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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刺眼,他将一只手罩在眉毛上,往车窗外瞭望,这才发现他停车的地方并不是什么动物园,而是龙城著名的恐龙博物馆。
他掏出手机看了看表,已经是上午十点了,手机没有收到新短信。他心说:我居然目垂了这么久!这是个好兆头。他刚想坐到驾驶座上,突然感到头痛欲裂,好像他脑袋里有什么东西要撑破他的天灵盖似的。
从市中心到韩家村的路他大体上知道该怎么走,因此他先驾车去了市中心。他将车停在龙城影剧院前面的停车场里。然后他去超市买了面包和矿泉水,又回到了车里。没有瑶瑶陪伴在他身边,他连逛街的勇气都没有了。
他匆匆吃了几口面包,喝了一瓶矿泉水,早饭就算结束了——在别人眼里是午饭。他在车里等了一个多小时,韩慕瑶那边还是没有动静。他再也坐不住了,虽然韩慕瑶在短信里再三叮嘱他,如果韩慕瑶不给他打电话、发短信,就表示韩慕瑶正被监视,他绝不可以主动跟韩慕瑶联系。但他心急如焚,他觉得自己不能就这么干等着,在他眼里,等待跟等死没什么区别。他壮着胆子给韩慕瑶发了一条短信……
短信发过去后便石沉大海。他又壮着胆子给韩慕瑶打了一个电话,暂时无法接通;他接着打了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电话,还是无法接通;等他打到第六个电话的时候,他已经记不起来恐惧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他在心中默默祈祷:老天保佑……这只是个意外……一生一世,永不分离……
半个小时后,他终于等来了韩慕瑶的短信:出租车,好运来超市,喂狗,火速!
他心想:瑶瑶是让我打个出租车去好运来超市接她吗?我记得瑶瑶好像跟我说过她家附近有个好运来超市……这喂狗是什么意思呢?火速……”
王天赐火速下车,火速拦了一辆出租车,火速赶往韩家村好运来超市。
出租车停在了超市门口。他给韩慕瑶发短信说自己已经到了。在焦急地等待了五六分钟后,他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朝出租车这边狂奔而来——真的是狂奔!韩慕瑶穿着一身黑——黑上衣、黑裤子、黑鞋子,向他狂奔而来。韩慕瑶那一头飘逸的长发在空中乱舞。他还看到……韩慕瑶身后有人!是个高个子的中年男人!他在追赶韩慕瑶!他在追赶韩慕瑶!
王天赐打开车门冲出去,跑向韩慕瑶,他拉住韩慕瑶的手,带着她一起狂奔,他们十指相扣……王天赐一把将韩慕瑶推进车里,由于他慌乱中用力过猛,韩慕瑶被巨大的惯性带着往前窜,身体撞到了另一侧的车门……王天赐迅速钻进车里,他的动作十分敏捷,像一只猫。然后“砰”的一声,车门关上了。
司机都看傻眼了,呆坐着,好像没有要启动车子的意思。
王天赐气喘吁吁地说:“师傅,快点走!”
司机这才回过神来,启动了车子。
透过车窗望去,王天赐看到那个中年男人突然停下不跑了,他怒气冲冲的样子,好像嘴里正说着骂人的话。中年男人停下来喘了几口气后,开始往回跑……
韩慕瑶气喘吁吁地说:“我爸开车去了!”
王天赐催促道:“师傅,快点!快点!”
司机把车开得平稳,说:“我这是出租车,不是赛车。”
车子很快出了韩家村。
王天赐和韩慕瑶一个劲儿的往车后面张望,神经绷得紧紧的。
“你爸什么车?车牌号多少?你看看他有没有追上来。”王天赐说。
看到韩慕瑶摇头,王天赐长舒一口气。韩慕瑶也长舒一口气。
两人十指相扣,四目相对,几乎同时笑了出来,眼里都噙着泪花。
“老婆,一生一世。”
“老公,永不分离。”
到了龙城影剧院,司机看了看计价器说:“二十。”
王天赐给了司机一百五,说:“大叔,不用找了。你今天帮了我一个很大很大的忙,你是个好人。”
王天赐开着车一路狂奔,沿途那些电子眼对他虎视眈眈,但他没时间理会它们。他正看车呢,每一辆尾随其后或者突然赶超到前面去的车都很可疑;他正看他日夜思念的瑶瑶宝贝呢,瑶瑶宝贝也在看他。
他们担心的是同一个问题。
车子一直往东行驶,而他的家乡海岱在龙城的西北方,这样一来只会越走越远。他不敢沿原路返回海岱,怕瑶瑶的爸爸会在半路上截住他们。
他从车抽屉里拿出一个鼓鼓囊囊的信封交给韩慕瑶。韩慕瑶看到信封的拆口处画着一个很奇怪的图案,歪歪扭扭,不成形状。图案的旁边写着一句英文:onelifeonelove.
韩慕瑶指着图案笑问道:“这是什么?”
王天赐说:“我的心。”
韩慕瑶说:“你长了一颗歪心。”
王天赐打开音乐,熟悉的旋律响起,是韩慕瑶最喜欢听的那首歌,最浪漫的事。
韩慕瑶拆开信封,取出里面的信数了数,总共十六封。他们分开十六天,王天赐给她写了十六封情书。
王天赐说:“瑶瑶宝贝,你不在的这十六天,我过的简直不是人过的生活。我不管干什么脑子里想的都是你,见不到你,我就好像丢了魂儿一样。我真的非常非常痛苦,那种痛苦的滋味用语言难以形容,也许只有相同遭遇的人才能体会到我此刻的感受。我这辈子再也不要承受那样的折磨。你走后,我只能对着空气说话,我不甘心就这样沉沦下去。我把想对你说的话全部写进了情书里,每天一封情书。我还准备了一个大纸箱,我想如果老天真的可怜我,等情书塞满纸箱的那一天,我就能见到你了。”
韩慕瑶随机抽出了一封情书,说:“老公,那我不是便宜你了。早知道这样,我就应该让你再等个十年八载的,考验一下你的耐心。”
王天赐说:“十年以后你都成老姑娘了。”
韩慕瑶说:“我年轻你就喜欢,我是老姑娘你就不要了?”
“要!”王天赐说,“都说了这辈子非你不娶。”
“哼,算你还有良心……”
韩慕瑶将情书展开,只见上面的字迹有些“潦草”,但每个字都像是用全身的力气写出来的,墨水洇透了纸。她可以想象得到,王天赐当时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去写这些情书的。
王天赐用眼睛的余光看了一眼那封情书,心中暗自高兴,因为他最想对韩慕瑶说的那些心里话都凝练成质朴无华的文字写进了那封情书里。他相信自己在那封情书的字里行间流露出的内心的真情实感定能使韩慕瑶深受感动。
他偷偷观察韩慕瑶的反应,韩慕瑶的情绪似乎起了一丝波澜,她的眼睛湿润了。他在想:瑶瑶宝贝阅读那封情书时,也许看着看着就会情不自禁地读出来。但韩慕瑶没有读出来,她只是静下心来仔细阅读那封情书,整个人静得像一尊坐着的雕塑。
韩慕瑶打开车窗,将那没看过的十五封情书抛向空中,信像小鸟一样乘风飞去。她将看过的那封情书折成一只纸鹤,装进上衣里面的口袋,一只手捂在胸口处。
王天赐惊讶地看着韩慕瑶,慢吞吞地说:“宝贝,你怎么把我写给你的情书……”
王天赐看到韩慕瑶已经泪如泉涌。
车子偏离了直行车道,忽左忽右,好像喝醉了酒似的。直到车后面响起刺耳的喇叭声,韩慕瑶才把身子缩回去,用手指拭去眼角的泪,笑眯眯地说:“好好开车……我只看了一封就明白了你的心意。我现在不是回到你身边了吗?你应该高兴才对!从今往后,我们在一起的每分每秒都要快乐、幸福,所以……让我们赶走悲伤!”
王天赐左手扶住方向盘,右手搭在韩慕瑶的左手背上,轻轻握住,然后十指相扣……
韩慕瑶问:“我们第一次见面的那天晚上,我哪里欺骗你了?”
王天赐笑而不答。韩慕瑶斜着眼看他,看样子一定要讨个说法。
王天赐淡淡地说:“我不是原谅你了吗?那一页已经翻过去了……”
韩慕瑶想了一会儿,“哦”了一声,把头扭到一边,看着窗外的景色陷入了沉思。 天道神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