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刚一靠近，那尖嘴黄皮子瞅了我一眼，没有说话，而是弓着身子冲那长胡须老人家作了个揖，便转身离开了。
长胡须老人也是对着那黄皮子离开的方向，鞠了一躬吆喝道：“大仙走好，这次算老夫输了，下次你我再下一盘。”
说完这话，老人这才转头看向了我和殷天河。
“爱徒啊，你可算回来了，几日不见，你怎么又瘦了？可想死为师了。”
老人手摸着胡须，神态异常和蔼。
我心想这殷天河也是怪不敬的，师父这般慈祥，却被他称为老不正经的，哪有这样的徒弟啊。
谁知殷天河大袖一挥，饶是烦躁的说道：“行了，师父，别假惺惺了，看你这样我都恶心，你要的东西我没买回来，这次路程赶得紧，没顾得上进城。”
听到殷天河这么一说，老人的态度瞬间来了个一百八十度转弯。
前一秒还面露微笑，后一秒便脸色一冷，训斥道：“这点事儿都办不了，我要你这徒弟有什么用？哼！”
说着，老人拂袖而去。
殷天河连忙一把拉住，笑嘻嘻的说道：“师父，虽然我没给你买那玩意儿，但我给你带回来一个人，算是你老相识呢。”
老人扫了我一眼，疑惑的问道：“你说这小娃子？咋能是我的相识？”
紧接着，他嘴里又嘀咕了一句：“天河啊，咱们道观本来就经费紧张，你咋还下山招人了？”
殷天河笑道：“师父，他你可能不认识，但他爷爷姓李，曾经来过咱这道观，你还记得不？”
老人眼珠子一转，立马哈哈大笑起来，迎着我说道：“原来是李老的孙子啊，快，随我进去吧。”
来之前殷天河交代过，说他师父姓公孙，我就连忙作揖问了声好。
往道观走的时候，我还纳闷呢，问殷天河，这公孙师父到底让他买什么，搞得神神秘秘的。
殷天河说也没什么，无非就是些杂志啊，光盘什么的。
那我就更不明白了，之后殷天河又补了一句：“十八禁那种。”
之前我觉得这公孙师父面相挺慈祥的，虽然并没有那种仙风道骨的感觉，但也算是个世外高人了。
听到殷天河这么一说，我瞬间就改变看法了，怪不得说他老不正经呢，再一看他那张脸，着实透露着一股子猥琐气息。
道观不大，除了供奉的香火堂，只有三间简单的砖房，不过收拾的还算干净。
进了屋子之后，公孙师父给我倒了杯茶水说道：“你爷爷也算是老夫的旧友了，早些年没少来这道观，你出生的时候，他还曾来这里求过名，你这名字李牧，就是老夫给取得。”
我知道爷爷跟殷天河相识，但没想到和公孙师父也有如此羁绊，连我的名字都是人家给取得。
我赶紧敬了杯茶，然后说道：“公孙师父，我这次来是想请您帮个忙。”
公孙师父摸了摸胡子，笑盈盈道：“但说无妨，就凭老夫与你爷爷的关系，你若有难，老夫定然会帮。”
见公孙师父答应的如此爽快，我自然是满心欢喜。
只是这件事我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只能求助于殷天河。
殷天河明白我的意思，朝公孙师父耳语了一番。
原本公孙师父还面带笑意呢，可越是听下去，他的脸色就越是阴沉。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难道这公孙师父又变卦了？
果然，听完殷天河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公孙师父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牧娃子，这事老夫帮不了你，这世上，鬼害人，人除鬼，哪里有救鬼的道理？”
公孙师父神色严肃。
我心思一沉，连忙道：“公孙师父，求求您了，殷天河说你会有办法，如果您不帮我，就没人能帮我了！”
公孙师父瞪了殷天河一眼，怪罪道：“简直胡闹，老夫哪里有办法？好了，这件事不用再说了。”
我还想再商量商量呢，可殷天河却示意我别说了，告诉我这老头儿倔得狠，要是逼急了，指不定会给我赶出道观呢！
可我早已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公孙师父身上，如今让我死心，这怎么可能？
我没有理会殷天河的阻拦，双膝一弯，直接跪在了地上。
“公孙师父，算是晚辈求您了，无论如何，我必须要救她！看在我爷爷的情分上，请您一定要帮我！”
公孙师父冷哼一声道：“若是你爷爷还在，他也不会让我帮你的，你快起来吧，我意已决，就算你跪上一天，也没用！”
说完这话，公孙师父便走了出去。
殷天河赶紧追了上去，八成是替我求情呢，可公孙师父的态度十分坚决，劈头盖脸的将殷天河骂了一顿。
而我呢，则是继续跪在地上，难免有些心灰意冷。
按照殷天河的说法，小青的散魂只是暂时留在这长命锁中，如果不想办法帮她重塑魂体的话，我就没有希望再见她了。
一想到这里，我的心就绞了劲儿的疼。
也就在这时，我突然发觉胸前的长命锁开始发热。
紧接着，那熟悉的声音便传入我耳中。
“夫君，你这又是何必？小青认命，也知足了，不想你因为小青而丢了骨气...”
公孙师父是我爷爷的朋友，辈分比我高，给他下跪，不丢人。
为了救小青，我什么都愿意！
“小青，你就是我的骨气！我定要救你！”
我语气坚定的说道。
“夫君...”
小青声音渐弱，那长命锁的热度也随之降了下来。
这一跪，就是整整一天，我的双腿早已麻木得没了知觉，到傍晚的时候，殷天河这才愁眉苦脸的走了进来。
“李牧，你起来吧。”
我心思一动，激动的问道：“师父答应帮我了？”
殷天河摇了摇头说：“师父不肯帮你，是有道理的。像这种情况，想要给那女鬼重塑魂体，必须先用抽魂术，将活人的胎光之魂抽离出来，为那女鬼所用。这只是第一步，可光是这第一步就根本无法完成。”
“上哪去找这样的人？肯将自己的魂魄抽离出来？那岂不是像我一样，变得人不人鬼不鬼了么？”
殷天河说话的时候，公孙师父走进了屋子。
“李牧，老夫为什么不肯帮你，天河告诉你理由了吧？”
点头，我反问：“公孙师父，您会这抽魂之术么？”
公孙师父无奈道：“就算我会，可哪里去找愿意献魂的人啊！”
起身，我看着公孙师父，开口道：“我愿意！”
这一刻，我比任何时候都坚定。
“你？”
公孙师父愕然。
殷天河更是晃着我的肩膀，喷着吐沫骂道：“你小子他妈的是不是被那女鬼迷住了，还有脑子么？你知道人一旦失去胎光之魂，这意味着什么么？不光是命短，更意味着你身上阳气丧失，五脏六腑很容易被阴气侵蚀，每夜都会饱受煎熬，如同废人一样！”
“我就是这种废人，活了二十多年，我太了解这其中的痛苦了，为了补上这一魂，我千方百计寻找方法，你倒好，为了一个女鬼，竟然放弃自己的胎光之魂？”
殷天河说了很多，越往下说就越是激动。
在他看来，我的做法极不理智，简直就是丧心病狂！
我看着殷天河，苦笑道：“对不起，天河，我这一魂，不能给你，我要给小青，不过有我陪你，你以后也不会孤单了。”
听了我的话，殷天河暴躁的骂道：“什么屁话！我他妈的根本不是这意思，我是想告诉你问题的严重性，你别胡闹！”
“是啊，你爷爷在世的话，也不会同意的，娃子，这样不值得。”
公孙师父也开口相劝。
我胡闹了么？
我没有啊，相反，我比任何时候都要冷静。
如果没有小青，我不知道已死了多少次。
她救我，能够舍生忘死，即便变成了鬼，不惜魂飞魄散，也要护我周全。
别说是少了几十年寿命，纵然是现在身死，我也愿意！
小青，她是我的妻啊！
胸前的长命锁，再次热的滚烫，小青显然也不愿意我这么做。
摸着那长命锁，就像是五年前抚摸着小青一样。
小青，我是你夫君，我们夫妻，自当相濡沫，共生死！
长舒了一口气，看着殷天河和公孙师父，我说道：“天河，公孙师父，我心意已决，求您帮我，如果您还是不帮，我今天就死在这里，生不能相依，死也要相伴！”
公孙师父和殷天河沉默无言，只是怔怔的看着我。
我没有再说什么，勾着身子猛地朝那墙上撞了过去。
殷天河反应很快，赶紧拉住了我，他揪心的叹了口气，念叨着：“李牧，你怎么就这么傻呢！哎！”
我的眼眶，瞬间溢出了眼泪。
见我这个样子，殷天河咬着牙说道：“师父！你帮他吧！”
狠狠一掌拍在桌子上，公孙师父唏嘘道：“也罢，也罢，这都是命啊！牧娃子，随我来吧。” 我老婆是蛇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