊捂着脸，哭的十分伤心，萧婠不知道该怎么劝，毕竟她死的时候只有十四岁，还是个孩子，现在落得这样的结果，是谁都没想到的。
“我对不起爸妈，当时被爱情冲昏了头脑，并没有将高磊说出去，哪想到我死了，高磊一点也不伤心，他们甚至还办了一场庆功会，那个时候，我才知道他根本不是喜欢我，只是为了‘考核’而已”。
“考核？”
萧婠以为自己听错了，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考核？
“他们这群人好像叫PUA导师，主要就是教屌丝男将漂亮的女孩子骗到手，不是为了谈恋爱，纯粹是为了上床和炫耀。”
拿手机一搜索，萧绾发现PUA的全称是pick-up-artist，也就是搭讪艺术学，想到高磊将自己看成猎物，只为了完成这种恶心的考核，她胃里就一阵翻涌。
“高磊是组织的导师之一，你应该是他下一个目标。”
萧婠眼神冰冷，“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我想毁了他们这个组织，因为我的鬼魂一直跟在高磊身边，那天在他们的房间里发现了一份撕碎了的检查报告，名字没了，但HIV抗体那一栏呈阳性，应该是染上了艾滋。”
萧婠一直觉得自己脾气挺好的，但随着何蕊一点点的叙述，她恨不得马上报警，把那个组织里的人全都抓走。
他们有人得了艾滋，还在肆无忌惮的欺骗女孩，一旦发生了性行为，这可是要命的事情。
“我的尸体被拉到火葬场火化了，肚子里的孩子也验不了，否则凭这个，就能把高磊抓进牢里。”
看着何蕊阴森的脸蛋，萧婠觉得阴气还挺有用的，的确让高磊倒霉了不少，否则他怎么不跟别人搭讪，非要将目标定在她身上呢？
等天黑后，何蕊离开新房，又回到高磊身边。
按照小女鬼的说法，高磊那帮人为了装作精英，在小区里租了一间房，十几个人挤在屋里，有时候就打地铺，从来不会把“猎物”带回去。
想到跟这种人同住在一个小区，萧婠心里别的一股气，觉得呼吸都没那么顺畅了。
最近天气热，只要在外面走一圈，身上就会冒出一层汗。
萧婠收拾了下，准备去洗澡，当她看着穿墙而入的男鬼时，额角迸起青筋，浑身紧绷。
之前她洗澡时，陆百川就出现过几次，现在再看到男鬼，萧婠心里觉得别扭，但还是一件件将身上的衣服脱下去，扔进脏衣篓里。
陆百川像“人”一样，慢慢走到浴缸边上，两人距离不过一臂远，只要抬起胳膊，就能碰到萧婠。
事实上，他也的确那么做了。
冰凉的手指从白皙的面颊往下滑，萧婠忍不住颤了颤。
鬼魂身上带着阴气，纯阴女同样如此，只不过后者身上的阴气更为纯粹，也更美味，如果能跟她交.合的话，会给陆百川带来极大的好处。
不过男鬼讲究可持续发展，在萧婠体内灵气不足时，并不打算碰她，毕竟他们结了鬼婚，纯阴女是他的，美食慢慢享用不是更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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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于佩离婚后，钱涛感觉到非常大的压力。
不止金钱，还有生活感情等方面，全都乱套了。
于佩是个很有能力的女人，但刘艺却跟她不同，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因为缺少很多东西，她看见好的就想抢，就跟一个长不大的孩子似的。
前几年，娟姨认回了刘艺，对她非常溺爱，更是加剧了她的本性。
就为了结婚去不去泰国度蜜月，他们两个已经吵了整整三天了。
“我手里面的存款不多了，还是在国内找个地方吧。”
钱涛将自己心里的火气压住，语气尽量平和。
刘艺双眼通红，脸上满是委屈，冷笑道，“男人怎么都这副德行？之前你没跟那个老女人离婚时，说以后会对我很好，这才过了多久，你就不装了？”
男人的确喜欢年轻鲜嫩的肉体，钱涛结婚这么多年，对于佩还有感情，却没有欲望。
刘艺的出现填补了这个空洞，自然对她很好。
刘艺跟于佩本质上就是朱砂痣跟白月光，到手的不会珍惜，反而失去的那个会一直挑拨钱涛的心弦。
这段时间，男人一直念着于佩的好，即使生不了二胎，但两人相处时他不会感觉到压力，还可以天天见到女儿。
但现在于佩带着宁宁走了，家里冷清下来，他还有些不太习惯。
“什么老女人，她才比你大九岁。”
这话不说还好，说了就跟捅了马蜂窝似的。
刘艺气的浑身发抖，拿起枕头狠狠往男人身上砸，“姓钱的，你真没良心，我为了你打了三次胎，现在你心里竟然还想着于佩，信不信我把柳叔找过来，你们一家子都别想活！”
娟姨供奉柳仙的事情，钱涛心里很清楚，他在看到那只木偶时，就知道刘艺对于佩下手了。
现在听到这个女人还想用柳仙来威胁自己，他眼里划过一丝阴狠，“小艺，别胡闹了，柳仙还是好好在村里呆着的好，跑出来对你跟我都没有好处。”
“你别骗我了，柳叔对我特别好，只要我妈在，他肯定不会伤害我，只要你不再想着于佩那个老女人，我不会去找柳叔的。”
此刻刘艺还不知道娟姨已经下葬了，而柳仙为了完成娟姨的遗愿，呆在西山中好好修炼，再也不会踏出山门一步。
面对女人的无理取闹，钱涛心里十分厌恶，但他很怕那条蟒蛇，只能放软了语气，将刘艺抱在怀里轻轻哄着。
她还以为钱涛真知错了，亲亲热热搂住男人的脖子，两人倒在床上，亲热了一回。
度蜜月的事情钱涛让步了，最后还是去的泰国。
两人领了结婚证后，不知道怎么回事，学校里的老师全都知道他离婚又再婚的事情。
原来是刘艺怕女学生和女老师不知检点，勾.引了钱涛，特地去学校里，把夫妻俩的结婚证给办公室的女老师看，还说了不少威胁的话。
将事情的始末问出来，钱涛杀了女人的心都有。
怪不得最近他在学校里上课，都会有不少学生暗地里指指点点，他一开始还没察觉出什么，等发现办公室的老师也对他十分排斥时，已经晚了。
刘艺原先是钱涛的学生，但别人都不知道他们两个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说不定在女方高中没毕业时，就勾搭上了。
要是这样的话，说明钱涛的师德有问题，有这样的老师，肯定会影响学校的名声。
因为这个，校领导还特地召开了紧急会议，最后决定开除钱涛。
钱涛所在的高中是市重点，虽然不是班主任，但他教理科，到手的工资不多，私下里补课还是能赚到不少的。
一旦被开除，不再是学校的任课教师，就只能去辅导班全职当补课老师。
想想自己付出十几年经营的事业，全都被刘艺给毁了，钱涛心里对她的最后一点情分也被消耗殆尽。
偏偏他碍于柳仙在，不敢离婚。
否则自己也被巫蛊诅咒，像于佩那样生不如死，想想都觉得可怕。
正在这时，陈叔公给王兰打电话，说娟姨去世了。
王兰有些不信，“什么？我上回见到娟儿的时候，她还好好的，身板也结实，怎么人说没就没了呢？”
“的确是没了，我家里供奉着黄仙，它认识山上的柳仙，说柳仙守在坟地旁边，娟儿估摸着就埋在那里面。”
听到这话，王兰心砰砰直跳。
以前她虽然不满意于佩这个儿媳妇，但人家到底有本事，能干，提高了钱家的生活水平。
蓉市的消费虽然不高，钱勇王兰也有退休金，但加起来总共才五六千块，平时花虽然够用，一旦家里要换大件儿，就会捉襟见肘起来。
再加上钱涛突然被开除，以后还得自己交社保，又是一笔开销。
人是经不起比较的，跟刘艺在一起生活了没多长时间，王兰每天都得做家务，累的腰酸背痛，想起会出钱请小时工的于佩，忍不住直叹气。
刘艺没有什么稳定工作，因为柳仙的本事，娟姨手里倒是有些钱，但却不多，根本不够她挥霍多久的。
结婚前，刘艺觉得钱涛出手大方，在市中心还有好几套房产，哪想到那些房子都是于佩出钱买的，这一离婚，钱涛还是过错方，几乎什么都没分到。
眼见每天都得围着柴米油盐打转，刘艺心里也憋着火。
王兰挂了电话，犹豫着要不要把娟姨去世的消息告诉儿子，因为之前巫蛊的事情，她心里怕的很，不想让钱涛跟那种妖魔鬼怪有接触。
偏偏刘艺就是娟姨的女儿，自己亲妈死了，她还在兴冲冲的度蜜月，真是个没良心的。
暗暗骂了几句，王兰刚进厨房，就听到卫生间里传来一阵干呕的声音。
她到底是过来人了，听到动静不对，有些怀疑问，“你是不是怀孕了？”
刘艺算了算日子，发现自己这么长时间一直都没来例假，她点头，“可能是吧，再过几天去医院检查检查。”
王兰骨子里有点重男轻女，本来对刘艺这个儿媳妇很厌恶，现在一听到她可能怀孕，态度立刻就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满脸带笑去厨房里炖了鸡汤，什么活都不让刘艺插手，简直恨不得将人供起来。
晚上钱涛回来，王兰偷偷摸摸的将儿子拉到厨房，小声说：
“你媳妇怀孕了。”
男人皱着眉，脸上并没有多少惊喜，现在孩子的性别还没确定，万一又是个女儿，还比不上宁宁呢。
“白天陈叔公给我打电话，说娟姨去世了，你说没了供奉，柳仙还会不会帮刘艺？要是能帮的话，最好让它看看孩子是男是女，要是儿子咱们就留着，女儿就打了算了。”
蓉市好歹也是省会，医院管理很严格，即使出钱也不会给胎儿做性别鉴定，所以王兰才会将主意打在柳仙身上。
“娟姨什么时候没的？”
“就是你跟刘艺去泰国的时候，她可能不知道。”
男人双眼暴亮，扯了扯领带，“那我跟小艺说一声，跟她回去祭拜的时候，正好问问柳仙。”
王兰连连点头，“对，这样也好。”
回到房里，刘艺已经换上了睡衣，躺在床上追剧。
“娟姨去世了。”
听到这话，刘艺还有些反应不过来，电视剧的声音分外明显，她足足愣了好一会，才把手机关了，猛地冲到钱涛面前，扯着男人的领口，急声道：
“不可能，之前明明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去世？”
看到刘艺惊慌失措的脸，钱涛心里升起一丝快意。
“明天咱们回村祭拜你妈，顺便看看柳仙。”
刘艺心里慌得不行，根本没注意到钱涛说了什么，胡乱点了点头。
她知道娟姨对她愧疚，所以才会三番四次的纵容她，还求柳仙帮自己，但现在她妈妈去世了，柳仙还会像之前一样对她那么好吗？
心里没底，刘艺一晚上翻来覆去的，没睡好。
第二天一早起来，她脸上的眼袋很明显，黑眼圈也冒出来了。
钱涛开车带着刘艺去买了香烛纸钱，之后直接往大湾村的方向走。
刘艺几乎没吃过什么苦，山路难走，她好几次都差不点摔在地上，按着陈叔公的说法，娟姨埋在西山最深处，最少得走两个小时才能到。
过了不知多久，刘艺看到了一条水桶粗的大蟒蛇，忍不住尖叫了一声。
以往她见到柳仙时，后者都会化成人形，模样跟普通的年轻人没有多大区别，以至于刘艺突然看到蟒蛇，差不点昏厥过去。
“柳、柳叔？”
柳仙修炼了几百年，身长近十米，正好能将坟包围上一圈。
它吐了吐蛇信子，脑袋高高抬起，口吐人言：
“你来干什么？”
刘艺抬了抬手里的纸钱，“我来祭拜妈妈。”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好像在那双澄黄的兽瞳中看到了讽刺。
不过刘艺到底也是娟姨唯一的女儿，柳仙没有伤害他们的意思，只是眼睁睁的看着这两个人类烧纸。
等祭拜完了，钱涛强忍着心底的恐惧问，“柳仙，小艺她怀孕了，能麻烦您帮忙看看，肚子里的孩子究竟是男是女？”
粗硬的蛇尾如同长鞭，狠狠抽在地上，竟然将石块都击得粉碎。
碎石溅在钱涛脸上，划出了一道道血印子。
“我已经不是你们供奉的家仙了，以后刘艺是死是活，都跟我没有半点关系。” 诡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