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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夕紧张时猛吸了两口气,然后用力一扑,剑尖便没入陈馑的胸膛。
这一剑阿夕刺的极深,她没杀过人,她想着,这样深陈馑应当一剑毙命没有痛苦了。她想着,她果然还是不如陈馑狠心,都这般时候了,她还想着他痛不痛。
阿夕抬起头,想再看看陈馑的脸,谁知一抬眼却撞进陈馑的眼里。
陈馑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眼睛里闪着泪意,就那样睁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阿夕吓了一跳,她急急起身后退了两步两稳住身子。
她心跳如鼓般,不知眼下的情况应当如何,她是该拔出陈馑身上的剑再补上一剑?还是该让陈馑拔出剑把剑转刺向她?
但陈馑似傻了般,仍如方才那样直直地看着她。
阿夕稳了稳心神,强迫自己冷静。
陈馑不动,她亦不知该如何,时间仿佛静止了般。
良久之后,陈馑才动了一下,他幽幽地叹了口气,起身,然后自己动手拔了剑将剑扔到了地上。
他若无其事地起身,好似被捅了个窟窿的身子根本不似他的般,任由着鲜血往外流着。
“你何时醒的?”
阿夕也不知自己为何在这时问了这样一个蠢问题。
陈馑拉了拉嘴角,想了想还是回答道:“你起身的时候。”
阿夕愣了愣,“那你为何……”
他明明醒了怎么还由着她取了剑刺进他胸膛,他不怕死吗?
陈馑脸上闪过一丝苦笑,他道:“方才本来想着,由着你取了我的性命也好,这样心就不会痛了,只是转念一想,眼下我还不能死。”
陈馑身上不停地流着血,他说话间便感觉一阵晕眩,他顿了顿,又接着道:“罢了,这一剑,就当还你那十年间牢狱之灾吧,可惜,你的容颜是恢复不过来了,不然你还能凭着姿色嫁给陈渊,待日后……”
说到这时,陈馑不禁闷咳了一声,但他还是忍着气把话说完,“不过陈渊应当也不会嫌你的,你好好的跟着他吧,孩子……至于孩子……”陈馑脸色一暗,眼神在阿夕肚子上掠过,“孩子你不想要便不要罢了。”
陈馑说完捂着胸口挪着步子出了屋子,守在外间的青儿其实早就听见动静醒了过来,这时她见陈馑浑身是血地走过来,刚要惊呼便被陈馑一个眼神制止住。
青儿捂住嘴把到口的惊呼咽进喉咙,又迅速地取下陈馑的风衣被到他身上扶着他出了朝阳宫。
自那日后连着好几日阿夕都没再见到陈馑,连着青儿她也好几日没见到。
等到再见着青儿已是除夕那天。
青儿脸崩得紧紧的,见着阿夕也未说什么,只字不提陈馑。
阿夕心中不安,却又不知这不安从何而来。
终于,她还是按捺不住,“陈馑怎么样了?”
青儿努力缓了缓脸色,说了句,“将军无事。”
阿夕本多想问几句,想了想,又觉得不合适。
过了会,青儿问她,“将军已经吩咐奴婢了,姑娘若是想……取药,跟奴婢说便是,不用觉得有何不妥。”
阿夕沉吟了片刻才反应过来青儿说的什么药,她脸上一阵青白,虽说这孩子她原本就没打算要,但真到了这时候,她却犹豫了。
她也不知因何犹豫,但她却同样也明白,那一剑下去,她跟陈馑之间不适何有任何的牵扯了,这孩子……
她抚上自己的肚子,片刻后她道:“晚些时候吧,今日除夕,你陪着我守岁吧。”
青儿拧着眉,往朝阳宫外看了看,脸上一片忧色。
“奴婢也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了。”
她转过脸,看着阿夕接着道:“今日老将军带着众臣进宫,这宫里怕是不太平了,姑娘若不趁早下决心,到时怕生变故。”
阿夕腹中的可是将军的孩子,倘若真的是老将军赢了,若她留着这孩子,老将军是绝对不会放过她的。
阿夕想了想,问:“他们何时进宫?”
青儿不知她为何问这个问题,但还是回答说,“将军说了宫中不备膳,让众臣在自己家用过饭再入宫,应当是酉时。”
阿夕点点头,算了算时间,现在是申时,还有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
她吩咐青儿,“青儿,我有些饿了,先备膳吧。”
青儿点点头,命人传膳。
将军吩咐过她,不管发生什么,一定要照顾好阿夕,不能让阿夕姑娘冻着饿着,今后……就算他不在了,也一定要当姑娘是自己的亲主子侍候着。
她……她在将军面前发过誓的。
很快便有宫人担着食盒往桌子上摆,都是阿夕平日里惯吃的。
阿夕平日里本就消沉,对吃饭这种事更是不积极,平日里总要人又请又劝的。但今日却反常般,既不用人请也不用人劝,自己坐到桌前捧起碗便急急地吃了起来。
青儿似吓着般,“姑娘您这是怎么了?您慢些,别噎着了。”
阿夕很快便用了膳,她吃得太急,灌了杯温水才把喉咙里的东西给咽下去。
等用了膳,阿夕又道,“打盆水来我洗个脸。”
说完也也不等青儿侍候,阿夕自己入了里屋换了身衣服。
水很快打来,阿夕净了手,洗了把脸,然后坐在核妆台前,“青儿,来替我核个妆。”
青儿愣愣地上前,不知她是何意,但还是顺着她的意思问道:“姑娘想要什么要的妆?”
阿夕道:“你既是陈馑一手调教出来的,想必也知晓朝阳公主平日里惯梳什么妆吧?就梳个那样的妆便何。”
青儿神色复杂地看了看阿夕,直到阿夕把梳子递到她手中她才回过神来。
“姑娘,您这是……”
阿夕道:“今日是除夕呢,你替我梳个那样的妆吧,我很久没有梳那样的妆了。”
阿夕说罢青儿便也不再多问,敛了心神专心替阿夕梳起妆发来。
阿夕脸上那大块的疤痕是怎么都掩不下去的,她似也不甚在意,满意地看着铜镜中青儿替她梳好的妆发。
“把那件大红的狐裘取来。”
“姑娘要出去?”
阿夕应道:“嗯,咱们也去大明宫守岁吧。”
青儿吓得双膝一软跪到地上,“姑娘万万不可,大明宫那边……”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呢,那里太危险了,她不能让她过去,她发过誓的,要保护她。
阿夕看了眼跪在地上的青儿,不作声地自己去取了狐裘披在身上,边走边说,“无事,陈馑若是怪罪起来,你便说是我的主意好了。”
阿夕走的又急又快,从地上迅速起身的青儿小跑了两步才跟上,“姑娘,您慢点,慢一点……”
除夕也没赶上个好天,大风呼呼的吹着,似刀子把刮在人脸上。阿夕一路从朝阳宫走到大明宫,尽管裹着狐裘但还是冷的直哆嗦。
阿夕与青儿才走到大明宫门口便听见里面陈礼激动万分的声音。
“陈馑,你别以为你可以只手遮天,今日无论如何我们都要跟皇上说上几句话,否则……”
阿夕快步步入殿内,边走边扬声道:“否则老将军又当如何?”
阿夕这一句让所有人的视线都看向了她,陈馑紧锁着眉看着她,满脸的不赞同。
被打断话的陈礼十分不高兴,满脸怒气:“胡闹,这大明宫是什么地方?怎么来了个胡闹的女人,来人啊,拖出去乱棍打死。”
陈馑刚想说什么,便听到阿夕冷哼一声,“本公主倒要看看谁敢动手!”
公主?
众人一惊,纷纷去看阿夕的脸,似惊愕似疑惑,而一边的陈渊则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阿夕扬着下巴,对着陈礼道:“怎么?老将军不认识朝阳了吗?”
陈礼似也没料到,他眯着眼睛一边看着阿夕一边道:“呵,姑娘可别欺负本将军老眼昏花,朝阳公主早在十年前便葬身火海了,你以为你把你自己脸上烧出块疤来就是公主了?”
就算是真的又怎么样?他陈礼想要得到的东西,任何人都阻止不了。
阿夕似乎料到他会这样说般,挽直袖子,一直挽到手臂处。
“陈二公子,不知本公主手臂上这块胎记二公子可还记得?本公主小的时候有次跟二公子玩闹,从假山上跌了下去,划破了衣裳露出这块疤痕。当时二公子还以为是摔破了,我还没哭二公子就先哭了起来,一个劲的埋怨自己,说自己把我给摔坏了。后来还是我母后解释说这是块胎记,你才止了哭。二公子……可还记得?”
面对阿夕的逼问,陈渊抬起头,满脸沉痛地看着阿夕。
他们明明说好了,他不知阿夕为何要临时变卦去帮陈馑,但……
陈渊闭了闭眼,再睁眼时神色已平静,他道:“是,我记得。公主手臂上那块胎记父亲也是自晓的,当时因为这事,父亲还将孩子关在祠堂关了三天,说孩儿软弱无用,一个胎记便吓成了哭包。”
陈渊这无疑是承认了阿夕的身份,陈礼气得头顶都快冒烟了,若不是场地不对,他直想一脚踹死陈渊,这一个二个的,他生养的都是些什么东西?吃里扒外的贱骨头!
既已如此,陈礼道:“哦,原来是公主啊,怎么公主这么些年一直在宫中?为何我等都不知情?”
陈礼假仁假意地给自己找了个台阶,又接着道:“既然公主来了,那么公主……我等想跟皇上说几句话而已,公主不会拦着吧?”
阿夕笑笑,自袖中取出一道圣旨。
“老将军刚刚不认识本公主,这会不会连圣旨都不认识了吧?”
说着,她往前走了两步,将圣旨递给陈礼,“这圣旨我就不读了,老将军应当认识我父王的字迹,老将军好好看看,这圣旨可有假?”
陈礼打开圣旨一字一句地看着圣旨,待看完之后脸铁似要吃人般。
他的眼睛陈馑身上移到阿夕身上,又从阿夕身上移回陈馑身上。
“我儿能奈,如今倒靠上了女人。”
陈礼这话说的过份,不过陈馑却并未被他激怒,他此时甚至还大大地打了个哈欠,“父亲若是执意要在宫中守岁,冷落家中列祖列宗,孩儿立即命人去搬椅子,好让父亲好好地坐着守岁。”
陈礼冷哼一声,一拂袖转身离开。
陈礼都已经离开,众人心中已明,今日这场计划好的宫变泡了汤,明不正言不顺了。
待走到殿外,陈礼问跟上来的梁大人,“大军何日等到?”
梁大人道:“为不被察觉,大军都是分批纠集的,待到集齐,要到五日之后。”
陈礼点点头,往身后看了一眼,恨恨地说,“那就再让他狂上五日!”
等到所有人都退出去以后,阿夕才松了口气,心里五味杂陈。
她……终还是负了陈渊。
陈馑看着站在殿中的阿夕,眼睛情绪难明,他问:“你……为何要来?”
阿夕不看他,只低声道:“今日除夕,你们要打要杀,选个别的地方,不要在这大明宫。”
陈馑咬咬牙,对着阿夕身后的青儿道:“送姑娘回朝阳宫。”
说着他便转身进了内殿。
阿夕看着他的背影,本来想开口问问他的伤势如何了,眼下也都咽了回去。
回到朝阳宫后,青儿问阿夕,“姑娘为何要帮将军?”
阿夕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实际上她自己也没想明白。她想着,大概她恨了陈馑这么多年,最恨的不是他夺了这天下,而是他骗了她吧。
如今她也骗了他,她也活成了自己厌恶的样子了。
因为阿夕的相帮,除夕夜的危机解除,青儿也没有再主动问阿夕要不要用药的问题。
她总盼着事情会有转机,盼着这宫里能真正太平下来。
但局势明显没有如青儿盼着的那样走。
新年本该是热热闹闹的日子,但宫里一片冷清,宫中的宫女太监别说玩闹,说话声都放轻了许些,大概都怕触了陈馑新年的第一个霉头。
等到了初三,青儿在朝阳宫状似无意地提起,“宫外传来消息,老将军正悄悄的屯积兵力,偷运粮草。”
阿夕正坐在窗边发着呆,听着青儿这话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这次我真帮不上什么忙了。”生死……由命吧。那日她跟陈馑说的那些话其实也不全然对,陈礼既已知晓她是朝阳公主,那便不会放过她的,有陈渊在也无用。 爱你鲜衣怒马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