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什么刺激到她了,昨晚上她一直在看韩剧,大概里面有类似的情节。”
上班之后,医院里空的很,没有什么病人,闲着没事,我和许月萍聊了起来。
说起来这是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刘嘉琦本来就是本地人,家也在县城,之前听她说起过,只有一个单亲妈妈留在家里。
刘嘉琦的遇害,对她的打击自然是相当大的。
她从来没有提过要回家,我们也不说,现在想想,大概是默契。因为像现在一样,问题摆在面前了我们应该怎么来解决呢。
原来的刘嘉琦只有我能看见,可是现在不一样,已经聚气成形了,成了一个看得见摸得着的大姑娘。
我们小心翼翼,尽量不让她出门,就是怕遇到熟人。
碰到该怎么解释?
刘嘉琦的惨案很多人都知道,活生生又冒出来一个死人的人,实在是没法交代。
我总能编出“世界之大,两个人相似很正常”之类的借口来搪塞。
然而现在是她自己想妈妈了,我拦着她不回家看看,实在是太残忍。
“也许是那只蟑螂。”许月萍说。
“什么?”
“那只蟑螂,你不说她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心情沮丧的嘛,她说从小就害怕,没事你勾引人家回忆什么童年呢。童年里除了父母还能有什么。”
话虽这么讲,但我哪想的到,这种东西防不胜防,今天没遇上,明天也会莫名其妙因为某件事情触发了她的感情线。
“接下来怎么办?”我看着窗外。
今天天气明媚,不像是会发生什么糟心事儿的样子。
“还能怎么办,当然不能让她们见面啦。”许月萍说。
我不响。
手里把弄着打火机。
过了一会儿,许月萍才问道,“她跟你提了。”
“嗯?”
“她跟你提要见她母亲了。”
“这倒没有,就是说想,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我们禁止的事情,她是肯定不会做的。”我说这话的时候,都觉得心酸。
是啊,干脆大吵大闹,或者下定决定都可以。
偏偏是这种隐忍,这种忧戚,就成天站在你的身边可怜的小模样,我怎么受得了。
许月萍叹了一口气,“顺其自然吧,回头我们在想想办法,人世间的情思还斩不断,对于刘嘉琦来说未必是一件好事。”
我还能怎么说,只能继续以沉默应对。
我从口袋里摸烟,却摸到了另外一个东西。
昨日衣服也没换,许月萍给了我之后,我压根就没拿出来。
“喂,这个季主任到底和你说什么,你怎么就被搞定了,所谓的生死牌又是何方神圣?”
许月萍把脸转了过来,“怎么说呢,季主任既然成立了这个部门,而且已经有了好几年的历史,自然做过筹备工作。按他的说法,不仅是我们生门,江湖上很多秘密门派,都和他们有联系。他们有这个心思,也有这个能力,收集了很多门派中的秘籍,包括之前从云南那边收过来的生门的一些典籍——”
“你等等,我打断了他,你的意思是说,生门并非我们一家?”
“当然不是,”许月萍看着我,“旧时的稳婆,怎么可能就我外婆和你外婆,各个地方都有,与我们不太一样,但是体系上却是一致的。”
我挠挠头,原来其中还有这一出,“那他为什么不给你。”
“不是不给我,你知道官门有很多规矩,这些秘籍落在好人的手里,能够造福百姓,但是落到歹人的手里,后果就不堪设想。”
“就比方何不该那样?”我插话道。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然后呢?”
许月萍喝了口水,“他要申请把秘籍拿出来,办手续,所以要些时日。”
季主任的话,倒也不是一点可能没有,照这意思,我们只要等着就可以了。
“这个是白送的?”我指指桌上的黑牌子。
许月萍点点头。
问题是这玩意有什么用呢?
许月萍站起身来,走到窗子的边,打开,“你没有觉得我们办公室里有点变化吗?”
“啥变化?”我环顾四周,还是那些办公设备,连墙上的水渍,都是一模一样的。
“你再仔细观察观察。”许月萍提示道,她把窗台上的盆栽,往里挪了挪。
咦——,
“你新买的?”我问道。
许月萍摇摇头。
我连忙转身去看边上的办公桌。
办公室里一共有五六个盆栽,从绿萝到仙人掌,是我一次去超市,心血来潮买回来的。
没想到买了之后,因为工作忙,疏于照顾,没有施肥浇水,早就枯萎变黄了。
可现在却绿油油的一派生机。
“我说怎么好像是有点不对,一进来感觉空气都好了很多。”
我歪着脑袋琢磨桌子上的生死牌,怎么个意思,是它在起作用,能够起死回生。
许月萍笑笑,“终归是有好处的,而且关键时刻没准还能救我们一命。”
我来了兴趣,“怎么救?”
“这取决于你是否相信季主任。”
“啊,什么意思。”
“因为这就是他的原话,到底怎么用他也没说,只讲了关键时刻能够保命,你信他,这东西就有用,你不信,就当是个摆设便可以了。”
我明白许月萍的意思了。
纸鹤的神奇,我还记忆犹新,这玩意要是真有用,想必不会太让人失望。
我们聊了几句,听到病房有人出了状况,便结束闲聊,赶了过去。
等到这一波忙好,已临近中午,我们在食堂吃的饭,零零碎碎的事情弄好,一天又已经过去了。
许月萍今天倒没留我做其它事情,这几天我们几乎形影不离,总该有些私人空间,于是道别后便各自回家了。
刚到家门口,就闻到一股饭菜香,想必刘嘉琦在家又把冰箱里的那些生蔬,整出了一桌子好菜,开门一看,果然如此。
“回来啦。”刘嘉琦说道,手里端着一碗汤,还围着围裙。要不是脸上稚气未脱,还真可以当个居家小女人来看待。
我不知道这对于她来说是庆幸还是遗憾,前世遭遇歹徒,结果重新回到了这个世界,如果不是我身在生门,永远也不可能和她有交集,更谈不上之后发生的那些事情。
“来来来,看看这个鸡蛋我做的好吃不好吃,小时候我妈总做给我吃,我跟在她后面学的,这还是第一次做。”刘嘉琦坐到椅子上,期待着我的点评。
“嗯,不错。”我尝了一口,不是客套,是真不错,不咸不淡,不老不能,色泽还油光发亮。
“我妈做的比我更好吃。”刘嘉琦笑嘻嘻的说道。
“难怪啊!”
“做菜这个东西吧,说起来简单,都是点火、放油、翻炒、出锅,但是差别就在这一点点的火候,我能学到我妈的皮毛,但是精髓还是要靠自己悟。”
“哎,冰箱里面还有饮料吗?”我把话题岔开。
“我去看看。”刘嘉琦一蹦一跳的到了厨房,拿出两罐子可乐来。
“你先等会在喝,尝尝这个豆腐,放一块串味。”
“哦,”我扒了一口饭,拿勺子舀了一勺豆腐拌在饭里,又鲜又香。
“我妈如果在的话,我就能直接问她了。”刘嘉琦歪着脑袋说。
这是话里有话啊。
我怎么可能听不出来,问题是许月萍已经交代过了,现在肯定不能冒险,谁知道会造成怎样的后果。
我硬着心肠,就是不接刘嘉琦的话,她屡屡暗示,也只能讨个没趣,最后也不说话了。
我心头不是滋味,吃过了饭,我站起身来,“以后分工吧,你做饭,我洗碗。”
“哦。”刘嘉琦有气无力的回答道。
我生怕她回头再哭出来,赶忙拿着碗筷到了厨房。
厨房被收拾的一干二净,旮旯里的油腻也被擦得一尘不染,越是这样,就越是让我愧疚。
我养了个保姆兼保镖,现在人家有这么一点小小的要求我都满足不了。
我不想再说什么“我是为你好”之类的废话。
但除此之外,我还真找不出理由来说服自己。
碗筷洗好之后,我回到了客厅。
刘嘉琦在里屋埋着头不知道在干些什么东西。
我不想和她正面接触。
电视里在放着一个旅行类的记录片,我点上烟,心猿意马的看,看着看着总是担心刘嘉琦。
我瞄了她好几眼,她趴在床上,不知道在干什么。
“刘嘉琦。”我叫她。
“哎。”
“你想出去走走吗,或者我们可以到人少的地方去散散步。”我觉得这已经是我的底线了。
现在天黑的早,外面天气又凉,包裹的稍微严实一点,别人也认不出来。
“我不想去。”刘嘉琦回答道。
以往,只要说到出门着,刘嘉琦总是兴奋地很,没想到今天竟然主动拒绝了。
“你在干什么呢?”
“没干什么。”
我不太放心,站起身来,朝着卧室里走去。
刘嘉琦趴在那儿,床上有一张纸,手里拿着笔在画一些花纹。
“画画呢?”
“嗯,”刘嘉琦点头,“你明天能帮我一个忙嘛,帮我买点针线回来。”
“针线?”
“我妈以前会刺绣,我想自己琢磨试试看。”
画纸上的图纹,原来正是那些绣花的图案!
我鼻子一酸,“别等明天了,就现在吧。”
“啊?”
“现在,我带你去找你妈。”我说道。 生门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