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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叁伍】伤心

师不从命 水墨云 7025 2021-04-07 02:43

  宫羽念确实回了颐楼,除了颐楼,她不知自己还能去哪儿。她坐在清冷的房间中,脑中一片混沌,许久,突然发现四周竟寂静的可怕。

  她便常常是这样的,被冰冷淹没,被寂静掩埋,被孤独吞噬。这世上有谁人生来便孤僻呢?不过是因为惯了,便成了这般性子。其实她很怕这种令人窒息般的静默,可又有谁人能够永远陪伴她呢?年幼时她以为司吟墨可以,曾经她以为秦墨可以,可但如今才知道,除了自己,没人能够做到。

  入了夜的听岚院尤显孤寂,所以有时心思缠绵难以入眠时,她便喜欢小酌几杯助眠。可今夜,她并不想喝酒。酒醉时确实能够令人忘却世间万般忧愁,可酒醒后一切仍会接踵而来,所以她恋酒却不求醉。

  宫羽念撑头依在桌上,不经意间眼前便又是今夜的那一幕幕。她咬着下唇,即便是此刻回想起来仍是心如刀绞。她以为懂她之人,甚至还以为他对子有过些许情意,却不想在他心中竟是这般想自己的。难道他以为,自己当真是个没有情感的怪物?所以恩情也好,地位也罢,便可以让自己动心。

  她也是血肉之躯,也会伤心痛苦,也有仇恨之人爱慕之卿。甚至她所爱之人,其实便是他。可于秦墨而言,若是知晓自己的这般心思怕是会觉得不屑吧?宫羽念正心伤不已,忽闻院中一阵动静,她下意识的转身望去。

  夜色漆黑,自是望不见窗外之人的身影,但宫羽念却是心中一跳,似有所感。脚步声渐近,最后停在她的窗前。那人顿了顿,出声唤道:“念念。”

  宫羽念一怔,随即猛地起身,不可置信的向外看去。那人就着半开的窗口将窗扉掀开,露出秦墨俊逸的脸庞。宫羽念一眼不错的看着他,似是怕他只是梦中幻影般。

  “秦墨?”

  秦墨笑容温柔,轻声道:“是我。”

  宫羽念左右探查一番,将窗扉大开,疾色道:“你快进来。”

  秦墨一怔,对她突然的热情主动有些意外。但他本是求之不得,此刻自然不会假意推脱一番,便干脆利落的钻窗而入。入了屋内,秦墨一把握住宫羽念的手,便欲当机立断表明心意。宫羽念顺势将他拉进屏风后,神色凝重道:“你可知此处是何地?你怎能如此鲁莽行事!”

  秦墨将她的手贴在自己胸口,深情道:“念念,我深夜来此只为一件事……”

  宫羽念这时才看到他臂膀处的伤口,顿时急道:“你受伤了!无论何事便不能待到明日,递个话进来再说吗?”

  秦墨苦笑道:“我了解你的性子,今夜我这一番胡言乱语,莫说明日,怕是从今以后你都不愿再理我了。”

  宫羽念方才一心为之担忧,此刻才反应过来,想起了今夜之事,顿时不自在的想要抽回自己的手。但秦墨费尽周折才得以与她一见,又怎会再轻易让她退缩。

  “念念,今日是我不对。可我说那些话的本意也并非诋毁你,我只是,只是有些嫉妒而已。”

  宫羽念不解道:“嫉妒?”

  秦墨道:“对,我嫉妒你将全部心神都放在司陌身上,嫉妒你对他百般包容亲近,嫉妒他轻而易举就能在你心中占据如此地位。”

  他说着,将宫羽念拥入怀中,竟难得露出几分羞涩的笑容。宫羽念顿时心头狂跳,竟有种屏息而待的紧张感。

  “念念,我不想只做你的徒儿,其实我从来都不满足于与你的师徒之情,我想要的……”

  正在此时,听岚院中落下两声几不可闻的声响。秦墨一惊,凝神看去,朦朦胧胧看见院中有两位如同之前暗卫一般的身影。他顿时明白自己已经没有时间了,他霍然转身,看着惊慌失措的宫羽念,手疾眼快的解下她耳后的面纱,在她尚未反应过来时捧着她的脸狠狠地吻了下去。

  宫羽念霍然瞪圆了双眼,一动不动的任他为所欲为。这一吻秦墨吻的专注,宫羽念被吻的呆滞,而屋外的两人则看的津津有味,也忘了自己初时的气势汹汹,很有闲情雅致的观赏着。直到远处屋顶上传来一声不轻不重的清咳,才打断了两人看热闹的心思。

  这一吻秦墨吻的很认真,慎重且缠绵。因为他等这一刻已经等的太久了,久到他积郁在心几乎要以为自己身在梦中了。身后破空声传来,让他如同被兜头浇下一盆冷水,顿时清醒过来。虽然他抓住时机向师父示情,可也因此惹来了许多麻烦。即使此刻他满心等待着师父的答复,也不得不暂时分别了。

  秦墨抬起头,伸手将宫羽念的面纱覆上,眼中柔情似水。此刻那两名暗卫与他已近在咫尺,见他并无负隅顽抗之意,才并未出手。秦墨将手中惊乘剑放在桌上,深深看了宫羽念一眼。

  “师父,等我。”

  秦墨随着两名暗卫而去,片刻后院中便再没了声响。宫羽念仍如遭晴天霹雳般呆愣在原地,直到此刻羞涩和欣喜才珊珊而来。

  她伸手隔着面纱触碰自己尤还湿润的嘴唇,顿时面上似热火被泼了油般烧了起来。若非身旁大开的窗扉,宫羽念当真不敢确信方才的一切都是真的。她踉跄着后退几步,跌坐在床边,方才如梦初醒般,双手覆上自己绯红滚烫的双颊,慢慢埋头遮住眼睛。

  第二日刚过晌午,一向冷清的紫檀阁都快要被楼中看热闹的人们踏破了门槛。舒梨被众人围追堵截问了一上午,现在已经是见人就跑了。好不容易将一众闲人关在了门外,舒梨房门松口气,一路小跑着上了二楼,推开房门,看着躺在床上仍醉酒未醒的司陌一眼,舒梨心中感慨万千。

  昨夜她都睡下了,梦儿将醉醺醺的司陌拖来扔给她照顾。好在司陌的酒品好她不知多少倍,不哭不闹不醒,她才继续睡了个安稳觉。不想今晨天还未亮师父便从颐楼匆匆赶到金单阁,告诉她秦墨师弟犯了楼规被拘在了青祠阁。紧接着便是文宇和景逸抽风,说什么既然紫檀阁已修建完成,择日不如撞日,便让他们今日搬回去,于是大清早的连人带铺盖将他们送回了紫檀阁。

  好不容易待一切安定下来,她便急忙赶去青祠阁打探消息,不想这一路却听到不少风言风语,结果她连青祠阁的大门都没进去,就被独孤阁主笑盈盈的打发回来了。去碧欣阁讨论了半日八卦,被梦儿不经意的一提,她这才想起阁中还有个醉酒的司陌,又急急端了碗解酒汤回了紫檀阁。

  不成想这都日上三竿了,司陌竟还没醒来。舒梨觉得司陌这脸红的有些诡异,便上前伸手去探,顿时倒抽了一口凉气,司陌的脸竟滚烫与火炉不相上下!却正在此事,司陌竟幽幽转醒,一双眼半睁着面无表情的看着舒梨,竟让她身上荡起一阵冷意。

  “水”

  舒梨愣了愣,觉得司陌这一场大酒喝的当真有些奇怪,醉酒后竟连声音听着都有些冰冷的陌生。她左右看了看,方才重建的紫檀阁尚未来得及经碧欣阁整顿,自是桌上一片空荡,只有她方才端来的一碗解酒汤。舒梨眼前一亮,顿时佩服起自己来。幸亏有先见之明备了一碗解酒汤,否则此刻自己要去哪里给他找水喝。

  舒梨将碗递到司陌嘴边,见他只顾呆愣的望着自己发呆,只当他是有些烧傻了,便径自将碗边塞进他嘴里倒起来。司陌顿时只得赶紧吞咽,一碗汤下肚,方才苦着脸道:“这是什么东西,这么苦?”

  舒梨疑惑道:“不会吧,这是我专门问梦儿要的酸梅解酒汤,该是很酸甜可口的。”

  说着,她凑近碗底闻了闻残汤,顿时闻到一股刺鼻的药味。舒梨有些尴尬的看着尚在懵懂中的司陌,赔笑道:“许是我出来时耽搁了一番,弄错了碗,端了不知谁的药来。”

  她的话才落,便见司陌脑袋一点一点,竟又睡过去了。舒梨惊的差点跳起来,担心该不会自己喂错了药把人给喂死了。她伸手推了推司陌,却怎么也没有反应。

  舒梨急得的绕着床头转圈圈,片刻后才犹豫着上前,伸手去探他的鼻息。却不想这一探又探出个意外来,司陌不仅没死,竟连高热也一并退了。舒梨思忖良久,觉得该是自己阴差阳错端了碗退热的汤药来,才让司陌因祸得福退了高热。

  这厢舒梨安了心,便放任司陌沉沉睡去,只蹑手蹑脚退了出去,便打算去碧欣阁跟进秦墨之事的最新消息。那厢宫羽念此刻心中却是忐忑不安,犹如十五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天穹楼会将执掌例律的青祠阁列入六阁之中,便足以见得其规矩之森严。且地位越高,惩罚越重,以此警戒众人。而秦墨所犯,更是天穹楼楼规中最严苛的颐楼部分。颐楼乃是天穹楼的核心所在,历来由阁主们守护。好在秦墨并未擅闯天穹阁,否则最轻也要被赶出天穹楼。但此刻情况虽不至于最糟,但也不容乐观。

  得知秦墨所为之前因后果后,穆湛虽未明言,倒也想着要网开一面。可此事涉及到颐楼,青祠阁的老阁主也被惊动了,一边虽觉得也算情有可原,一边又觉得秦墨太过儿戏,简直不将楼规放在眼中,不严惩不足以稳人心。

  宫羽念此时也顾不得羞涩,一心想为秦墨求情,但此事因她而起,而秦墨又是她的徒儿,她实在不便开口。老阁主到底从小看着宫羽念长大,虽未听她言语,但看她如此神情便知她心中焦灼,想来对秦墨也并非全然无意。如此一想,便释然了几分,手下留了几分情面。

  “念在秦墨事出有因,且并无异心,便着其去翠云峰闭门思过半年。这已经是最宽容的处理了!”

  颐楼是天穹楼的命脉,老阁主又一向是非分明,如此便当真是宽大处理了。宫羽念松了口气,闭门思过虽寂寞了些,但到底不伤及筋骨,不用被逐出师门,的确算是从轻处置了。想起秦墨臂膀的伤口,宫羽念想着趁午膳之际伤舒梨送去些伤药,便谢过老阁主匆匆离去。

  宫羽念回了紫檀阁,却扑了个空,舒梨并不在房中。她去司陌房中看了眼,见他竟还未酒醒,虽有些奇怪,但眼下被秦墨之事绊着,便也没太在意。她又去了碧欣阁,果然找到了神采飞扬的舒梨。宫羽念唤过舒梨想要交代一番,却不想舒梨满面红光的先开了口。

  “师父师父,听说昨夜师弟夜闯颐楼,与你一吻定情!真的假的?”

  宫羽念自是自今日一早开始便被众人诡异的目光打量至今,却无人敢如舒梨般直言相问,如今措不及防下被骤然提起,宫羽念瞬时连耳尖都红透了。舒梨眼尖着呢,见宫羽念如此神情顿时心中明了,也不再打破砂锅问到底,自一个劲的“咄咄”怪笑。

  宫羽念将伤药塞给舒梨,便面红耳赤逃也似的离去。她一走后碧欣阁中那群看似各自忙忙碌碌无暇顾及她们,实则个个都竖起一双双耳朵恨不得贴过去听的众人便都涌了过来。

  “唉唉!到底是真是假啊?你那个师弟真的这么威武霸气?”

  有好事者等不及舒梨开口便急急问道。舒梨瞟了眼眼巴巴望着自己的众人,露出个猥琐的笑容。众人皆是心领神会,顿时发出一阵相同的猥琐笑声。半晌,独孤梦儿娇嗔道:“那到底是真的亲到了没有?”

  舒梨卡了卡,挠头道:“这个嘛,师父没有明说,不说依我观察和推测,十之八九!”

  见众人一脸嫌弃的神色,舒梨扬了扬手中伤药,嬉笑道:“呐,我现在受师父之托,去给师弟送伤药,等我回来不就知道真相了嘛。”

  独孤梦儿咬了咬唇,内心有些纠结。虽然看那日秦墨与宫羽念的模样,此事该是十之八九,秦墨心中大约是爱慕着自己师父的。可秦墨到底是她十九年来第一个动心的男子,不亲口听他所言,自己到底有些不死心。可他若当真承认了……

  独孤婉儿刚下楼便听道舒梨最后所言,又观独孤梦儿的神色,怎会不知这个自小被她养大的侄女再想什么。她清咳一声,装作全然不知的模样吩咐道:“梦儿,姑姑昨日忙的有些乏了,今日要去山下施饭济衣,便由你替姑姑去吧。”

  虽然近年来天下太平,百姓光景好了,但总有些苦难之人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大年初一施饭济衣是天穹楼的传统,是当年楼主夫人流传下来的善举,为的便是让所有人都能过个暖饱的新年。各地分舵每年都不会落下,也是寻个天下太平百姓安乐的好彩头。

  独孤梦儿应了一声,便领命匆匆去了。到了山下小镇,不少乞丐已在瑟瑟寒风中等着了,一见天穹楼的马车驶来便一拥而上。独孤梦儿与几个弟子手脚利落的开始分发物品,严寒冬日里竟也忙的满头大汗。

  直到日落西山,红霞满天,人群方才散尽。众人收拾东西便乘车而归,独孤梦儿看着那个坐在街边看了她们一日的男人,眼中闪过一抹异色,回去时独自驾着马车落在了最后。果然,那男人谨慎的待他们走了好一段路才跟了上来,那轻盈的脚步一看便知是个练家子。

  独孤梦儿故意与前面的马车拉开距离,一个人慢悠悠的坐在马车外赶车,却也不见那人挑荒僻之处下手。直到到了北荒群山之处,那人始终没有动手的意图。天穹楼掩藏在北荒群山之中,四周遍布机关阵法,阡陌群山尽是暗哨,想要贸然闯入是绝不可能的。

  独孤梦儿停住马车,索性自己下了车,扬声道:“不知阁下是那条道上的朋友,竟然不屑暗箭伤人,便也明人不做暗事,出来吧。”

  童烨皱了皱眉,自暗处走了出来,打量着眼前这个看似柔弱的娇柔女子。独孤梦儿也正大光明的打量了他一番,此人身形高大,一声风尘仆仆之势,不似大鑫王朝之人,但有几分耶楼异族之人的气质。她想不出天穹楼何时与耶楼皇朝之人有所纠葛,便直言道:“阁下竟然一路没有对我下黑手,想必也不是想与天穹楼为敌。既然并非死敌,有何事不如痛痛快快说出来,或许还能商量商量。”

  那人闻言眼中闪过一抹挣扎,张了张干涩的嘴唇,沉声道:“我是来寻人的。”

  他顿了顿,神色凝重道:“我一路自建平城四处打听,终于打探到数月前他曾在花语城出现过。听说我家少主被你们紫檀阁的阁主收做座下弟子,我便一路寻来了,好不容易才跟着你们到了这里。”

  独孤梦儿心中一跳,惊讶道:“你家少主是?”

  那人道:“我家少主名唤秦墨,姑娘可识得?” 师不从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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